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寄往美国的什么地方?”
“那也……对不起,也没问。”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记得大约是前年四月前后。”好不容易得到的新情报也就是这些。本间问了对方的名字,就把电话叩上了。只知道往美国发信,还是象云雾一样的情报,抓不到具体线索。发出的信如果没有挂号,邮局也没有记录。再说挂号信的秘密是受宪法保护的,有拘票也不行。
不管怎么说,关于三泽在美国有个恋人的情报,不能不重视。必须再一次调查她身边的情况,查明前年四月去美国的那个人。
无论怎样不起眼的线索也不要放过,要把前年去美国的那个和三泽有关系的人查出来。不,也可能现在还在美国,这也要查明,应该盯上这个人。
本间抓到了新情报,紧接着,搜查本部又活跃起来。可是,邮局方面的挂号信,受法律保护,无法进行调查,普通邮件没有记录,调查也没有用。
不管怎样,还是下定了决心从四面八方展开了人海战术,连续查到了一些线索,终于浮现出几个人物来。其中有三泽中学时期的一名同学,最初就业电机会社的同事三名,新东京旅馆和她有关系的人二名,一共是六名。在三泽佐枝子往美国发信的时期内,去美国的实际情况也查清楚了。
搜查本部对这些人逐个作了认真调查,可是都没有发现他们和三泽佐枝子的特殊关系。
“不过,有一个值得注意的男子,他叫弦间康夫,出生地是相模市。”
搜查本部听了本间刑事的报告,立即紧张起来。根据判断,犯人熟悉龙栖沼泽一带的地理情况,如果是相模市出身的话,当然熟悉那个沼泽。
“弦间康夫不仅是当地出身,他出生的家就在沼泽附近,双亲还健在。”
“这个人现在干什么?”
领导人兴趣浓郁地把上身探向前去问。当本间回答了他的问话后,他情绪激动地说:
“这么说,就是和墨仓财阀户主的女儿结婚的那个人吗?他可真是个了不起的幸运儿呀!”
“您说得正是。我越来越感到弦间可疑。他和三泽佐枝子有秘密关系,正在三泽佐枝子怀孕的时候,他和墨仓的姑娘恋上了,这对他来说,是向上高攀的绝好机会,他决不会丢掉这个机会。但是,三泽佐枝子的怀孕,对他来说,是极大的威胁,要是墨仓的女儿知道了佐枝子的存在,弦间的这个高攀机会就彻底粉碎了。他是在走投无路的时候,生了杀人的恶念,决心要把佐枝子除掉。”本间推断。
“先人之见,我们是禁止的。但是,您的这个分析是非常可能的。好吧,就把这个男子作为重点盯住他,彻底调查一下看。”
领导人就这样做了布置。
四
刑事的来访,使弦间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他本来自信,自己的筹谋和行动都是极严密的,警察不会发现任何破绽。可是想不到,警察居然查问到自己头上了,难道警察真的是发现了什么可疑线索而找上门来的吗?他的心情十分不安。
刑事是为三泽佐枝子被杀害的案件,把弦间作为重点侦察对象而来的。弦间听了刑事的询问,紧张的心情渐恢复了平静。他意识到,他和佐枝子之间的特殊关系,警察还没有掌握到。警察目前知道的,只是佐枝子向美国发信的情况,调查的目标,是当时和她相识而去美国的人。
现今去美国的人并不稀罕。学生放了暑假,工资生活者领了奖金,一高兴就去了。为会社的公事或商事而去的人更多。所以,弦间认为,仅仅为了去美国的经历而来调查,什么结果也查不出来,用不着担心。想到这里,他松了口气。
正在这时,刑事又向他提出了新的问题,他再一次惊慌失措起来。
“听说弦间先生的老家就在龙栖沼泽附近,你小的时候还常去那里玩,是吧?”
“唔,是有那么一个沼泽,离家很近。不过,那个地方很危险,不敢靠近,父亲也常教训不让去,所以我不常到那个地方去玩。”
弦间本想说一次也没去,但又怕撒谎引起刑事怀疑,造成不利,就含含糊糊地应付了一下。
“这么说。你熟悉那个沼泽喽?”
“嗯,那里离家很近。”弦间吞吞吐吐地承认。
“你原来工作的那个旅馆里,有个女人被杀,沉在那个沼泽里,你知道吗?”
