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藤中和熊谷在会见空谷之前先是到他的住所附近做了一番调查。
空谷是于一年前住进那所公寓的。据说他没有什么固定职业,每天游手好闲。年龄大约在三十五岁左右,独身,对公寓的人自称是摄影师,但却从未有谁看见他拿过照相机。
藤中和熊谷在空谷的公寓周围进行了调查,其间搜集到了不可小觑的情报。
“最近嘛,我们这片地区出现了野猫经常被杀的现象。头部也不知被什么东西给击得粉碎,口、眼、耳三窍出血地死在那里。自然死亡是不会呈现这种死法的。而死猫的身边则散落着老虎机房的钢球。大约是什么人恶作剧地射杀了那些野猫吧。居然会有这种人!如果射中了行人的话,可绝不是一两声对不起就可以了结的。”附近的居民愤愤地说。
抓住这一情报,藤中和熊谷对这一现象做了更加深入的调查,结果从空谷邻居的口中得到了空谷瞄准野猫并用弹弓射杀了它们的证词。
“他用的是一把金属制弹弓,弹弓的皮筋拉得长长的。被弹弓射中了的野猫嗷地一声惨叫,噌地一下子就蹿出一米多高。过后我去看了看,只见那野猫的头部已经被打烂了,死在了地上。当时我就想怎么会有如此残忍的人啊!可不要说是我告诉你们的呀!否则,下一次就该轮到射我了。”邻居战战兢兢地说。
二人又去拜访了空谷的房东。幸运的是,房东恰恰正是福原新报的订户。
空谷住进公寓时的保证人是永泽。藤中和熊谷将一系列调查结果向武富做了汇报。
“干得太棒了!就这么着!下一期增至十六版,印它两万五千份。标题吗,就定为《陷阱中的大口房地产用地科科长的交通事故死亡之谜》。镝木家族和福原警察署准会吓得屁滚尿流。”武富兴奋地说。
藤中和熊谷分头写下的报道的概要如下:
“敝刊曾于前期刊登了对敝刊记者武富宪一令人费解的溺水死亡事件的调查报告。并指出大口房地产用地科科长名原友男(当时为无职人员)具有曾经参与了该次事件的重大嫌疑。就是这个名原,居然在根本无法解释的状态下死于一场交通事故。名原在喝醉了酒的情况下将汽车停在了市内玉川町的坡道上,而手闸落空,致使汽车向下坡滑行而去。此时,恰逢属于N市岛野运输公司的由小木弘司机驾驶的由H公司制造的十二吨载重汽车正从坡道下方拥有优先行驶权的丁字路口处由东向西驶过。两车相撞,名原全身受到猛烈撞击,内脏破裂当场死亡。
“敝刊认为:掌握着敝刊记者令人费解的溺水死亡事件之秘密的关键性人物便是名原。但是,这个名原却因为一场意外事故而死于非命。对此,敝刊抱有疑问,遂对名原之死进行了调查。结果是小木司机云:在发生交通事故之前,由于设立在丁字路口的街头反视镜已经破损,故汽车来到丁字路口时未能发现名原科长的车子正从坡道上飞驰而来。据说事故发生时,小木司机已将松山直人的搬家货物搬运结束,正在返回自家的途中。
“但是,敝刊进行调查后却发现了令人不解的事实。首先是名原停车的地区是一片寂静的住宅区,并没有提供酒食之类的店铺。同时,该地区也没有名原的亲戚或者朋友。此外,就算是名原在其他地点喝酒后将车子开到了该片区域,经确认后得知,名原生前已经喝得酩酊大醉,根本就不可能继续驾驶那部车子。而车中也没有发现酒瓶一类的物品。
“再有,本市坡道纵横,却很少有人会前轮朝下沿着道路停车。即便将车子停在了坡道的中央,也很难想像车内的手闸会自动失控,像名原的车子耶样顺着坡道笔直地冲向坡道下方。
