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特里太太放下电话,气恼地长叹一声。她已经打过两次了,每次得到的回答都一样:马普尔小姐出去了。
班特里太太天生性子急,决不认输。她又急切地分别给牧师寓所、普赖斯·里德雷夫人、哈特内尔小姐、韦瑟比小姐打了电话,最后没办法,她又拨通了鱼贩子的电话,由于其地理位置,他通常知道村里每个人的去处。
鱼贩子表示抱歉,说今天早上他根本没在村里看见马普尔小姐。她没有按往常的日程出行。
“这个女人会在哪里?”班特里太太不耐烦地大声说。
背后传来一声礼貌的咳嗽。一向小心谨慎的洛里默轻声问:
“你是在找马普尔小姐吗,夫人?我看见她正往家里来。”
班特里太太奔向前门,猛地推开门,上气不接下气地跟马普尔小姐打招呼:
“我到处找你。你去哪儿了?”她回头看了一眼,洛里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一切都变得很糟!人们开始疏远亚瑟。他看上去老了好几岁。简,我们必须采取行动。你必须采取行动!”
马普尔小姐说:
“多莉,不用担心。”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古怪。
班特里上校出现在书房门口。
“啊,马普尔小姐,早上好。很高兴你来了。我妻子像疯子一样打电话找你。”
“我觉得我最好还是亲自告诉你这个消息。”马普尔小姐说着,跟在班特里太太后面走进书房。
“消息?”
“巴兹尔·布莱克已经因谋杀鲁比·基恩小姐而被逮捕了。”
“巴兹尔·布莱克?”上校喊了出来。
“但不是他干的。”马普尔小姐说。
班特里上校根本没有留意这句话。他甚至可能没听到。
“你是说,他勒死了那个女孩,然后把她搬过来,放在了我的藏书室里?”
“他把她放在你的藏书室里,”马普尔小姐说,“但没有杀她。”
“胡扯!如果是他把她放进了我的藏书室,那当然是他杀的!这两件事是联系在一起的。”
“不一定。他发现她死在他自己的家里。”
“真会编故事。”上校用嘲讽的语气说道,“如果你发现了一具尸体,然后呢?你自然会打电话报警,当然,如果你是个诚实的人。”
“啊,”马普尔小姐说,“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那么勇敢,班特里上校。你遵从传统,而年青一代则不一样。”
“不够坚强。”上校说,这是他重复了无数遍的理论。
“他们中有的非常不易。”马普尔小姐说,“我听说过不少关于巴兹尔的事。他做过突袭预防工作,你知道,当时他只有十八岁。他冲进一幢燃烧的房子,把四个孩子一个一个地救出来。虽然别人告诉他这很危险,但他还是又回去救一条狗。房子塌了,把他压在了下面。人们把他救了出来,但他的胸部受到严重挤压,不得不打着石膏卧床将近一年,之后他又病了很长时间。就是从这个时候起,他开始对设计产生了兴趣。”
“哦!”上校咳嗽一声,擤了擤鼻子,“我——呃——从来不知道这些。”
“他从不谈这些事。”马普尔小姐说。
“呃——这样做很好。人品正派。年轻人之中一定还有更多这样的人,比我想象得多。以前我总认为他是在逃避战争,你知道。这说明以后下结论应该谨慎。”
班特里上校看起来有些惭愧。
“可是,尽管如此,”他又气愤起来,“他怎么能把谋杀的罪名安在我身上?”
“我觉得他其实不是这样想的。”马普尔小姐说,“他更觉得这是一个——玩笑。你看,他当时酒还没醒。”
“他喝醉了,嗯?”班特里上校说,口气里带着英国人对饮酒过量者特有的同情,“哦,这样,不能用一个人喝醉时的行为来评判他。记得在剑桥的时候,我把一样东西放在——好了,好了,不提了。当时还引起了不小的口角。”
他笑了起来,然后又板起了脸。他盯着马普尔小姐,目光精明锐利。他说:“你认为他不是凶手,嗯?”
“我肯定他不是。”
“那么你知道是谁干的?”
马普尔小姐点点头。
班特里太太就像一个狂喜的希腊合唱队队员,对着一个聋子的世界说:“她难道不是很了不起吗?”
“那么,凶手是谁?”
马普尔小姐说:
“我正要请你帮忙。我想,如果去萨默塞特教堂,我们应该会有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