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七七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看来是有人要蓄意陷害我和卿哥哥。”可转念一想,她心头上又涌上来一口气,“南宫琰这只大蠢猪,只会误会我!”同她养的那只阿黄一样蠢。
不不不,阿黄可比他聪明多了。
“太子妃,楚将军带了一块包了伸筋草的软毡过来,说是能让您脸上的红肿更快消下去。”
主仆二人正说完楚裴钰,昭娘便拿了一块四方形的小软毡走了进来。
虞七七那两道细长的眉头又蹙在了一起,“是南宫琰让他拿过来的?”
昭娘摇了一下头,“他说了是他特意给太子妃带的。”
“我不收!让他拿回去!”
虞七七的语气冷了下去,脸上也覆上一层冷意。不用说,肯定是南宫琰的意思,这算什么,打了她一巴掌又递给她一个甜枣吗?
而且,也不是一巴掌!
“是。”瞧见她不高兴了,昭娘赶紧拿着软毡去退给楚裴钰。
“她不收?”
承和殿里,南宫琰犹疑地看着楚裴钰。
“嗯,属下已经说了是属下体恤太子妃才送给她的,可她也没收。”楚裴钰不敢抬头,将软毡递上去。
南宫琰从拧了拧眉,这个小刺猬也没那么笨嘛,还想到了是他让楚裴钰送过去的。
可这个软毡,是他昨夜连夜叫太医进东宫来赶制的,说是用来敷着,不出两日脸上的红肿便能消除大半,她竟然不要,难道要顶着一张大肿脸过上十天半个月吗?
“我自己去送。”
犹豫了一会,南宫琰还是站起了身子。
“殿。。。”
楚裴钰刚想把他叫回来,他的身影已经消失了。他想说,方才他一走,便听到了身后“嘭!”地一道关门声,回过头一看,是阿笺那个姑娘关上的,还守在门外,狠狠瞪了他一眼。
看来,这回太子妃和太子殿下的梁子是结下了。
果然,南宫琰一去到瑶光殿,就被阿笺拦在了外面。
“让开!”
南宫琰冷着脸,命令她。
阿笺挺直身子,双手握剑交叉在胸前,看向他的目光也冷冷的,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我说,让开。”南宫琰很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不——让!”阿笺托长了尾音。
见到她这副慷慨就义的样子,南宫琰冷笑一声,一字一句开口警告她,“别逼本殿下出手。”
“我们公主昨日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您以为单凭您这一个软毡就能抹平了吗?今日无论如何我都不让!”
她说完,交叉在胸前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南宫琰的眉头拧成了一团,彻底没了耐心,对身后的侍卫下命令,“将她拉走!”
“是!”
有几个侍卫走上前,阿笺立刻拔出手里的剑,喊道:“来啊!本姑娘手里的剑也好久没见血了,正饥渴难耐呢!”
那个口气,好像要将他们全都打得断了气一般。
可他们是东宫里训练有素的御林军,不会俱一个女子放出口的狠话,当即与她交了手。
他们在身手上不占优势,可是在人数上却占优势。
渐渐的,阿笺挥剑的力度弱了下来。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有本事一个一个上!”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后,她被四个御林军制服了。
两个抓着她的手,两个抓着她的脚,死死摁在地上。
若是南宫琰不让更多侍卫上的话,兴许她还能坚持上一个时辰,可打了一盏茶的功夫后,南宫琰嫌在一旁等得太久了,便又叫了一队御林军过来,速战速决。
“哎呀,太子妃,阿笺姑娘她被抓住了!”在门内听着外面动静的昭娘,急忙跑到虞七七的软榻前向她禀报外面的战况。
“这么快就被抓了?”
虞七七有些怀疑,阿笺的身手没有那么差吧?可怀疑归怀疑,她还是急忙下了床,穿上木屐,朝门口跑去,还没打开殿门,门口就照进来一道亮光。
有两个内侍将门推开了,然后,南宫琰才不紧不慢,姿态优雅地走进去,虞七七只好愣在半路,不过,她只凶凶地看了他一眼,便跑到了外面,对着把虞七七摁在地上的四个侍卫叫道:“你们放开阿笺!”
由于她的脸还红肿着,一喊这两颊便疼得厉害,下一刻便低下头龇牙咧嘴了一番。
“公主,我没事,没事。。。”
阿笺急忙抬头宽慰她,可刚说了两句话,又被那四个力大无穷该死的侍卫摁到了地上,一句话也发不出来。
“你!你们。。。”
见他们非但不放,反而愈加放肆,虞七七怒目指向他们。她立刻转回头,一脸幽怨地看着南宫琰,然后朝他走了过去,“你让他们让开阿笺!”她很不客气地命令他。
“你在命令我?”
