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陌生的情人(1 / 2)

孽缘 森村诚一 5472 字 10个月前

在那须传询猪原杏平的同时,茨木警察署也传询了是成友纪子,大阪府警察署的松原警部负责询问。从四谷署来的大川刑警也在场。他把一个秘密“装置”藏在怀里。

“夫人,谢谢您能特意到署里来。”

松原对友纪子表示了礼节性的谢意后,开始进行询问。由于此时此刻还是以参考材料提供人的身分传询的,所以虽然实质上是审讯,但表面上还必须将对方的到来称作是一种“协作”。

友纪子的脸上薄薄地笼罩了一层焦灼和悲凉。也许是侦探们神经过敏而产生的一种错觉吧,在他们看来这焦灼和悲凉本是脸上没有的,只是来到了警察署才故意添上的。

“今天请您来还是针对您丈夫被杀一案,向您了解两、三个新情况。”

“还问什么况不是已经全和刑警说了吗?”

友纪子被叫到远离大阪的茨木市,很不愉快。在这以前,刑警们曾去过友纪子的家,屡次三番地询问了她的私生活。因为丈夫死得不明不白,她不得不应付。象这样总是置身于警察监视之下,时常使她感到自己就象患了神经官能症似的。

“夫人,听说您在四月十九日晚上八时至二十日上午八时,独自呆在家里闭门未出。”

松原警部劈头就问。

“是的,这已说了好几遍了。”

“可是这并不能证明您在家。”

“我一个人呆在家里,请谁做证明?”

“在这中间没有过其他人来拜访或打电话吗?”

“在我的周围还没有半夜打电话或大清早就到人家串门这样没有礼貌的人。”

友纪子脸上浮现出挖苦人的微笑。

“那么可以认为您在十九日夜到第二天早上去过什么地方了。”

“这是什么意思?”

友纪子收敛了笑容,狠狠地盯了松原一眼。

在暗中观察的大川却从她的目光和动作中看出她已被逼得走头无路了。

在审讯过程中,即使从犯人嘴里得不到自供,但通过观察犯人表情、神态上微妙的变化,也能起到形成预审员心证的作用。

“夫人,您有汽车驾驶证吧,而见还有一辆美洲虎牌赛车,对吧?您还可以轻松地跑二百公里以上的速度。”

经过调查,友纪子确实是在结婚前领取了汽车驾驶执照,而且还有一辆时价六百万日元的美洲虎——10型高级卧车。在这里并没有出现只考虑飞机而忽视了汽车的这种不应有的过失。

“您到底要说什么呀?”

友纪子的声调有些歇斯底里了。

“夫人!”

松原的声音也突然象一把尖刀锐不可挡。

“您不知道您在这神奇的案件中所处的重要地位吗?我们已通过各种信况掌握了您丈夫在四月十九日夜被害的时间。而且十分怀疑您在当天夜里的行动。现在不是某个人被害了,而是您的丈夫被杀了。您需要积极地去证明自己不在作案观场才是呀。”

友纪子也寸步不让地摆开了攻势:“你们说我丈夫是在十九日被害的,有确凿的证据吗?这不过是警察的主观臆测而已!如果我丈夫确实是在那天夜里被杀的话,我也会急切地去寻找自己不在作案现场的证明,可是你们只是根据推测,硬要我拿出某一天的不在现场证明,这不是太过分了吗?是的,我不隐瞒我们夫妻关系不好。因为这也是瞒不住的,你们对此不是已经调查清楚了吗?如果只因夫妻关系不好就被作为‘重点怀疑对象’,那么象我们这样的夫妇很多,看来就得时刻留意自己不在做实现场的证明了。”

友纪子话中带刺,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这笑容和她那清秀的容貌相比,是那样的冷酷。

“夫人,请问您认识猪原杏平氏吗?”

一直保持沉默的大川突然问道。这是在没开始询问的时候和松原商量好的,选择适当的时机冷不防向友纪子提这个问题,看她有何反应。这种表情上的变化能直接表明友纪子在这桩案子中的地位。

“猪原先生!”

两位侦察官敏锐的目光同时集中到一个目标上。友纪子沉思的眼睛好象在追寻着往事,但这种神情决不是对她不利的反应。她看起来就象想起了不值一提的熟人似的。这也是演技吗?如果是在作戏的话,倒看不出一点娇揉造作。

大川和松原自认为绝对没问题的王牌没有奏效,这使他们感到焦虑不安。但是不管怎么说,友纪子还是表示出认识猪原。

他们带着一线希望继续追问:“那么您和猪原杏平先生是什么关系呢?”

“谈不上什么关系。要我说的话,他似乎是有些不自量,我和是成结婚以前,他曾向我表示过好感,并向我求婚。可是由于猪原先生的父亲和我父亲是死对头,结果他未能如愿。”

“那么,您本人的态度呢?”

“我的态度?哼哼。”

友纪子只用嘴唇笑了笑。所诣的无感情的笑也许就是这样吧。

“我可没什么,他对我来说,既不喜欢也不讨厌,就和陌生的过路人一样。”

不仅是表情,就连声音也丝毫没有一点感情。

“陌生的过路人……”

大川失望了。还能再说什么呢?不喜欢也不讨厌,还有比这更使男人伤心的评价吗?不知怎的,大川竟对猪原杏平生出一股怜悯之情。

“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吗?”

友纪子望着大川那黯然的神情格外冷静地问道。

“只是这些吗?没有什么其他的密切关系吗?”

“没有。”

大川产生了疑问。友纪子隐瞒航空俱乐部的事,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们不是一起在鹰航空俱乐部呆过吗?”