“此外,在破损了的街头反视镜附近、名原车子的残骸里以及小木司机搬运货物的过程中从汽车上滚落下来的某一搬家货物中均发现了市内中町大街的老虎机店铺福助店的钢球。也就是说,某人用该钢球击碎了街头镜子后那粒钢球便掉落在街头处,而另一粒钢球则可以做出如下推测——即该钢球夹在了街头镜子的碎片上,当名原的车子与小木司机的卡车相撞时因为接触到了街头镜子上,致使该钢球与镜片一起飞进名原的汽车里。此外,从搬运的货物中也同样发现了老虎机钢球。这可以被解释为小木司机、或者是货物的所有者抑或其身边的人经常光顾该老虎机店。
“敝刊认为在发生事故前利用弹弓将街头反视镜击碎的人毫无疑问与名原的交通死亡事故有着重大的关联,于是,便对事故做了进一步的调查。结果发现:市内绿町福原‘多米尔’公寓208号房间的空谷国夫是福原店的常客。该人乃弹弓名手,在街头反视镜被击碎之前曾以自家附近的野猫为对象练习过弹弓技术并射中野猫使之死于非命。
“此外,空谷是于一年前入住该公寓的。之前则在小木司机所属的岛野运输公司做过长途货运司机。发生事故时小木司机驾驶的卡车所搬运的货物的货主松山直人和返程车货物的货主永泽则分别是松山建设工程公司和永泽电气工程店的总经理。二人均为福原市福利开发互助会内颇有势力的成员。在福原市福利开发互助会总揽的工程中,松山建设工程公司承包了拆迁原先建造在文化中心场地上的工厂厂房的业务,而永泽电气工程店则资责空调工程。岛野运输公司则在文化中心建设工程中独揽了与运褕相关的所有业务。还有,永泽是空谷入住福原‘多米尔’公寓时的保证人。”
这一期号外增版至十六页,发售后两万五千份报纸转眼间就被一抢而空。
福原新报只是刊登了根据自己的调查而搞清了的事实而已,只是对名原的交通事故表示出了自己的怀疑态度,并未指明谁是凶犯。
福原新报的号外版在市内县内乃至近邻各县掀起了轩然大波。对镝木家族、相关朋党以及犬田市政产生了震慑作用,使那些对镝木体制抱有反感的市民如饮甘霖。
福原新报的报道虽然没有下什么断言,但却很容易促使读者作出如下推论——名原的事故死因缘于武富宪一的可疑溺水事件。而交通事故则是松山、永泽、空谷、岛野运输公司小木等人设下的圈套。而那幕后的黑手就是镝木。证据已经搜集到如此地步,福原警察署再也无法坐视无睹了。作为参考证人,福原警察署首先是传唤了空谷。但是,对于警察的盘问,空谷只是面带讪笑地承认了自己用弹弓射杀野猫的事实,至于镜子破损一事则作出满脸云雾状。
“老虎机钢球那玩艺儿,到哪儿还不都能捡它几个回来?福助店的老虎机出球率高,所以全日本的老虎机迷们全都跑到它那去凑趣儿。那儿的钢球掉在地上两三粒,凭什么就一口咬定是我射落的呢?”空谷不无嘲讽地说。
福原警察署原本就无意对空谷进行深究。只不过福原新报的报道在市民中间引起了反响,这才不得不做做样子而已。
再者,即便空谷承认是自己射碎了那面镜子,也无法与谋杀名原的事件挂钩上线。尽管空谷在寻找遁词支吾搪塞,然而福原新报的报道却已经使人们产生了深深的怀疑——武富宪一的可疑溺水事件和与之相关的名原交通事故死亡事件是在镝木授意下设下的圈套。
眼下,所有的市民都笃信,名原之所以死于非命,那是因为他掌握着秘密,因而被人封住了嘴巴。福原新报的报道点燃了人们反抗镝木体制和犬田市政的怒火。
在福原警察署内部,也出现了认为对武富、名原的死因调查过于宽松,对空谷的传唤过于姑息的意见。
“让我们抖落出了这么一大串名字,这次要想全部杀人灭口看来是办不到了。”熊谷说。
“这就好像是蜥蜴的尾巴,长得太长就难免不弄断它一截。”藤中苦笑道。
“不过,如果危机接近到蜥蜴身体的话,那就难免不舍车保帅把该割断的全都一举割断了。”熊谷郑重地说。
“这倒是有可能啊。不过,在舍车保帅之前备不住先把矛头指向我们呢。”
“现在就已经把矛头对准我们了!不过,还不至于立刻就对我们下手。因为如果那样做的话,那就等于是他自己给自己套上了枷锁。”
