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就要离开,却被虞七七叫停,“张公公什么都招你,你将那些混了麝香的沉香交到他手里,还给了他五千两银票,让他在我快要临盆的那几日,放入我的香炉中,可有这回事?!”
她再也忍不住心间上的怒火,朝他吼道。
虞正言背对着她,身子一僵,却矢口否认,“没有。”回应她的,只有这短短的两个字。
她慢慢走到他面前,双手扯住他的衣袖看,低声问他,“五哥,难道七七待你不好吗?你为何要害我的孩子?轩儿他有什么错?”
“我说了,我没有,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虞正言叹了一声气,抬起头看向她,话里透着无奈。
虞七七定定看着她,眼中滑下两道泪痕,从袖中拿出那包他交到张公公手里的沉香,摊开到他面前,“这麝香只有我们南诏皇室才有,那段时日去了燕京皇宫里的,便只有你一个皇室中人,你还敢否认说这件事你没有做过吗?”
后面的话,她几乎是使尽浑身的力气,才勉力质问出口。眼前的人,也早已被她模糊的泪眼遮掩住面庞,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突然,虞正言一把拍打掉她手中的沉香,怒吼道:“我没有!那些沉香不是我要交给张公公的,是南宫琰,南宫琰说让我配合他演戏,不然,他就把我没有杀害沈非鸿得手的事透露给西楚郡王,那时候我走投无路,才配合着他演了那场戏,你没想到吧?害死你孩子的人竟然是南宫琰,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他眸光通红,与她撕破了嘴脸。
“你,你说什么?”
霎时间,虞七七的脑海里一片空白,眼前也一片模糊,让她的思绪没有办法想太多的事,只有不断萦绕在她耳边的“南宫琰”那三个字。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害你孩子的人是南宫琰,不是我!”虞正言一把将她推开,疾步出了她的寝宫。
虞七七的身子一晃,摔倒在地上,指尖碰触到了洒在地上的沉香末,心间,袭上一阵凉意,带着无尽的荒凉,她呆呆坐在地上,目光可憎地盯着地上的沉香末。
“公主,您不要信五皇子的话,他定是不愿曾经自己的罪行,才将事情推到皇上头上,大皇子也是皇上的亲生骨肉,虎毒还不食子,他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阿笺跑到她身旁,要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可费了好大的劲,怎么扶都扶不动。
“对,你说的没错,虎毒还不食子,南宫琰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尽力的帮我查清轩儿的死因了,一定是五哥骗我的,这件事我一定要告诉阿爹,让她给我做个公道。”
她使力点头,抹去脸上的泪痕,靠着阿笺站起来,急匆匆出了寝宫的门。她跑到翼水王那里,可守在门外的内侍却告诉她,“公主,皇上已经歇下了。”
“没事,我在这等他,我就在这等他。”她紧盯着殿门,哪里也不肯去,什么都不愿想,只想要尽快见到翼水王,告诉他虞正言的所作所为,让他处置他。
阴沉沉的夜空中,响起一道响雷,一道闪电划破黑色的夜空,落下一片亮光。紧接着,下起了磅礴大雨。雨水从回廊上不断拍打进来,打湿了虞七七身上的衣衫,可她一下脚步都没挪。
阿笺从后面跑上前,拿着手里的伞给她遮着,可吹来的夜风太大,她这一把纸伞根本就不管用,没几下,纸伞便被刮破了,雨水再一次朝虞七七袭来。
内侍看不过去,只好开门进里面通报翼水王,可却是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翼水王上了年纪,睡前服用了太医开的安神药,这会怎么叫都叫不醒。
阿笺没了法子,只好护在她身后,尽量用自己的身子替她遮掩去朝她们打来的雨水。
一直到天微微亮时,翼水王才醒过来,内侍急忙走上前朝他禀报,“皇上,七公主在殿外等了您一夜。。。”
“你怎么不跟她说朕歇下了?”他吃了药自己是知晓的,可内侍通报一声就好了。
“奴才说了,可公主她不停,硬说是要在外面等您醒过来,昨夜下了一夜的大雨,这身上都打湿了。”
内侍于心不忍地说道。
“快扶朕出去。”翼水王急忙说道。
到了外面,见到虞七七缩着身子,浑身上下沾满了雨水,衣衫紧紧贴在身上,翼水王看着都觉得冷,眼眶也一片红肿,一看便知道是哭过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脑筋,有什么急事不能等朕醒来再来。”翼水王责骂道,让内侍上前领她进寝殿里。
“阿爹。。。”
虞七七听到他的声音,慢慢抬起头,轻唤一声后,人便昏了过去。
“公主。。。”阿笺将她接住,她自己的身上也打湿了,浑身上下也冷得不行,这会连接住她的力气都不够用了,内侍急忙跑上前帮忙。
“先扶七公主回去。”翼水王急忙说道。
