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的背面经常是刻上名字的。”
“名字不对呀。西服上的名字是上田成吉,而这块表上刻的是另一个名字。”
“会不会是别人送的礼物呢?”
“要是礼物,应该把送礼人和收礼人的名字都刻上,不是吗?”
“那上面刻的名字是什么?”福山把表递过去,石井颇感兴趣地看了看。
“北村直树,我好像在哪儿听到过这个名字。”
“北村直树……这好像是个作家的名字。最近经常听到这个名字。”
“是作家吗?那表带上肯定应该印有出版社的名字。”
在表带的一角,用小字印着一个著名出版社的名字和创立五十周年纪念等字,很不起眼。
“这可能是出版社为纪念创立五十周年送给忠实读者的纪念表。”石井提示说。
“那就是说与西服上的名字不吻合是正常的。”福山终于明白过来了。死者身上除了西服上的名字和手表以外,没有任何能显示其身份的东西。事件被认定为谋杀案,向县警察总部搜查一课请求帮助。在进行现场勘察后,尸体被抬进迅速赶到现场的解剖车中解剖。
解剖的结果与勘察时得出的结论一样,是由钝器造成头盖骨粉碎性骨折,导致伴有脑内部出血的脑伤,已死亡七天至十天。未找到格斗造成的损伤,也没有服过毒药的迹象。
目前还无法断定死者是在现场被杀,或是在其他地方被杀后将尸体运至此地。但是被害人不可能在没有任何怀疑的情况下毫不抵抗地被带到这个无人居住的弃屋之中。所以,在其他地方被杀后将尸体运来的可能性更大。
关于死者的情况反馈到了县警署的资料中心,但并未查到该人。离家出走、犯罪前科、以及通缉令等各方面的资料库中都没有这个人。也就是说该死者无前科,也没有通缉令和搜查令。
5月30日,熊谷警署设立搜查总部。在第一次搜查会议上确立的调查方针是查清死者的身份,调查从被害人的身份入手。
被害人身上的钱物未被取走。从这一点来看,犯罪的目的不是抢劫。发现尸体的地方是人迹罕至的河边弃屋,由此可见罪犯熟悉这里的地理情况。在调查被害人身份的同时,警员们也围绕着这一案件进行了多方侦察。
北村直树从未与琦玉县北部的熊谷警署的警察打过任何交道,突然接到他们打来的电话时,吓了—跳。对方自称是熊谷警署的福山,他郑重其事地问道:
“冒昧地向您打听一件事,在我们辖区内发生了一起谋杀案,被害人戴的手表上刻有您的名字。这是一块出版社纪念创立五十周年时送给忠实读者的手表。我们觉得向您打听情况比问出版社更直截了当。请问先生认识一个叫上田成吉的人吗?”
北村又吃了一惊。两个多月前,在去古沼回来的路上曾经碰到过上田。
“您认识吧?”
“我在两个多月前碰见他一次。怎么会是上田先生呢?人的命运真是太奇怪了。”
从古沼回来的路上经过日本小型动物研究所时,碰巧上田的车出来,北村应他的邀请搭了一段便车。虽然只见过一面,因对方说是自己的热心读者,所以,这个消息让北村难以置信。
“这么说您知道上田先生的住址了?”
“不知道。他是我的读者,只见过一面,所以我不知道他的住址,不过我知道他的工作单位。”
“知道工作单位对我们的帮助也很大,能不能告诉我?”对方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北村刚要说出上田单位的名字,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请等一等,刑警先生,您怎么知道被害人就是上田先生呢?”
“被害人穿的西服上写着上田成吉的名字。”
“那个上田先生是不是五十多岁接近六十岁、头发花白、戴着眼镜、身材瘦削?”北村一边回忆上田的特征,一边问道。
“身材是瘦削,不过年纪顶多有四五十岁,剃的是光头,鼻子上没有戴过眼境的痕迹。”
“是这样呀,这并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上田先生。上田先生是我的忠实读者,他得过出版社为纪念五十周年赠送的、有我签名的手表,但在碰到我之前,那块表被偷走了。”
“被盗了,真的吗?”
“好像是小偷悄悄溜进他家里行窃。听他说被盗的东西里有那块刻着我名字的手表。被害人穿着写有上田先生名字的西服,很可能就是那个溜进上田先生家行窃的小偷。”
“这倒是出乎我们的意料。看来是小偷穿着从上田先生家里偷来的西服,戴着有您签名的手表。”
“反正被害人的特征与我所认识的上田先生不符合。”
4
在向北村直树打听以后,得知了一个意外的情况。如果他所说的属实,那么可以证明被害人身份的唯一线索——姓名也是别人的。
“真是越来越莫名其妙了。”在旁边听福山与北村通电话的石井说道。
“反正我们知道了上田成吉的工作单位,如果他还在那儿的话,就证明被害人不是上田。”
“会不会是另一个同名同姓的人呢?”
“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不过很小。不可能有一个同名同姓的上田,也是北村的忠实读者,也在出版社纪念创立五十周年时得过送给读者的礼物。”
福山根据从北村那里打听到的情况,向上田成吉的工作单位查询,证明上田仍然健在。
“冒昧地问一下,您在新宿赤看板订做的西服是不是被盗了?”福山直截了当地问道。
“怎么了?去年年底我在赤看板订做了件西服,才穿了二三次就被小偷偷走了。我非常喜欢那身西服,真是可惜。”上田吃惊地答道。
“有北村直树先生签名的手表也是在那时被盗的,是吗?”
