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和教子推理一样,搜查总部也怀疑是饭店内部的人干的。虽说是窥中了都市中心部位的盲点,利用失火后变成废墟的饭店作为杀人遗弃尸体现场的想法,也是极不寻常的。
虽然尚未判明是不是在那里作的案,但作为杀人现场,那里的确是一个理想的地方。
该饭店的工作人员,大部分都转到本系统的事务所工作,所以搜查工作进行得很顺利。
该饭店共有三百八十三名工作人员,火灾以后死亡十八名,其余的三百六十五名全找到了,但没有和熊泽辰雄有牵连的人。
接着又对该饭店的长期住客进行了调查,结果也是一无所获。
这时,与本案有关的桐生嗣朗提供一个线索,他说:“听说该饭店有一所为长期住客准备的公寓,是否可以对那里的住户进行一次调查?”
桐生也是本案的受害人之一,而且还对没有保护好一名受害人感到内疚而提出了辞呈,这个辞呈在由他的上司保存着,因而不能说他已经失去了警官的身份。
何况发现天田宏的存在,是他的功劳。搜查总部根据他的建议,对饭店所属的那个公寓的房客进行了调查。
那里的房客是长期房客,可能知道饭店的内部情况。
火灾当时有房客三十六户,其中包括外资商社的办事处、法律事务所、会计事务所、公司的联络事务所、服装设计事务所、政治家事务所、旅行代理店模特儿俱乐部,奇怪的是还有地方名产介绍所。
在对这些房客逐个进行调查的过程中,发现一家“内野演出事务所”,招牌上写的是“综艺制作”,但里边全是些不三不四的人。
一查对警视厅的有关暴力团的资料,发现以内野安义为首的这些人,都是原曾根崎组分裂后大洋会的大干部。
“一提起内野安义这个名字,使我想起了一件事情,曾根崎组的新接班人大原和明不就是被内野组系统的刺客杀死的吗?”
搜查总部的一个人这么一说,大家都想起了那次事件。就是内野组内高木一家的组员伊庭政年伏击大原和明致死的。伊庭当场被大原的保镖刺死了。
“内野组与熊泽事件有关系吗?”
“内野组为什么要杀害熊泽呢?”
大家异口同声地说。
“不能说完全没有关系吧。在太原被杀的片刻之前,熊泽从公寓妓女那里出来的时候,大原的汽车正停在大门口,熊泽是紧贴着汽车走过去的。”
“就因为熊泽擦肩而过,就杀了他吗?大原被暗杀是在熊泽离开门口以后的事,而且内野组的刺客当场已被刺死,双方的交锋已经有了结果。内野组没有理由杀死熊泽嘛。”
“就因为内野组的事务所设在饭店里边,就说熊泽是内野组杀害的,不是过于轻率了吗?”
至此,对内野组的争论,逐渐缓和下来了。
三
角谷英机那里,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可乘之机。自从那次刺杀未成以后,银座的黑房子俱乐部一直见不对角谷的身影。他所迷恋的那个女招特的住所,虽然设了下了伏,但也不见角谷的踪影。
山形着急了。滨野虽然说过要进行持久战,但刺客的地下潜伏生活太难熬了。和伙伴们断绝一切来往,只有滨野这一条联系渠道。
山形必需的钱,由滨野给送来,但和滨野之间的这条细线般的联系渠道一旦被切断,他就要被孤零零地抛弃在地下,那该多么孤寂呀!
这时候他真想见到真由美,但滨野不许他见,也不许和她通电话。
“警察牢牢地盯着那里,恐怕电话也被偷听。”滨野对山形说。
“警察监视真由美,不是为了我。”
“那是为了谁呢?”
“天田宏不是被点名通缉了吗?”
“天田宏?”
“就是闯进医生家里强奸、杀害少女的嫌疑犯。”
“是发生过这种事件。”
“那个天田,就是真由美过去的男人。”
“你说什么?!”
