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怎么会知道呢?”
“不过,听鸨母当时的口气,可以想象您不是一般人物,一定是化妆了的大人物。”
“我是大人物?那一定是因为给了她小费才那样奉承吧。”
“难道说,高冈久之不了解您的底细,才把高守和初枝的事透露给您的吗?”
“我看八成是。那个鸨母,平时嘴很严。但是,会不会是初枝不给她搭桥的钱,她生气才说的呢?她好象是不满的样子,稍微流露出一点,那意思可能在威胁我,如果忘了给她堵嘴钱,秘密可就没有保障了。”
“既然是听高冈久之说的,可千万不能去接近她。”弦间经过认真考虑后这样决定下来。
“是呀,我也是这样想。如果让她知道我和您现在的关系,那可就一切都完了,恐怕连高守和初枝的下场都不如。”
“高守和初枝私通的事,既然是从高冈久之那里听说的,靠得住吗?”
“您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在不触动高冈久之的情况下,如果能把高守和初枝私通的现场确证下来,那就是我们决定性的胜利了。”
“那就祝您马到成功!我们能一起得到大好运气,那可太高兴啦!不过,您那‘同生死、共命运’的说法,不是我的愿望。”
“难道夫人还比我高尚多少吗?可不可以说比我还坏呢?”
“您说到哪儿去啦,我的坏是有节制的!”
关于高守和初枝私通的事,弦间从清枝那里确证了传说的出处之后,信心增强了。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他们俩的关系到底是不是还继续着。
弦间还是从继续关系这方面来估计的。这是凭他在和女性交往的经历中得出来的经验。垣内初枝现在正处在艳花妙龄,全身春意正浓,而且已在异性的欲海中沉沦过多次,象高道那把年龄,根本满足不了她的欲望,更何况高道除了初枝以外,还有清枝和六本木的高井邦子,她们俩再从他那老化身上分去一部分精力,轮到初枝份上的就更少了。初枝那女性的成熟细胞,一个一个都充满着旺盛的精力,单凭高道那点老化残缺的配给,是很难维持需要的。
欲求的不满象久旱的土地一样渴求甘霖的滋润。初枝宛如一束正需泼水浇灌的鲜花,体力枯竭老化的高道不能满足初枝需要的部分,由谁来补充呢?那就是高守。
弦间充分确信了这一点。
他沉下心来想了想,他和那美结婚带来的福运也好;墨仓和萨肖纳尔合作的项目,他能够事先听到信息也好;现在又知道了高守和初枝私通的情事也好;都是托女人的福气,他到现在为止的生涯,除了和女人打交道以外,几乎什么也没干。想到这里,他不禁感到欣慰,他相信这也是男人出色的才能,他认为幸运的要素也应该包含在才能中。
弦间现在对自己的才能具有充分的自信心,他感觉自己现在无论做什么事,都有命运之神保护他。在男人的才能中,强运是最重要的部分。
他在充分自信的基础上,决定使用自己部下的两个人他命令他的部下说,怀疑高守和初枝二人有私通关系,要密切盯住他俩的行踪。这一命令发出后,连水野听了都惊疑失色。
“调查会长的亲属,连我也有些胆怯。可是如果这是真的,我们也不忍置之不理。但是调查结果不是事实。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十有九成是真的。你们也可能感到难为情,这我能理解。可是,这终究是我们的工作。拜托啦!”
“是,明白啦。”
“还有,在事实没有确证之前,不要对会长说。”
“我是这里的所员,不能直接向会长报告,这我明白。”
“那就这样定下来吧。你们两人的工作成绩,我会充分向会长美言的,今后还请你们多多出力。”
弦间想来想去,对这两个部下虽然还不完全相信,可是,也只有依靠他们二人了。弦间觉察到这两个人的历史,似乎也有见不得人的地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就和自己是同类了,自己一旦能够坐上指定席,他们必然要忠心效劳。
水野和本田的行动的确很敏捷,一周以后就来向弦间报告。
“哎呀,真叫人想不到,他们二人关系确是非同寻常。昨天,本田跟踪初枝,我跟踪高守,各自监视他们的行动。在下午六点钟前后,初枝从南青山公寓出来,驾驶私人汽车出发;高守从大町的本社出来,乘社里的车,急驰来到赤坂东急旅馆门前下来,又换乘出租汽车来到目黑车站附近,进了专供情侣享用的平安朝旅馆,在同一个时间,初枝也来到这里,一起进了这家旅馆。”
“但是,这还不能肯定说两人进了一个房间吧?”