南宫琰站在明亮的光照中,身上绣着的玉麒麟金丝线一闪一闪的,整个人极为平静地看着她。
“你让他们放开阿笺,我就让你留下来。”此时此刻,虞七七只能暂时服软,至少先要保证阿笺的安危。
南宫琰冷冽的面庞似乎动了一下,尔后便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走到梨花木长椅边坐了下去,语气淡漠,“除非,你用这个。”
他扬起手中的那块软毡。
“无耻!无耻!无耻!”虞七七两手捂着脸大叫了三声,她最讨厌南宫琰威胁她。
“是要让阿笺继续被他们摁在地上,还是你乖乖拿去敷脸,你自己选。”他先是给了她两个选择,然后又开口说道:“你也可以选后者,不过就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会让他们放开她,也许两日,也许三日,也许十日。”
尔后,顿了顿,“嗯。。。也许。。。”
“我敷!”
虞七七瞪了他这副卑鄙无耻的样子好一会,狠了狠心后咬牙回他。
“嗯?”
南宫琰的手又动了动。
虞七七朝他走过去,拿过他手里的软毡,敷到脸上,脸上传来一阵温温热热的舒适感,她的脸颊确实好受了一些。
“可以了吗?”
她开口问他。
“记得连着敷上两日,若是让我知道你没敷,本殿下有的是法子对付你。”南宫琰站起身子,话里透着威胁,之后走到殿外,让他们松开了阿笺。
虞七七鼓了鼓嘴,心里揶揄道:这么好的东西她才不用,那才是傻子。
“公主,公主。”
阿笺跑回她面前,按了按自己的手脚后,又立刻恢复成那副忠实护主的样子。
“皇宫里来人了。”
楚裴钰走到他面前,悄声禀告。
南宫琰敛紧眸光,回过头看到她有在乖乖敷着软毡,这才迈步离开。
昨日,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在禹园里上演的那一幕,仅一日的时间,便在整个燕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
“瞧瞧你干的好事!”燕景帝拿起桌上的折子,朝南宫琰扔去,整张脸都是黑的。
太子殿下与太子妃不和,只有南宫皇室知晓,就连朝中的臣子,都鲜少有人知道。
昨日这一闹,便闹得满城的人都知道了。
“是儿臣的疏忽,儿臣甘愿受罚!”南宫琰与往常一般,跪在地上,没有抬头。
“你与七七不和,平日在东宫里闹闹也就算了,自古以来,君主与主妃之间,最忌讳的就是关系不和,你还偏偏恨不得全燕京的人都知道你们关系不和!我们南宫皇室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燕景帝怒目冷斥他,脸色依旧阴沉得可怕。
南宫琰弯着身子,长袍落在地上,拉出一道长影,他不言语,可眼底里却全是嘲讽,‘可不是吗?您之前和我母妃平日里关系冰冷,可在人前却装作一副恩爱的模样。为了让我走您的老路,所以,当初您才让我娶那南诏的七公主,不是吗?’
“你是不是怨朕当初让你娶了七七?”果然,他又问了这句话。
“儿臣不怨父皇,这件事是儿臣的错,日后儿臣一定谨记父皇教诲!”南宫琰开口,朗声回道。
话里,确实没有怨他的意思。
可心里嘛,既然您心知肚明,为何还要多此一举,难道他会说怨吗?父皇啊父皇,我们都演了十年的戏了,您怎么还不累?
“哼!希望真如你所言,不然这皇位,朕也不放心交到你手上!”燕景帝冷哼一声,放出了他一贯用的狠话。
别啊父皇,儿臣都做到这份上了,您也该知足了,别动不动就说皇位交不到我手上的话,难道这皇位还是您想不给就不给了吗?外面那一帮老臣,还有谏院那一帮谏官,可不会从了您。
怨归怨,南宫琰的身子,到底还是弯得更低了一些。
“到仁昭门下跪着,好好反省反省!”冷着一张脸下了惩罚之后,燕景帝靠到龙椅后面。
宋高宦走到他身旁,替他揉了揉太阳穴。
“是!”
南宫琰退了出去,面上一片尊崇,心里一片讥讽。
夜里,沈非鸿回到内室里的时候,又觉得身后凉凉的,让人毛骨悚然,这种感觉他十分熟悉,上次就经历过一次了。
“行了,出来吧。”
他让内侍退出去后,对站在帷帐后面的人说道。
楚裴钰从帷帐后面出来,缓缓走到他面前,“看来国舅爷最近的日子过得很快活啊。”
沈非鸿一听到这句话,便怒了,觉得楚裴钰是在奚落他,“你以为我想去鸣玉坊那种花天酒地的地方,你以为我想遛鸟?还不是为了你们那位太子殿下!”
