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被害人秋本和子是Ａ县埴生市人，在该市念完高中后去县城Ａ市的饮食店工作了将近两年。她是怎样去Ｆ县羽代市当艺妓的不清楚，但种种迹象说明她是被暴力集团头目骗去的。她家在埴生市开蔬菜商店，双亲均健在。和子有四个姐妹，她排行第三，由于没有兄弟，所以父母不反对她去外地工作，但直到她被杀害才知道她在羽代当了艺妓。

土谷在调查秋本和子的身世过程中发现一个巧合，即和子工作过的Ａ市饮食店和矢代美代工作过的饮食店同名。前面已经说过，在寻找“青春诗集”的来历时知道矢代美代小姐工作的店名叫“止木”。这虽然有可能是同一个店名，但为什么都是在“仲町街”，而且矢代美代也同在去年十月不说明去向搬走。

由于当时把寻找诗集的来历中途停下来，因此不知道矢代美代是否还在“止木”工作。但从她和秋本和子先后辞去饮食店的工作看，她们之间也许有关系，这个问题必须搞清楚。土谷立即向萩生报告，并请他进行调查。结果证实美代与和子曾同在一家饮食店工作过，并且同在去年十月和十一月先后辞去该店的工作。美代辞职后到哪儿去，谁也不清楚，估计也是被暴力集团诱骗走的可能性很大。……那么矢代美代也在羽代市啦？！土谷感到紧张，似乎诗集的“有关人物”之一与负责调查案件的特派员自己，发生了某种联系。

土谷对矢代美代的身世发生了兴趣，也许她与土谷初恋的少女有某种关系，而且可能她也在暴力集团的魔掌之中。可以说这种危险性很大，但迄今土谷的秘密侦查没有发现美代在羽代的情况，估计她被中户组监视着。总之，中户组封锁消息非常彻底和巧妙。

土谷请羽代警署的渡边警官协助调查美代的有关情况，自己则回到A县调查美代的身世和去羽代前的有关情况。

如果美代已被暴力集团的爪牙诱骗去的话，那么在她的四周定有中户组的爪牙在监视。

“止木”是一个装饰得很漂亮的饮食店，帐台后面陈列着顾客赠送的奖杯。女招待员很年轻，顾客绝大多数是年轻人。这个饮食店好象是下午五点以后才开始向顾客供应酒类。

土谷向他们亮明身份后，首先打听秋本和子的男朋友问题，但得到的回答是：没有看到和她关系特别密切的男子。

“辞掉这里的工作是什么原因？”

“啊，她说要去找一个曾在本店工作过的好友美代小姐。”从老板嘴里说出了美代的名字。

“您说的美代，是不是矢代美代小姐？”

“是的。”

“她说上哪儿去找美代小姐？”

“我问过她，但她只是笑一笑而没有回答，大概是被人家堵住嘴了。没有想到她去羽代当艺妓！”只要是中户组的爪牙搞的，肯定会被堵住嘴的。

“那么，美代小姐去的地方肯定是羽代吗？”

“和子小姐说要去美代小姐去的地方，那估计就是羽代。”

“那么，她本人没有说去羽代，对吗？”

“美代小姐本人没有说要上哪儿去。”

“有没有说为什么辞职？”

“去年十月间，她突然打来电话，说因个人有事要辞职，从此就再也没有来过。她的突然辞职使我们有些为难，曾请她不要用电话而来店当面谈，但她始终没有来。大概她也是在羽代当艺妓吧！”

“矢代美代和秋本和子在这里工作时是不是特别要好？”土谷一边斜眼观察几位年轻女招待员在那里走来走去的情况，一边问老板，老板也没有停下工作来回答土谷的问题。这些低报酬的女招待员，对老板来说是最好的劳力。

“她们俩很要好，美代小姐是和子小姐介绍来这里工作的。”

“是吗！那秋本和子是美代小姐的介绍人了。”

“听说她们还是高中的同学。”

“高中的同学？！那么美代小姐和秋本小姐都是在埴生市近郊出生的？”

“大概是，她们俩还经常谈起埴生呢！”

土谷掌握了有关矢代美代身世的有力材料。埴生距离土谷的老家不远，他的初恋少女也有可能搬到这个地方来住过。

“矢代美代小姐有没有特别要好的男友？”土谷把调查美代的身世暂时放下，开始了解她在男女关系方面的问题。

“美代小姐人缘好，喜欢她的人很多。”

“有没有和她谈恋爱的？”

“中谷先生好象对她很热情，但是不是同她谈恋爱不清楚。”

“中谷先生……，那是谁呀？”

“是我们店的老主顾。他是一家叫‘中谷产业’的房地产会社的社长，年轻、能干，又有男子汉的风度，所以很受店里女孩子们的欢迎。”