大川一针见血地问道。

“啊,那个……”

一瞬间,友纪子那端正的脸上现出一副尴尬的神情,她的嘴张了两下,才吞吞吐吐地说:“呀,这我都忘记了。这个时期也不值得一提,而且和猪原先生只不过是在同一个俱乐部里,并没有什么密切的关系。”

大川再次将目光投向友纪子,寻觅着她内心的秘密。这时友纪子的面孔已经恢复了常态,变得美丽而无表情。

大川的报告立即转送到丸之内署。那须听到后也有同样的疑问。

“友纪子只隐瞒参加过飞行俱乐部的事情。这不可疑吗?”

在会议上那须向侦探们试问道。

大川特意从四谷署来到这里。会议上充满了“协作”的气氛。

“如果友纪子是猪原的同案犯,凡是与猪原有关的事,不管有多小,她都应该设法隐瞒。可是她却轻易承认了与猪原认识,这不觉得奇怪吗?”

“这是否可以认为,对友纪子来说,猪原的存在并不是什么危险呢?”

山路首先开口。

“只能这样认为,可是仍有可疑之处。我们在揭穿交换尸体的诡计,强调猪原的不在现场证明已失去意义的时候,他却用没有驾驶执照这一事实来反驳了,这对我们来说,确实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但是,这也不能排除猪原和友纪子存在同案关系的可能性。可是猪原却承认和友纪子有亲密的关系,并且现在也不隐瞒自己的爱慕之情。二人是同案吧,各自的供述又不同。这究竟如何解释呢?”

“怕不是猪原的单相思吧?”

“不,单相思不可能构成交换尸体的同案。”

“那么是猪原的演技低劣吗?”

二人预谋驶成“陌生的过路人”,可是由于猪原拙劣的演技,使其露了原形。

“这样的话,友纪子的演技也并不高明。在大川刑警提起飞行俱乐部的事情对,她不也是心神不安吗。提到猪原她态度冷漠,可是到飞行俱乐部,她又显得那样惊慌失措。也许里面隐藏着对她不利的东西。”

“也许这和猪原并没有关系”。

“猪原承认与友纪子的关系,而且又以没有驾驶执照为挡箭牌,来否认犯罪行为。没有驾驶执照这一点已经清楚了,可他那七个小时的空白绝对不可忽视。我认为有必要再对猪原来一次毫不客气的询问。”

侦探们接连不断地发言,会议室沸腾起来了。

争论达到白热化的时候,大川发言了。

“不可以让猪原和友纪子对证一下吗?通过和友纪子的直接接触,我觉得,她对猪原相当冷漠。对此猪原会有什么反应呢?我想通过观察,或许能够获得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这个办法未尝不可一试,不过二人分别住在东京和大阪,需要将其中的一方叫到另一方的所在地,在作为参考材料提供考的阶段,如果要求当事者做长距离的旅行,会使对方不安,最好尽量避免,但是又没有其他方法,更不想动用特殊的逮捕手段。

研究结果决定叫友纪子到东京来。

友纪子没有拒绝传讯,然而也不知道此行是去与杏平当面对证。

七月二十日,友纪子乘新干线列车来到东京丸之内署。

几乎在同一时间,猪原杏平也以自由出庭的形式出现在丸之内署。

虽然是自由出庭,但他们本身是知道自己的处境的,这种情况下很少有人拒绝传讯。杏平好象也知道,如果毫无理由地拒绝出庭,也许紧接着就签发逮捕证。现阶段还没有必要带来辩护律师。如果一开始就把辩护律师带来,会更加引起警方的怀疑。

那须在总部的审讯室接待猪原之时,山路将刚到的友纪子迎进了别的房间。

友纪子心情忧郁,面色苍白。总部房间的门上贴着“猪原饭店杀人案特别侦察总部”的纸条。她斜眼望了望,感到好象身旁围满了警察,他们手拿着镣铐正在一步一步地向自己逼近。

那须在审询室里对猪原寒暄了几句:“屡次麻烦您,实在是对不起。不过,听您说过您打算和友纪子结婚,是吧?”

“是的。我想等她的结婚禁止期结束后,正式向她求婚。”

为了防止不负责任地选定孩子们的父亲,民法规定女方在前夫去世六个月之内不得再婚。

猪原在自己的公司就要被外国资本家夺去的非常时期,竟还有闲暇屈指期待着和友纪子结婚。

那须想,他真是个“娃娃经理”。

虽然还只是个“娃娃”,但又是重要的嫌疑犯。尽管在证实他与友纪子的同案关系上出现一些矛盾,但对他杀死苏列森和大泽的怀疑一点也没减少。

“友纪子本人也这么想吗?”

“没问题,我想她是不会拒绝的。因为她十分理解我的心情。”

猪原十分自信。如果真是同案的话,他倒有些“单纯幼稚”。他好象把此话题当成了那须为深入调查而引出的家常话。

“这就奇怪了。”

那须歪着脑袋说。

“有什么奇怪的?”

“据直接调查是成女士的刑警讲,您的存在对她来说,不过是‘陌生的过路人’。”

“陌生的过路人?”

猪原眯着眼睛看着那须,好象不解其意。

“她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照他的话讲,她对您是既不喜欢也不讨厌,当然更没有考虑到结婚。”

“这……这个没有良心的女人!”

猪原惊叫道。

“这可不是假话。如果需要的话,是否把她叫到这儿来,您亲自问一下。”

“友纪子到这儿来了吗?”猪原急切地问。

那须点了点头。

“请马上叫来。我不知她有什么打算,但是这如果是警察编造出戏弄个人私生活的谎言的话,是不能容忍的。”一贯很理智的猪原经理,这时也被这突然的刺激乱了阵脚,而失去了平素那端庄的举止风度。

那须使了个眼色,站在房间角落的林刑警走出房间。

不一会儿,友纪子低着头由大川领进房门。

起初她好象并没有发现猪原在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