“这算是他们的幸运。可是他们在回去的时候却疏忽大意了。高守也一起坐初枝的车。从旅馆出来上车的时候,我就如实把现场拍照了下来。”
“这太可怕了,不容分说,这就是铁证啦。”弦间高兴得几乎是喃喃自语。
“即使是这点证据,也足以说明问题了。高守竟敢和他父亲的情妇搞不正当关系,这可不是一般的错呀!”水野随和着弦间的心思说。
“这和一般的男女关系可不一样。可是,你拍照的时候,使用闪光灯了吗?”
“没有。我用的是高感光度胶卷,光线比较强。”
“这么说,他们没有发现你们在后面盯梢?”
“大概没有。”
两人谈到这里,弦间止不住内心的兴奋,他在想,这张王牌在高守不意的时候打出去,该要产生多大的力量呀!他恍若见到眼前菜板上放着一只大猎物,正在考虑用它来做什么酒肴下肚才好,舌头还不住地咂着响声。
三
伊朗的动乱是越来越厉害了。十一月五日,稳健派首相贾法尔·谢里夫·埃马米向国王提出辞呈。六日,国王任命国军参谋总长古拉姆·里萨·爱资哈里为首相,从此开始了军政制。为了镇压反王制反政府的大暴动,军事政府实行了高压政策,结果,更加激起了国民的反感,反政府的火种在全国燃烧起来,变成了强大的革命动力。
伊朗的原油生产量,原来日产五百七十万桶,现在下降为一百三十万桶,输出几乎处于停滞状态。这种状态如果继续下去,七三年发生的那种石油经济恐慌,必然会再次到来。
伊朗事态的发展,给了安中商事以致命的打击。下加利福尼亚诺尔泰州政府厌恶伊朗动乱的波及,把自己持有的股票全部移让给了萨逊。撤消了和SIC的合作项目。
安中原来唯一依靠的所谓州立会社,现在却一下子变成了民间会社,全部股票都是萨逊所有。他原以为SIC的背后,不仅有州政府,还有墨西哥合众国政府,有了这样坚强的后盾,与SIC的合作项目就象一艘安全的大船,就是遇到惊涛骇浪也永远不用担心沉没。
如今,这种支持完全撤走了。原来安中毫无顾忌,和各国银行建立了支付信用凭证的关系,现在,这些银行突然停止了支付他的票据,这就直接影响到SIC资金来源的枯竭。
在这种情况下,安中已经为SIC付出的庞大资金,也就不能收回了,这就象一只巨大的秤砣,冷酷无情地把安中商事坠进了死海。等到安中觉察到这种危机时,已经是陷进去很深了。这就象一对分裂不完全的孪生子一样,如果笨拙地把他们分裂开,就难免同归于尽,为了救活其中的一方,当然就要冒着自己生命的危险,向更深的死海陷下去。
不论要救活孪生子的哪一方,为了镇静,当然要在没有完全分裂开的孪生子身上注射麻醉剂一类的东西,这种危险的麻醉剂,将使安中全身麻痹,永远不能再起来。
现在谁都看到了,安中商事正乘在一只将要沉没的巨船上,仅凭一点微微平衡的浮力,奄奄一息地漂在水面上。它那巨大的体积,一旦失去了平衡,马上就会沉没下去。
墨仓商事的社员看到安中的危机,自己也吓得摸摸脖颈,捏一把汗。他们回想当初的情景,只差一步,这种厄运就落到墨仓头上了。
在一个财阀集团中,作为中坚企业的商事受了挫折,必然要影响到整个财阀集团。墨仓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果断地取消了和萨逊合作的契约草案,这一高明的决断,连有关银行都给予了高度评价。墨仓的声誉和安中的危运成反比例地迅速提高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弦间把高守和垣内初枝私通的事报告了墨仓高道。高道十分冷静地听取了弦间的报告。但这种冷静是极不寻常的,暗含着极大的意志作用。
弦间报告之后,表面上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只是过了不久,弦间听水野说,垣内初枝从南青山的高级公寓搬走了。
