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两个点和两条线(2 / 2)

异端者 森村诚一 7967 字 10个月前

青柳正好在边上,见牛尾自语自言地喃语着,便追问道。青柳能够读懂牛尾的心思。

“凶手作案后突然失去踪影。倘若是偷盗这辆摩托车逃走的,就顺理成章了。”

“但是,为什么要丢弃在崎玉县偏僻的角落里呢?”

“虽是偏僻,但紧挨着关越公路。离东京大约五六十公里,开快些,一个小时就能到达。”

“如此说来,据报道说,案发那天夜里,东松山一带发生了汽车追尾事故,交通堵塞。”

“是吗?所以是下了关越公路走近道了。”

“你想去看看那辆摩托车吧。”

青柳已经猜出牛尾在心里想着什么。上述那家中华料理店“兴隆楼”立即受到警察的盘查。职员的摩托车被盗时,是深夜零点左右,与持田安子被杀事件的作案推定时间吻合。摩托车被盗的地点,离被害者持田安子居住的公寓只有几十米远。

警察检查了那辆摩托车。但是,偷盗摩托车的罪犯好像还戴着手套。摩托车被人发现后,经过许多人的触摸,所以车上没有显现可供对照的指纹。摩托车被扔弃的地点是在岚山町附近的森林地带。那一带是武藏丘陵的一角,山坡和缓,山峦和清溪交错,地形复杂。

“凶手倘若作案后偷摩托车逃往那里,那么也许会留下什么痕迹。”牛尾冥思苦想着。

“在发现摩托车的地区査找一下吧?”青柳催促着牛尾。

“是啊!那里是人迹罕至的树林,摩托车倘若在那里熄火,凶手就会无法动弹。在那附近也许会留下那家伙的形迹。”

牛尾和青柳决定去岚山町扔弃摩托车的地方查看一下。

警车在东松山下了关越公路,穿过东上线武藏岚山车站的边上,朝寄居町的方向赶去。这一区域是崎玉县小川警署的管辖。因为事先向小川警署打电话联络过,所以小川警署的巡逻车事先停靠在武藏岚山车站前等候着,载着他们直去现场。那里处在远离村庄的山谷森林里。

“离这里最近的车站,就是东上线的武藏岚山车站,走着去要花近一个小时。”

小川警署的警员解说道。假设凶手是作案后立即偷盗摩托车逃走,顺利的话凌晨2点左右便能赶到这里。但是,那天夜里关越公路发生车祸,交通严重堵塞。为了避开交通堵塞,凶手也许会走近道,到达这里时,应该是黎明前或清晨时分。

警察去武藏岚山车站进行询问,据说案发那天早晨的乘客,全都是定时乘车的上班族和学生,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将摩托车扔弃之后,会不会乘车逃走的!”青柳提示一种可能性。

“搭车?倘若是搭乘边远地区来的汽车,我们就无计可施了!”

牛尾的目光凝望着空间。

“凶手不一定是偷摩托车的人。”

青柳生怕牛尾先入为主。但是,他也非常赞同牛尾的估测,所以此话对他自己也是一种提醒。

“这家伙倘若是从东京方向逃来的,假设摩托车在这里熄火,作为凶手来说,我认为他不会沿着来时的道路返回。就是说,他不会返回南边武藏岚山车站的方向,而是朝着北面逃去。”

尽管青柳劝戒着,但牛尾依然大胆推渊。摩托车的被盗,与持田安子被杀事件的作案现场和作案时间带极其接近,牛尾对此还无法消释心中的块垒。

“假设是向北逃窜,去武藏岚山车站调查就毫无意义了。”

青柳早就被卷入了牛尾的思路里。

“反正,我们沿着这条道向北去看看?”牛尾提议道。

“这条道是去向寄居町的近道。”

小川警署的謇员解说道。道路沿着和缓的丘陵婉蜓而去。此起彼伏的地貌,生长着象征武藏野原始面貌的狗尾草和杂木林。这里人烟稀少。然而,侵蚀风景的高尔夫球场,如同在风中摇坠的灯火一样,点缀其间。

也许是近道的缘故,白天交通拥挤。后边的汽车毫无顾忌地超越着两辆徐徐而行的警车。在点缀着野花的杂木林里,秋色愈浓。

“听说这一带以前常有山贼出没。”

在起伏不断的丘陵上,延伸着以赤松、麻栎、小橡子为主体的自然森林,沼泽上随风起伏的狗尾草,显现油画一般凝重的色彩。

虽说如今急速地推进着住宅化,但这里依然荒僻寥落,即便有山贼出没也不足为奇。警车缓缓地行驶了一段路程。“把汽车倒回去一下。”牛尾对驾车的警察说道。

“你发现什么了?”青柳问道。

“也许是我看错了,我好像看到有汽车开进森林的痕迹。”

根据牛尾的要求,汽车倒退回去。开在前面的小川警署的巡逻车也跟着倒退回来。

“哎!真的有汽车开进林子里啊!”

