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纷乱之证(2 / 2)

终点站 森村诚一 6081 字 10个月前

这种钢笔造型粗大,笔帽和尾部都有一圈金属圈。在笔帽处印上了一圈外文:“MONTBLANC-MEISTE2STUCKNO149”,在笔帽的顶端还有一颗白色的星星。

“你看一下这个。”

大上摘下笔帽,立即露出了金黄色的笔尖,上面刻着“18C”的字样。

“别看笔尖,看一下笔杆的前端。”

“咦,刻着字哪!”

果然,在笔杆的前端有几个非常小的字:

暮坂武雄

好像是这支钢笔的主人的名字。一般来说,要是在钢笔上刻名字,多在笔杆上端刻,以防被磨掉。而这只钢笔上刻的字却刻在了手经常要握到的地方。

“在这个地方刻名字真有意思。”

“是死者的名字吧。”

“也许这才是真名。”

“暮坂武雄?要是假名的话,和‘浅川真’差的太远了。”

大多数情况下,但凡编一个假名字也要和真名在什么地方有点儿联系。

“要不就是借用朋友的名字,要不就是毫无关系的一个人名。”

也有的人为了怕联想到真名,就从电话本中随便找一个名字或朋友的名字充当自己的名字。

“牛兄的名字正统一点儿了吧?”

“嘿,过于正统就没什么意思了。反正我倒是喜欢我的这个名字,你问这个干吗?‘

“我就喜欢正统的名字,可现在的年轻人起名字稀奇古怪。死者二十三四岁,他这个年龄的人都爱叫个‘广志’、‘高’、‘谦’什么的。”

“是啊,反正叫什么‘武雄’太老气了。”

牛尾马上明白了大上的意思。武雄这个名字在战前战后的时间里特别时髦,还有反映了当时的军事色彩的名字,如武男、武功、征南、胜利一类表示勇猛含义的。进人昭和年代后(1925年始——译者注)叫和男、和子的名字多了起来。尤其是“明”或“亮”代表了昭和年代出生的男性的名字。

大上的意思是,钢笔的主人不是死者浅川真。

为了解剖尸体,法医运走了死者。解剖的结果和当时现场勘察的差不多。

死因系用铁锤一类的凶器猛击头部、造成颅骨埸陷、脑损伤导致死亡。当天下午新宿警察署设立了搜杳总部,开始正式进行调査。并由搜査一科的那须牵头负责此案的调査。调査的重点是死者的女友。

不久死者的女友就査清了。她看了电视新闻后马上到搜査总部来了。她叫根本有子,今年21岁,是一名应召妓女。10月30日晚上8点左右,死者打来电话叫她去。她于当日9点30分到达了死者所在的这家饭店。那时死者一切正常。因为她担心被怀疑是杀人凶手便马上赶到搜査总部以洗清自己。

死者与根本有子没有联系,当天的幽会也是第一次。两个人之间也没有任何纠纷和恩怨,死者在有子卖淫后支付了1万日元。

为了慎重起见,警方又问了根本有子有关“福助”超市的情况,但她没有任何线索。

“我没有在沼袋的‘福助’买过东西。我住在龟户。我干这一行儿家里是不知道的。”

有子认真的答道。她的父亲是一名小公司的职员,她本人是一家时装学院的学生。根本有子也不具备杀人动机。

于是根本有子第一个从犯罪嫌疑中除去了。而从现场找到的“福助”超市的收据又使警方得到了一条新的线索。

牛尾和大上到达了那家超市,马上査到了那张收据是宫地由起子的收款台打印的。

“这个收据是我打印的。‘0011’号是我这个收款台的代码,有牛里脊、葱、粉丝、蒿子秆、豆腐、鸡蛋,还有烧烤用的调料。”

“买这些货的是什么人?”

“是一位叫军司的客人,他常来。”

“‘军司’?不叫‘浅川’吗?”

由起子明确地回答使牛尾和大上有些意外。

“浅川?我记得和军司一块儿来的那个人叫这个名字。”

“浅川和军司一块儿来的?”

事情好像有了头绪了。

“他说是来东京时碰巧坐在一起的一个人,后来偶尔又碰上了。”

“你知道那个叫军司的人住在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但好像就在附近。”

于是牛尾和大上决定顺着这条线索査下去。

“军司”的住址査到了。根据超市店员的证词,浅川和军司来超市时把浅川的名字告诉了由起子。在饭店的登记处用得也是这个名字,好像并没有打算使用假名。

而且牛尾和大上去辖区内派出所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军司的住址:沼袋1-10号和平庄。那里离“福助”超市很近,是一栋两层水泥预制板的小型公寓。

这栋公寓里住了好多摄影师,大概都是哪家报社或出版社的工作人员吧。平时总会看到出入公寓的人挂着照相机忙来忙去。

军司的房间里乱七八糟的,好像多少天没有回来了。邻居都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从派出所里查到的底卡上显示,他全名叫军司弘之,24岁,独身,本籍是长野县松本市。

警方认为可疑人员应具备下述条件:

①职业不明者;

②过着与年龄不相称的生活;

③没有户口底卡者;

④与非婚女性同居者;

⑤无固定职业,昼眠夜行者;

⑥从不与邻居交往者。

凡属上述任何一条,当地派出所都予以登记造册,加以防范。但军司不在此“册”之中。他只有⑤、⑥似乎符合。有时有姑娘出入他住的房间,但不像是特定的情人。邻居也见过那个叫“浅川”的人出入过军司的房间。

于是搜査总部决定要军司弘之作出证词。目前只有那张超市的收据是唯一的“证据”,但还无法确定军司是不是杀人凶手。警方决定先让他来取证,视情况再决定是否以“犯罪嫌疑人”拘留。

11月3日早晨,牛尾、大上等7名刑警来到军司住的公寓,叫醒了还在睡觉的军司,要他一同去一趟搜査总部。

突然接到负责杀人事件的搜査总部让自己到警察署接受调査的要求,军司吃了一惊。

“我可从来没有和警方打过交道。”

军司大声地争辩道。但警察冷冷地回答说:

“如果查出了问题可就不是这么客客气气地‘请’你了。”

军司只好无可奈何地一同前往。因为他明白和警方对抗将对自己的处境不利。

到达警察署后他被询问了与浅川真的关系。

“你认识浅川真先生吗?”

