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英一郎用充满疑虑的眼光看着则子。
“当然没有。”
“那就好。不过,刚才的话千万不要对警察讲。”
“为什么?”
“这还用问!什么死了活该的,说这些我们不就会受到怀疑吗?”
“是啊!警察本来就是什么都不信!”则子心里又咯噔一下。
3
安养寺则子陷入了极度的不安之中。
毫无疑问,英一郎已经产生了怀疑。不仅对和米川刚造的关系,对“3月5日晚上”也产生了怀疑。
丈夫的猜疑无论怎么也好办。问题是警察也问到了那天晚上有无不在现场的证明。不知道警察是怎么问的,英一郎又是怎么回答的,但如果警察怀疑的话,单靠“美人计”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的了。
米川死了,这简直皇天助我也。可如果在他的死因上自己受到怀疑就糟了,如果和“3月5日晚上”联系起来就更糟了。”
不过,听说米川也有他杀的可能。到底是谁杀的?难道是他?这不可能。然而他有充分的动机。也许他现在还没有进入警察的视线,但这是早晚的事。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自己也有动机呀!”
一想到从他那儿类推的动机也适合自己,则子吓得脸都白了。
关于米川被杀一事,警察还没有问到自己的头上。也许在别的地方早已经布下了罗网。但是警察一旦知道了自己和米川的关系也许就会来的。不,肯定会来!
或许警察为了进一步查明自己和米川的关系让继续再“表演”一段时间。想到这里,则子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她已被逼得走投无路。此时她想起了一个人。
但是他的态度异常冷淡。
“现在见面太危险了。”这是则子早就料到的。
“这我知道,我现在不知怎么办才好。就一会儿,让我见你一面!”
“你怎么不懂啊?如果我和你的关系让人知道了,一切就全完了!”
“你是说你现在舒适的窝?”
“不光我,你不也一样吗?”
“我现在的窝没有也罢!我对他早巳厌倦了。”
“你说什么呀?恐怕不光这些吧!”
“莫非是你杀死了米川?”
“别胡说八道!”
“那你干嘛那么怕警察?”
“他们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我!”
“如果不是你杀的我们应该举杯庆贺才是。我们的天敌死了,就凭这个,我们也应该在一起庆贺一番,你说对吗?”
“求求你!理智一些好吗?现在见面确实太危险!”
“我明白了!比起我来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什么真诚的爱?说的好听!说到底就是你自己什么也不付出只要自己合适就行的爱!好吧!我不会让你‘白蹭车’的!”
放下电话,则子陷入了更加沉重的不安之中。
4
安养寺英一郎确信妻子有事瞒着他。她和米川有不正当的关系,这已从金井那儿得到了证实。但是她的秘密绝不止这些,肯定还有更深的东西。
警察询问了3月5日不在现场的证明。箱根公时平“挖出”的死者是3月5日晚失踪的,当晚不在现场的证明可以通过和死者一起被发现的纪念章的所有者予以证实。
她的纪念章确实没有丢,但是英一郎知道这并不能成为她3月5日不在现场的证明。旅行回来后,妻子的纪念章一直由他保存着,这一点他对警察一直秘而未宣。
则子很可能在3月5日晚和公时平的死者发生了某种接触,当时她“没有纪念章”,“纪念章”是和他在一起的X掉的。
那个X会是米川吗?可米川已经死了。根据尸体的情况据说不是自杀。那么是谁杀死米川的呢?又是出于动机呢?
假定如果X不是米川,再假定如果是X杀死的米川,那则子“介入的程度”就是极不寻常的了。也许妻子内心深处的秘密正在于此。
虽然英一郎对妻子抱有怀疑但中途还是停止了跟踪,因为他不想把她逼得走投无路。由于有纪念章,目前警察好像还没有怀疑到她。
但是如果警察知道了她和米川的关系,她就将成为重大的嫌疑者。当向她暗示这一点的时候,她的脸上表现出极大的不安。这种表情绝不是无关者随意可以作出的表情。
英一郎显得更加躁动不安。X不是米川,这个X好像隐藏在米川的背后。X把米川当作幌子抢走了妻子。3月5日晚上,那个X和她在一起儿,他把尸体埋在了箱根公时平,失落了纪念章。
想到这儿,英一郎又把金井昭麿叫到了屋里。
“父亲的意思是说那个X是欧洲之旅的成员?”
