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2)

幽灵客栈 蔡骏 8488 字 1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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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封信

叶萧:

你好。

收到上一封信后感觉如何?不管你是否相信,现在水月就在我的身边,你能闻出信纸里她的气味吗?

昨天上午,当我写完给你的第九封信后,又重新关照了水月一遍,让她绝对不要出门,更不要给其他人开门。然后,我带上贴好邮票的信,悄悄地走出了房间。

叶萧,外面依旧在刮着台风,我知道这时候出去有些危险。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答应过每天都给你寄信,所以请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履行诺言的。

在底楼的大堂里,我向阿昌借了一件雨披,推开客栈的大门冲进了风雨中。浑身都被雨披裹了起来,我把给你的信藏在怀里,尽全力不让它被雨打湿。还好台风是从大海往陆地吹,我向荒村的方向走去正好顺着风,反而走得比平时更快。

我一边走心里一边惦记着水月,不知不觉已到了荒村。村口见不到一个人影,看来他们都躲到家里去了,我把信投进了邮筒,但愿可爱的乡邮员还能准时来取信。

糟糕的是,我回去的路是顶风而行。足足用了40多分钟的时间,才回到了幽灵客栈,浑身的骨头都快被吹散架了。

回到客栈的大堂里,我看到了琴然和苏美两个人。我穿着雨披的样子一定很恐怖,也许像是从水里爬上来的妖怪,把她们都吓了一大跳。我脱下雨披向她们笑了笑,这才发现她们的手里都拖着行李。

“你们要走了?”我问道。

琴然无奈地回答:“是的,可是这该死的台风……”

“对,你们现在还走不了,就算是到了西冷镇上,长途汽车也一定不敢在刮台风时行驶。”

我不知道,该不该把水月活过来的事告诉她们。她们本来就觉得水月有些怪异,如果现在告诉她们水月已经死而复生了,恐怕她们一下子还接受不了,但我可以给她们一些暗示。

于是我压低了声音说:“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如果水月又回来了,你们会怎么样?”

她们愣愣地看着我,那眼神好像在看一个精神病人,苏美忽然冷冷地说:“你疯了吗?是不是写小说写得走火入魔了?”

“但你们回去以后,该怎样向水月的父母交代呢?”

“我会先给他们打电话的。”

“不,现在还不要。也许,我们还能想出更好的办法来。”

琴然忽然泻了气,她淡淡地说:“但愿如此。”

“我们先回去把行李放好吧。”苏美拉了拉琴然的手。然后,两个人带着行李又走上了楼梯。

大堂里又剩下我一个人了,当我也要上楼去看水月时,身后传来了一个暧昧的声音:“周旋,能和你谈谈吗?”

我猛地回过头来,原来是秋云站在我身后。

“你怎么下来了?”

“这是我丈夫的客栈,我不能下来吗?”她依旧穿着那身黑色的裙子,走到我的跟前说:“刚才,你和她们的说话我都听到了。”

我警觉地回答:“难道我说错了吗?”

秋云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说:“周旋,你的气色好像比昨天好多了。”

“因为昨晚我睡得还不错。”

“哦,这倒让我很意外。昨晚上刮了那么大的台风,我可是一夜都没睡好啊。况且——你的房间里还躺着一具尸体,我没说错吧?”

“是的,你没说错。”

“我真难以想象,你和一具尸体在同一个房间里过夜——”

我快忍受不住了,立刻打断了她的话:“请你不要用尸体这个词,实在太刺耳了。”

“对不起,我伤了你的心。”秋云缓缓地深呼吸了一口,忽然幽幽地说,“她现在怎么样了?”

“你是说水月?”

她点了点头。也许,她已经从我的脸上发现了什么——她在怀疑我?

叶萧,你知道我天生不会说谎的,尤其是在女人面前。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紧闭着嘴什么也不说。

秋云盯着我的眼睛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我猜得对吗?你可以不说,但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正当我琢磨着她话里的意思时,她已经转身离开这里,眨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感到心里有些郁闷,虽然水月又回到了我身边,但是麻烦的事情却更多了,我该怎么向他们解释呢?

