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篇 女妖(2 / 2)

魔痕 森村诚一 8903 字 10个月前

“有没有钱我不知道,但承了祖辈的福荫确是毫无疑问的。”

“不过,布局规格这么好的住宅,家里却有一件毫无用处的东西。”

“没有用处的东西?”

“这就是我住的那个房间内有一个抵押品,还没有人使用过。”照美一面拐弯抹角地说,一面看着佐谷田。佐谷田也并非就嫩得连这个谜都猜不出来。

那天夜里,佐谷田走到照美住的房间前,敲了一下门。

“敲也没有用。门根本就没有锁。”照美在室内说。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只见照美赤条条地躺在床上,佐谷田就再也按捺不住自己了。

那天夜里,在照美的引诱下,他第一次接受了女人的洗礼。照美也为佐谷田仍是童子之身而大感震惊。

“我真不敢相信,像你这样的男人,到现在竟然还是一个人生活,真是人间少有的奇迹啊!”

佐谷田向照美介绍了他的经历,但他对照美却一无所知。照美对她自己的经历、籍贯、职业、交友情况等一句也没有讲过,佐谷田也从来都不问。

从照美的举止看,她似有什么内情,但她只要不说,佐谷田就不打算问,也不打算查。如果要是查问的话,他就有可能失去这位来之不易的、自己喜欢的女性。

俗话说,只要耐心等待,必有机会到来。与以前甩了佐谷田的那些女性相比,照美可以说是出类拔萃的。以往没有一个女性喜欢的男人,也就是现在格外自负的佐谷田,终于得到了一个如愿以偿的最好的女人。

总而言之,他感到以前之所以认为自己是一个没有女人命的人,那仅仅是因为以前的那些女性与自己的波段不符。照美与自己不仅型号相同,而且波段完全相符。以前他讲话的齿轮与任何一个女性都无法咬合在一起,现在和照美在一起,两个齿轮却咬合得十分完美。

佐谷田与照美之间已经掌握了一种绝招,那就是“眉目传情”。哪怕是两个人默默无言,但只要在一起,双方也都会很高兴。照美和佐谷田在一起时,他就会说“我心里很舒畅”。即使相互沉默着,也不会出现隔阂。这可能是波段相同的缘故吧。

佐谷田打算向照美提出结婚。她是他憧憬的异性,是他最理想的妻子。如果再让照美离开自己,这一辈子就不用说结婚了,恐怕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女性来到自己身边了。从某种意义上讲,对佐谷田来说,照美就是他惟一的一个异性。不过,他总感到照美有一股什么气息,使佐谷田一直犹豫,不敢向她提出结婚。

两个人是在佐谷田单方面实施暴力的情况下相见的,这一定给了她不小的打击。庆幸的是,照美并没有反抗,相反她对与佐谷田交往还表示极为满意。

自从得到了这个最满意的女朋友兼优秀性教师之后,佐谷田在性知识方面有了明显的进步。他的这种突飞猛进有时甚至超过了他的教师照美,双方都达到了喜乐不支的程度。

“你,真了不起,我都离不了你啦。”照美不是在演戏,而是认真地说。

“我也已经离不了你啦!”佐谷田这样说,就是要婉转地向对方求婚。可是照美却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好像是暗示她对现在的景况已十分满意,没有更高的奢望了。

照美非常愿意与佐谷田交往,但她心中又好像还有什么不能再超越雷池一步的隐情。对于这一点,佐谷田想知道,但又担心查问后,关系会发生破裂。

佐谷田告诫自己,决不能做出杀鸡取蛋那样的蠢事。

3

就在与照美交往约三个月之后,突然有两个不相识的人来找佐谷田。

一个是中年人,像农村的学究,外表敦厚;另一个有三十五六,一只胳膊,精明强干。他们向佐谷田出示了黑皮证件,是新宿派出所的刑警。前者姓牛尾,后者姓青柳。

“突然来造访你,请恕我们冒昧。我们来打扰,是想向你了解一下白冈照美小姐的情况。”姓牛尾的中年刑警开门见山地说。

“白冈小姐到底怎么了?”佐谷田忐忑不安地问。

“我们正在为我们负责的一个案子收集各方面的材料。请问,你和白冈小姐关系不错吧?”