青柳用手指着嚷道。沿他手指着的方向望去,车辙从道路上岔出,压倒杂草朝着林子里伸去。

“为什么要将汽车开进这样的地方?”牛尾感到纳闷。倘若是情侣寻找两人特有的情趣世界,他觉得这好像是太无知顾忌了。

道路的路边衔接着树林的边缘,车辙蹂躏着森林边缘长出的枝蔓,强行地开进林子里,毫不宽恕地践踏着地面厚厚的青苔和羊齿草以及茂密的灌木和小竹,朝着树林的深处延伸。

强行开进森林,损害的不仅仅是树林,车体也会受到很大的伤害。倘若是爱惜汽车的人,自然不会将汽车开进这样的地方。

“小心一些!”

牛尾目光炯炯地顺着车辙朝森林深处望去。

“走进去看看。”

这是一片赤松、橡树、栎树等的混合林。沿着车辙走进森林里,蔓藤和蒺藜草缠住了脚脖子。倘若没有车辙,这地方怎么也走不进去。

树林里一片静穆,空气潮湿。车辙笔直地朝着林子的幽深处伸去。直到树木稍显稀疏的空旷处停下。

“将汽车开到这样的地方来,到底是干什么?”牛尾打量着四周。太阳光照得树林间斑驳陆离。在林间,红叶已经早早地散发着秋的气息。

大家一停下脚步,四周便传来虫子的唧唧叫声。根本用不着有人吩咐,大家便以车辙的终点为中心四下里散开开始搜索。

小川警署的警员从草丛里拾起什么。大家的目光便都集中到那里。那是一枚卡片。

卡片上印着这样的句子:今天晚上将最好的性侣伴介绍给你。女大学生、女性白领、有夫之妇、黄花闺女、良家妇女,任你挑选。明码标价,可以更换。安全、放心的性伴侣俱乐部,等候你的联络。同时,卡片上还印有电话号码。

“是彩虹俱乐部!这不是被害者持田安子也参加的应召女郎俱乐部吗?”牛尾诧然惊道。

青柳也大惊失色,在一边窥视着卡片。被害者所属的应召女郎俱乐部的卡片,在被盗摩托车扔弃地点的延长线上被发现。这难道可以看做是偶然的吗?

“被盗摩托车和这一场所有关联吧。”青柳揣测着牛尾的脸色。很难认定盗窃摩托车的小偷将摩托车扔弃后会来到这个地方。

“我认为有关联啊!被害者应召女郎俱乐部的卡片不可能到处乱发的。”

“你认为是凶手将它带来的吗?”

“倘若不是凶手,谁会带着这样的东西!”两人相互揣测着对方的表情。

“假设是凶手将卡片带到这里,那么凶手为何要钻到这种地方来呢?”

“准是坐车来的。”

“驶离车道,将汽车开进森林深处的司机和卡片的主人,不可能是分别进来的。从这枚卡片的情况来看,不像是很早以前丢弃的。”

“车辙和卡片,大致差不多新啊!”

一个想法在两人的内心里渐渐形成。

“凶手是抛弃摩托车,搭乘偶尔路过此地的汽车。半途中凶相毕露地威胁司机,逼着司机将汽车开进森林的深处。那么,准是汽车上发生了什么事?”

牛尾好像猜谜似地望着青柳的表情。

“假设司机是一名女性……”

“我也这么想啊!司机是一名女性,凶手威胁女司机,逼着她将汽车开进来。”

“那么,车主会受到伤害。你们有没有接到此类受害者的报案?”

青柳问小川警署的警员。

“这起受害报案,我们没有接到过。”小川警署的警员立即领会青柳提问的含义,回答道。

“即便不报案也不足为怪。女性受害者往往想要隐瞒此类受害。”

“也许是凶手在这里对车主施暴,夺走首饰,接着便逃走了。”

“嗯。会不会是开着那辆汽车逃走的?”于是,大家对四周进行了更仔细地搜索,但除了卡片之外,没有发、现任何表示凶手或受害者线索的物品。

★★★★★

在岚山町的山里发现的彩虹俱乐部的卡片,给搜查本部带来了巨大的震动。根据被盗的摩托车,警方怀疑凶手的行迹从作案现场一直延伸到崎玉县岚山町。现在由于在终点发现了卡片,使警方由怀疑变成了确认。

倘若牛尾设立的假说正确,凶手从抛弃摩托车的地点起重又得到了汽车。而且,凶手不仅得到了汽车,也许还得到了女人。凶手倘若胁迫女人带他逃走,受到警方的追击时,女人便会成为他的人质。

但是,自案发那天以后,在发现卡片的周边地区,和崎玉县以及近邻都、县、都没有人报案说有人失踪。

“沿着被盗摩托车的线索引申开去,在这条线索的终端发现了应召女郎的卡片,这样推测难免牵强,你不要受先入为主的影响。”

青柳直言不讳地提醒道。现在还不能确认摩托车就是凶手盗走的。

“摩托车是在作案推定时间里与作案现场极其接近的地方被盗的。现在在离那辆被盗摩托车被扔弃地点极近的地方,发现了应召女郎俱乐部的卡片。连接这两点的一条线,不!摩托车和开进森林深处的车辙这两条线,不能认为是毫无关系的。卡片,难道不能看作是凶手遗留的物品吗?”

