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架在什么地方?”
“就在这别墅之中。大门里面的天井就是个理想的场地。他们一旦破门而入必然要经过那儿。恐怕他们不会料到会在那块儿安装压套。”
“现在就可以动手吗?”
“那还得先看看余料的情况再说。”
储藏室里杂乱地堆放着多余的木料、水泥预制板、铁丝、木板、水泥、钢材等等。
“有这么多的材料准能造个很漂亮的压套。”
大家在由布的指挥之下开始行动。由于材料齐备人手充足,进展得相当快。亏得这一阵子敌人没有动静,也许正在吃饭吧。
不到一个钟头压套就架起来了。在人字型的筏面上又堆了三百来公斤的水泥预制件。
“要是给它压住,小命儿准完蛋!”
“这是正当防卫。再说也不一定就能压死。”
“大伙儿要小心。要是自己人被压住,谁也没法儿救。”顶门的东西被全部拆除,入侵者一旦进门就可以长驱直入地进入压套。
“他们来啦!”放哨的升村大声报告。
前面两个人抱着撞门的圆木,拿枪的头头跟在后面。他们先解决了肚子问题,这次是来发动最后一次总攻的。
“要是压套不灵,就拿手边的东面往他们身上扔,不要叫他们有开枪的机会。”宫地下了最后一道命令。
敌人大喊大叫着抱着圆木冲了上来。只一下子,大门就被轻而易举地砸开了。
由于前几次的进攻折叶已经损坏,再加上拆除了顶门的材料,大门失去了抵抗力。
“成功啰!”
“老天有眼!”
敌人正为胜利而自豪打算往里冲,头头却制止了他们:“慢!跟前几次相比这次也过于容易了。说不定里面有埋伏呢!”
“对啦,三泽的手枪还在他们手里呢!”
“反正看样子他们也不怎么会用。”
“进去时要十分小心!”
“我看没什么大不了的。”
由于多次受辱已经头脑发热的家伙们并不把头头的劝阻放在心上,好似恨不得一口吐尽心中积怒似地冲进了别墅。他们的眼睛还没有来得及适应故意遮挡了光线的别墅内的黑暗,身体却已经冲进了“通道”。
支棒一下子被撞飞,失去了支撑的压套,带着三百公斤的压顶物,劈头盖脑地压了下来。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震得地板直发颤,四周尘土飞扬,三个人哭爹喊娘的叫声也被淹没了。
在灰尘散去之前他们无法搞清敌人是否确实被压在下面。这时忽然听到从压套下面传来呻吟声。
“胜利啰!”别墅里的人高兴得一蹦老高。
“还活着呢。”
“只要活着咱们就得救他们。”
“这帮家伙把我们整得够苦的了,难道还要救他们?”
“我们总不能置之不理吧。快,大家帮个忙。”经宫地一说,大家才开始清除压顶物。
“还满经折腾的呢,一个也没死。”升村叹了口气。这些人虽然叫压套压得哭爹叫娘,但好似并没有受什么大伤。看样子冷不防陷在压套下面受到的心理打击远在肉体伤痛之上。话虽这么说,三百公斤的压顶物造成的打击也不能说小,确实把他们砸得够受。要是一个人承受这么多,也许早要了命。
“先缴了他们的械。大伙儿要小心,别看他们受了伤,可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敌人被挨个儿从压套下拖了出来。一个个灰溜溜的,完全丧失了斗志。
“啊?!怎么少一个呀!”南波大喊。
“怎么?少一个?”
宫地大惊失色。这种人即使放跑一个也是不得了的问题。都是些手拿凶器的杀人老手啊。
“就两个。对啦,拿枪的头头不见了。”
“好好找找,会不会压在另一头儿?”难得一见的胜利喜悦转眼之间化为乌有。要是放跑了头头,那情况可就严重了。
“好啦,好戏到头啦。作为外行人跟我们这些人较量,应当说你们还干得不错。好吧,都给我举起手!”一个端枪的人站在被砸开的门背后。
“承蒙各位盛情款待。来而无往非礼也。我们也不会亏待大家的!”