“对。”佐谷田一面猜测着两位刑警的真实来意,一面点头回答。

“听说6月15日晚上你是和白冈小姐在一起度过的,这是事实吗?”两位刑警都盯着佐谷田。

说起6月15日之夜,那刚好是佐谷田潜伏绑架照美的那个晚上。

“是,在一起。”

“请你说确切一些,那天晚上你们在一起的时间是几点到几点?”从讲话的语气看,这位刑警很有耐性。因为那天晚上对佐谷田是具有纪念意义的一夜,又经刑警询问,他一下子就想起来了照美对他说过的一句话,那就是她要陪他过一个完整的夜晚。

“那天晚上不是半途而废,而是从傍晚直到第二天早晨都在一起。”佐谷田一边想着照美说过的话,一边模仿似地回答。

“你说的6月15日傍晚就是下午7时左右吧?那就是说,你从当天下午7时左右起直到第二天早晨,都和照美小姐在一起,对吗?”

“对。你们到底想知道什么呢?”

“我们只是想向你确认一下时间。今天冒昧打扰你,很对不起。”两位刑警只询问了这么多,就回去了。

刑警说,他们正在为他们负责的一个案件广泛收集材料,而且他们还注意到了6月15日夜晚照美的行踪。也就是说,他们所负责的那个案件发生在那天晚上,而且案件很可能与照美有关。

既然是刑警亲自来查询的重大案件,报纸就一定会有报道。于是,佐谷田就开始查找6月15日以后报纸上的相关报道。

三惠贸易公司(千代田区曲町3-XX)勤务人员上山鹤彦(32岁,东京都新宿区XX公寓1004号)16日那天因无故缺勤,上午11点20分左右,该公司职工上门找他。当从公寓管理员那里借到钥匙打开门时,发现他俯卧在地板上死亡。

该名职工立即与公寓管理员一起打110报案。经新宿区派出所调查,上山后头部有被钝器击打伤痕。推算被害时间为15日晚11点到12点。同时在室内地板上发现了杀人凶器,一个带血迹的水晶玻璃花瓶。

新宿区派出所和警视厅调查一科经现场调查判定,是凶杀事件。新宿区派出所立即成立调查指挥部展开调查。

根据死者情况,调查指挥部认为罪犯是与死者相识之人,现正在对与上山有往来的客户,有朋友关系的人展开调查。

以上是有关报道的大致内容。

佐谷田想起了被害人的姓名。上山是佐谷田初中三年的同级同学。在校期间,上山就是一个声名狼藉的恶徒。他纠集一帮身强力壮的学生形成一个小集团,专门欺负他认为不合他意的学生。

不合他意的主要是:对他(他的小集团)持反对态度的、成绩比他好的、与他喜欢的女学生交往的、体弱多病的、弱智的、身体有缺陷的、父母职业不好的、他认为他不喜欢的同学等等。当然这种同学为数不算太多。不过,一旦哪一个被上山盯住,就会被他修理一番。因此,全年级的学生没有一个不惧怕他的。

从二年级上学期开始,上山不仅欺负同年级同学,而且开始欺负全校的同学。到后来,不用说学生,连教师们见到他都要向他打招呼,看他的脸色。为了不受上山的欺负,同学们就开始向他进贡送东西。

因为进贡的多少、轻重可以改变上山的看法,所以同学们就把自己大部分的零花钱当成了送给上山的贡物。此后,同学们就把从自己的零花钱中抽出给上山进贡的比例换算成恩格尔系数,暗中称为“鹤彦系数”。

贡物多了以后,上山就把它们拿到校体育馆内悄悄拍卖。凡出高价拍买到手的同学,上山都另眼相待,所以这些东西拍卖价直线上升。教师们看到他那样做,也都装作没有看到。

那些家境贫寒上不起贡的同学就被上山当做跑外差的人,称为“跑腿的”。有的人根据上山的命令,上课时间也要去给他买烟买酒;有的给他打扫专用便池;有的成了上山的密探,负责向他密告说他坏话的人、有反对他倾向的人。

就这样,他用恐怖方法控制了全校学生,成了一个真正的独裁者。

上山欺负同学的方式是不用有形之力,即不使用肉眼可以看到的暴力。比如说,根据他的指令,大家都不理睬某一个学生,即那个学生明明存在,却把他或她当做完全不存在。

其次就是对待那些被他称作“八分”即不与其往来的同学,把他们的文具盒、文具、教科书、笔记本等藏起来,把书包扔到垃圾箱里。甚至把盗窃的东西放到反对他们的同学的书桌里或书包内诬赖他们,并强迫其演节目。