“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啊。”
自从刊登了名原的交通事故死亡事件的号外报道后,风向发生了变化。报刊的订购人数超过了五千人。而且还在不攀升。
迄今为止,在镝木体制下连大气都不敢出的市民们开始公开批判镝木和犬田市政了。就仿佛是畏惧平家的密探组织平家禿那样对镝木深感畏惧不敢直言的市民们已经开始堂堂正正地开口说话。
虽然是处在镝木体制的压制状态下,但是,除了镝木的族人、支援团体、一真会的会员以外,没有哪个人是真心忠实于镝木的。即便是业者,也只不过是为了揽到活计,才不得不在选举之际为其拉拉选票而已。也就是说,只不过是为了获得某种特权才不得不支持镝木。
受到镝木体制压制的一般市民的反感如火欲喷。
福原新报的取材范围在市民的支持下迅速扩展开来,搜集到了许多的情报。来自镝木家族内部或者市政府内部的揭发接踵而至。
这种形式自然而然地对警察署产生了影响。只要是与镝木体制相关的事件,福原警察署的头头们便不想重新进行追究。对此,身处第一线的反对派警官们开始向他们施加起压力来。
让岸田拔腿走人的人事调动不仅仅是触怒了反对派警官,即使是中立派也对此产生了反感。要求重新调查名原事故死亡原因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搞清名原的死亡原因自然就会再次牵涉到武富宪一的可疑溺水死亡事件。
似乎是反映了警察署内的气氛,署长被替换成了新人。从县警察局派来的新署长武藏野斗志昂扬,是一个从基层一步一步熬上来的并不仰仗镝木鼻息过活的人。
新署长武藏野到福原警察署上任以后,立刻把岸田从警察学校调回警察署内,命令他继续调查名原交通事故死亡事件。
“风向变了!”熊谷说。
“镝木和犬田的包围网似乎已经构筑起来了。”
“镝木可是一个大人物啊。只要他有了那种想法,打破包围网之类的事还不是易如反掌啊?”淳子警告般地对熊谷和藤中说。
“包围网确实还不够坚固。必须加大力度使这个包围网更加坚固起来。”藤中点头说道。
目前只是一门心思想要登上总理宝座的镝木或许根本就没有把家乡一部分市民令人不安的举动放在眼里。抑或武富宪一的可疑溺水死亡事件及名原的交通事故死亡事件都是在镝木并不知情的情况下由属下第一线的喽喽们擅自进行的操作也未可知。
二
就在福原市反对镝木体制和犬田市政的气势日益高涨之际,自东京传来了令人震惊的消息。
藤中东京时代的报社晚辈山城给藤中挂来了电话。
“前辈啊,以前你托我的镝木垄断收购御徒狐海滩一事,不好意思拖了这么久,现在总算搞清了其中的猫腻啊!”电话另一端山城的声音里溢满了兴奋之情。那声音使人预感到他似乎捕获到了什么大猎物。
“镝木这个兔崽子,虽然早就知道他不是东西,可是却没有想到他不仅仅是坏,而且狡诈得不得了!他那个脑袋瓜就好像是一个安装了电子算盘,资金来源、点金术以及政治权利的集合体。”
藤中觉得山城所说的“电子算盘”一词颇为耐人寻味。曾听人说过打算盘的高手与电子计算机过招,结果是打算盘的高手获胜。如果这两者合二为一的话,岂不天下无敌了?但是,轮到镝木身上可就另当别论了。他是个只会利用电子算盘编织阴谋诡计的人。
“前辈呀,原来是要建造一个公园啊!”山城一本正经地说。
“公园?”
“就是说要把御徒狐海滩一带变成一个公园。根据县里推进的把御徒狐海滩建设成公园的计划,地方建设局内部已经作出了决定,现在正在建设部内部进行具体的操作。镝木利用其执政党干部的影响力事先得知了这一消息。建造公园的消息如果公布于世,御徒狐海滩的价值至少会上升到二百亿日元。而他们却正在以一平方米一盒香烟的价格在收购那里的土地呀!”