回了虞七七的寝宫,便有太医跑过去替她把脉,太医说虞七七受了风寒,还发了高烧,这才昏倒过去,他写下一副药方,让宫人们下去给她熬药。
阿笺则在她的软榻边上守着她,内侍见忙活得差不多了才回去,翼水王去下了早朝,虞正廷他们得到消息,带着南诏皇后一道过去看她。
他们都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何事,问阿笺她也不敢说,只说等虞七七醒过来再亲自跟他们说。
阿笺是个死脑筋,认定的事怎么胁迫都不管用,这一点他们知道,无可奈何之下,便只能在虞七七的床边守着,等她醒过来。
与翼水王一道上早朝的虞正言,一整个早上都心神不宁的,他没有跟翼水王坦白在眼睛皇宫的事,只想着等虞七七醒来,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整个南诏的皇宫,似乎都被一层阴霾笼罩着,磅礴的大雨也一直在下着,一刻也没有停过。
虞七七的高烧一直反反复复烧着,一直到了第二日的晌午,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映入她眼帘的,是她阿娘那张慈眉善目的脸。
“阿娘,您要替阿七做主!”一见到她,她立刻紧紧抓着她的手不肯放。
“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阿娘都会替你做主,你且先告诉阿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她昨日昏倒后,南诏皇后的一颗心就一直悬着,这会也没放下来。
“五哥他,他害死了我的孩子。。。”她咽下喉间的苦涩,哽咽声中似是带了十分艰难的力道。
“你说什么?”最先说出这句话的,是虞正廷,她的话不止让他,在场的几个哥哥和她的母后都十分震惊。
“阿七,这件事你可有确凿的证据?”南诏皇后不是要护着谁,只是虞正言也是她的孩子,在这种紧要关头上,她谁都没有办法袒护。
虞七七看向阿笺,她急忙将前天夜里从地上收好的沉香拿出来,摊开在他们眼前。
“这是五哥派燕京皇宫里的宫人放在我香炉里的沉香,里面混了我们南诏皇室的麝香,你们一闻便能闻得出来。”虞七七低声说道。
虞正廷当即拿起阿笺手中的拿包沉香,放在鼻尖上闻了一下,一闻到味道,他的眸光立刻沉了下去,尔后看着南诏皇后回道:“母后,里面真是混了麝香。”
“混账东西!”
前一刻还慈眉善目的南诏皇后,脸色立刻冷了下去,嘴里冷冷地斥了一声。
“将这件事去禀明给你父皇!”她侧过头,对着一旁站立的虞正廷说道。
“是!”
虞正廷手里拿着那包沉香,急匆匆走了出去,余下站着的那几位皇子,脸色也十分的难看,他们都没想到,原来那一次虞正言借口去燕京探望虞七七,心里却是存着这么歹毒的计谋。
翼水王正要去看虞七七,就碰到了从前面急匆匆赶来的虞正廷,他顿下要抬上歩撵的脚,看着他问道:“你来了正好,阿七醒了吗?”
“父皇,七妹妹已经醒了,可眼下,儿臣有一件急事要先向您禀告。”他说完,看了一眼一旁的虞正言。
虞正言眼眸微眯,看到了他手上的那包沉香,他要说的,无非就是虞七七的事。
“是阿七要朕给她做主的那件事?”那日,他只模模糊糊听到了她要让他做主之类的话。
“正是!”虞正廷如实回着,紧而便对一旁扶着他的虞正言说道:“五弟先不要走,一起进来听听吧,此事可与你有关。”
翼水王听了,眸光落到一旁的虞正言身上。
“听大哥的。”他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父子三人,进了御书房。
虞正廷将手里的沉香放到翼水王面前,将虞七七方才说的话一并与他说了,翼水王的神色也十分地难看,虞正言平日里在他面前,可是十分的顺从,治理朝政虽有疏漏,可也都一一改了。
“言儿,这件事可是你做的?”他义正言辞,目光里带了锐利之色。
“回禀父皇,此事,是儿臣做的。”他咬了咬牙,一口承认下来。
“糊涂!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翼水王龙颜大怒,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就连身子,也被气得微微发抖。
“这件事是儿臣做的没错,可却是南宫琰指使的。”末了,他握紧双拳,才开口说出后面这句话来。
“满口胡言乱语!你七妹妹怀的是他的孩子,他何以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就连翼水王,也不信他说的话。
“当初,儿臣曾受西楚郡王的威胁,要到燕京去除掉沈非鸿,所以才趁七妹妹怀有身孕的时候借口去探望她,目的就是为了要除掉沈非鸿,可谁知儿臣的计谋被南宫琰提前识破,落入了他的陷阱,他便威胁儿臣,只要儿臣配合他演戏,便不将沈非鸿没死的消息透露给西楚郡王,儿臣无奈之下只好受了他的胁迫,他让儿臣演的戏,便是在七妹妹的香炉中放下麝香。
儿臣说的句句属实,七妹妹回来的当夜,我便告诉她了,可却她半句都不信,父皇,您不能也不信儿臣啊!您想想,当初沈非鸿是不是诈死了,后来西楚郡王才在燕京城外落入他的埋伏的,这一切,都是南宫琰在背后谋划的!”