青柳害怕牛尾先入为主,自己却支持牛尾的说法。

这时,新宿警署的恋冢刑警要求发言。

“应召女郎俱乐部的卡片,不一定就是凶手的遗留物品。”

大家的目光全都集中到恋冢的身上。

“倘若不是凶手,那么是谁遗留的呢?”那须警部(日本警职之一,相当于警长。——译者注)代表大家问道。

“与被害者同住一室的小川朝枝,又与被害者同属于一家彩虹俱乐部。她也会丢失卡片。”

听了恋冢的话,大家恍然大悟,视野霍然开朗。卡片一般由皮条客带着,但应召女郎也有可能带在身上代替名片使用。

“小川朝枝为什么会去崎玉县如此荒僻的角落呢?太不合常理了。”那须代替大家问道。

“未必能说是荒僻的角落。小川朝枝在案发当天出门去旅行了。这完全可以是她的旅行地之一。被害者和小川朝枝,夹着凶手处手一种三角关系,这样的假设也是可能的。”

恋冢的意见是借用牛尾的看法再加以发挥。

“那么,你的意思是说,偷盗摩托车的,是小川朝枝吗?”

那须班的山路刑警代表大家问道。

“假如是作案以后,凶手盗走摩托车,让小川朝枝坐在后面一起逃走,这样推测怎么样?”

“送菜用的摩托车上安装着莱箱。朝枝是被放在菜箱子里运走的吗?”

听到山路的反驳,大家哄然大笑。恋冢一下子语塞了。

“即便没有菜箱,与凶手合谋杀害同住一室的朋友,然后偷盗放在路边的摩托车逃走,这不是太肆无忌惮了吗?”

山路的补充发言显然带着批评的语气。

“作案后仓皇出逃,见路边停靠着一辆摩托车,便顺手骑走了。这不可能吗?”

“假设是仓皇逃遁,却还偷走被害者的贴身衣物,强奸被害者。估计还戴着手套,又没有留下任何一件遗留物品。由此可见,凶手作案时很从容。这起案件,应该说是有预谋的。”山路的语气变得不容反驳。

“我是想说,出现在那里的卡片,有小川朝枝带去的可能性。”

恋冢被山路驳得无言答对。他虽然承认自己的推测很牵强,但坚持认为遗留卡片的主人,不应该限定在凶手的身上。

恋冢认为,在査找遗留卡片的主人时,视野应当再开阔一些。的确,凶手在强奸小川朝枝的室友时,小川朝枝衔着指头在一边观看,等杀害被害者后便拉着凶手的手偷了一辆摩托车逃走,这样的推测很勉强。但是,小川朝枝与被害者属于同一家应召女郎俱乐部,这一事实决不能忽视。

恋冢指出,卡片是在崎玉县的树林里发现的,作为卡片的主人,小川朝枝处在与凶手完全相同的位置上。

于是,搜查本部对小川朝枝更加注意了。

搜查本部决定传讯小川朝枝。

小川朝枝再次受到警察的传讯,看来受惊不小。

“10月4日夜里,就是持田安子君被杀的那天晚上,听说你出去旅行了。”

对她进行审讯的,是牛尾刑警。

“这事,我已经对你们说过了。”朝枝耸着肩膀说道。好像拼命地想要将警察的压力挡回去。

“我知道。你只说是私人旅行,和谁同去的,去哪里旅行,你都没有说。”牛尾苦笑了。

“这难道会有什么关联吗?我去旅行,什么时候去,去哪里,和谁一起去,这是我的自由。我没有必要将那些事都一五一十地向警察报告啊!”

“你说得没错。但是,在你出去旅游的那天夜里,你的室友被杀,我们就必须对你进行査问。”

“为什么?这事与我毫不相干!只是在我出去旅行的夜里,凶手偶尔闯进来罢了。难道,你们在怀疑我吗?”

“你倘若不如实回答我的提问,也许就会招致嫌疑。”

牛尾的嗓音非常稳静,却步步紧逼,像厚实的墙壁似地,有着一种不可抵御的压力。

“我没有说谎呀!没有必要说的事情,我只是不说而已啊!”

