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小镇清晨(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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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您真吓了我一跳,我以为又是一个窃贼呢。”

弗莱彻走下楼梯。

“这所房子似乎不能很好地防范窃贼,”他说道,“谁都可以像您这样进进出出吗?”

“我刚买了一些水果,”斯韦特纳姆太太解释道,“布莱克洛克小姐想做一些榅桲果冻,可她这儿没有榅桲树。我给她留了一些放在餐厅里。”

说完她笑了笑。

“啊,我明白了,您是问我怎么进来的?对啦,我是从侧门进来的。我们在彼此的家里都是进进出出的,警长。天不黑,谁也不会想到要锁门。我是说,要是拿了东西来,却进不了门,那不是很难堪吗?现在跟从前不一样了,那时候,一按门铃,仆人就会来应门。”

斯韦特纳姆太太叹了口气。“我记得在印度,”她哀伤地说,“我们家有十八个仆人——十八个呢。还没算上保姆。那可是理所当然的事儿。在国内,当我还没有嫁人的时候,我们总有三个仆人——虽然妈妈总觉得请不起厨娘是贫穷至极。我得说现在的生活变得奇怪极了,警长,虽然我知道不应该抱怨。糟糕的是,那么多的煤矿工人总是染上鹦鹉热(或是叫鹦鹉病),所以不得不离开矿井,来当园丁,可他们连菠菜跟杂草都分不清。”

快走到门边时,她补充道:“我不占用您的时间了,我想您一定非常忙,不会再出事儿了吧?”

“为什么说会出事儿呢,斯韦特纳姆太太?”

“我只是纳闷,因为看见您在这儿。我还以为是黑帮哪。您会转告布莱克洛克小姐榅桲的事儿吧?”

斯韦特纳姆太太走了。弗莱彻觉得自己好像冷不防被猛击了一下。他原来一直认为是房子里的人给门上的油,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外面的人只要等米琪乘车离开,等莱蒂希亚·布莱克洛克和多拉·邦纳外出,就可以进来。这样的机会再简单不过了。这就意味着他不能排除那天晚上在客厅的任何一个人。

3

“穆加特罗伊德!”

“怎么了,欣奇?”

“我一直在思考。”

“是吗,欣奇?”

“是的,这个伟大的大脑一直在工作。你知道,穆加特罗伊德,那天晚上的安排肯定有鬼。”

“有鬼?”

“不错。把你的头发卷起来,把毛巾拿去。假装这是一把左轮枪。”

“哦!”穆加特罗伊德小姐紧张地说。

“来吧,这不会吃了你的,到厨房去,扮演那个窃贼。你站在这儿。现在你要进到厨房里去扣住一帮傻瓜。拿着手电,打开它。”

“可现在还是大白天呀!”

“用用你的想象力,穆加特罗伊德,打开它。”

穆加特罗伊德小姐照办了,同时笨手笨脚地将毛巾夹在腋下,“现在,”欣奇克利夫小姐说道,“去吧。还记得你在女子学院扮演《仲夏夜之梦》里的赫米娅吗?表演吧,尽情地表演吧。‘举起手来!’这是你的台词——可别加个‘请’字把戏演砸了。”

穆加特罗伊德顺从地扬起手电筒,挥舞着毛巾,朝厨房门走去。

她把毛巾换到右手,飞快地拧动门把手,往前踏了一步,左手拿起手电筒。

“举起手来!”她拖长着声音说,然后恼怒地加了一句,“老天爷,这可真难,欣奇。”

“为什么?”

“这门。这是扇回转门,它往回关,可我的两只手都拿着东西。”

“一点儿也不错,”欣奇克利夫小姐大声说道,“小围场的客厅门也是回转的。和这扇不太一样,但也不会老开着。所以莱蒂·布莱克洛克才从高街的艾略特商店买了那个相当漂亮而沉重的玻璃制门器。我现在可以敞开了说,绝不会原谅她抢在我前面买进了那玩意儿。我跟那老家伙好好杀了一番价,他愿意从八个金币降到六镑十先令,可后来,布莱克洛克来了,买走了那该死的玩意儿。我还从未见过那么迷人的制门器,那么大的玻璃球可不常买到。”

“也许那个贼用制门器抵住门,好让门开着。”穆加特罗伊德发表了意见。

“运用你的常识,穆加特罗伊德。他是干什么的?难道他推开门后说‘劳驾请稍等’然后弯下腰去摆好制门器,完事后再说‘请各位举起手来’,接着干他的勾当?尽量用你的肩膀抵住门。”

“这还是很令人尴尬。”穆加特罗伊德小姐抱怨道。

“完全正确,”欣奇克利夫小姐说,“一把左轮枪,一个手电筒,一扇需要抵开的门——有点太吃力了。不是吗?那么,答案是什么?”