最残忍的刑罚是“便刑”,即让他的喽啰们看守某一个人,不让他上厕所。

还有一种令人惧怕的刑罚是“解剖”。即上山手指住一个同学说一声“解剖”,小喽啰们便一拥而上将那个同学的衣服脱下来,变成赤条条的。虽然这种刑罚没有在女同学的面前使用过,但在全班男同学或是全校同学的围观当中被“解剖”,那种屈辱是长期难以消除的。

上山的狡猾奸诈之处在于,他决不亲自动手参与对同学的欺负,一切都由小喽啰们动手。当那些小喽啰们一旦有哪一个对他过于冷酷无情的命令有所退缩,那个小喽啰就成了他要修理的对象。也就是说,一切对他不利的事,他都让小喽啰们干。

即使遭到父兄的训斥,上山也会设置几层屏障,决不让情况外露。

上山在控制了全班之后,他一声令下,就可以确定要修理哪个同学。慢慢的,他变得乖巧起来,不再由他个人指定,而是实行班级审判制。

即要修理哪一个同学,班级内先进行模拟审判,判决有罪还是无罪。审判长是他的喽啰,他则作为一名陪审员在场。当然,检察官、律师也都是他的喽啰。

这样作出的判决,有时会是无罪。上山自己在判决之际,往往都是投的无罪票,有时他还充当被修理人的辩护律师。这样做的目的是一旦出现什么问题,他可以保全自己。当然,那种审判是没有教师参加的。那是由上山一手操纵的地下审判。

上山的英语在全年级学得最好,有一次,佐谷田考试的成绩比他高,就被审判宣布同时施行“便刑”和“解剖”两种刑罚。

让佐谷田喝了五玻璃杯水后,开始对他施行“便刑”。就在他再也无法忍耐之际,喽啰们把他带到厕所进行“解剖”。当他赤条条地站在小便池前时,委屈得全身发抖,膀胱就像破裂一样难受,却一时怎么也排不出尿来。

就是这样一个上山,6月15日在他的高级公寓里被人杀死了。凑巧的是,那一天刚好佐谷田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到了绑架照美的计划方面,而忘了看电视和报纸上的报道。

6月15日以后的报纸上只登载了由新宿区派出所负责侦破那起杀人事件。所以并不能认为照美与杀人事件有关,但又一想照美说过的话,佐谷田不由心中仍存疑虑。

如果她与杀人事件毫无关系的话,她就不应该讲,6月15日晚上直到第二天早上,要和自己一起共度一个完整夜晚之类的话。

佐谷田又从其他方面收集有关杀人事件的资料,结果找到了一本周刊杂志特辑。

据该杂志介绍,上山鹤彦是三惠贸易公司的精英,同业界都说他精明强干,工作方面是行家里手,私生活也很舒服开心。用于与往来客户洽谈业务的赤坂和银座俱乐部的名称,就是上山鹤彦中“鹤”的意思。

他生前任该公司最重要的部门第一营业科的股长,也就是已经内定他将来要晋升为公司内最年轻的科长。今年春天,他刚与公司副总经理山川弥太郎的二女儿订了婚,预定明年春天就要举行结婚仪式。

就在他于公于私都一帆风顺、踌躇满志时,却意外地落入了他人的圈套。

对上山来说,是在他最不愿意死的时候被人杀死了。这不是“野鸡”的祸从口出,而是“鹤”的祸从口出,“鹤”的悲剧。

由此可以推测出这些集中报道的内容,都是些有识之士、公司负责人及同事们共同拼凑写出来的读物。这些文章尽管缺乏可靠性,但从中可以看出上山的生活等方面的大致轮廓。

刑警来找佐谷田调查案发时照美在不在现场,这说明她有很大嫌疑。

佐谷田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使他大感震惊。那就是,他绑架照美时,她很顺从地就跟自己走了。

按道理说,她虽大受惊恐,但从未放松过警惕。可是她却轻率地相信自己,而且在自己说了“你可以回去”之后,她还要在他家里过夜。她很满意地吃了自己预先准备好的饭菜。洗完澡后,安然入眠。第二天早晨又坐自己的车回去。从她被一个完全不相识的人强行绑架之后的所作所为看,这当中必有什么隐情。