“现在已经有必要了,你必须告诉我们。”

“你是说,我必须说吗?”朝枝的表情流露出越来越浓的不安神色。

“你在10月4日夜里去的地方,我们大致可以估计出来。”

牛尾稳健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

“我到哪里去了,你说呀!”朝枝仿佛在极力摆脱那种不安的情绪。

“是崎玉县岚山町一带的山林里。倘若你对我说的地名不熟悉,我也可以告诉你,是关越公路东松山出口处附近的山林。”

朝枝脸色陡变,肩膀颤动着。看来牛尾的话给了她极大的刺激。

“看来我猜中了吧。”

“没有。我没有去啊!那样的地方,我从来没有去过,也没有听说过。你不要乱猜疑啊!”朝枝的口气变得歇斯底里。

“奇怪啊!你为什么如此气急败坏地予以否认呢?想去崎玉县的山林里,没什么特别见不得人吧。还是到那里去,遇上了什么不便说的事呢?”牛尾的目光直刺朝枝。

“也没什么见不得人啊!我不愿意听你那种故意诈我的口气。”

“我没有在诈你。是你自己矢口否认的。”

“我只是不想说自己的去处吧!开车经过的地方,我不可能全都一一记住。”朝枝拼命地回击道。

“嘿!是驾车去的吗?你有驾驶证吗?”察觉到牛尾审视着她的表情,朝枝吓得心里“扑嗵扑嗵”直跳。

警察已经调査过,得知她没有获得驾驶证。

“只要调查一下就能明白,倘若你没有驾驶证,就必然会有同伴。要不,你就是无证驾车?”牛尾的话牢牢地缠着她,使她无法摆脱。

“一开始我就没有说是我一个人去还是和谁一起去啊!总之,我只是不想说!”

朝枝已经无路坷退。牛尾估计时机已经成熟,便将那张卡片放在她的面前。

“这张卡片,你还记得吗?”一看见那张牛尾拿出来的卡片,朝枝便铁板着脸。

“这是什么?”她刻意地克制着感情,毫无表情地问道。

“是你所属的那家俱乐部的卡片呀!我们已经向俱乐部证实过了。”

“既然你们已经知道,就用不着问我了吧。”朝枝随即变得不可理喻。

“这张卡片吧,是丢在岚山町的山林里的。会不会是你掉的呢?”

“呃!?是我……”

朝枝不敢再虚张声势了。她嘴唇苍白,脸颊微微痉挛着。

“你是说,除了你之外,还有别人会将卡片丢在如此偏僻的地方吗?”牛尾紧逼道。

“不知道。我不知道!”

“在持田安子君被杀的那天夜里,你在崎玉县的山林里。那时,有个人与你同行。我们想知道那位旅伴的真实身份。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暴露你的私生活。倘若你也憎恨杀害持田安子君的凶手,就应该协助我们,行吗?”

“这事,与我和旅伴都没有关联,是警察搞错了。”

朝枝拼命抵挡着。

“倘若没有关联,不就更应该告诉我们了?”

“这是我的隐私。即便与事件没有关联,我也有自己的隐私,也有不愿意公开的事情。”

朝枝被逼得走投无路,好像反而恢复了冷静。

“有没有关联,由我们来决定。我已经说过几次,我们的目的不是要暴露你的隐私。有形迹证明,凶手作案后逃往这张卡片丢失的地点。作为我们来说,不能忽略你的旅伴。”

然而,小川朝枝接着便牢牢地紧闭着嘴唇一言不发。在传讯阶段,没有理由再将她留下。搜查本部不得不中断对她的讯问,警员们都恨得咬牙切齿。

搜査本部对小川朝枝的怀疑更强烈了,在传讯她之后,马上召开会议。

会议的焦点集中在“小川朝枝为什么拼命隐瞒旅伴”这一点上。

“看来旅伴就是凶手,或与案件有关,所以她不得不一口咬定。”

这是搜查本部大多数人的意见。同时,少数人的意见也不能忽视。

“断定小川朝枝的旅伴就是凶手或与事件有关,还为时过早。正如开始时估测的那样,倘若她的旅伴因故希望隐瞒与应召女郎同行的事实,朝枝即便守口如瓶也无可厚非。如此一来,也有可能是朝枝与旅伴在岚山町的山林里与凶手邂逅。”

这是从牛尾在为山町的山林里发现车彻后引申而来的推测。

案发现场的状况(即凶手强奸被害者偷走贴身衣物),与凶手作案后盗摩托车逃走,警方大多数人对这两种行为属于同一种类的行动模式无法作出解释。

同时,少数人的意见也无法对凶手消失(因为朝枝的旅伴不是凶手)的现象作出明确的解说。

无论采用哪一边的意见,小川朝枝都无法摆脱事件的干系。这一点却是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