听了山城的汇报,一股兴奋和愤怒的火焰直冲藤中的肺腑。
一泓风光明媚的海面,却没有什么经济价值。但是,如果改造成海洋公园的话,则立刻就会转变为宝贵的观光资源。
镝木充分利用自己担任财政部长以来培植起来的人际关系及作为一名党政要人所具有的影响力,迅速得知了要把御徒狐海滩改造成公园的消息,之后便打起电子算盘,开始了其将盐水变为黄金的点金术操作。
在镝木的授意下,大口房地产公司垄断收购了占御徒狐海滩整个水域面积三分之二的水面。因为被福原新报买去了占整个水域四分之一的水面,所以目前其手中尚握有整个水域二分之一的水面。但是,即便只是二分之一,如果海洋公园的计划付诸实施的话,其利益额也会超过一百亿日元。
“我这就把《御徒狐海滩海洋公园计划书》用传真给你传过去。因为是县级公园,县知事自不必说,作为计划制定人之一的犬田市长的名字也列在计划书上了。请你注意制定日期。几乎是和制定日同时起步,镝木开始了垄断性收购御徒狐海滩的行动。”
山城真是了不起,搜集到了如此宝贵的情报。
“谢谢你了。不过,这么大的特讯白白送给我,没问题吗?”对于报社记者来说,这无疑是搜寻到了一条特大快讯。
“这个情报放在我手里也没用。等于是拿了一个会慢慢腐烂下去的宝贝。现在还是计划阶段,缺乏现实性。我要是拿到头头那里还不立刻就给毙了?现在的农林水产大臣就说没有这个计划。他是在庇护镝木。只有前辈你所在的福原新报才能使这个情报发挥威力。因为镝木就是在当地收购了那些土地。”
山城通过传真相继送来了御徒狐海滩海洋公园计划的详细图纸。
海岸原则上讲是由都、道、府、县的知事来进行管理。但是,海岸保全设施从国土保全的角度考虑,尤其是厲于特别重要的项目时,保全设施的新建、改造、或者与受灾后的恢复作业相关的工程则归属农林水产省管辖。
而御徒狐海滩已经被县里指定为市长、町长和村长管理的地域,福原市长是管理负责人。
海岸保全设施指的是防波堤、护岸、胸壁及其他预防海水侵入和侵蚀的设施。
此外,御徒狐海滩被视为共有水面。随着推进水域公园化,填海造地之举不可或缺。虽然是海洋公园,但是随之而建的宾馆、餐厅、游乐场等则需要干涸的土地,因此一部分水域将被填平是不可避免的。
御徒狐海滩虽然是国有或曰之为公有土地,但是,有法律实施前事实上则存在着土地所有者或者拥有捕鱼权、养鱼权、饮水权抑或排水权的人。他们在获得了都、道、府、县的专用批准后,根据地域惯例分别享有各种权利。
承包御徒狐海滩填海造地工程的承包业者,首先是以松山直人为总经理的松山建设工程公司,其次便是福原市福利开发互助会的业者,林林总总不一而足。在制定御徒狐海滩海洋公园建设计划之际,权益分配就已经铺陈完毕。
藤中立刻拿着山城用传真传来的图纸向武富作了汇报。并和熊谷一起开始了取证调查。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阴谋呢?怎么就没有想到是建设海洋公园呢?如果把御徒狐海滩变成海洋公园的话,一坪(约三.三平方米)五百日元的土地至少也可以上升到十万日元以上。就是把我们报社收购的部分扣掉,他们也还是收购了十五万坪啊。单靠这一手,他们就空手套白狼一般暴赚了一百五十亿日元。如果我们报社不介入的话,毫无疑问会赚上三百亿日元的。不单单是赚取地皮的差价,公园的工程、建成以后的运营等也全都会操纵在镝木手里。这个兔崽子是想凭借这次暴赚来获取总裁选举的资金啊!”武富如是分析道。
据说,即便是竞选执政党的一般议员,在非选举年度里的活动经费也需要一亿日元左右。而党内派别的头头则必须拥有供养这些议员的财力。
据悉,不算总裁选举,仅仅是日前的参议院选举,镝木就已经耗费了五百亿至一千亿日元。为了支撑这笔庞大的开支,一百五十亿日元的巨大收入也同样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对于老百姓来讲,这或许就是一个连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但是对镝木来讲却只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听了汇报以后的武富的话语里充满了强烈的愤懑之情。这种愤怒直接指向镝木为了这“九牛一毛”而设下的阴谋诡计,同时也包含着对疑为被人暗杀了的宪一的深深的哀叹。