滨野显出惊慌表情。
“所以说,天田有来找真由美的可能性。”
“警察的目标虽然是天田,你这时候去接近真由美也有危险。”
“我觉得真由美可能被天田带走,总是放心不下。”
“既然警察的目标是天田,天田一出现就会被逮的。”
“万一天田钻了警察的空子把真由美带走,我就见不到真由美了。把真由美秘密地接到我这里来不行吗?”
“别说混话了。那样一来,警察就会追来的。你知道为什么叫你离女人单独生活吗?”滨野生气了。“对不起,我不由得一心想见见真由美,就说出了这样的混话。”
“你大概很痛苦,但要忍耐。组里很重视你,看你是一条汉子!”
“我的生命是属于组长的。”
“不会浪费的。对手是个大人物,不能着急。”
话是这么说,可没有限期的潜伏生活,真使人憋气,明明屋子里什么可干的事也没有,可就是不能离开一步,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滨野就来联系。
要是因为不在错过了千载难逢的机会,那可真叫人死不瞑目。所以只好整天闷在屋子里抱着膝看电视。每天看十个小时的电视,眼睛都看花了。
但是,一关上电视,就有一种与世间完全隔绝的感觉。多么枯燥乏味的节目,也有人说话、唱歌、跳舞,借此与世间取得联系,使情绪得到安定。虽然只不过是以自慰,但总比没有要强。
但到了深夜,电视节目一结束,孤独感就立即袭来。
这时,山形拿滨野给他的手枪凝视片刻。然后拉开保险,把枪口对准太阳穴,手指稍稍扣板机。
手指再继续加点力量的话,他就可以告别这个孤独的地狱。索性……
他正要豁出去的时候,忽然听到真由美喊“停住”的声音。山形一惊,扫视了一下四周。
只有床铺、电视、电话和卫生洗澡设备。室内设计只着眼于实用,丝毫没有考虑到人生乐趣和生活情趣。
要是真由美也在这里的话,倒是可以成为俩人欢聚的爱窝;但一人深夜独处,就是单身牢房。
刚才听到的真由美的声音,完全是一种幻听,但那声音却真真切切地留在耳底。
山形正要喊“真由美”的时候,电话机映入了他的眼帘。滨野虽然禁止他和真由美通电话,但这时他实在忍耐不住了,他想真由美想得要疯了。
——就在这同一时刻,真由美也在喊我的名字,通过精神感应我昕到了。
山形拿起话筒拨电话号码盘,拨通了,对方响了几下,传来了怀念中的真由美的应答声。
山形正要说话的,忽然想起了滨野说过的“可能被偷听”的话,迟了一下。
“喂,喂。”
真由美应答着,山形仍迟疑不语。
真由美说道;“是阿宏吧?我知道准是你。”
山形一听,真由美把他错当了天田宏,更说不出话来了。
“我求求你,你不要再给我打了。我的心里,已经没有你了。不,打当初我就没把你放在心上。我已经有我爱的人了,他是谁你大概也知道。所以,你还是把我忘了吧。”
山形听了,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听到了真由美的心声,她是真的在爱他。她向她过去的男人宣布她已有新爱,并明确表示与他断绝往来。她所说的她爱的人,就是山形。
“唉,你听见了?你打多少次电话也没用,你把我忘了吧。”
山形把真由美的话牢记心间,放下了话筒。他真想告诉真由美说“是我呀”但那样一来,真由美一定会说:“你现在在哪儿呀?你快回来吧,你若不能回来,我就到你那儿去!”
山形知道是制止不住她的。现在见到她,决心就会动摇,并且又要把好不容易摆脱掉的警察再次招引过来。
从刚才的电话可以看出,天田宏给真由美打过多次电话。
从真由美说“我知道准是你”看来,好象天田宏给她打时也经常沉默不语,大概天田也意识到了警察可能偷听。
从真由美说“你打多少次电话也没用”可以看出,天田老是纠缠着她不放。天田既然意识到警察会偷听电话,当然也注意到了警察的潜伏哨。只要天田没逮捕,警察就不会放弃对真由美住处的监视。这方面好要演变成持久战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