这时候阿昌出现了,他端着饭菜放到了餐桌上,午饭的时间开到了。我忽然轻声地对他说:“阿昌,能不能给我两个饭盒,为我盛两份午餐。”

阿昌冷冷地看着我,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按照我的吩咐做了。我抓过两个铁皮饭盒,压低了声音说:“非常感谢你,阿昌。请为我保密,拜托了。”

说完,我带着两份午餐跑上了楼梯。

刚来到二楼的走廊,我就听到一扇门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那是高凡的房间。那扇门是虚掩着的,我在门前停顿了片刻,正好听到了里面支离破碎的几句话。

果然不出我所料,又是清芬在他的房间里,她充满忧伤地说:“高凡,求求你别再缠着我了,小龙早已经看出来我们的事。也许,上次他的自杀就是因为我们的事,他是想给我们一个警告。”

接下来是高凡沉闷的声音:“你放弃了吗?”

她似乎是在抽泣着:“为了小龙,我只能放弃。”

“清芬,你别傻了。实话告诉你吧,我的目标就快要到手了,只要得到了那笔东西,我们就可以远走高飞了。”

“那小龙呢?”

“当然一起带走。只要有钱,就可以带着他去国外,请最好的医生为他治病,他的病一定会治好的。放心,我不会骗你的……”

声音到这里渐渐地轻了下去,我再也听不清楚了。算了吧,他们这档子事与我何干?我悄悄地离开了这里,拿出钥匙打开了我的房门。

水月正站在窗前等着我呢,她微微噘起了嘴问:“你怎么才回来啊?”

“我给你带午餐上来了。”我把饭盒放到了桌子上说,“快吃吧,我猜你现在一定很能吃。”

她终于露出了微笑,和我一起吃了起来。在外面风雨的伴奏声中,我们很快就吃完了午饭。她笑着问我:“这菜是谁烧的?真好吃。”

“阿昌,他的手艺确实不错。”

水月摇着头问:“阿昌是谁?”

“你真的都不记得了吗?就是那个长得像卡西莫多的哑巴。”

“卡西莫多?他又是谁?你认识这个人吗?”

“天哪,我怎么会认识卡西莫多,那是雨果小说里的人物嘛,一个丑陋的教堂敲钟人。”我轻抚着她的头发,贴在她耳边问,“水月,你真的全忘记了吗?”

她叹了一口气说:“我只记得你的眼睛,或许,还有这幽灵客栈。”

我看着她的眼睛,她也这么看着我,四目长久地对视着。忽然,我的心里感到轻轻的颤抖,仿佛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已经认识这双眼睛,而且刻骨铭心。我突然避开了她的目光,嘴里喃喃地说:“水月,你知道吗?你是一个奇迹。”

“不,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暂时失去了记忆,但迟早会想起来的。”

这时候,窗外的台风越来越大,我只感到墙壁在不停地颤抖着,似乎整个幽灵客栈都在摇晃。水月仰起头看着天花板,似乎产生了某种预感,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

突然,我听到楼上传来一声刺耳的巨响,好像有什么东西砸烂了。我的心里猛地一颤,真想冲上去看看,但又不放心离开水月。

水月看出了我的心思:“你上去吧,我会守在房间里的。”

我紧紧地捏了捏她的手,便飞快地冲出了房门。

走廊里出现了高凡的影子,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和我一起跑上三楼。三楼的走廊里,我听到了猛烈的风雨声,那是从秋云的房间里传出来的。

我和高凡冲进了那个房间,立刻就感到了一阵狂风暴雨,劈头盖脑地打在我们头上。抬头一看,才发现天花板上出现了个一米见方的大洞,破碎的瓦片撒在地板上,台风正从屋顶的破洞直往里钻。看来幽灵客栈确实是年久失修了,遇到这么大的台风,恐怕是要千疮百孔了。

秋云就站在房间的角落里,当她看到我进来以后,立刻颤抖着躲在我身后,这是我第二次见到她害怕的样子,第一次是她自杀未遂的那一晚。

她躲在我身后恐惧地说:“你看到吗?那个幽灵来了,它把屋顶都给掀掉了。”