藤中和熊谷首先到县有关部门做了方方面面的调查。对方的回答千篇一律——御徒狐海滩已经移交给福原市管辖了,我们无可奉告。
御徒狐海滩如果变为海洋公园,则属于县立公园。县里又怎么可能毫不知情呢?但是,县里的基层干部似乎真就对此事一无所知。
之后,二人又到市建设科、海滨科、城市计划科、计划用地科做了调查。市里有关部门的态度基本上与县里的态度大同小异。不过,他们却在开发规划科打听出了令人欢欣鼓舞的情报。
与御徒狐海滩相邻之处有一块大约十万坪的市有土地。其中有大约三万坪的土地与御徒狐海滩相连接。据说这三万坪的土地最近已经转让给一个名为“梦之国开发”的观光企业,并由该公司在该片用地上建造宾馆。建筑许可证已经拿到手里,开工指日可待。
按计划,这似乎是一家拥有二百间客房,同时配置了游泳池、网球场等设施的名副其实的观光宾馆。开工预定地远离市区。虽然海景可视,却位于不能享受海水浴的海岸线上。在这样的地点建造宾馆,几乎找不出有利可图之处。
在镝木家族企业里面找不到“梦之国开发”这样一家公司。藤中和熊谷猛然间醒悟了。所谓“梦之国开发”,只不过是镝木家族在收购御徒狐滩的同时双管齐下重新组建的一家皮包公司而已。是为了配合海洋公园才计划建造上述观光宾馆的。
施工单位为一家名为坂卷建设的位于N市的公司。这家企业也不是镝木的家族企业。镝木似乎在保密工作上下了苦功。但是,二人认为,镝木等人一定在背后操纵着一切。藤中觉得自己正一步一步扎扎实实地通近了镝木的营私舞弊行为。只要能够搞清收购御徒狐海滩的个中奥妙,就可以给予镝木以沉重的打击。也可以一举打破其君临日本政坛的美梦。或许就此要了镝木的小命也未可知。
听了二人的汇报后武富说道:“毫无疑问,‘梦之国开发’和坂卷建设是一丘之貉。但是,我需要证据。只要能够证明他们与镝木沆瀣一气,收购御徒狐海滩土地的个中阴谋也就立刻可以大白于天下了。”
“我们一定能够抓住他们的狐狸尾巴。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抓住他们的尾巴并不困难。”
“要加小心啊!我不想看到你们重蹈我儿子的覆辙。此外,他们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注意到了御徒狐海滩的阴谋。如果他们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一些内幕的话就一定会有所行动的。所以,你们千万要多加小心啊!”
武富说。因为有自己儿子宪一血的教训,所以其忠告格外具有说服力。
不久,藤中接到了松坂留美的电话。说是有消息要告诉他,希望见上一面。
“明白了。在哪儿碰头好呢?”
“还是去优佳那儿吧。她那儿不显眼。”市内到处都是镝木的耳目。而优佳的公寓则比较安全。当初,藤中就是在优佳的家里经优佳介绍才与留美相识的。轻车熟路。
藤中一边留意看有没有人盯梢,一边奔向山吹町水晶屋公寓。留美已经等候在那里,优佳也在。
“又劳您大驾跑到这里来,真是不好意思。”留美说。
“哪里哪里,要是跑到百老汇去见您,我的工资可就全都飞了。能够免费见到您,真是荣幸之至啊!”藤中诙谐地说。
“那我呢?”优佳不满地说。
“你嘛,要花掉我半个月的工资啦。”
“闹了归齐我是个半拉子啊?”
“不,是半生不熟啊。你是个半生不热的鸡蛋。”
“什么?半生不熟?您嘴怎么这么损啊?”
“鸡蛋半生不熟才最好吃嘛!”
“好啦,好啦。二位别拌嘴了好不好啊?”听着二人这不合时宜的调侃,留美苦笑着说道。
“其实啊,我有点情况要告诉您,所以才把您请到这儿来了。”留美的语气发生了变化。
藤中将身子从优佳那里转向了留美。
“您知道百老汇的老板娘吧?”
“不是西冈千惠子吗?听说她是镝木的情人啊。”
“是人所共知的情人。一真会的人全都管她叫‘家乡二姨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