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林奇小姐点点头。
“对,他是在‘雅典娜神庙’俱乐部吃的饭。西蒙斯副主教告诉我,那是人们最后见到他的地方。”
她把最后目击到彭尼法瑟教士的责任从伯特伦旅馆转移到“雅典娜神庙”俱乐部时,语气非常坚定。
“嗯,把事实都弄清楚真不错,”老爹用低沉的嗓音轻声说,“我们现在已经弄清楚了。他是带着他的蓝色英国海外航空公司手提袋走的——不管那里面装了什么——那的确是个蓝色手提袋,对吗?他出发后就没回来,事情就是这样。”
“您看,我真的帮不了什么忙。”戈林奇小姐说,她打算站起来回去工作。
“看起来你是不能帮到我们,”老爹说,“但是别人也许能。”他补充说。
“别的人?”
“没错,是的。”老爹说,“也许一位职员。”
“我并不认为会有任何人知道情况,不然他们肯定已经向我报告了。”
“嗯,也许,他们可能报告了,也可能没有。我的意思是,如果他们清楚地知道自己了解了什么情况的话,肯定就告诉你了。但我更想知道彭尼法瑟无意间说过的话。”
“什么话?”戈林奇小姐说,她看上去有些困惑。
“哦,只是些可能会给我们提供线索的话。比如‘今晚我打算去见一位老朋友,自从在亚利桑那州见面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之类的。或者‘我下周打算去我侄女那儿待上一星期,她女儿要举行坚信礼。’要知道,找这种心不在焉的人,这样的线索很有用。它们能表明这人的脑海里在想些什么。事情可能是这样的,他在‘雅典娜神庙’吃过晚饭后,坐进出租车,然后想‘现在我该去哪儿?’于是便去了脑海中想到的那个地方——比方说,他脑海里的坚信礼——他认为他是要去那儿的。”
“噢,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戈林奇小姐怀疑地说,“这看起来不太可能。”
“碰碰运气嘛。”老爹愉快地说,“而且,这儿还有些客人。我估计彭尼法瑟教士认识他们中的一些人,因为他是这里的老顾客。”
“哦,是的,”戈林奇小姐说,“让我想一想。我曾看到他与——对,塞利娜·哈茨夫人交谈。还有诺威奇的主教。我想他们是老朋友。他们以前一起在牛津待过。还有詹姆森太太和她的女儿们,他们是同乡。哦,是的,很多很多人。”
“要知道,”老爹说,“他可能与他们中的一个谈过话,可能只是提到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这些事会给我们一点线索。还有对教士先生比较了解的人住在这里吗?”
戈林奇小姐皱着眉头想了想。
“嗯,我想拉德利将军还在这儿,还有一位来自乡下的老妇人。她告诉我,她还是个姑娘的时候曾在这儿住过。我一时想不起她的名字,但我能帮你找找。哦,对了,马普尔小姐,这就是她的名字。我想她认识他。”
“嗯,我们可以从这两个人着手。另外,我想还有一位女服务员。”
“哦,是的,”戈林奇小姐说,“但沃德尔警佐已经问过她了。”
“我知道。但也许不是从这个角度。在他餐桌旁服务的侍者怎么样?或者领班?”
“没问题,那是亨利。”戈林奇小姐说。
“谁是亨利?”老爹问。
戈林奇小姐看上去几乎震惊了。对她来说,有谁不认识亨利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亨利不知道在这儿干了多少年,”她说,“您进来的时候肯定注意到他在为顾客上茶点。”
“像个名人,”戴维说,“我记得注意到了他。”
“我不知道没了亨利我们该怎么办,”戈林奇小姐动情地说,“他真是太了不起了。是他给这地方定下的调子。”
“也许他会愿意为我上茶点的,”总警督戴维说,“松饼,我看到他那儿有。我想再吃一顿好的松饼。”
“如果您喜欢,当然可以。”戈林奇小姐相当冷淡地说,“要我为你们在休息大厅里要两份茶吗?”她转向坎贝尔警督接着说。
“那……”警督的话刚一开头,门突然开了,汉弗莱斯先生像幽灵一样出现了。
他看上去有些吃惊,接着狐疑地看向戈林奇小姐,戈林奇小姐做了解释。
“这两位先生是从苏格兰场来的,汉弗莱斯先生。”她说。
“坎贝尔警督。”坎贝尔说。
“哦,是的,没错,”汉弗莱斯先生说,“我猜您二位是为彭尼法瑟教士的事来的吧?非常不同寻常的事情。我希望他没发生什么意外,可怜的老家伙。”
“我也希望他没发生什么意外,”戈林奇小姐说,“这么一位受人尊敬的老人。”
“一个守旧派。”汉弗莱斯先生赞同地说道。
“看来你们这儿有相当多的守旧派。”总警督戴维评论道。
“的确,的确,”汉弗莱斯先生说,“是的,在许多方面我们真的算是个幸存者。”
“要知道,我们有自己的常客。”戈林奇小姐说,她的语气十分自豪,“同样的人年复一年地回到这来。我们有许多美国客人,波士顿人和华盛顿人。他们都非常文静、有教养。”
“他们喜欢这里的英国氛围。”汉弗莱斯先生笑笑说,露出雪白的牙齿。