“认识,但不是很熟。”

“你们不是在来东京的火车上认识的吗?后来还常常见面?10月28日的夜里你们两个人还一起吃过烧烤吧?”

军司对警方了解的如此清楚大为震惊。

“你知道浅川先生被杀的事情吗?”

“我是看电视知道的。当时我吓了一跳。”

“他被杀的30号夜里11点至第二天凌晨你在什么地方?”

“你、你们怀疑我?”

“请回答。”

“我没有杀死浅川!”

“我们在问你,那天夜里你在什么地方?”

“记不清了。”

“没过几天嘛,好好想一想。”

“我在家睡觉。”

“能有人证明吗?比方说有来访者或电话什么的?”

“我在自己的家睡觉还需要别人证明吗?!”

军司极力辩解道。警方只好把那张“福助”的购货收据放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在杀人现场找到的,是你和浅川先生一块儿去福助买东西的收据。你有非常明确的作案嫌疑。要是想洗清自己,就要找出你的‘不在场证明’来!”

军司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苍白。

“不是我,我没有杀人。”

军司仍然拼命反驳道。

“所以我们要问一下你当天夜里的事情。”

“也许是从浅川自己的口袋里掉出来的。平时我买完东西就把收据随手扔掉的,我从不留那东西。”

“你付钱为什么浅川拿起了收据?”

“是不是收费的小姐打出收据后浅川随手捡起来塞进自己口袋的?”

“不对,通常的情况下由交款人收起收据的几率要大。”

“反正不是我。”

军司几乎哭出声来解释着。如果按目前这个样子,军司的“不在场证明”是绝对不能成立的。

“啊,对啦,我记起来了,那天夜里二楼有一家结婚的住户,吵得我一晚上几乎没有睡着觉,后来我就放了一晚上的立体声音乐,声儿还挺大,想对抗他们的干扰。有几个邻居还来抗议我。”

“那是几点?”

“我记得是11点左右吧。我放了一个通宵呢!”

“邻居去干涉的时间是几点?”

“好像是1点左右。”

“是打来电话还是……”

“直接来说的。”

“后来呢?”

“后来我就关了,当然二楼也安静了!”

取证人员考虑了一下。从沼袋到新宿的现场往返需要30分钟,加上作案的时间至少也要1个小时。从夜里11点放音乐算起,到凌晨1点,这个时间倒是对得上。

但邻居去干涉的时间是凌晨1点,这个时间可以认为是他正好作案回来才去的。所以对他的“不在场证明”没有帮助。

“是放的什么音乐?是广播还是磁带、CD盘的音乐?”

“是CD盘的。”

“是流行歌曲吗?”

“是的,中途有几次换盘。”

“不是‘自动重放’的?”

如果没有“自动重放”功能或没有使用这一功能,就得有人更换磁盘。

“不是,是一盘一盘地换着放的。”

于是取证人员打消了对军司的怀疑。如果是放盘的话,一般一面是25分钟-30分钟。要是一盘一盘地接着播放,30分钟的时间不足以进行作案。

军司家的音响是否在那天是这样操作的,一去调査便可以明白了。

于是警署马上派人去调査了一下军司的音响,果然不是具有“自动重放”功能的。

另外还向邻居打听了一下,军司的确在当天夜里的11点至凌晨1点听了好几盘音乐。

“是一些摇摆舞的曲子,但不是同一首。”

“是吗?会不会是事先录制好的中途更换?”

牛尾认为军司有可能故意造成更换录音带而事先录制好的几种不同的音乐。

“不是。音质非常好,不是录音带,而是真正的CD唱片。”

邻居证明道,军司的音响只能放广播和CD盘。不能播放磁带。

军司的“不在场证明”总算成立了。因为他在那个作案时间在家播放音乐。要是30来分钟更换一次,他就必须待在家里。

当然也可以有一名同谋犯躲在他的家中替他“操作”,但目前没有从他的周围发现同谋犯。而且一旦邻居在军司不在的时间来投诉他,发现有别人在场,那么他精心策划的事件就全完了。

同时,军司又说明了他和浅川的关系。

“我和浅川是我到达东京后不久,在新宿的一家商店偶然见了面后接上了关系的,但他住在哪儿我没有问。可他好像换了好几个工作,都是在酒吧、夜总会什么地方。最后见他的时候他说他在一家提供应召女郎的店里当门卫。住在那家店的宿舍里。但那家店名我没有听说过。平时一般都是浅川来电话或直接找我。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真的。”

警方对军司的这个供词也进行了核实,并做了如下结论。

“尽管还不能完全解除对他的怀疑,但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军司不是‘适当’的凶手。”

“但是那个家伙还是有些可疑的地方,最好再深査一下。”

大上那猎狗一般的鼻子总是自信自己“嗅觉”灵敏。

“军司说他是受某出版社的委托拍一些照片,但出版社一直没有重用他。要是一名三流的摄影师的话,多少也会拍一些偷鸡摸狗的照片,所以对这种人的话应当慎重为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