金井听了英一郎的猜疑反问道。
“因为只有参加欧洲之旅的人才有纪念章。”
“有纪念章的不只是我们一个团。”
“不错,所有参加8X年度旅行的人都发了纪念章,可则子有可能粘上的人不会在别的团里。”
“可男的除了我们俩之外就剩一个叫八束的雕金师和一个叫梅谷的实业家了!”
“还有旅行社陪同。”
“对,旅行社陪同不能排除。”
“我想抢走则子的那个X就在他们中间!”
“你是说让我把他找出来?”
“拜托了!只有你最靠得住!”
“我想这种事最好还是交给警察。”
“可是如果则子和米川被杀有牵连怎么办?不行!弄不好会影响我的名声和地位,那样的话就连你……”
“如果真的有牵连,您打算怎么办?”
“到时候再说。你现在就给我查清那个X是谁!”
英一郎不想在女婿面前失掉他的尊严。
5
“座间”就上野和花冈在现场发现的石头进行了分析。分析的中心集中在这块石头能否作为凶器使用上,经过充分讨论,得出了这块石头不会对头部造成致命伤的结论。
但是上野和花冈仍不放弃。从古代遗址中发现石器本来没什么奇怪的,可问题是前不久那里刚发现了横墓穴,考古学者刚进行了调查。
连外行的他们都能发现的石器考古学者怎么会看不到呢?如果不是考古学者看漏的,那只一种解释就是有人在调查后把它带进了那里。
是什么人出于什么动机带进来的呢?遗址填注后没人靠近过,再说谁也不会对调查后的遗址填注地感兴趣。
如此说来,带石头进来的人只能是把尸体埋在那里的凶手。也就是说,凶手在把尸体运来的同一时刻把石头掉在了那里。
最后,“座间”一致同意先搞清石头的“来路”。
石头被带到了集古馆大学金井昭麿的办公室。
“这是在现场发现的吗?”
金井看着石头不无吃惊地问道。
“我们怎么看也不像是一块普通的石头,所以拿来想请先生鉴定一下。”
“这种石头非常少见。”
“非常少见?”
“这不是日本的石头。”
“那就是说外国的石头跑到了日本的古墓里?”
“那是不可能的。这是旧石器时代产生于温暖地区的代表性石器,叫握斧。”
“握斧?”
“是的。在欧洲、非洲、中东、印度等地都有发现。是一种斧头,可以用作武器。从形状来看,这个像是从欧洲出土的。请稍等一下。”
金井说着站起来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学术参考书,翻了一阵儿终于翻到一页,上面有好几个相似的石器的图案。
“请看!这个和你们带来的就很相似。”金井所指的图案和上野、花冈发现的石器简直一模一样。
“呀!就是它!”两人情不自禁地叫了起来。
“这是在英国肯特地区出土的。年代嘛,相当于欧洲旧石器时代初期的阿舍利文化时代。当时,欧洲西南部一带的握斧石器文化名噪一时。阿舍利文化分七个阶段,每个阶段握斧的形状都不一样,有梨形、椭圆形,还有介于中间的。”
金井的“解说”可谓详尽,但后面警察已经不关心了。他们在思索:为什么欧洲的石器会跑到日本座间的横墓穴墓地。
金井也说这种情况“是不可能的。”
因此答案只有一个:有人把石器带进了现场。
“谢谢您的说明,您的讲解使我们知道了这快石头不是原来就在那里的‘土著民’,不过假定这块石头在先生调查时就已在现场,会不会逃过调査人员的眼睛?”
“考古发掘分部分发掘和全面发掘。前者是通过发掘部分遗址来推定遗址的全貌,后者顾名思义就是不夹杂任何推测对遗址的全貌进行观察。部分发掘根据目的的不同还可进一步分类,发现石头的地方由于发现了横墓穴所以要进行全面发掘以对全貌进行确认。对于有文物存在的包含层和墓室部分一般都指派专门人员由我亲自监督,一寸—寸地象过筛子似地筛一遍,一般来说是不可能漏掉的。要是真的从日本的横墓穴里挖出了欧洲的握斧,那可成了轰动世界的大新闻了。”
“是啊!即使掉在现场的凶器逃过我们的眼睛,这个石头也不可能逃过你们的眼睛。”
“可是它怎么会掉在那儿呢?”金井现出不解的样子。
“我们就是为了这个才来找您的。这种石器不是那么容易弄到手的吧?”