她这样做,不是为了证明她根本不在案发现场吗?如果那天晚上她不在案发现场的话,其后二人之间的亲密往来,不也是为了证明她当时不在案发现场吗?这不可能。

她是自己性知识方面的教师,不仅使自己在这方面获得启蒙,而且很快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同时,她还说“我离不了你啦”,她这样做难道也是为了证明她不在案发现场吗?追溯至此,佐谷田心中又产生了一种可能性,更使他恍然大悟。

两位刑警来找自己,不就是为了证实照美是否在案发现场的吗?如果刑警们知道了自己与上山过去的关系,他们一定也会把自己列人嫌疑人之中,再加上自己挟持照美,这就会变成一种所谓的三角恋爱关系。他们就会认为自己有充分的杀人动机。

即使刑警们来找自己纯粹是为了证实照美在不在案发现场,但他们一旦得知了自己从前与上山之间的关系,不仅会证明照美不在案发现场,同时也会证明自己也不在案发现场。不过,如果怀疑两个人是共谋杀人的话,两个人就找不到不在案发现场的证据了。

佐谷田意识到了自己所处的不利处境,脸色一下子就变得苍白了。

4

意想不到的情况终于发生了。有一天,警方把照美当做被传唤人带走了。

警方把某人当做被传唤人带走,这是在嫌疑性很大的情况之下才执行的。也就是被带走后,在本人招供的情况之下将其抓捕的一种方式。

这对佐谷田来说,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一位情投意合的女伴,竟然被警方当做杀人案件的重要被传唤人带走了。佐谷田再次感到他是一个真正没有女人命的人。

佐谷田认为他还没有被警方当做被传唤人,可能是因为警方还没有发现他二十年前与上山的关系。

想到这里,佐谷田一半是放心,另一半则是茫然若失。令人想不到的是,照美很快就回来了,她并没有被逮捕,而且她一获释,便直接来找他。

“你怎么回来得这么快?”佐谷田不敢相信似地看着她。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我没有罪。你不是也作证说我没有罪吗?自从和你在一起之后,我现在才真的再也少不了你啦!”

说了之后,照美就像急于拆信封看信那样,硬揪住佐谷田往下扒他的衣服,佐谷田也顺水推舟,主动配合。

两头饥不择食的野兽如饥似渴地搂抱在一起,在满足了一时的饥渴之后,照美又开始说话了。

“警方释放我也确实有你证明我不在案发现场的功劳,但绝不是就这一个原因。你也许还知道,你为我不在案发现场作了伪证,对吗?”照美就像出谜语一样向佐谷田看了一眼。

“我为你作了不在案发现场的伪证?”佐谷田难以理解照美的话。

“正像你所观察出的,我与上山有关系。上山是个坏东西,被杀是罪有应得。如果没有人杀死他,我也可能会把他杀了。”

“应该。幸亏有人把他杀了。”

“这不是该与不该的问题。你也怀疑我,对吗?不过,被你怀疑,我也没有办法。因为我,我在那天晚上,也就是碰到你之前,曾经去过上山家。”

“你去过上山家?”

“我去的时候,上山已经被人杀死了。而且在此之前,我还发现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我看到了罪犯。”

“你看到了罪犯?”佐谷田不由大声问道。

“我与罪犯是擦肩而过的。罪犯没有留意我,我哪,则认识那个人。我是在罪犯离开不久进去的,很快就发现上山死在了他的家里。”

“你为什么不向警方说呢?”

“我当然说了。正因为我说了,这不是才被他们放回来了吗?明天的新闻可就大有看头了。如果快的话,也许电视马上就要开始播报了!”照美高兴地笑了。

“真罪犯是谁?”

“是一个你很难相信的人。”

“我认识吗?”

“我认为你不认识。不过,你一定会大吃一惊!”

“别再装模作样啦,快告诉我。”

“是山川优子,上山的未婚妻。”

“上山的未婚妻,那就是山川弥太郎的女儿啦?”

“啊,你知道?”

