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安养寺则子和米川刚造之间有染!这使搜査本部的空气骤然紧张起来。
经过对赤坂P饭店的核查,证实5月26日米川刚造曾在该饭店堂堂正正地用真名订了一个双人间。虽然登记上没有发现同住人的名字,但根据金井的证言,可以释定这个人就是安养寺则子。
然而,安养寺的出现令搜查本部感到十分困惑:如果安养寺的动机在于妻子不贞的话,这就成了和搜查本部目前正在调查的“肇事逃逸案件”毫不相干的案件。也就是说,搜査本部“丢失了目标”。
要说动机在于妻子的不贞的话,本来应该是米川瑞枝,没想到安养寺则子露了出来。
“我们设想一下,如果把米川刚造被杀之前我们在米川瑞枝身上设想的情况原封不动地挪到安养寺则子身上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呢?”
松崎代表大家问道。
“还记得我们曾做过这样的推测吧,假定另外还有一个人和米川瑞枝私通,他开车轧死了桧山少年。这件事被米川知道了,并当作敲诈的双重材料。”
“嗯!”
“现在假设米川和安养寺则子是肇事犯,这件事被安养寺知道了。”
“那他们的位置就掉了个过儿。”
“安养寺为了包庇妻子除掉和妻子私通的人就杀死了米川。”
“那纪念章怎么办?”
“当然是米川掉在现场的了。虽然不知道是谁开的车,但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即他们是同案犯。在这种情况下,比起有着三次前科的房地产商来,作为大学教授夫人的则子就软得多了。如果妻子成了肇事犯,安养寺的名声和地位也会受到影响。所以米川虽然自己也是同案犯,照样也会对则子进行敲诈。”
“所以米川的态度才显得那么从容。”
川胜想起那天去米川家访问时的情景,米川对警察的询问装聋作哑,说什么“以后就会想起来”。
也许他的从容里面得到了某种保证,一旦有事的时候就可以钻进则子的保护伞里。
不管怎么说,岩村的发言加重了安养寺英一郎的动机。安养寺所说的8月7日晚不在现场的证明也仅仅是说在家里,而没有提供可以证明的材料。岩村发言的最大魅力就是“没有失去目标”。
然而岩村的说法也有软处。
“那么他和米川体力上的差距怎么解释?他们不会是处在一个级别吧?”松崎提出了第一个软处。
“可是如果从后面突然袭击完全可以弥补体力的差距。死者致命伤在脑后部,可见凶手是出其不意突然下手的。”
“就算是出其不意,可他是如何把尸体运到现场的呢?安养寺并不会开车呀!”清水提出了第二个软处。
“可则子会开。”
“则子正和米川打的火热,她怎么会帮助丈夫去杀自己的情人呢?”