我安慰着她说:“这只是台风而已。”

“不——”高凡在旁边冷冷地说,“这是死亡的预兆。”

这时候丁雨山也冲进来,他的手里抓着一张塑料雨棚,看起来是准备用这东西挡雨。高凡突然跑了出去,不知道从哪里拖来了一个梯子,放到了屋顶的破洞下面。

我接过丁雨山递来的雨棚,第一个爬上了梯子,全身立刻就被风雨打湿了,高凡和丁雨山紧紧地把住底下的梯子,而我则艰难地顶风向上爬去。

终于爬到了屋顶的位置,我好不容易才把雨棚放上去,正好挡住了那个破洞,然后,再用螺丝固定住了雨棚的四角,基本上可以牢固地顶在屋顶上了。

忽然,我的视线里掠过了什么东西——在屋顶内侧的房梁上,躺着一本积满了灰尘的小簿子。

这簿子距离我大约只有一尺。真是奇怪,为什么要放在这么高的地方?只有爬到接近屋顶的位置才能看到它。我突然对它产生了强烈的兴趣,心里暗暗产生了好奇和冲动。

“周旋,你怎么了?”丁雨山在梯子下面对我大叫着。

我又看了房梁上的小簿子一眼,心想不能让丁雨山他们看到。于是,我故意让螺丝刀掉到了地上,当他们两个低下头去捡的时候,我趁机把手伸到了房梁上,将那本小簿子塞进了汗衫里。

当高凡捡起螺丝刀时,我已经爬下梯子。我确信当时他们都没有看到,而秋云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回到地面上时,我浑身都已经湿透。丁雨山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谢谢你,干得不错。”

“没事了,我该下去了。”我紧紧地捂住胸口,掩饰着怀里的小簿子,快步跑出了秋云的房间。

在三楼的楼梯口,我差点迎面撞到了秋云,她面色苍白地问:“屋顶堵上了?”

“是的,已经没事了。”

“非常感谢。”她打量着我的胸口说,“周旋,你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对劲。”

“没,没什么。”

我低着头跑下了楼梯,怀里藏着小簿子回到了房间。

这时水月已经睡着了,她安详地躺在床上,身体微微地向内拱起,看起来就像一只白色的虾。我轻轻地长出一口气,把那本小簿子从怀里拿出来,然后用毛巾擦了擦头发和身体,并换上了一身新衣服。

雨点正密集地打在窗户上,我透过窗外的雨幕遥望海岸,只看到惊涛骇浪不停地席卷上来,正展示着大自然无穷的力量。

我抹去了那本小簿子上的灰尘,看样子是一本笔记本,随意地翻开了其中的几页,忽然从夹页里掉出了一张照片。

我立刻捡起了这张黑白照片,看起来已有很长的年月,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照片里是一个穿着古装的女子——

更确切地说是一身戏服,和木匣里的那套戏服简直一模一样。那个女子看起来很年轻,脸上化着浓浓的戏妆,我能看出她那副哀怨的神情,也许是某一出戏的剧照吧?

忽然,眼前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照片里的人似曾相识,我长久地看着那演员的眼睛,心里突然有些酸涩。

怎么回事?我一下子心烦意乱起来,这个女子究竟是谁?这张老照片是露天拍摄的,背景似乎是一栋黑色的大房子,好像就是幽灵客栈。她和这客栈又有什么关系呢?

也许,整个客栈里只有阿昌才知道。现在,阿昌也是我唯一所能信赖的人了。

我把照片藏进了怀里,悄悄地走出了房间。在客栈底楼的大堂里,我果然看到了阿昌,他似乎正在为晚饭做准备。

四周没有其他人,于是,我把他拉到了厨房里,亮出了这张黑白照片。

阿昌那双大小眼立刻眯了起来,仔细地看着照片里的人——

忽然,他的双手剧烈地颤抖起来,眼睛里放射出恐惧的目光。我胆战心惊地看着他的样子,发现他的嘴唇不停地嚅动着,喉咙里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还发出一种类似沙漠中极其干渴的人呼出的气息,不由得令人毛骨悚然起来。