“噢，房地产会社的社长。”土谷的眼睛发出了微光。虽然不能说所有的房地产会社都是暴力集团的掩护机构，但他们以房地产、建设、演出等行业的招牌做幌子的情况最多。

“就是这个房地产会社的社长对美代很热情吗？”

“美代在这里工作时，他一天来好几回，并且送给她贵重的礼品。”

“现在中谷还来吗？”

“不象以前那样来的勤，但有时也来。”

“他有没有接近秋本小姐的迹象？”

“这一点我倒没有发现，但作为美代小姐的好友，他们相互谈得很亲切。”

“美代小姐和秋本小姐离开这里后，有没有人再象她们那样突然辞职？”

“换了几个人，但没有象她们那样突然辞职的人。”

“我很想知道在秋本小姐之后离开这个店的人。”从一个店搞走好几个“卖淫摇钱树”是危险的，估计爪牙们也会谨慎从事，但不能无视在秋本之后离开“止木”的姑娘。

同老板交谈之后又访问了几个女招待员，了解到美代临离开这个店之前，衣服突然穿得很讲究。

“仅靠店里这点工资，不可能一下子购买起好服装的。不仅是服装，连手提包、鞋以及装饰品全都是上等品，这肯定是中谷先生赠送给她的。”不愧是女人，观察得非常细致。

“美代小姐有没有说是中谷给她的？”

“她虽没有说，但可以看出来。中谷先生曾问过美代小姐的下班时间，在这之后的第二天，她的穿戴马上好起来了。”

“中谷先生对美代小姐是另眼看待的。”

“美代小姐以外的人去招待中谷先生时，他就不高兴，因此慢慢就成了美代小姐的客人。”

“美代小姐走后，好象来的次数也突然少了。”

“不过最近不是又常来吗？”

“不是还在做春美的工作嘛？”

“别胡说啦！他是一个重外表的人，才不会理睬我的。我看还是尚美更危险，你们说对吗？”

女招待员七嘴八舌地说开了。土谷从老板和女招待员的谈话中得出一个概念：中谷与自称是美代的“代理人”、在美代搬家时来找房东的那个男子有相似之处。

关于中谷这个人，有很多地方值得深思。如果他是中户组的爪牙的话，肯定还有不少女人被他拐骗走。

土谷决定通知萩生监视中谷目前的活动。

二

美代成功地逃出羽代后，首先同她的母亲取得联系。如果中户组知道美代已逃跑的话，追捕者就会先去找美代的母亲，而且这帮家伙一定会把她作为交出美代的人质控制起来。因此，美代向她母亲简单说明情况后，叫她把身边的东西收拾一下赶快跑，并约定在邻县的一个远亲家相会。美代认为在远亲家中户组的魔爪够不着。

美代的母亲虽然感到很吃惊，但因事先接到过美代的“伪装信”，思想上已有所准备。她说：如果按美代的意思写的“母病速回”的信寄出后，仍未见美代回来，就准备去向警察求救。

“幸亏没有这样做，要是这样做我就会被杀掉。”美代的母亲听了更加感到事态的严重性，便问美代：“你真的没有问题吗？我想还是向警察求救比较好。”母亲的声音微微颤抖。

“警察不可靠，中户组的势力已伸到警察署，无论如何要赶快逃出去，家具也不要了。”

“反正也没有什么家具。”

美代好容易把母亲说通了，松了一口气。只有把母亲安置到安全的地方才能放心。

“先到远亲家落脚，然后去东京，到了东京就可以绝对放心了。在东京你、母亲和我咱们三人开始过新的生活，工作不成问题，只增加你一个人没有关系，我可以供养你。”美代向稻木说。因为已经逃出了羽代，美代的胆子大起来了。她对稻木既不喜欢也不讨厌，但为了逃出羽代还需要他，准备到东京生活安定下来后，再把稻木甩掉。

“到了东京我不当流氓，要好好工作。”稻木完全做好了思想准备。

“这很好！不论怎样看，你都没有当流氓的‘才干’。”

“我那有什么才干？”稻木表现出不安的表情。

“我看，目前你可以当我的管理人。”

美代感到现在她已成了有稻木侍候的大明星了。实际上，她只要从中户组的桎梏中逃脱出来飞向自由的天空，什么事情都能办到。

美代和稻木中途从开往埴生市的列车上下来，换乘开往邻县远亲家去的列车，准备在那里和母亲相会。

“我有点饿了！”一松懈下来就觉得肚子空了。

“咱们到餐车去吃吧！”

“与其去餐车吃，倒不如吃车站供应的盒饭，也许车厢里也有供应，你去买吧！”

美代已把稻木当做佣人来使唤，稻木也甘心情愿听她指挥，乐于侍候她。

“别忘了茶水啊！”