头头把步枪平端在腰间不紧不慢地走进别墅。由于里面太暗,他摘下太阳镜。他的右眉毛上有块伤疤,把眉毛分成了两截儿,这就使得他的眼神更加凶狠。高鼻梁、薄嘴唇,一副残忍刻薄的样子。
“脓包蛋!瞧你那熊样,打起点精神来!”两名部下任凭头头叫骂。他们还没有从压套的打击下缓过劲儿来,想站也站不起来。
头头先给三泽松了绑,嘴角上挂着一丝冷笑说道:“你好好看着他们,我得考虑一个隆重的招待办法。”
获得了自由的三泽好象一口出尽这一阵子受的窝襄气,凶相毕露地朝着宫地说道:“你小子是保镖头儿。全都是你干的好事!”说完又用夺回来的手枪枪把儿狠狠地砸宫地的后脑勺。有一刹那,宫地痛得几乎失去了知觉。
“喂,你急什么?还礼要慢慢来。”头头挂着一丝冷笑阻止三泽。
别墅中的所有人都成了敌人的俘虏。
“大哥,你打算怎么处理这帮家伙?”三泽迫不急待地问。
“我正在考虑办法呢。”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干脆把他们和老爷子小姑娘一块儿收拾掉算了。”
“我们来此地的目的只是要解决老爷子和小姑娘,并不想随便开杀戒。当然也不能便宜他们,不能叫他们活着回去!”
“活着回去?开玩笑!我们差一点儿就断送在他们的丰里啊!”
“那咱不就会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头头的目光盯在已经散架的压套上。
“你是说咱们也用这种办法吗?”
“对啊!就是他们用过的办法!咱要是用‘吊顶棚’的办法,对这些帮外人也太高看了。这好象是捕捉野兽用的。咱把这帮家伙压到下面,不明真相的人看起来还以为是这伙保镖不熟悉山里的情况,误中了机关的呢。”
“这个办法太妙啦。可是咱们不会架呀!”
“根本用不着再架新的。咱就用这个现成的。把它换个位置架到野兽出没的地方就行了。”
“到底是咱大哥行,办法也想得绝。”
“叫他们自己动手把这个东西挪到那边的树林子里。”
头头用枪口捅宫地等人:“快把这个搬到外面去!听到了吗?只要你们稍不老实,老子的子弹和三泽的飞刀就会给你们开肠破肚!”
三泽拿出一直藏在身边未被发现的三把飞刀用一只手来回抛着玩。
“玩刀的自有藏刀的高招儿,怎么能放在别人一眼就看出来的地方呢?你们这帮人大概以为玩飞刀的只有佐佐一个人吧。”三泽得意洋洋,玩刀的手法也越来越快。
“我说你们两个差不多也该起床了吧。现在可不是没完没了睡午觉的时候!”头头用脚踢了两下开始从压套的打击中恢复过来的两名部下。穿运动衣的那个也许被踢到了要害部位,疼得大叫起来。
“搞什么名堂!用得着这么虚张声势地叫喊吗?”
“谁虚张声势啦?我的骨头好像断了。”
“骨头断了?哪块儿?”
“肋条。疼得我出气都困难了。”
头头打个响舌:“谁叫你冒冒失失来着!要不然也不会遭这份罪。不过我也不会叫你白遭罪的,你等着瞧好吧。”
“大哥,那姑娘也要往压套底下送吗?”运动衣色迷迷地盯了典子一眼。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瞧独长得有多漂亮。又鲜又嫩又水灵,简直没法儿用语言形容。”
“你这小子简直坏得没治了。既然还有那份儿心思,看样子骨头伤得也不会太重。喂,大家快催他们动手!”头头用下巴指指宫地他们。
压套被重新架在别墅前面的树林子里,上面也同样压上了东西。
“这帮家伙倒是满会想办法。这么个大家伙竟然架在别墅里面,连咱们这些人都给骗过了。等一会造好之后,把保镖们赶进去!”