“周刊杂志上有文章说他们二人已订了婚约,不过,未婚妻哪能……”

“是上山抓住了他未婚妻的把柄,强迫她与他结婚。可能是她讨厌上山才把他杀了。她很快就向警方交代了全部过程,因而我也就无罪释放了。”照美很庆幸地说。

第二天早晨,电视上的新闻节目报道说,杀害上山鹤彦的犯罪嫌疑人山川优子已被警方逮捕。经审讯,优子供述了她的犯罪动机。

“半年前,我与上山同乘一车出外游玩时,曾撞到一个行人,那是我不留意撞到的。当时,上山劝我说,又没有一个目击人,我们把死者埋到山里什么地方,不就再没有人知道了!于是,我就像听恶魔的暗示那样照着做了,结果就留下了把柄。

“上山他是个恶魔。从此他以此为把柄,不仅恐吓我,向我索要金钱和财物,还强求我与他结婚。他说,如果他把真相泄露出去,不仅会影响我,还会影响到我父亲的地位,也就是我父亲再也不要想坐总经理的宝座了。他还说,如果我和他结婚的话,一切问题就都圆满解决了。他死乞白赖地逼我答应和他结婚。他打算和我结婚,是想靠我父亲的关系出人头地。

“我太愚蠢了,我不了解上山的本质,被他的外表欺骗,当时还认为他是一片好意。哪想到那天晚上,上山竟然向我提出,结婚时他不要我从娘家带去的钱,他硬要要我父亲在三惠贸易公司所持有的三分之一股份。

“我不答应,于是双方就发生了口角。当时,我就情不自禁地顺手拿起一个花瓶向他头上打去,但我并不认为他会死。之后,我就不顾一切地从上山家逃了出来,并没有留意会被人发现。”

之后,警方根据优子的口供,到丹泽山挖掘,找到了被车轧死的受害人的尸体。

由于罪犯自己招供,那桩杀人案件落下了帷幕。

佐谷田与照美开始在他家与她同居,双方关系也越来越密切,二人的身体也好像原本就是连体人那样协调一致。尽管如此,佐谷田仍然感到不满意,这就是无法得到她的全部。

男女之间的事根本就无法理解,同时也没有理解的必要,结婚多年又分居离婚的夫妇也决非少数。佐谷田在自己问自己,令他束手无策的,与其说是他对照美无法理解,倒不如说是照美有一个神秘的领域让他始终无法进入。

那不是人类的领域,是妖魔的领域,同时佐谷田感到这种寒气正在向他扩散。有时偶然有兴趣靠近,她的寒气就会使他感到脊梁骨发凉。双方相亲相爱,这种寒气般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他们在一起时,总是相互紧紧搂抱在一起,一分一秒都不愿意离开。只有在吃饭时或者生理需要时才不得不分开。当然,吃饭时也是相对而坐的。

一个周末之夜,在做爱之后,照美突然向佐谷田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幸亏有人惩治了恶魔,我才能又与你相见。这也许应当感谢恶魔吧!”

当时,佐谷田并没有留意她的话。但此后,照美那句不明不白的话,一直压抑着佐谷田的神经。

照美说“惩治了恶魔”,这恶魔指的自然是上山。那么,惩治恶魔的人不是照美,而是山川优子?

佐谷田又想起了电视新闻报道中优子招供中的一句话。

“我并不认为他会死。”

优子认定上山已经死了吗?当优子由于冲动施用暴力后逃离上山家的时候,上山真的已经死了吗?如果上山还有一息尚存的话,刚好此时此刻到上山家去的照美就应该发现上山还没有死。对,照美应当发现被优子瓶击之后,奄奄一息躺在地板上的上山,不是这样吗?

如果往更深一步想的话,照美对上山与优子订婚极为愤恨,为了杀死上山,那天晚上就到上山家里去了。难道不是这样吗?

佐谷田的想像好似决堤之水,一发而不可收。不过,在照美到上山家之前,已经有人对上山下了手,照美只是完成了前一个人没有完成的最后一道工序。……正因为照美是给以最后一击的真凶,所以她才对擦肩而过的优子保持沉默;照美在最有利的时机供出了罪犯,但这个罪犯并不是照美自己。正因为如此,照美才无意中说出了“惩治”二字。

“如果你将来背叛我的话,我也许会杀了你。”后来,照美曾目光炯炯、半开玩笑地对佐谷田说。

佐谷田现在才终于意识到,他好不容易得到的惟一一个异性,竟然是个女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