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继续说,杰弗逊夫人。”
“就像我说的,乔西要安排四人一组打桥牌,马克在写信。于是鲁比和我们坐在一起多聊了一会儿。后来乔西过来了,鲁比就去和雷蒙德做第一场舞蹈表演。雷蒙德是个职业舞蹈家和网球手。鲁比跳完回来时马克刚刚加入我们。然后她就去和一个年轻人跳舞了,我们四个开始打桥牌。”
她停了下来,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她跳舞的时候我只瞥了她一眼,玩桥牌需要注意力集中,我几乎没看舞厅的玻璃隔断。午夜时,雷蒙德神情不安地来找乔西,问鲁比在哪里。当然,乔西想让他闭嘴,可是——”
哈珀警司打断了她,用平静的声音问:“为什么说‘当然’,杰弗逊夫人?”
“呃,”她犹豫了一下,梅尔切特觉得她有点儿不安——“乔西不想为了女孩没出现的事小题大做。从某个方面说,她觉得自己对那个女孩有责任。她说鲁比可能在楼上卧室里,还说那女孩之前说过头疼——顺便说一句,我觉得这不是真的,乔西只不过是替她找个借口。雷蒙德给鲁比的房间打电话,但显然没人接,因为他回来的时候情绪很不稳定。乔西和他一起离开,想要抚慰他的情绪,最后她替鲁比上了场。她真是勇气可嘉,因为跳完后她的脚显然疼得很厉害。之后她又回来安慰杰弗逊先生。当时他很激动。我们好不容易才说服他上床休息,告诉他鲁比可能坐车出去兜风了,也许车胎破了。他忧心忡忡地上了床。今天一早又紧张不安。”她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谢谢你,杰弗逊夫人。现在我想问问,你觉得这件事可能是谁干的?”
她立刻回答:“完全不知道。恐怕我根本帮不上忙。”
梅尔切特没有放弃。“那女孩什么都没说过?没说过嫉妒的事?没提过她害怕某个男人?或她和某个男人比较……”
艾黛莱德·杰弗逊对每一个问题的回答都是摇头。
似乎她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告诉他们了。
警司提议去见小乔治·巴特列特,再回来找杰弗逊先生。梅尔切特上校表示同意,三人便走了出去,杰弗逊夫人保证说杰弗逊先生一起床就通知他们。
身后的门关上了,上校说:“一个好女人。”
哈珀警司说:“是啊,一位非常好的女士。”
3
乔治·巴特列特是个瘦得皮包骨的年轻人,喉结突出,语言表达非常不清楚。他浑身发抖,连一句连贯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说,这真是太可怕了,对不对?正像星期天的报纸上刊登的新闻——你总觉得这不可能真的发生了,不是吗?”
“不幸的是,这确实发生了,巴特列特先生。”警司说。
“是的,是的,确实如此。可这真是古怪。离这儿好几英里,而且——在一幢乡下的房子里,是不是?可怕的郡之类的地方。在周围引起一阵骚动——嗯?”
梅尔切特上校接过话头。
“巴特列特先生,你跟那个被害的女孩有多熟悉?”
乔治·巴特列特似乎吓了一跳。
“哦,不,不,不熟,先,先,先生,根本不熟,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只和她跳过一两次舞——打发时间——打打网球——你知道。”
“我想,你是昨晚最后一个见到她活着的人?”
“我想是的——听起来真可怕,不是吗?我的意思是,我看见她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安然无恙。”
“那是几点钟,巴特列特先生?”
“哦,你知道,我没有时间概念——不是很晚,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
“你和她跳舞了?”
“是的——事实是——哦,是,我跳舞了。不过是昨晚早些时候。确切地说,就在她和那个职业舞者表演之后。一定是十点、十点半、十一点,我不知道。”
“别管时间了。我们能查出来。请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呃,我们跳舞,你不是说了吗,我跳得不怎么样。”
“你跳得怎么样根本没关系,巴特列特先生。”
乔治·巴特列特警觉地看了一眼上校,结结巴巴地说:
“不——哦——不——不——不,我想确实不重要。我说过了,我们跳舞,一圈又一圈,我同时还说了话,但鲁比没说几句,她打了几个哈欠。我说过我跳得不好,所以女孩们就想——呃——宁可休息一下,你明白我的意思。她说她头疼——我知道该结束了,于是立刻表示赞成。事情就这是这样。”
“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时是什么情形?”
“她上楼了。”
“她没说过要见什么人?或者出去兜风?或者——或者——有约会?”上校不习惯使用口语词汇。
巴特列特摇摇头。
“没告诉我。”他看起来很沮丧,“只是把我打发走了。”
“她的态度如何?有没有看起来很焦虑、烦躁、心里有事?”
乔治·巴特列特想了一会儿,摇摇头。
“好像有点儿不耐烦,打了哈欠,我说过了,没别的了。”
梅尔切特上校说:
“你都做什么了,巴特列特先生?”
“嗯?”
“和鲁比·基恩分开后,你又做了什么?”
乔治·巴特列特瞪着他。
“我想想——我做了什么?”
“我们在等你告诉我们。”
“是的,是的——当然。回忆起来并不容易,对不对?让我想想。如果说我去酒吧喝了一杯应该不奇怪。”
“你进酒吧喝酒了吗?”
“是的,我确实喝了,不过又似乎不是那个时候。我记得我出去过,你们知道吗?出去呼吸新鲜空气。已经九月了还这么闷热,但是外面很舒服。是的,没错。我在外面转了一圈,然后进来喝了一杯,又回了舞厅。没什么可做的。我注意到——她叫什么来着——乔西——又开始跳舞了,和那个打网球的家伙。她一直生病——脚踝受伤或者是别的什么。”
“这说明你是午夜回来的。你是想说你在外面闲逛了一个多小时?”
“哦,我喝了一杯,你知道。我在——在想事情。”
这句话比任何一句的可信程度都要高。
梅尔切特上校突然发问:
“你在想什么?”
“哦,我不知道。就是一些事情。”巴特列特先生含糊其辞。
“巴特列特先生,你有车吗?”
“哦,是的,我有辆车。”
“停在哪里?酒店停车场?”
“不,在院子里,我有时会出去兜风。”
“也许你确实出去兜风了?”
“不——不,没有。我发誓没有。”
“你没有——比如说——带基恩小姐出去兜风?”
“哦,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没有——我发誓没有。真的没有。”
“谢谢你,巴特列特先生。我看目前没什么要问了。目前。”梅尔切特上校刻意强调了这个词。
巴特列特先生望着他们离开,木讷的脸上露出惊恐的滑稽表情。
“一头小蠢驴,”梅尔切特上校说,“也许不是他?”
哈珀警司摇摇头。
“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