穆加特罗伊德小姐没有试图去提供一个答案。她怀着好奇和钦佩的目光望着她那位颐指气使的朋友,并等着接受教诲。

“我们知道他有一把左轮枪,因为他开了枪。”欣奇克利夫小姐说道,“我们还知道他有一支手电筒,因为我们都看见了——就是说,除非我们都是集体催眠术的受害者,就像《印度的绳子把戏》——老伊斯特布鲁克的印度故事真是无聊透顶——里解释的那样。所以现在的问题是,有没有人为他抵住门?”

“可谁会这样做呢?”

“对啦,你就可以算一个,穆加特罗伊德。照我的记忆。灯灭的时候,你就站在门背后呀。”欣奇克利夫小姐开怀大笑起来,“极其可疑的人物,难道你不是吗,穆加特罗伊德?可谁会想到去看你呢?来,给我毛巾——谢天谢地,这不是一把真正的左轮枪,否则你就会射到自己了!”

4

“真是件异乎寻常的事儿,”伊斯特布鲁克上校咕哝道,“异乎寻常啊,劳拉。”

“怎么了,亲爱的?”

“到我的更衣室来一下。”

“什么事儿,亲爱的?”

伊斯特布鲁克太太从开着的门走进来。

“还记得我给你看过的我那把左轮枪吗?”

“哦,是的,阿奇,一件恐怖而令人作呕的黑乎乎的东西。”

“对。德国纪念品。是放在这个抽屉里的,是吧?”

“对呀,没错。”

“可现在不见了。”

“阿奇,那可真怪!”

“你没有动过吧?”

“哦,没有,我压根儿就不敢碰那可怕的玩意儿。”

“看来是那个叫什么名字的老太婆干的?”

“哦,我一刻也不会这么想。巴特太太绝不会干这种事儿。要不要我问问她?”

“不——不,最好别问。我可不想招来别人说三道四。告诉我,还记得我是什么时候拿给你看的吗?”

“哦,大约一周前。你当时在咕哝你的衣领和洗衣房,然后你把这个抽屉开得大大的,靠里面就是那东西。我还问你那是什么来着。”

“对,没错,大约一周前。你不记得具体日期了吧?”

伊斯特布鲁克太太回想着,她的眼帘下垂,遮住了眼睛,精明的头脑正在转着念头。

“当然啦,”她说道,“是星期六。那天我们本来要去看电影,但没去成。”

“嗯——肯定不是在这之前?星期三?星期四或者是那周之前的一周?”

“不是,亲爱的,”伊斯特布鲁克太太说,“我记得相当清楚。是星期六,三十号。因为出了那么个麻烦事,所以显得过了很长的时间。告诉你我为什么记得,因为那是在布莱克洛克小姐家发生抢劫之后的第二天。因为一看见你的左轮枪,我就想起了头天晚上开枪的事儿。”

“啊,”伊斯特布鲁克上校说道,“那我可就如释重负了。”

“哦,阿奇,为什么?”

“因为如果我的左轮枪是在枪击事件之前丢失的——那我的枪就八成是被那个瑞士佬偷了。”

“可他怎么会知道你有一把枪?”

“这些黑帮消息之灵通可非同寻常。像地点啦、谁住在什么地方啦,他们都有办法知道。”

“你懂得真多呀,阿奇。”

“哈,不错,以前见过一两回。既然你清楚记得抢劫发生之后还见过我的左轮枪,那就行了。那瑞士佬用的枪不可能是我的那一把,对吧?”

“当然不可能是。”

“真让我如释重负。我本来该去警察局报告,可他们会提很多让人难堪的问题。这是肯定的。实际上我根本没有持枪许可证。不知怎么的,战争一过,人们就忘了和平时期的规定。我把它当作战争的纪念品,而不是武器。”

“是的,我明白。当然是这样。”

“可问题仍然是,那该死的玩意儿到哪儿去了?”

“兴许是巴特太太拿了。她似乎向来很诚实,不过抢劫事件发生之后,她感到紧张,也许想弄把枪放在自己家里。当然她是绝对不会承认的。我连问都不会问,否则她会生气的。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呢?这可是座大房子——我简直不能——”

“的确是这样,”伊斯特布鲁克上校说,“最好只字不提。”

[1]在英语里,移植prinking和戳刺pinking发音相似。

[2]伯恩·琼斯(Burne Jones,1833—1898年),新拉斐尔前派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