老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坎贝尔警督说道:
“你非常确定没收到教士先生的口信吗?我的意思是,可能有人接到了,却忘了写下来,或者忘了传下去。”
“电话口信总是被非常仔细地记录下来,”戈林奇小姐冷冰冰地说,“这种情况我想都不愿意想,竟然有口信没有传到我手上或者转给合适的值班人。”
她瞪眼看着他。
坎贝尔警督看上去吓了一跳。
“要知道,实际上我们以前已经回答了这些问题,”汉弗莱斯先生也冷冰冰地说,“我们把了解到的情况都告诉了您那儿的警佐——我一时想不起他的名字。”
老爹动了动身子,以一种拉家常的方式说:
“嗯,要知道,看起来情况已开始变得愈发严重了。而这不仅仅是因为彭尼法瑟教士心不在焉所致的失联。所以,我想,我们最好能和你们之前提到的两个人谈上几句——拉德利将军和马普尔小姐。”
“您想让我安排您与他们的面谈吗?”汉弗莱斯先生看上去颇为不悦,“拉德利将军的耳朵很不好使。”
“我觉得没必要弄得太正式,”总警督戴维说,“我们不想让人们感到不安。你们尽管放心地交给我们来办。只要指出那两个你们提到的人就可以了。彭尼法瑟教士可能提及了他的某个计划,或者他打算在卢塞恩会见的某个人,或者谁将和他一起去卢塞恩。不管怎么说,这值得一试。”
看上去汉弗莱斯先生的情绪稍微放松了点。
“还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事情吗?”他问道,“您知道,我们是非常乐于配合你们的工作的,只要您能充分理解我们对任何新闻报道的感受。”
“非常理解。”坎贝尔警督说。
“另外我还要和那个女客房服务员谈谈。”老爹说。
“如果你愿意的话当然没问题。不过我很怀疑她是否能提供有用的信息。”
“多半不能。但可能有些细节——彭尼法瑟教士可能提到了一封信,或者一次约会。谁也说不准。”
汉弗莱斯先生瞥了一眼手表。
“她六点才上班,”他说,“在三楼。也许你们可以在等待期间先喝点茶?”
“很好。”老爹马上说。
他们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戈林奇小姐说:“拉德利将军在吸烟室里,那条通道的左手边,第一间屋子。他会坐在壁炉旁看《泰晤士报》,不过,”她谨慎地加上了一句,“他可能在睡觉,您真的不需要我……”
“不用,不用,我会见机行事的。”老爹说,“另外那个人呢,那位老妇人?”
“她就坐在那边,壁炉旁。”戈林奇小姐说。
“那位白发蓬松,正在织毛线的人?”老爹看了看,说道,“简直像是在演戏,不是吗?每个人都有一位这样的叔祖母。”
“如今的叔祖母都不是那样了,”戈林奇小姐说,“话说起来,连祖母、曾祖母都不是那样了。昨天我们这儿来了一个巴洛侯爵夫人,她是个曾祖母。老实说,她刚进来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是她。她刚从巴黎回来,脸上涂着厚厚的一层胭脂和白粉,像是戴着面具,头发染成淡银灰色。我觉得她完全就是个假人,但看上去倒是不错。”
“嗯,”老爹说,“就我自己而言,我更偏向于老式的打扮。嗯,谢谢你,夫人。”他向坎贝尔扭过头去:“我来处理这件事好吗,长官?我知道您还有要事在身。”
“好的,”坎贝尔说,他领会了其中的意思,“我觉得不会有太大的收获,但值得一试。”
汉弗莱斯先生一边向他的密室走去,一边说:
“戈林奇小姐,请过来一下,就一会儿。”
戈林奇小姐跟着他进去,然后关上了门。
汉弗莱斯在屋里踱来踱去,他严厉地问:
“他们为什么要见罗丝?该问的沃德尔都问过了。”
“我想只是例行公事而已。”戈林奇小姐满腹狐疑地说。“你最好先跟她交代一下。”
戈林奇小姐看上去有点吃惊。
“但是,坎贝尔警督肯定……”
“嗯,我并不担心坎贝尔。是另外那个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他并没有说自己的名字。我觉得他是个警佐,但看上去倒像个乡巴佬。”
“乡巴佬?鬼才信呢。”汉弗莱斯先生说,再也顾不上自己的风度,“那是总警督戴维,他简直就是只老狐狸。警察局的人对他评价颇高。我倒想知道他在这儿干什么,鼻子嗅来嗅去的,还装成一个和蔼的乡下佬。我很不喜欢这样。”
“您不会认为……”
“我不知道该怎么认为,但我告诉你,我不喜欢这样。除罗丝之外,他还要求见其他什么人吗?”
“我猜他打算和亨利谈谈。”
汉弗莱斯先生笑出了声,戈林奇小姐也笑了。
“我们用不着担心亨利。”
“是的,的确不用。”
“还有那些认识彭尼法瑟教士的客人?”
汉弗莱斯先生又笑了。
“我希望他和老拉德利交谈愉快。他喊破嗓子也不会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欢迎他去找拉德利和那只可笑的老母鸡——马普尔小姐。不管怎么样,我不喜欢他在这儿嗅来嗅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