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说了那么多,你怎么还不明白呢!”
他显出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尽管如此,面对眼前这尊长久以来一直回绝的女人的肉体他仍在尽情地玩味着。由于下次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他似乎养成了一种很强的劣根性:得到的机会就不能放过,就要尽可能地享用。
“我不能没有你!你也是吧。”
则子撒娇似的说道。男人那久违的激情与活力注入到女体的全身,她就像大旱的秧苗沐浴了一场及时的春雨又恢复了往日的挺秀。
“可是危险随时都会发生。”解除了一时的饥饿感,男人的自卫本能又苏醒了。
“你放心好了,谁也不会老盯着我们,房子我们也是分着定的。而且自天的市内饭店更安全。用不着害怕。”
则子赤裸着身子从床上跳起来走到窗边。女人匀称的线条在逆光中若隐若现,勾画出一幅美丽的剪影。
“我该走了!再不走不行了!”
男子的视线从窗前的剪影上移开。千万不能被剪影所勾画出的影像所迷惑,那不过是一闪即逝的幻影。它所编织的性感之花转瞬就会凋谢,不会永开不败,不能因为它而断送了自己的理想和前程。他自言自语地催促道。窗边的剪影失去了原形,变成了现实的女体。
“真要走吗?至少也得一起吃完饭再走嘛!”则子噘着嘴嘟嚷着。
“你说的倒轻巧!那我和你的关系不全暴露了?”
他不耐烦似地说道。
“可以让送到房间嘛!”
“真的没时间了。”
“不行!我不让你走!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不会太久的,我一定找时间。像今天这么冲动太危险了!”
“你到底怕什么呀?我可什么都不怕!”
“米川巳经死了,他死了我们应该高兴,可你和我的关系要是暴露了,我就要受到怀疑。”
“他又不是你杀的。”
“当然不是。”
“那你怕什么?”
“我是怕被怀疑。你要理解我的苦衷!”
“正因为我理解我才一直忍着,要不我早去你家了!”
“别瞎说!”
“你要不想听的话,就别再说了,和我一起去吃饭,或再抱我一下。有这么好的女人追求你,你真是艳福不浅。嘻嘻!”
则子两手扒在男子的脖子上晃悠着。
安养寺则子白天在市内饭店偷情的情报使搜查本部大感震惊。这个和安养寺则子偷欢的男人的出现给陷入僵局的案情打开了新的局面。
迄今一直在对安养寺则子的行踪进行秘密监视,没想到发现了意外的猎物。
“安养寺则子的情人除了米川刚造难道还有别人?”
“她是个不寻常的女人,所以我们一直认为不是米川一个人,但还有谁一直是个盲点。”
“可以设想一下,他应该是有充分条件能够接近安养寺则子的人。”
“莫非是欧洲之旅旅行团的成员?”
“米川也是旅行团成员。”
搜查员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和安养寺则子偷情的人是梅谷友信。
梅谷的出现给案情提供了一个全新的展望。在以前的搜查中,由于梅谷不熟悉箱根公时平的地理环境,所以他一直被排除在了案情之外。然而由于发现了他和则子的不寻常关系,他便一下成了最重要的嫌疑人。
那枚纪念章的所有者很可能就是梅谷,并且他也有为了争夺则子而杀死米川的动机。最后则子向他提供了掩埋尸体的场所。
于是,“小田原”和“座间”决定“联合”向梅谷发出传唤。
2
在传唤之前,先对梅谷的身世进行了调査。梅谷原姓松冈,是梅谷产业公司的工人,后来受到当时的社长、现在的会长梅谷忠弘的赏识招其入赘和次女繁子结了婚。
参加欧洲之旅是他们结婚十周年的纪念旅行。现在已是梅谷产业公司常务董事的他受到公司上下的赞赏和好评。他和妻子膝下生有两女,一个8岁,一个5岁,一家过得其乐融融。
梅谷产业公司是一个拥有约700名员工的中等规模的公司,作为生产杀虫剂的老牌企业在同行业中始终处于领先地位。特别在电子驱蚊器的开发方面更是具有独创的影响,最近又进行了诸如芳香剂、吸湿剂、除草剂、厕所除臭剂等用品的多方位开发,经营品种进一步扩大。
虽然事业家庭一帆风顺,但他也有不顺心的地方:在公司里岳丈对他颐指气使,回到家里还得看老婆的脸色。
对于警察的传唤梅谷表现出相当意外的样子。调查按照事件发生的顺序首先从“小田原”经手的事件开始。
“今天辛苦梅谷先生来一趟。”
岩村代表“小田原”作了开场白。
梅谷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不失中坚企业干部的涵养,运动员似的身材配一身名店裁剪的西服更显潇洒。领带、皮鞋、并不刻意追求的装饰品,使人感到其对外在形象设计的用心良苦。也许是打高尔夫球的风吹日晒,略显严肃的脸上透着黑黝黝的健康色。
然而,那套颇得女人欣赏的故作深沉在警察这儿可吃不开,相反却显得有点儿不合时宜。那些时髦潇洒的警察形象只有电视里才见得到。
“有什么事吗?”