他的口水唾沫,差点喷了楚裴钰一脸。
虽然说氏族没落,他已然是孑然一身的中年男子,可他也是位很洁身自好,很求上进的国舅爷好吧?
楚裴钰迫不得已将脸撇过一边去,见他消停了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说道:“您对殿下的良苦用心,我一定转达。”
“哼!”
沈非鸿也将脸撇过一边去,鼻子里发出一阵轻哼声。
真是傲娇的国舅爷呀,楚裴钰心里想。
他稍稍咳了两声,见他脸色变得温和了才又开口,“殿下和太子妃在禹园里争吵的事会在燕京城里闹上好几日,国舅爷要好好把握住这个时机。”
“他倒是会谋划!”
他心里明明是欣赏的,可面上还是鄙夷的。
“殿下到底也是你们沈氏的至亲骨肉。”怕他仍旧心有怨怼,楚裴钰搬出了亲情牌来试图打动他。
“行了,你还是早点回去看你那位殿下吧,想必此刻他还在仁昭门下跪着吧?”南宫琰被罚跪在仁昭门的事,已经在宫里传开了。
“那一切就拜托国舅爷了。”
知晓他心里的意思,楚裴钰也没再多留,身子一晃又从他的内室消失了。
沈非鸿的眸光慢慢深了下去,巫蛊的事要怎么查,从谁身上查,他已经有了眉目。
只是,还要先证实一下,才能确保查下去的线索是对的。
让内侍进门伺候自己躺下,待他熄灭烛光之后,沈非鸿换上一身夜行衣,从内室的窗户跳出,消失在夜幕中。
被夜幕笼罩的皇宫里,一片寂静。
沈非鸿在后花园中寻了许久,才寻到那个南诏御厨自戕的枯井。他浓黑的双眉微微上扬,老成的眸光里覆了一层深意,从后花园离开。
一个只到御膳房中做了几日的御厨,绝不会对宫中的环境这么熟悉,一切,如他之前判断的一样。
“殿下,可以回去了。”
而楚裴钰,也已经来到了南宫琰身边。将他从地上搀起来,他已经跪了一日一夜,半个时辰前,燕景帝才松了口,还让他回去好好学学与虞七七的相处之道。
“事情都交待好了?”
燕景帝连一个蒲团都没让宫人给他,在烈日下跪了一整日,南宫琰的膝盖已经有了淤青,站起来时脸色拧了一下。
楚裴钰点下头,“嗯,国舅爷他明白您的用心。”
南宫琰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他倒是不怪沈非鸿误会,只要是能查出当年毒害他母妃的人,他便宽慰了,才有脸面去祭奠亡母的在天之灵。
绿吟早就备好了香青草候在承和殿外面,一见到南宫琰的身影,她水眸一滞,急忙往前跑了几步,“殿下,您可还好?”
她扶着他,神情专注。
“你等了很久吗?”
她额上的发丝被夜风吹乱了,脸色也有点发白,定是被冻的。
她却摇了摇头,“不久,您赶紧进去,妾身给您抹药,膝盖一定很痛吧?”她的关注点,全在他身上。
南宫琰眸光微滞,她这个着急的样子,他见了多少次,已经数不清了,只是觉得每次都是她陪在他身旁,将他心间缺失的暖意都填满了。
那种感觉一旦缺失,他便满心慌张,所以才会在她离开东宫的那一年,每一日都派人去搜寻她的下落。
突然,他将她抱到怀里,“这点痛不算什么。”
绿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眉睫动了动,过了一会才轻轻开口,“外面凉,殿下,我们还是先进去。”
“今晚留下来。”
他靠在她耳边,轻声叮咛。
绿吟微微一怔,尔后勾了勾唇,“好。”
“你看,他们都抱成那样了,我们还去干什么?”
一炷香前,昭娘就已经拉着虞七七到了承和殿外,只是一来到这,就正好撞见了南宫琰和绿吟抱在一起。
足足等了一炷香的功夫,都未见他松手。
“可是太子妃,这是皇上亲派了内侍过来嘱咐的,要您日后与殿下好好相处,若是再把机会让给婉娘,那今后吃亏的可是您!”
昭娘不松口,硬生生拉着她往前走。
虞七七死死地抱住身旁的圆柱,“我不去!”
“太子妃,听奴婢的,去吧。”昭娘非但没有要松手,反而拉得更用力了一些。
虞七七的手,慢慢脱离了那根圆柱。此时此刻,她多希望阿笺能在她身边,可昭娘已经把她锁在房里了。
“殿下!”
就在南宫琰牵着绿吟的手,二人正你侬我侬地要往承和殿里走去时,昭娘大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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