“则子是肇事的同案犯,或许当时开车的是她。如果米川以此为把柄对她进行敲诈,她帮安养寺杀死也没什么奇怪的。”
清水似乎还不太信服的样子,但没有再进行反驳。
没有人提出比岩村更新的意见。虽然八束的嫌疑不能完全排除,但比起安养寺来,似乎他的动机更小一些。最后决定暂由“小田原”负责全力追査安养寺。
“座间”方面按照当初的行动方针对死者周围的情况进行了调查,同时对现场重新进行了搜索。
对米川刚造抱有怨恨的人不在少数。他玩弄种种恶毒的手段强夺他人的土地,把根本无法整治的荒野和山坡地作为好地卖给别人从中间牟利。
有的人受骗上当陷入破产的困境,还有的为了躲债不得不举家夜逃。
然而嫌疑人太多很难把握谁是决定性的人物。他们虽然对米川抱有强烈的忿恨,但把他们和杀人联系起来又显有些牵强。他们都是一些善良的小市民,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上米川的当,他们当中没有那种誓死报仇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人。
搜查本部耐心地一个人一个人地排除。座间署调到搜查本部的上野和花冈被派入现场搜索组。事件发生后他们每天像警犬似的在现场和周围地区搜寻着。
现场虽然是搜查取证的宝库,但由于大雨造成的土地塌陷,即便有凶手留下的痕迹,也早已被雨水冲走了。涨满水分的垆坶质土壤像粘土似的泥泞不堪,粘在身上想抖也抖不掉。他们这几天天天在泥里滚,回到家里一进澡盆,水就变成了黑汤。就连耳朵和鼻子里也都进满了泥土。
“狗日的!干嘛偏偏埋在这儿!”上野嘟哝道。
“因为他自以为绝对不会被发现。如果没有台风和塌陷,也许真的永远不会被发现。”
花冈安慰似地说道。实际上他也早已烦透了。
“凶手也没料到会塌陷。”
虽然心里烦闷,但凭着职业意识并没有让手停下来。他们在下意识地挖着,他们期待着也许什么时候就会挖出凶手留下的痕迹。
“可凶手为什么把尸体运到这儿来呢?”花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
“也许他对这一带很熟悉吧。”上野随口答道。
“可这一带并不是偏僻的地方。附近就有人家,经常有人到这里来。怎么也应该再靠里一点儿运到丹泽那边。”
“丹泽那边经常有郊游的打猎的,相反这种地方谁也不会注意反而最安全。”
“话虽那么说,可越没人注意的地方越要熟悉才行。丹泽去的人太多,这块索然无味的杂木林,也许只有当地的人才知道。”
“也许是就手埋的呢,因为拉着尸体运到远处太危险。凶手想就近找个地方埋掉了事。”
“现在还不能断定来的时候就死了,说不定是凶手把死者带到这里以后杀害的。”
“带到远处,就更得有理由才行。越是平常的地方也就是说越是平常经常去的地方才越容易骗出来。”
“可死者的家在涩谷区。座间的杂树林不可能是经常去的地方。”
“死者是房地产商,很可能曾在这里看过地,凶手说不定是以看地为由把他骗出来的。”
“你是说凶手是经营房地产的?”
“那倒不一定。可如果有人骗他说有地想卖,他也许会毫不怀疑地跟去。”
“现场与死者密切相关的意见在搜査会议上还没人提出,下次我们提出来怎么样?”
“本部那帮人就会讲大道理,根本不听辖区的意见。”
“没错!他们是本部贵族,是上等家臣。我们算什么?我们是管片的奴隶,是跑外的小卒。”花冈发牢骚似的说道。
即便出席搜查会议,地方署的警察也没有发言的份儿,主角全是本部的干部和搜查一课的警察。他们是贵族,上等署的警察是他们的家臣,当地署的警察则降为奴隶,外勤巡察就更是跑腿的小卒。花冈的话道出了刑警内部警察的严格等级制度。
尽管有些夸张,但本部搜查一科和二科的刑警的确是所有警察仰慕的对象,他们威风凛凛,不管走到哪儿都神气十足。从接到报案的第一刻,他们便象一阵风似的赶到,接过设在当地署的搜查本部的指挥权,一但捞到最好吃的油水(逮捕凶手)便一溜烟似的撤走。”
面对这些本部的警察贵族,当地署的警察毫无办法。
“咦!这是什么?”
正在土里翻找的上野喊道。
“发现什么了?”
花冈朝上野看去。只见他的手里捏着一个小东西。
“咳!原来是个小石块儿。”上野失望地正要扔掉。
“别扔!会不会有人把它当作凶器?”花冈连忙制止了他。
“凶器?不可能!”
上野重又观察起来。石头呈鹅卵形,长约十几公分,底端圆乎乎的,越往上越细。
“如果手握着上面掉过来,不就成凶器了吗?”
“当凶器好像不太可能,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块石头不象是天然石头,倒象是经过人工加工的。”
石头的表面凹凸不平,但仔细观察可以看出上面有天然石头所没有的人为加工的痕迹。
“会不会是石器呢?”