“那块表比西服还让我心疼。那块表是K社纪念创立五十周年时得到的,我是中选的五十名忠实读者之一。当传家宝贝一样,结果和西服一起被偷走了。后来,北村先生替我说了好话,K社又给了我一块同样的表,总算有所补偿。不过我还想要那块。
“您再见到那身西服的话还能认出来吗?”
“当然了。我是专程到赤看板量体裁衣订做的。那身西服找到了吗?”
“找到了,不过情况有些特殊,不能还给您了。”
“情况特殊?”
“是穿在一具尸体身上。”
“尸体?!”上田失声叫道。
“而且不是一具普通的尸体,是犯罪造成的,也就是谋杀后留下的尸体。”
“被谋杀的尸体上穿着我的西服?”
“是的。而且手腕上戴着您得的那块有北村直树先生签名的手表。”
“所以向我打听情况,是吗?”
“穿着偷来的西服,也不把上面缝的名字撕掉,看起来不像是职业小偷。不过这种行为真是卑鄙。”
“那么小偷的真正姓名是什么呢?”
“目前还不清楚。没有显示身份的线索,只有缝着您的名字的西服和北村先生签过字的手表。”
“您肯定是我的西服吗?”
“我们想请您来认一认。因为这是重要证据,所以不能拿到您那里去。能不能麻烦您受累到警署来一趟?”福山委婉地提出了要求。上田是目前查清被害人身份的唯一线索。
即使上田证实被害人穿的西脤就是他的东西,也无法由此而直接查清被害人的身份。福山迫不急待地想知道的是上田对被盗这件事了解什么情况。
第二天,上田成吉来到了搜查总部。他在得知自己的西服穿在谋杀案被害人的身上以后,一直忐忑不安。上田证实西服和手表都是他的。
“至少还有四十九名忠实读者拥有和我这块一模一样的表,但我肯定这是我的那块,因为,即使是同样的产品也会有细微的差别。西服肯定是我在赤看板订做的那一件。被害人的身材和我相近,所以才穿我的西服。从他戴着那块表来看,可能他也是北村先生的忠实读者。”上田失望地说道。
“您能不能详细说说这些东西被盗前后的情况?”福山问道。
“被盗的那一天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是为我的老父亲举行葬礼的日子。在火葬场把遗体火化以后,亲朋好友凑在一起吃完素宴回到家时,家里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除了这件西服和这块手表以外,还丢了价值上百万日元的贵重物品。”
“您是在举行葬礼那天被盗的吗?”
“是的。不过这件事倒是稍稍减轻了我的丧父之痛。”
“小偷怎么会知道您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呢?”
“我四处通知举行父亲葬礼的事,小偷可能是这样知道的。”
“趁别人举行葬礼行窃,这是要遭报应的。”福山苦笑着说道。
“这个人就是小偷吗?”
“还不能断定。不过,在他身上找到两件失窃物品,不太可能是第三者从小偷那里拿到的。”
“我听说职业小偷是不穿偷来的东西的。”
“也可能不是职业小偷,我们已经根据身体的特征查找有前科的人,但没找到。”
“穿着我被盗的西服的人为什么会被杀死呢?”
“不知道。我们还是要先查清被害人的身份。”
“险些把我当成被害人了。”
“要是被害人没戴有北村先生签名的那块表的话,很可能会认定是您被谋杀了。”
“真让人觉得别扭。一个穿着我西服的身份不明的人被谋杀了,我还活得好好的,却认为我被谋杀了。”
“这个人可能还犯有别的罪行。您的住所附近还有没有别的人家被盗了?”
“听说我们家附近有的人家的内衣被流氓偷走了,不过在葬礼期间只有我一家失窃。”
“最近您家附近有人举行葬礼吗?”
“最近这一地区只有我们家举行了葬礼。”
“有举行结婚典礼的吗?”
“举行结婚典礼的倒是有二三家,不过没听说失窃。”
“您报警了吧?”
“我们所在辖区的警察来了,我填了被盗物品明细表。”
“您还有别的东西被盗了,是吗?”
“有现金二十万,还有贵重首饰和衣物等等,总共价值一百多万日元。”
“损失可够大的。全都拿走的话,肯定是一个大包揪。”
“刑警先生,会不会不只一个小偷。同伙之间起了内哄,这个人才被杀死了?”
“如果是小偷的同伙,不会在被害人身上留下偷来的物品。”
“啊,是吗。”
“我们问过您家所在辖区的警署,他们说没有发现什么被盗时的特别情况。”
“的确是这样。”
“偷走上百万日元的贵重物品,需要花相当长的时间。小偷肯定知道这家人会离开很长一段时间。他知道这一情况,才可以不慌不忙地把贵重物品偷走。”
“警察取证时也对我这么说过。他们认为在接到葬礼通知的人中有小偷,但那些人都是我们家的亲朋好友,以及与死者有深交的人,我实在想像不出来谁会这样做。”
“既然葬礼的日期不是保密的,也可能是小偷从别人那里听说的。罪犯的手法很罕见,不只偷现金,其他东西也偷。由此来看,我觉得像是外行,是门外汉在尝到了甜头以后而一发不可收拾。既然被杀死的这个人曾潜入您家里行窃,他肯定也去过别的地方行窃。”
福山并没有直接从上田那里得到有价值的情况,但是他已对被害人有了一个完整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