梅谷正了正身子,为了平静一下心情掏出了一枝香烟,谁想偏偏这个时候他那“登喜路”打火机却怎么也打不着火了。
岩村见状掏出自己的简易打火机递了过去。
“我们知道梅谷先生很忙,所以不会耽误很长时间。请问,3月5日晚上您在哪儿?”岩村单刀直入地问道。
“3月5日……对不起,突然一问一下子想不起来了。3月5日怎么了?”
“记事簿上有记录吧?”
“我想有吧,你们冷不防把我叫来就好像我犯了什么罪似的,到底什么事呀?”
“在箱根的山里发现了一具少年的死尸,所有与此有关的人我们都要调查。”
“有关的人?箱根的山里发现死尸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就是为这个叫我来的?”
梅谷刚要发作,岩村拿出那个纪念章摆到了梅谷的眼前。
“这是什么?”
梅谷的脸上现出惊异的神色。
“你、有印象吗?”
“好像在哪儿见过。想不起来了。”、
“如果没丢的话,你也应该有。这是去年你去欧洲旅行时发的纪念章。”
“噢,欧洲旅行……”
梅谷作出好像想起来的样子,不知这是不是故意作出的表演。
“本来我们应该早点儿来,你现在还保留着吗?”
即便他说保留着也不能排除他在杀害米川上的嫌疑,这只不过是询问的先后次序。
“嗯,找找看也许能找到,不过我可不敢保证,因为我没有收藏的爱好。不过纪念章到底怎么了?”
“它和我们正在调查的一个案子有关。”
“哈哈!你们就因为这个说我也是嫌疑者?真是荒谬之谈!”
梅谷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是荒谬之谈?”
“怎么不是?!这个纪念章所有参加旅行的人都有!这是谁丢的根本无从知晓!即便我丢了也不知道丢在哪儿了。什么旅行纪念章!我毫无兴趣,也不值得收藏!”
梅谷说着说着口气又变得硬了起来。
“你说的不错。可是那个少年的尸体是在米川刚造的地里发现的,安养寺英一郎和金井昭麿曾在那儿搞过发掘调査。我想你肯定记得,他们两人也是参加欧洲旅行的成员。也就是说这枚纪念章的主人逃不出参加旅行的这十个人。其中,安养寺夫妇、金井、米川夫人已经证实还保留着。”
“就是说它的主人在剩下的六个人当中?任凭你们怎么说,我……”
“梅谷先生,前天下午两点以后的两个小时时间里,你在哪儿?这可是两天前的事儿,用不着看记事簿吧?”
岩村一针见血直剌要害,梅谷觉得胸口仿佛被扎了一刀,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如果你不好说,那我来替你说!那天下午两点以后,你在P饭店的XX号房间!房间里当然不是你一个人!和你在一块儿的……”
“别说了!请别再说了!”
岩村刚说了一半,梅谷就打断了他。只见他微黑的面孔变成了土色,一会儿,他终于平静下来:
“你们连这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隐藏的了。我和安养寺夫人有来往,不过我和米川被杀毫无关系!我说的都是真的!”
“米川的事儿先放一边,你先回答3月5日晚上你在哪儿?”
岩村回到了一开始的问题上。梅谷又低下了头。
“怎么了?为什么不回答?”面对岩村的催促,梅谷的话就象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似的:
“这件事能对我太太保密吗?这关系到我的隐私。”
“对你的隐私我们不感兴趣。”
“那天晚上我和安养寺夫人在一起。”
“和安养寺夫人在哪儿?”