“嗯,听说这一带古墓很多。”
“我们挖出了古墓里的石器!”
两人面面相觑。
座间市周围古迹众多,特别是古代村落的遗址、古冢、洞穴、横墓穴遍布各地。这到底是古代的石器?还是普通的石头?但不管怎么说,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即这是埋藏在垆海质土层里的“异物”。
最后他们决定把这个差点儿扔掉的石头作为证据保留下来。
2
“则子!”
英一郎叫住正要回卧室的妻子。则子心里咯噔一下立刻站住脚回过头来。
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被丈夫要求过了。虽然认为这不太可能,但也没有马上拒绝的理由。
“啊,你过来一下。”
英一郎用眼睛指了指前面。看样子不像是那种要求,但他那不寻常的严肃态度却让人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有事吗?”
则子极力压抑着内心的不安。
“嗯!”
英一郎嗯了一声突然停住了,好像在犹豫该说不该说。
“到底什么事嘛?”
则子嘟哝着催促道。多亏了年龄的差异,夫妇间的“美人计”屡屡在丈夫身上得手。
“最近出门好像多了啊。”英一郎的话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哪儿的话!和过去一样啊!”
“是吗?我给家里打电话怎么老找不着你。”
“那是你老在我碰巧不在家的时候打。”
“不管怎么说,也是你不在家的时候多。”
“我又不是在外头玩儿,我担任着好多这会那会的职务,再说作为你的妻子也不能太寒酸了,为了你的体面适当的应酬还是要去的。”
“那好吧。只是别太过分了。”
“你怎么吞吞吐吐的?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警察来过了!”
“警察?他们来干什么?”
“他们反复问我3月5日晚上在哪儿。”
“3月5日……”
“就是我去京都开会的那天晚上。”
“噢!那天呀。”则子极力作出无所谓的样子。
“警察还问到了你。那天你好像没在家。”英一郎看着妻子的脸。
“那天有救助非洲难民的义卖会,我一天都在义卖会上。”
“义卖会一直搞到第二天早晨?”
“义卖会结束后我和主办者又一起搞了个慰劳派对,总不能一完就走吧。”
“可是一直搞到第二天早晨,这也太过分了吧。”
“就是换个地方聚了聚,反正回家你也不在……”
“我在你就早回来了?”
英一郎话中不无讽剌。即使在家,她也经常很晚才回来。
“当然了!你在家我怎么会在外面闲逛呢?”
“太阳的飘带现在还在吗?”英一郎改变了话题。
“嗯!当然在了!怎么?”
“警察问来着。问你有没有黄白金作的项链或手镯。他们给我看了一个残缺品。”
“残缺品?我的可是完好无损,这是你给我买的最珍贵的礼物,我怎么会弄坏呢?要不要我拿给你看?”
则子总算找到了一个借口,她从自己的屋里拿出太阳的飘带放到丈夫的面前。
英一郎接过来拿在手里反复看了一番,确认完好无损后终于舒了一口气:
“不是你的就好!千万保存好别丢了!”说着把它还给了则子。
“项链怎么了?”
“不知道。好像掉在了什么现场,警察正在寻找它的主人。”
“什么现场?”
“那我怎么知道!不管怎么说,不是你的就没事了。”
“我当然没事了。那些警察有什么道理审问我?”
“米川死了。你知道吗?”英一郎把话题又延伸了一步。
“米川?就是那个米川刚造?”
“我们认识的还有哪个米川?”
“啊,我想起来了。报纸上说在台风后的塌方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他可能是被人杀死的。”
“他是被埋的也好,被杀的也好,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真是冷血心肠!旅行回来后,你和他夫人不是还常在一起吗?”
“可我和她丈夫没任何关系,我讨厌那个人。他总是用那种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我。说他活该也挺可怜的,可总觉得他没干什么好事。也许这是他命中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