“从报纸上看到了。”
“你有什么想法?”
“干那样伤天害理的事,一定是个黑心肠的家伙。”
“你认识三泽佐枝子小姐吗?”
“我工作的那个旅馆里,听说她也在那里工作一个时期,不过,我记不清了。当时的工作人员有四百多,工作岗位也都不同。”
“你们既然在同一个单位工作,看见模样能想起来吗?”
“若是见了模样,或许能想起来。”
“三泽小姐的复制面相,在报纸和通告上都登出来了,你没看见吗?”
“报纸也大略看了看,我觉得复制面相和本人不能一模一样,所以没在意。”
“咦?你怎么知道和本人不一样?”
“我是说可能不一样。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叮问我呢?”
弦间稍微有点生气地反问。他认为如果在这种时候不表示一点愤怒,反而容易引起对方的疑心。
“你是不了解我们的意图。你曾经在一个时期,和三泽小姐在同一个旅馆里工作,她向在美国的恋人发信的时间,你正巧也去了美国。特别是沉进她死体的那个沼泽,又离你的出生地很近,只从这些情况来看,很有必要听听你的想法。”
“这太叫人为难了。现在连小学生也到美国去。我家离那个沼泽很近,那是偶然的巧合。我以前很短一个时期,在那个旅馆工作过,和那个女人毫无关系,可是现在因为发现了她的死体,就把什么都怀疑到我的头上来了,使我不得安宁。你们也许是想听听情况,总在我身边转来转去,可我却感到无法忍受。”
“你的情况我们已经知道了一些。据说你的夫人是墨仓财阀家的小姐,是吧?”刑事用剑一般锋利的目光瞪着弦间,只在嘴角上挂着一丝冷笑。
“这和你调查的案件又有什么关系?”弦间虽然暗自警戒自己,一定要沉着,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嗓门。
“不,作为男人,我非常羡慕你的幸福,这将决定你将来的前途无量,我们这永远干刑事的不敢和你相比。”
“没有其他事,就请你们回去吧,我还有许多工作要做。”
弦间故意弄得椅子吱嘎响。两个搜查员正要站起来的时候,大概是弦间的男女两个所员回来了。
搜查员和刚回来的这一男一女,若无其事地打了个照面。
“是水野先生和本田小姐。”弦间向搜查员介绍。
“啊!是本间先生!”刚回来的一男一女和本间先生相互凝视了一瞬间。
“你们两人都在这里吗?”本间朝刚回来的一男一女问。
“本间先生到这里来有什么事?”刚回来的水野反问。
相互询问之后,哪一方都感到不好回答,一时僵持下来。
“你们认识吗?”
弦间脸上挂着意外的表情,插进了这三个人的僵持气氛中。搜查员趁这个机会说了声:“过几天再来!”就匆匆忙忙走开了。
五
“刚才那一男一女,你认识吗?”
搜查员中的另一刑事叫丹羽,他和本间从弦间那儿走开不久,就问本间。
“我真没想到,看样子,他们两人可能就在弦间那里工作。”本间仍然带着惊异的神态说。
“他们是什么人?”丹羽又问。
“那个男的叫水野博志,女的叫本田三千子,在你来警察署之前,水野在搜查二股工作,很有能力,本田是交通执行课的女警。水野是有妇之夫,可是他又和本田三千子相好,前年春天一起私奔了。”本间回答。
“这么说,就是那个案件了,肇事人就是刚才这两个人吗?”丹羽问。
“是的,当时曾经骚动一时。不管怎么说,现职的刑事和女警一起私奔,这在过去是没听说过的事。这事发生以后,人们在认识上分成了两派,一派谴责这是县警开始以来,发生的最不光彩的事;可是另一派却同情说,连警官也有撇开孩子老婆私奔的。尽管两派争论激烈,但结果还是因为长期缺勤,被免了职,以示惩戒。没想到这两个人跑到弦间这地方来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本间这次做了详细说明。
“他们投奔到弦间那里,也无非是寄人篱下,又有什么价值呢?”丹羽迷惑不解地问。