虞正言跪到地上,将当初发生的事,一并全盘托出。
“好好的,你怎会受西楚郡王的胁迫?”虞正廷的眼眸里带着审读,厉声问向跪在地上的虞正言。
“全因,全因我当初误信了他的话,他说只要我与他一同联手,将来这南诏的皇位便是我的,无论父皇将不将皇位传给我,他都能助我登上皇位,都怪我当初鬼迷心窍。。。”
他低着头,脸上覆上一层阴郁。
翼水王重重叹出一声气,“父皇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真的是受了南宫琰的指使?”
“儿臣说的,句句属实!”
虞正言将头重重埋到地上,一字一句咬着说道。
“可就算真是南宫琰指使,这件事也是你做的,别说是你七妹妹,朕也浑然不会放过你!你真是糊涂啊!”
翼水王厉声指责,话里透满了惋惜之意。
“儿臣,儿臣自知对不起七妹妹,愿受父皇的惩罚!”虞正言挺直的身子,又再一次伏了下去。
“唉,看你七妹妹的意思吧。。。”翼水王连连叹息几声,最后还是舍不得对他下痛下杀手,只盼虞七七那儿能怜惜一下她这个五哥哥。
虞正廷扶着翼水王,去了虞七七那里,其他几位皇子和南诏皇后还在里面守着,见到翼水王,虞七七黯然失色的眸光里才浮起一阵亮光。
“阿爹。。。”
她哽咽着叫唤一声。
“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要对阿七说。”他坐到虞七七面前,对着身后站着的几个儿子说道。
虞正廷最是年长,微微颔首后,带着几个弟弟退了出去。
虞七七的跟前,只剩下翼水王和南诏皇后,她的目光里沾了湿意,等着自己的父皇为自己做主。
“阿七,父皇知道,这件事你五哥哥有错,可是,能不能留下他这条命,他毕竟是我与你的母后的亲生骨肉,也是你的至亲哥哥。”他开口,便是替虞正言求情。
虞七七一动不动盯着他,眉眼愕然,染上一丝愠怒,“阿爹,您说什么呢?他害了我的孩子,轩儿也是我的亲生骨肉。”
“可若是这件事的真正主谋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呢?”虞正言的话,他不可能像虞七七那般,半句都听不进去,而且,他说的也不一定陷害。
此事,只有亲自找南宫琰来盘问,才知道。
“不会的,女儿之所以会想起轩儿是被害的事,都是他提点的,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后,他也替五。。。虞正言封锁了消息,若真是他指使的,他大可不必提点女儿,让女儿去查这件事,因为到最后,虞正言都会将他牵扯出来。”虞七七哽着声,朝他们解释。
就算人是南宫琰害的,他这不是自投罗网吗?虞七七怎么想都想不通他会这么做。
翼水王看了南诏皇后一眼,脸色犯难,南宫琰心思缜密,这一系列计谋后面隐藏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他也看不出来。
“要不,将南宫琰叫过来,当面与言儿对峙?有我们替你撑腰。”南诏皇后敛了敛眉,对着虞七七说道。
虞七七轻声抽泣着,敛下眉头沉吟一会,她想起自己出宫前南宫琰对她说的那些话,若是有需要,随时派人跟他知会一声。
如今细细想起来,他好像早就知道了这件事虞正言会扯到他身上。她的手指头微微卷起,拼命告诉自己压制下这个不可能的念头。
“我相信他。”
末了,她抬起头来,眸光里带着一抹坚定。
“唉。”
这下,连南诏皇后也没法子了。
“那你想怎么处置你五哥哥?”看到她眼里闪烁的坚定,翼水王只好开口问她。
虞七七握紧双拳,狠狠说道:“将他关押入牢,永生都不能走出牢狱半步!”这一回,她是真下了狠心。
一想到南宫轩离开自己的那个画面,她的心就绞得生疼。
“行,父皇都听你的。”翼水王拍了拍她的手背。
“阿七,你好好歇息。”南诏皇后站起身子,扶着翼水王出了她的寝宫。
见他们二人出来,站在门外的几位皇子往里面看了一眼,南诏皇后开口说了一句,“让你们七妹妹好好歇息吧。”
他们之后颔首应下,随着他们一同离开。
阿笺敛了敛眸,走进寝宫里,守在她身旁。
“我倦了。”过了一会,她便开口对阿笺说道。
“奴婢伺候您躺下。”阿笺急忙侧过身子,扶着她躺下,虞七七眨了眨眼眸,眼睛只睁了一会便慢慢阖上。
她以为,严惩了虞正言之后,心里会好过些,可此时此刻,她却觉得心里难受得很,似乎被一双大手狠狠揪着,让她喘不过气来。
翼水王说的那番话,在她脑海中来回翻涌着,与唐易漪对她说的那番话绞在了一起,缠成一团乱麻。
她闭上眼睛没多久,便做了一个噩梦,这一回,她梦到的不是南宫轩。那个噩梦,与当时仪嫔对她施蛊时做下的噩梦一模一样。
她醒来时,一身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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