“老爷子和姑娘怎么办?”
“如果把一直住在山里的老爷子也一块儿压进去,别人一定会产生怀疑。他们俩另想办法。喂,你们进去!”头头端着枪驱赶宫地他们四个人。
“饶了我吧,我家里还有一家老小啊!这儿的事我保证不对任何人说。求求你们,饶了我吧!”升村失声痛哭。
“到现在才求饶顶个屁用!早干什么去了?要是开头就老老实实交出他们两个,那又何至于此呢!”
“我自己倒是想老老实实投降,可咱是少数啊。只好服从大多数跟你们对抗。”头头嘲笑他:“什么少数多数的。假如我也被压到里面,恐怕你的立场就会相反。那种时候你还会强调你是少数服从多数吗?”
“好吧,你不是主张少数服从多数吗?你第一个进去!这也是‘少数服从多数’嘛。大伙儿同意不同意?”
头头朝三名部下扫了一眼。他们开玩笑地点了点头:“同意——全票通过!”
四名保镖陷入了死路一条的境地。到这工夫再回头考虑,由布真不该提出要搞什么压套。
这时宫地突然想起南波造的土炸弹还带在身上。敌人过于麻痹大意,连他们身体也没有搜。因为连造炸弹的南波本人也说过‘很可能不起作用,姑且带在身上壮壮胆子’的泄气话,所以刚才忘记得一干二净。但是似乎还值得一试。
宫地偷眼瞧了瞧头头所站的位置。谢天谢地,他正好站在一块露出地面的石头上。如果能扔到他的脚下,兴许能爆炸。自己人都躲在压套下面,只要支棒不倒压套就不会垮。但是这种压套本来只需要很小的冲击就会垮,搞不好会因为爆炸引起的冲击而垮下来。可是眼下除此之外别无良策啊。假如照现在的样子继续坐以待毙,那就只能被自己亲手装起来的压套压扁。反正是个死,这种万分之一的机会也不可错过。
哪怕爆炸威力很小,也还可以用另外两颗土炸弹制服他们。可万一要是不炸呢?唉,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用。
“我要朝头头扔炸弹,一听到信号大家马上卧倒。升村,你使劲儿哭闹,分散头头的注意力。”
虽然处在枪口的监视之下,宫地仍然悄悄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其余三人。他们露出了大吃一惊的表情,但很快被宫地用眼神给制止住了。
敌人处于绝对的优势,所以他们骄傲了。
对这些已经被俘的老头儿保镖,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作梦也没有想到身上还带着炸弹。他们以为即使身上还有个把件武器,既然已经成了锅里的鱼、案上的肉,想必也掀不起什么大浪。
最叫人不放心的自然是那个头头。但是眼下连他也放松了警惕。作为一伙儿老头儿保镖,已经证明他们做了最大限度的抵抗。但是那也是因为有别墅可作为凭借。
这帮人一旦被赶出了别墅,就好比乌龟叫剥了盖子。被胜利冲昏头脑的头头连宫地的手的动作也没有注意到。他正在为自己想出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主意而陶醉呢。
“哎呀呀,饶了我吧,饶了我吧。”升村拼命地又哭又闹。
头头的目光转到了升村身上。
“注意!”
土炸弹从宫地手中飞出,劲道十足地朝头头站的石头飞去。与此同时,其余三名保镖也都迅速卧倒。头头急忙把枪口转向宫地,可是就在这一刹那间,电光一闪接着就是闷雷似地一声巨响。火药味刺鼻,飞沙走石铺天盖地似地落了下来。
头头被掀到石头旁边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土炸弹炸了。威力虽然不大但已足使敌人受惊。头头好象并没有受什么大伤,但是冷不防挨了一炸弹,惊得他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另外三名杀手似乎还没有搞清是怎么回事。
“都给我扔下武器举起手来!我们还有炸弹呢!”宫地的话声刚落,南波和升村同时举起了炸弹。看外表不过是个汽水瓶,但因为刚才已经显示过它的威力,对于威慑敌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三泽第一个丢下手枪。
“还有飞刀,你带着三把呢。”叫宫地点破他开始磨磨蹭蹭地往外掏刀子。
“慢!不要自己动手,我来拿!”