“搬到什么地方去啦?”弦间问。
“搬进中野的便宜公寓去了,据说重新找了工作。”水野回答。
“在银座吗?”弦间又问。
“不是,是在新宿。银座那里有熟人,可能不便于回去。她对酒吧店的工作也熟悉,没有办法,不得不再回到老本行去。”水野谈了自己的看法。
“这叫人真有点内疚。怎么,高守就能熟视无睹吗?”弦间生起了一缕怜悯之心。
“他想帮助她也不敢,因为他和父亲的情妇私通,已经暴露了。”水野分析了高守不敢接近初枝的原因。
“那么出色的女人,她会马上找到新的资助者。”弦间对初枝的前途又萌起了一点乐观。
“她原来是会长的情妇,凡是知道这一底细的人,恐怕都要敬而远之吧。”水野不同意弦间的估计。
“高守现在怎么样?”弦间转了话题问。
“因为是和他父亲的情妇私通的丑事,不便公开。不过,早晚总会看到结果的。”水野含糊地做了回答。
四
搜查本部通过访问集邮家终于明白了,从龙栖沼泽岸边漆树下发现的气球邮票极为珍贵,在集邮家中称为“逆连印刷”。就是说在制板的时候,把两张连在一起的邮票图案,一上一下,天地倒转地印刷了出来。
“在各国初期的邮票当中,象这种奇怪图案的邮票极为罕见。因为从制板、印刷、出售等各个阶段,都要经过严格检查。象这种图案错印了的邮票能够通过检查漏出去,那可真是太稀罕了。”
“如果是这么珍贵的邮票,发信人的范围一定很小。”刑事听了集邮家的介绍后,破案的信心又增强了。
“可是,集邮家们把逆连印刷的邮票视若珍宝之后,各国邮局知道了,又特意印刷这种邮票出售,因为这是两张一对,比普通邮票多卖一倍的钱。邮局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财源。”集邮家又补充介绍了这些情况。
“那么说,这张气球邮票也是被重新印刷的吗?”刑事的信心又受到了挫伤。
“‘逆连印刷’的邮票有各种各样,‘气球’是开始时期出现的,从印刷和图案推测,还不象年代很远的旧邮票,在世界的各种邮票目录中也没有记载,也许是还没有被发现的一种‘逆连印刷’邮票。”
“那么,这是怎么回事呢?”刑事疑惑不解地问。
“要调查清楚,稍微需要点时间。有介绍海外邮票的定期的刊物和杂志,可以找找看看。如果是重印的这种邮票,要找到发信人是不可能的。”
搜查本部听了集邮家的消极介绍,一度消沉了下去。过了不久,又有新的重大情况报来,这就是山岸英光来提供的。山岸英光是墨仓情报间谍东方资料搜集所的所长,他说他受某地方的委托,曾到美国去调查弦间的经历,在洛杉矶,他遇到了好象是使用那种气球邮票的发信人。
一度消沉的搜查本部一听山岸英光的报告,马上振作起来。山岸说他偷听了两名女人的对话片断,那个叫楠茜芙露的可能就是发信人,从她们的对话来推测,她好象是萨逊夫人琳妲的朋友。
山岸到底是受谁委托去调查弦间的经历,又为什么要去偷听萨逊夫人和楠茜芙露的谈话,这当然也是引人感兴趣的问题,可是,这对当前要推断出谁是那使用气球邮票的发信人没有关系。
搜查本部通过洛杉矶警察的协助,从琳妲那里查明了楠茜芙露的身世,并证实了使用那种气球邮票发给弦间信的人就是她,发信日期也和消印日期一致。
调查的结果证实了,在沉没三泽佐枝子的龙栖沼泽附近掉落的邮票,就是楠茜芙露发给弦间信上的,那是世界上极为罕见的逆连印刷气球邮票。再进一步检查,又从邮票上发现了佐枝子的指纹,弦间这个嫌疑犯,终于被确定下来了。
搜查本部根据这一可靠证据,以杀害三泽佐枝子和遗弃死体的嫌疑,请求警察署签发了捉拿弦间的逮捕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