“什么时候?在哪里?”在高根泽的记忆中,从来没有小比类卷这个名字。
“就是在你们夫妻举行婚礼宴会的时候,中道家主宾首席上的那个白发老人。他虽已上了年纪,可目光还炯炯有神——”
“噢,想起来了。他中途退席走了。后来妻子还问我他是谁,和中道家是什么关系。他看起来象是岳父的关系,可妻子也不知道。”
“那个老人正是小比类卷。”
“哦,这么说,岳父和他有相当亲密的关系啰。”在女儿结婚的宴会上,把他安排在最上席,这一事实本身就证明了这一点。
“那么,你对那个老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高根泽问。
“在婚宴进行到高潮的时候,看你夫人的眼神非同寻常。宴会结束之后,我问中道和那个人是什么关系,没想到,中道说不认识他。”
“不认识?”
“是呀!女儿结婚宴会上的主宾,父亲竟然说是不认识,哪有这个道理呀!分明是假装不知。为什么一定要假装呢?当时,我还以为这可能是中道的私人秘密,就没有再去追问。没想到,小比类卷这一次订购了我社的大量产品,重新露了面,并且,安装这些移动式住宅的地方,就是归你岳父所有的虫岛。这使我感到十分纳闷。”
“就是这些原因吗?是不是你想从我这里了解一些有关情况?”
“是的。毕竟这是上亿元的成交额呀!中道和小比类卷的关系,我实在是不放心。中道为什么要假装不知呢?”
“从那以后,你再没向岳父问过吗?”
“唔,向过关于那岛屿的事。他说卖给神秘学会了。不过,登记的名字没变。中道为什么总是对我撒谎呢?”
中道逸郎和速水悌造的交往,已经有相当长的岁月了。昭和三十年代初期,逸郎经营过中道纺织,速水那时在古川银行,也是当时的主要银行。就在中道纺织将要破产的关键时刻,在速水的鼎力协助下,中道纺织重新复活了。两人结下了肝胆相照的友好关系。
后来,速水又转到了日水建设,也就是速水建设的前身。他转到日水建设后,很快就发现作为现代住宅的预制单元式住宅有很大的市场,使公司急速发展成同业界的大厂家。
从那以后,中道纺织也顺利发展起来。进入四十年代之后,中岛又开设了化妆品、服装、食品等分公司。他把虫岛买下,是想在那里建一个大的疗养地。
“岳父是不是加入了神秘学会?”
“他能加入这种莫名其妙的团体?不可思议。”
“看不出那种迹象吗?”
“中道这个人,很早以前就爱讲迷信。对吉凶祸福这一套无聊玩艺颇感兴趣。以前,千叶有块极适宜于开工厂用地,可是他说方向不好,迟迟决定不下来。就在他犹疑不定的时候,被竞争对手抢去了……他出外旅行的早晨从不刮胡子……当然,他的这种恶癖最近完全没有了。”
经速水这么一说,高根泽仿佛看到了岳父为人的另一面,也就是他过去不了解的那一面。
“这么说,他有可能以前就加入了那个团体了?”
“这很难说。我和中道的关系是十分亲密的。他经营中纺出现了赤字,我被古川银行派去帮他挽救危机的时候,我们是在一个锅里吃饭的好朋友。可是那神秘学会之类的名字,我从没有听他说过。”
“所谓神秘学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曾问过小比类卷,他也没详细介绍,反正象是一种宗教。”
“有点邪敎的味道。”
“有一件事,你能不能通过夫人给我了解一下?中道也许什么也不告诉他女儿。小比类卷买了二百套移动式住宅,到底是作什么用的?所谓国际神秘学会,又究竟是个什么团体?中道和小比类卷是什么关系?”
“明白啦。我也很关心这事。”
“不过,你问的时候不要太露骨了,必须告诉她,一定不要向她父亲泄露。”速水一再叮咛。
3
“鸨子,国际神秘学会的集会,你听说过没有?”那天夜晚吃过晚饭之后,高根泽若无其事地向妻子问。
“神秘学会?什么神秘学会?”妻子脸上带着莫名其妙的表情,看不出她是假装的。
“大概是一种宗教,信仰超现实的神秘现象。”其实,高根泽对那个学会也是一无所知,他是根据“神秘”二字推测出来的。
“啊!那个神秘学会是干什么的?”
“不知道,我不了解它的详细情况。不过,你的亲属是不是有人加入了这个学会?”高根泽慢慢地试探着问。
“我头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不过……”她漫不经心地回答之后,突然在心灵深处想起了什么事,也就是她在幼年时候的模糊记忆:在深山的森林深处,一群穿黑衣服的人围着篝火跳舞,叩拜祭坛的白衣司祭,从身后突然把剑朝自己刺过来,口里嘟嚷着:“艾尻、艾尻,阿杂拉库、艾尻、艾尻、杂麦拉库”的咒文。——
“你心里一点数也没有吗?”高根泽抓住了妻子一瞬间的反应问。
“没有,我什么也不知道。”鸨子心里发慌,使劲地摇着头,这越发使高根泽怀疑她心里藏着什么:“你好象知道什么事。”
“不,我真的不知道。那个神秘学会到底是干什么的?”鸨子为了回避丈夫的追问,不得不反问。
“国际神秘学会在日本也可能有活动。”
“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它的总部大概就在你父亲所有的虫岛。”高根泽决心向前踏进了一步。鸨子是自己的妻子,虽然嫁过来的时间不长,但他认为夫妻之间的关系超过了她们的父女关系,在这种自信的意识下,才敢进一步深入盘问。妻子是倾向丈夫的,夫妻之间的谈话,不可能泄露给她父亲。
“哦!”鸨子吓了一跳,脸色突变。可以看出,她在精神上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不仅是这样,国际神秘学会在日本还有支部长。你知道是谁吗?就是我们结婚时,在宴会上坐在最上席的那个白发老人。”
“什么?这是真的吗?”鸨子的语调听起来有点儿发颤。那个老人正是她恶梦记忆中的白衣司祭。高根泽不知道这一点,对妻子的惊恐反应也没有引起怀疑。
“真的。怎么样?关系很深吧!我觉得不是你父亲,就是你家的其他亲戚,一定有人加入了神秘学会。”
“婚礼之后,您曾问我那介老人是谁。我去问父亲,父亲只回答说,他是大股东。”
“不应该是这样,你父亲是装胡涂不说。”
“是呀,再问一次看看。”
“等一下!我刚才提到那老人之前,看到你的表情有些紧张。关于国联神秘学会的名字,你一定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吧!”高根泽直盯着妻子的眼睛。
“那是你过于敏感了。我只是突然听到这奇怪的事,感到惊奇。只此而已。不过,你对这事怎么有这大的兴趣?”
“哪……”高根泽吞吞吐吐回答不上来。他不能把速水的怀疑告诉她:国际神秘学会在虫岛有什么企图,背后的资助者可能有鸨子的父亲。不过,高根泽对这事的怀疑,眼下还不能让中道知道。他想背着中道进一步调查有关国际神秘学会的情况。
“……单纯的好奇心而已。作为丈夫,想知道妻子的一切秘密,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我想了解那老人的事,希望你不要告诉你父亲。”
“我对你什么也没有隐瞒。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怀疑我呀?”
“对不起!我向你道歉!时间不早啦,咱们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