“在246国道边上的一个汽车旅馆。”
“还记得旅馆的名字吗?”
“叫阿拉伯之夜。”
“在那儿从几点呆到几点?”
“我们下午五点见的面,先坐我的车兜了一会儿风,然后下午七点进的旅馆,在那儿呆了三四个小时。”
“就算你们呆了四个小时,从汽车旅馆出来的时候是晚上十一点,对吧?”
“是的。”
桧山正吉失踪的时间推定是那天晚上九点半左右。如果梅谷没有说谎的话,他就有不在现场的证明。
“后来又去哪儿了?”
“兜了一会儿风,早晨四点左右就回来了。”
“谁能证明’?”
“你们可以问安养寺夫人。”
“除夫人以外还有别人吗?”
“问一下汽车旅馆就会清楚。”
“我是问你们离开汽车旅馆以后?”
“车里就我们两个人,没有别人。”
“没有去加油站或路边的商店?”
“没有。”
“请你尽可能详细地描述一下那天兜风的路线。”
“我们上了246号国道快到善波岭的时候看到路边有一家不错的汽车旅馆就进去了,出来以后从厚木穿过相模湖,然后沿中央高速公路回来的。”
“深夜到相模湖去干嘛?”
“不干嘛!就是想看看夜里的湖景。”
“没去箱根吗?”
“没有。”
调查的结果,梅谷没有离开汽车旅馆后不在现场的证明。
随后调査的接力棒转到了“座间”。
由于发现石器的功绩得到了座间的表彰,上野充当了调查官的角色。上野先从米川失踪的8月7日有无不在现场的证明问起。
然而,对于上野的提问,梅谷坚持说从8月6日到11日带全家去北海道休假去了,甚至连住的饭店名都说了。
这和3月5日的情况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那么你看看这个,有印象吗?”
关于北海道的饭店决定放在以后进行证实,上野把那个握斧拿了出来。
“这是什么?”
梅谷接过来惊奇地看着,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你见过这个石头吗?”
“没有。我头一次看见这种石头,这好像不是天然石头吧。虽然外表看着很粗糙,但有人为切削的痕迹。”
“是的。这是旧石器时代的石器。”
“石器?它怎么了?”
“你不知道就算了。我再问你,你知不知道安养寺夫人和米川也有来往?”
“不知道。我这是第一次听说。”梅谷故作惊讶回答道,演技似乎并不高明。
“噢,不知道。她用同一个饭店来和两个男人约会。”
“这些我确实一点儿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是不会和她来往的。”
“为什么?”
“我也有自尊心!”
“夫人没向你表白过吗?”
“那种事怎么好讲呢。”
“那么作为一种假设我再问你,如果你知道安养寺夫人和米川有来往,你会排除米川独占夫人吗?”
“我的回答不是假设,我和安养寺夫人的关系说到底就是逢场作戏。安养寺夫人有丈夫,我也有妻子,如果事情暴露了对谁都不好。谈不上和对手相争那么严重。”
“夫人也是那么想的吗?”
“当然了。虽然年龄相差很多,但她丈夫毕竟是学术界知名的大学者。”
“可他同时和两个男人保持来往胆子也够大的。”
“他和米川有没有来往我可不知道。”
“米川不会敲诈她吗?”
“米川凭什么要敲诈她?”
“当然是因为你啦!别忘了如果事情暴露了谁都不好办!”
梅谷像被人抓住话把儿似的现出尴尬的表情。
“这也是假设吗?”
“这不是假设。”
“那你们直接去问夫人好了。”
“我们现在是问你。”
“问我也没用。这是她的问题。”
“你还不明白吗?这也是你自己的问题!你和安养寺夫人的关系如果让你太太知道了,你不也很难办吗?比起安养寺夫人来,敲诈放到你身上恐怕会更有作用吧!”
梅谷不禁暗暗叫苦,他终于领悟到上了警察诱导式发问的当。都可以叫安养寺爷爷了的则子在丈夫面前处于绝对的优势,正因为如此,即使对妻子的行动产圭怀疑,安养寺也不能说三道四。
与则子相比,对岳丈和妻子的一颦一笑都战战兢兢的梅谷才更容易成为敲诈的对象。最害怕奸情暴露的是梅谷。于是警察自然得出这样的推论:如果梅谷受到米川的敲诈,梅谷便有强烈的动机杀死米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