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
草场来在烟铺门前,如果弘志他们监视什么人,两点的视线必须能够达到同一目标。以书店和香烟铺为底边,位于等边三角形顶点的就是翠绿茶馆,灵敏的嗅觉告诉草场,猎物就在那里!
谢过隆盛堂,草场推门走进茶馆。茶馆外表虽不起眼,但内部装潢却非常豪华。地上铺着绿色的长毛地毯,室内气氛典雅而庄重,椅垫儿软绵绵的,坐上去格外舒服,每个茶桌上配一盏蜡烛式的小台灯,凭添了许多家庭气氛,收音机以适度的音量播放着轻音乐。
或许时间尚早,店里客人不多。草场寻个座位坐下来,口渴了,在开始调查之前,他打算在这儿稍歇片刻。
一杯红茶润过喉咙,草场又投入紧张的工作,他首先公开了自己的身份。
一听说是警察,茶博士也有点儿紧张,但当他看到草场刑警那张傻呵呵的面孔,嘴角立刻露出了笑容。
“你问的是这个女人吗?……嗯,十天前的事情,想不起来了。”
继而,草场问遍了茶馆的所有从业人员,人人摇头,没有一个记得。大概洋子不是这儿的常客,被警察追踪的人是不可能使用熟店的。
“请再好好想想,有迹象表明,这个女人曾在你们店里和什么人见过面。你们也许从报纸上看到了,她就是在神奈川县中津溪谷翻车死亡的三人之一。”
“啊,是她!”一名女侍重新审视了一下照片,不禁眸子一亮,说:“我想起来了。”
“噢?!”草场心头一紧,似乎掂出了女侍讲话的分量。
“不知道是不是那个人,只是发型不同。大约在十天前,是有一名这个模样的顾客。”
“你是怎样想起来的?”
“嗯……女顾客身边有个男伴儿。我不小心绊了一跤,冰水撒在客人膝盖上。”
“她有个男伴儿吗?”
“嗳,像个普通职员。”
“相貌有什么特征?”
“记不清了。我被吓坏了,只顾拼命为客人擦试膝盖。”
“那个男的生气了吗?”
“没有,而且从自己兜里掏出手帕一边擦,一边连声说‘没关系,没关系’。”
“你听到他们讲了些什么吗?”
“没有。我们店里有规矩,除非叫,我们一般不凑近客人,更不许站在客人身边偷听人家讲话。”女侍强调说。
“我问的不是这个意思。因为那个男的很可能是杀害女顾客的凶手,所以哪怕是任何琐碎的细节,也请你回忆起来告诉我!”
“啊,是那人杀害的女顾客?!”一听说自己的女同胞被人杀害,女侍在同情意识的作用下,忽地热心起来。
“他们没有忘记什么东西吗?”草场启发说。
“遗忘的东西……”女侍的目光停在半空,“对,手帕!”
“手帕?”
“男的用自己的手帕擦拭膝盖,弄得湿漉漉的,就放在这儿了。”
“那副手帕呢?”
“因为是我不注意弄湿的客人的裤子,我想下次见面时,哪怕把手帕还给人家也好,所以洗干净后,熨好放起来了。”
“你现在带着吗?”
“为了便于随时还给客人,我把它放在储衣箱里了。”
“能给我看看吗?”
女侍欣然起身,拿来一副质地厚重的毛巾方帕。方帕正中印着花纹。
“噢,是这样的呀!简直像剪开的半块毛巾。”
“很实用哟!大概因吸水过多,带不回去了。”
的确,如果这种手帕吸足水,犹如抹布,休想直接装进衣袋里。
“这是什么印记?”
草场指着方帕正中的“㊣”问。女侍摇摇头。
二
三具尸体的解剖结果同时出来了。由于剧烈的撞击,三人均死于全身摔伤,内脏破裂。死后的推定时间为五至八天。
被解剖的尸体缝合后,分别有亲属领回。所谓“洋子”,经天野喜一郎辨认,确系其次女容子。
由于厚木署无法最后确定是他杀还是死于事故,于是决定设立临时专案总部,开始从两方面调查。
草场刑警把从翠绿茶馆的女侍手中借来的手帕带回,出示在案情分析会上。
“据调查,天野容子失踪后,秘密接触过一个男人。这就是那个男人携带的手帕。”
围绕这一发现,大家进行了热烈的讨论。一名侦察员首先问道:“这种手帕是不是旅馆提供的剃须巾?”
“剃须巾,什么意思?”另一名侦察员不解地问。
“旅馆备有各种毛巾。譬如我们平时使用的擦脸巾,洗澡后披的浴巾,这一地区每家必备的擦脚巾,在浴池里使用的搓操巾,还有刮胡子的时候捂在嘴上的剃须巾……”
“看来,虽说都叫毛巾,种类真不少呢!我一条毛巾既擦脸又搓澡,还用它刮胡子,没想到你对毛巾这么有研究!”
“咳,刚跟女儿学的,她说什么用一条毛巾擦脸又擦脚不干净。我才不信呢,自己的身体擦哪儿不一样。”
“那么,你是说这块方帕属于剃须巾?”
“很象。这个‘㊣’印记中的H,大概表示旅馆名称。”
“也就是说,天野容子接触的那个男人是旅馆里的人喽?”
“那倒不一定。这么小的手帕,住宿的客人随手就可以带出来。”
“首先必须弄清手帕上的印记表示什么意思!”
大家决定从可能性最大的地方入手,首先向旅游协会询问了有无带“㊣”徽的旅馆。如果手帕是某家旅馆的剃须巾,而且那家旅馆又加入了旅游协会,自然很快就能查到。
调查立刻得到结果,这是在东京、伊豆、北阿尔卑斯、轻井泽等地都拥有联号的“国本宾馆”的馆徽。
专案总部沸腾起来。要说国本,被害人丹泽克己是国本开发公司的职工,国本宾馆是国本开发公司作为骨干企业经营的综合服务产业中的“龙头”。
调查的触角伸到国本开发公司内部。职工遇害,先调查所在单位是办案的常识。胡桃泽英介突出出来。因为他被丹泽轧死了儿子,所以首先杀死了其雇主国本多计彦。胡桃泽有足够的犯罪动机和不可动摇的证据。
那么,容子见到的是不是胡桃泽英介呢?草场再次来到翠绿茶馆,把胡桃泽的照片拿给从业人员辨认。她们回答说:
“不太清楚。”
这种暧昧的回答使草场仿佛感到是胡桃泽,又好像不是。
胡桃泽寻找过天野容子,是否他在哪儿追到容子并且杀害了她?胡桃泽具备杀害多计彦、砸死丹泽的动机,如今又凶恶地出现在遇害人容子身边。
围绕两次杀人事件对胡桃泽产生的怀疑极大地影响了办案人员对第三个凶杀案的看法,他们忘记了容子失踪时警方作出的判断,即不是胡桃泽所为的事实。
胡桃泽的确寻找过容子。那么,又是谁掠走了她呢?二者是矛盾的,专案总部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不,不是没有察觉,而是忽略了它。警方为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胡桃泽兴奋起来。
假如跌死在中津溪谷的三人也是胡桃泽干的,此案就成了罕见的连杀五人的特大凶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