宫地搜出三泽身上的刀子:“你说过使飞刀的从来不把飞刀放在别人找得到的地方,这次好象例外啊!”说完把从他口袋里搜出的三把飞刀全部拿走了。
“使飞刀的还有一个呢。就是那个最年轻的小子。他曾吹嘘过宫地的手腕就是他给伤的。”
由布指了指穿着夹克衫,乍一看好似一风能吹跑的年轻人。他的皮肤又白又嫩,嘴唇却红得出奇,象是涂了口红。他就是三泽所说的比手枪威力还大的飞刀名手佐佐。
佐佐扭捏作态地说:“喔唷唷,我可没有什么飞刀哪。”连讲的话也带着一股脂粉味儿。
“真是个叫人恶心的家伙。由布,你去搜他要十分当心锕!”
“喔唷,我的身子可不是随便叫人摸的。真讨厌!”佐佐又扭了起来。他把一把飞刀别在腰带上,另外三把则用袜带绑在小腿上。转眼之间主客颠倒了过来。在炸弹的控制下解除敌人武装的工作进展得很迅速。此事一完宫地就把敌人都捆了起来。
“宫地,你打算把他们怎么办?”对扭转形势起了关键作用的南波问道。
“自然是交给警察。但是如果由我们押送,天晓得一路上又会出什么岔子。咱们干脆把他们关在压套里面算了。”
“关到压套里?”
“把捆他们的绳子拴到支棒上。如果他们乱动就会被压死。”
“这个主意好。这帮家伙整得我们好苦。这回也得叫他们尝尝味道了。”升村带泪珠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快人快语地说道。
“森谷老人和典子小姐,依我看,你们最好还是临时到山下去住一阵子。一来是因为别墅已叫他们破坏,二来也得给我们当证人。”
“我也是这个意思。别墅生活我也过腻烦了,现在下山正是个好机会。”
“那么往后我就能和爷爷一块儿住在城里了!”典子激动万分地说。
突然听到一句恶声恶气的声音:“我看你们的如意算盘是不是打得太早了一点儿?”
回头一看,原来是头头在讲话。他一脸尖刻的冷笑:“你们要是以为现在已经稳操胜券那可就大错特错了。跟我们这些职业杀手作对头,过去干得到是差不离儿,应该受到夸奖。但是你们干得过了头,我们决不会就此罢休。”
“哼!不就是个俘虏吗,还讲什么大话?你应该清楚只是因为我们手下留情才保住你的一条狗命!不信拉掉这根支棒试试看,马上就叫你上西天!”说着升村摆出一副要踢支棒的架势。
说实话,四名杀手也被整得够惨的了。叫绳套吊,被燃烧弹烧,挨压套压,还叫炸弹炸,四个人没有一个人不带伤。他们虽然苦战了一场但最后的胜利还是这些外行保镖们的。
“那你拉呀,你这少数服从多数的臭小子。我们根本就不在乎死。可是你们要清楚,我的帮友们肯定会追杀你们一辈子,连你们的孙子辈也不会放过!”
被对方一威吓,升村马上露出了怯意。
“我们的组织遍及全国。从今以后只要你们不离开日本,不论走到哪儿也会受到追杀。要说也够可怜的。”
“宫地,他讲的是真的吗?”升村彻底害了怕,瞧着宫地的脸问道。
“随便他怎么说吧。是他们首先突然袭击我们。这还有什么好说?我们只是正当防卫,未被压到压套下面仅仅是一种侥幸。”
宫地义正词严地驳斥了头头的威吓,随即在一张大纸上写道:这些人是强行进攻本别墅的凶犯,都是些穷凶极恶的不法分子。希望过往行人不要相信他们的谎言巧辩。此外,这种人字型圆木筏是一种危险的机关,只要受到微小的冲击就会倒塌,请大家不要靠近。写完又把它贴在压套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