“好的。”

尽管稻木不是很有价值的人，但女人受到男人的侍候是不会反感的。美代觉得自己很幸福，于是联想起和子来，觉得和子如果不是那么着急而耐心等待机会的话，也一定可以逃出虎口。因此更加觉得和子可怜。

不久，她觉得有个人站在面前，以为是稻木买饭回来了。

“让你久等了，给你盒饭和茶水。”

美代发现同稻木的声音不太一样，抬头一看，吓得全身僵硬。原来站在她面前的是支仓，他以利刃般的眼睛盯住美代发着冷笑。不知支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怎么样，肚子饿了吧！正好我的小肚子也饿了，咱们一起吃吧！”

美代对支仓的话没有反应，大概是剧烈的惊愕震麻了她的声带，镇定后恐怖和绝望又夺去了她的语言。

“为什么这样吃惊？我的脸使你感到新奇吗？哦，这趟列车好象不是往你家乡的方向开啊！”支仓象煎烤猎获物似的开始对美代进行拷问。

“你的母亲不是因急病才叫你回去的吗？你这样绕道回去好吗？”

“我……我坐错车了。”美代因过度恐惧讲了不合逻辑的话。

“是吗？！既然坐错了车就应该赶快下去换车才对啊，哪里还有工夫在这里悠哉悠哉地吃饭呢！？”支仓小声细语地对美代说，内心有如猫儿抓到老鼠那样高兴。

“在……在下一个车站换车。”美代说话时全身哆嗦，因为夹杂在惊愕里的恐怖又涌现出来了。

忽然听到过道那边有掉东西的响声，原来是去买饭的稻木看到支仓，吓得连手中的东西也掉在地上了。不愧是男人，稻木很快从恐怖中镇定下来，并且为摆脱他们扭头就跑，结果被支仓的爪牙揪住胳膊。爪牙们对着稻木的耳朵说了一声“老实点！”就叫他坐到空位子上。

“你们的私奔就到此结束了。我感到奇怪，所以偷偷跟踪你们。现在很方便，既可打电话，又可发电报，母亲有急病怎么会用信通知？！你还敢想逃出中户组，好大的胆子啊！这笔帐得好好跟你算噢！”支仓紧靠着美代附耳低语。这种情景在局外人看来，好象是一对情侣在亲切地说私房话。

三

土谷很想进一步调查矢代美代的经历，但如果美代已被中谷秀行带去羽代的话，她的安全就没有保证。因此请萩生去埴生市向美代的母亲了解情况。

有关中谷的问题，萩生虽然进行过调查，但未发现他与中户组有什么关系。中谷秀行表面上挂着房地产的招牌，但几乎没有经营这方面的业务。营业内容非常暧昧，但却把公司设在市内最繁华的大街上，还雇了几个职员，门面也搞得很象样。他本人住在市里最好地区的高级公寓，没有家属，原来的妻子已于两年前离了婚。中谷好象常常把女人带去他的住处，但从他现在的年龄和过着独身生活来说，这也是不足为奇的。

另外，美代公寓的房东见过中谷，但把从手纸交换店收购来的中谷相片，拿去请他辨认，房东却不敢肯定就是中谷。虽然这样，萩生还是认为中谷是一个很有问题的人，暂且对他进行监视。

土谷又重新回到羽代市，一方面是为了追查杀害秋本和子的凶手，另一方面是担心矢代美代的安全。

中户组在全国各地的爪牙们好象送了许多女人到羽代来，土谷对她们的安全、特别是对和子的好友美代的安全感到不安。他估计和子是通过和美代同一途径来到羽代的。如果是这样，美代就有可能了解和子被害的有关情况。和子被害前也许讲了一些对中户组很不利的情况。松原的失踪估计和这个问题也有一定关系。应该说美代重蹈和子覆辙的危险性很大。

土谷回到羽代，渡边刑警马上向他报告情况，说：“中户组的联营企业里有一家叫宴会服务公司，它是为晚会和宴会提供女招待的。我同这家公司的一些女招待搭上了关系，据说秋本和子曾同一个叫美代的女人谈过话。”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听说是二月中旬左右，在大场兴业公司的联欢会上她们俩偷偷讲过话。这个宴会服务公司不是个好东西，让客人在晚会上挑选女人玩。”

“那么，知道美代在什么地方吗？”

“她们说在四、五天前，看到美代和中户组的一个下等爪牙稻木在市内逛百货商店。”

“百货商店？”

“估计是在稻木的监视下去买东西吧！”

“那么这个叫稻木的小爪牙可能知道矢代美代的住处。”

“我也这样想，所以去找稻木，结果他突然失踪了。”

“怎么，稻木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