“岂止弄到手哇!这是非常珍贵的东西。出土国是禁止带出的!”
“禁止带出的石器跑到了座间……”警察的眼中放出了光彩。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
“先生,你看拥有这种石器的最可能是什么人?”
花冈出面问道。
“嗯,那就是像我们这样的考古学者了吧。”
“可这是禁止带出的呀!”
“只要想带办法有的是。比如在参加国外的考古发掘时把挖出来的东西偷带回来,还有以研究的名义借出来,或者以陶瓷工艺品、民间艺术品的形式走私进来,或作为民俗资料从国外买回来。一般说来,在文物的带出上,日本很松,其他国家比较严。从日本带出的以陶俑为多,这些东西在巴黎的古玩市场上很便宜,像古代的祭器、乐器这些东西在日本都是陈列在国立博物馆的大厚玻璃里,可在巴黎的古玩市场上却放在谁都可以摸的地方,上面堆满了灰尘。我们都怀疑这是不是在做梦!”
“除了考古学者,还有什么人可能有?”上野看到谈话有些走题,忙插了一句。
“嗯,那就是古玩商或收藏家了。”
“这种人多吗?”
“现在兴起一股文物收藏热,具体有多少人我们也无从把握。不过恐怕比专门搞考古的要多得多。因为大街上的古玩商们很容易就可以去一趟东南亚或巴黎买回伊万里古瓶和陶俑什么的。去国外旅游的人带回来的也不少。”
“这么说,有握斧的不一定只限于考古学者。”
“怎么说呢?这是一种相当特殊的东西,不太好说。”
金井有些吞吞吐吐起来。如果把持有者限定为考古学者,就等于把自己也置于了嫌疑者之列。
6
不管怎么说,现场发现的石器的来历搞清了。它本来就不应该在现场,如果没有人带进来,它是不会出现在那里的。
至此一直独立于“小田原”进行搜査的“座间”也不得不重新考虑和前者的关系了。迄今他们一直把主要目标放在和死者有关的房地产方面,可房地产和握斧实在不着边。
正象“小田原”主张的那样,案情的发展越来越和他们经手的案件有关。
据“小田原”说,米川刚造和安养寺英一郎在土地调査上曾处于尖锐的对立状态。也就是说,安养寺有充分的动机。如果是安养寺的话,说他有欧洲的握斧也好不奇怪。
“可我还是搞不懂。”上野歪着脑袋嘀咕道。
“什么不懂?”花冈问道。
“把日本没有的握斧掉在现场,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所以说是无意中吴落的。”
“凶手去扔尸体,带那玩艺儿干什么?”
“会不会是考古学者事先装在兜里,无意中掉了?”
花冈的话表明他的心里已经深深印上了考古学者的色彩。
“这种东西不可能老装在兜里,再说也不好带。就算是当凶器使用,可用这么特殊的东西,那不等于在作杀人广告吗?”
“你的意思是凶手故意掉的?”
“从埋尸体的现场看,如果不是在考古学上很有造诣的人,是不可能想到那种地方的。”
“如果是故意掉的,就是说他想把搜查的视线引向考古学方面。”
“第一嫌疑人就是安养寺英一郎。”
“第二个就是金井昭麿了。他也是现场发掘的总指挥。”
“有人想把怀疑的目标引向他们。”
“等等!如果想转移搜查目标,他应该藏到更容易被发现的地方才对。别忘了米川的尸体是由于台风这一偶然的因素被发现的。”
“即使发现不了,他也有很多办法把目标引向安养寺。也许这是为万一被发现而准备的万全之策。”
“那也有点儿太认真了吧!”
“不管怎么说,有一点是确实的,安养寺和金井不能逃脱干净。”
二人的意见在搜査会议上被采纳,侦查方向转向了安养寺和金井。从而,“座间”和“小田原”的搜查目标终于汇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