“看起来,我们的工作可能很困难呀。弦间身后有墨仓袒护。以前,他仅仅是旅馆的一个男侍,如今能在都心的一等地区设有自己的办公所,没有墨仓的支持有可能吗?这私奔的两人,也在这里找到了保护伞,这是多么令人不可思议呀!”本间联想破案工作将要遇到很大的困难。
“我们要努力把他们的保护伞给拔掉,你看能吧?”丹羽提出了自己天真幼稚的想法。
“弦间这个人实在可疑,他刚和我们接触的时候,情绪很紧张,你注意到了没有?”本间进一步肯定了自己的怀疑。
“他可能认为我们没有办法逮住他。”丹羽在猜测弦间的心理。
“是的,他认为我们不可能查清他和三泽佐枝子的关系。”本间同意丹羽的猜测。
“事实上,我们也确实没有抓到任何具体材料。”丹羽又肯定了这一点。
“是的,弦间大为可疑,可是,关于他杀人的证据,我们的确一点也不掌握。关于他和她的关系,还有他自己的身世,我们都还没有着手调查。”本间和丹羽想到一起去了。
“有他去美国的经历,又和死者在同一个旅馆里工作过,还有他熟悉当地的地理情况,就凭这三点不能逮捕他吗?”丹羽的幼稚思想又流露出来。
“不行。无论如何也要把他和三泽佐枝子的关系搞清楚。”本间纠正了丹羽的幼稚说法。
两个搜查员的怀疑重点虽然都集中在弦间一个人身上,可是又不得不承认,这个狡猾的家伙隐蔽得很深,要把他挖出来,确实不是一件容易事。
六
“刚才来的刑事,你们认识吗?”
两个搜查员走开之后,弦间向水野和本田投出了探询的目光问。他唯一的两名部下,又和警察相识,这一点使他放心不下。
“嗯,只是一面之识。”
水野吱吱唔唔地不太想回答。他是在交通搜查股工作的时候,发现了墨仓高道违反交通规则,故意把他放走了。因为这层关系,和本田三千子私奔以后,就投到墨仓高道的保护伞下。所以,他既不想和了解他过去的人相会,更不想让人对他过去的事问长道短。
“看样子,你们两个人都和他认识,是不是?”
“不过,我倒想先知道,他们来调查什么事。”水野一下子戳到了弦间的痛处。
“哪里,没有什么大事。”这一次是弦间含糊其词了。
“我认识的那个男子叫本间,当时他在相模县警察署搜查二股工作,很有才干。没有任务,刑事是不大出动的,本间到这里来,一定是嗅到了什么味了吧!”水野在话尾里好象是独言独语地说。
“听说是我原来工作的那个旅馆里,有个女人被杀害,他们是为这事到处打听线索。”弦间暗自考虑,如果完全保持沉默,反而会引起水野的怀疑,没有办法,就做了简单说明。
“那种事,决不会怀疑所长吧?”
“你说到哪儿去啦!我能干那种事吗?刑事为了找到破案线索,对所有了解情况的人,不论知道多少,都要了解清楚。”
“若是那样就放心了。那个叫本间的男子,一旦被他咬上,可是不会松口,素有‘甲鱼’和‘鬼本’之称,如果所长被他盯上了,那怕叮上了一点点,也是个很难甩掉的对手。”
水野用探询的目光看着弦间,实际上,他对弦间的怀疑已经从情绪上流露出来了。
七
搜查员查访弦间的消息,马上被山岸知道了,因为是刑事接触弦间,引起了山岸的极大怀疑。他虽然还没弄清是哪个警察署的刑事,但他意识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刑事案件,而且又和弦间有关,才来找弦间的。山岸为了解开这个谜团,去翻阅了旧报纸,以便查找可能和弦间有关联的事件。
沉没在龙栖沼泽里的被杀女性案件,终于被山岸从报纸上查到了。那个龙栖沼泽是在相模市的郊外,而相模市又恰巧是弦间的出生地。
山岸进一步注意到,这一案件和弦间有密切关系。被害者原来工作的单位,弦间当时也在那里工作,完全是在同一时期内。山岸判断,刑事去找弦间,一定是为这一案件。
“这其中一定大有文章。”
山岸的嗅觉,嗅到了猎物的气味。在和萨逊合作的项目问题上,弦间抢先了一步,打了主动仗,但是山岸预感到,如果自己瞄准这个目标不放,很有可能会捉到一只大猎获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