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天哪!”彭芙蕾太太叫道。
班森还伸着脖子去着钟。
“那电报是什么时候发来的?没关系!多谢您。”
他放好话筒,将电话放回餐具柜上。当铃声再次响起时,班森仍盯着电话不放,遂再度拎起话筒,方才意识到那是墙上的内线电话在响。当他去接的时候,彭芙蕾太太听出了看门人莱昂纳德的声音。
班森再次放下话筒。他的神色仿佛一下子年轻了许多
“我们一定是昏了头了彭芙蕾太太!”他说,“一定是昏了头了!”
“什么……”
“是看门人。海伦小姐、吉特先生和奥黛丽小姐正驶过大门,随时就会到了。”
这情况对于一位格守旧式礼仪的仆人来说可谓相当严重。彭芙蕾太太吃惊不小。
“班森先生!我们得把其他人集合过来里。”
“来不及了,”班森长叹,“运气好的话我们还能在前门接到小姐。快点!我们……”他停了下来,严厉地盯着她,“我希望这该打消您曾有的顾虑了吧,彭芙蕾太太?”
“什么顾虑,班森先生?”
“有个叫阿里姆·贝的算命者预言海伦小姐永远无法活着抵达这座宅邸。好!现在她已经来了。”
“若您不介意我订正一下,班森先生,这并非那个算命者的原话。”
“您的意思是?”
“如果报纸所言不虚的话,那个算命者并没说小姐永远不能抵达这座宅邸。他说的是她永远无法活着抵达她的房间。”
班森的眉毛一扬。
“这未免有点吹毛求疵了,彭芙蕾太太?”
“我只是务求精确,班森先生。”
“我的上帝,彭芙蕾太太,那她现在会出什么事呢?”
这回轮到女管家扬起眉毛了。
“真的会出事吗,班森先生?可否容找指出,现在拖后腿的其实是您呢,还是快点走吧!”
确实,班森同意。“确实。我们动作快些吧。”
他又回复那彬彬有礼的状态,上前打开通向走廊的门,郑重其事地请彭芙蕾太太先行。但当她出来时,他又让她停下。
“彭芙蕾太太!”
“什么事班森先生?”
“对于您这样拥有丰富经验—以及良好教养,如果这么说不算冒昧的话—的人而言,我本不应贸然提出任何建议的。但当见到海伦小姐时,我希望您能否,呃,尽量表现得非常乐于呆在此地?”
“当然,班森先生!”
“这也是实际情况吧?您应该还挺喜欢这房子?”
“说实话,班森先生,不。这房子相当可怖。”
班森着实惊讶万分。
“到处都是讨厌的东西,”彭芙蕾太太解释道,“充满死亡的气息。不,当然,我什么也不会对小姐说。不会的,班森先生,我笃信自己的职责更为重要。”
她大步走进长廊。与此同时,一道闪电的亮光透过身后那扇门的玻璃嵌板射了进来。
这是一条狭窄的内廊,铺有椰树图案的地毯,石墙上贴着的棕黄色壁纸已然褪色了。空气中的霉臭味挥之不去。长廊后方是一扇嵌有玻璃的门,光线便从那里透进来。
当闪电之光划过长廊时,三四幅悬于墙上、沉睡于黑暗中的画像,骤然面目明朗起来。彭芙蕾太大突然止步。
“班森先生,看那儿!”
“怎么了,彭芙蕾太太!”
“不见了。”女管家说。
“什么不见了?”
“一幅很大的画像,有数百年历史了,挂在墙上那个地方。午饭时我还看到过它,但现在它不见了。”
班森双唇紧抿。
“您肯定搞错了,彭芙蕾太太。”
“我没弄错,谢谢。您看见墙纸上那块干净一点的长方形痕迹了没?就是挂在那儿的,看!”
“也许是哪个女仆把它挪走了吧。”
“未经我的同意就挪走?”她目瞪口呆,“也未经您的许可?”
“彭芙蕾太太,我得最后一次恳请您加快速度!小姐可能已经到门口了。我承认,不见到海伦小姐本人,我是不能全然放心的。无论这油画的事多么重要,也稍后再议吧您走在我前面可以么?”
“真是一团糟!”彭芙蕾太太说。
这提醒了班森,他刚才一直忘了搀扶住这位同伴的手肘,以请她先行一步,彭芙蕾太太兀自前行,似是无声的抗议。此时,雨点正抽打着玻璃,恐怖的阴云仿佛正向整座塞文大宅围拢起来。他们一齐走向那绿色的粗呢门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