阿昌的手突然松了开来,那张散发着陈腐气味的黑白照片,如一片干枯的叶子飘到了地上。我刚刚俯身捡起照片,阿昌就发出了一声怪叫,推开厨房的门跑了出去。

“阿昌!”我大声地叫着他,紧跟在后面追了出去。

没想到阿昌变得如此恐惧,就像是见到了鬼魂似的,竟一把推开了客栈的大门。

一阵狂风立刻呼啸着吹了进来,我只能伸出手挡挡了眼睛。这时候,阿昌已经飞快地跑出了客栈,冲进了狂暴的台风中去了。

“阿昌快回来!外面很危险。”我抓住门框高声地叫喊着,但这声音立刻就被风雨吞没了,我只能目送着阿昌消失在狂风暴雨中。很快,狂风吹得我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只能艰难地关上客栈的大门。

深呼吸了几口气,我默默地看着手中的照片。我不明白,阿昌为何会如此地恐惧?他是对这张照片本身感到害怕,还是对照片里的女子?不过,至少可以确定,阿昌一定知道某些事情。

我摇了摇头,跑回了二楼的房间里。水月依旧在熟睡着,似乎客栈塌下来都不会影响她。我把那张照片放回到小簿子里,再把它塞进了写字台的抽屉中。

叶萧,我现在真的是快疯了,客栈里的一切都越来越诡异,我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了。我想现在就带着水月离开这里,至少应该把她送回到她父母身边。可是,这该死的台风完全把我们给困住了,现在幽灵客栈简直成了一座孤岛,我们与世隔绝寸步难行。

就这样胡思乱想了很久,直到天色渐渐地昏暗下来。水月悠悠地醒了过来,她的面色显得非常苍白,眼神慌乱地看着我说:“我在哪儿?”

我紧张了起来:“水月,你又忘记了吗?”

“幽灵客栈?”她环视了房间一圈,那眼神落在了对面的墙壁上,她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嘴里幽幽地说,“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一间幽暗的小屋子,闪烁着昏黄的烛光。在屋里的一张竹床上,躺着一个非常美丽的年轻女子,她紧闭着黛色的眼帘,整个身体僵硬而冰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外国人站在旁边,用一把锋利的刀剖开她的肚子——”

“不!”我紧紧地捂住了她的嘴,“别说了,水月。”

她好不容易才从我的手中挣脱了出来,喘着气问道:“告诉我,我梦到的那个女子是谁?”

我想起了丁雨山告诉过我的故事,关于幽灵客栈最初的建立,我犹豫了片刻,终于说出那个名字:“子夜。”

“子夜?”她拧起眉毛想了想,似乎在脑子里搜索着什么,忽然,她脱口而出,“前丝断缠绵,意欲结交情。春蚕易感化,丝子已复生。”

“你能背出《子夜歌》了?”

水月痛苦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脑子里忽然掠过了这几句话。”

我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以沉默和安静安慰着她,耳边只有窗外的风雨声。

已经傍晚6点了,我必须要下楼去吃晚餐,否则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在走出房门前,我又特地关照了水月一遍。

不出我的意料,包括秋云在内,都已经在大堂里等着我了。这时我又看到了阿昌,他的神色显得有些慌张,坐立不安地在柜台里踱着步。也许是因为神经衰弱,我总觉得当他们围坐在餐桌旁时,惨白的灯光让他们的脸色非常诡异,看起来特别像某种古老的祭祀牺牲仪式。

我一言不发地坐在高凡的旁边,抓起饭碗就吃了起来。他们似乎都已经吃好了,就这么坐在餐桌边看着我。我索性就当他们不存在,旁若无人地狼吞虎咽着,很快就吃饱了。

“周旋,你吃好了吗?”丁雨山冷冷地说,我觉得他那眼神就像野兽一样,他不容我回答继续说道,“让我们谈谈水月的事吧。”

“你想怎么样?”

“希望你理解我的苦衷,我们不能让一个死人一直呆在客栈的房间里,这样既不人道,也不安全。”

我该怎么回答他呢?就说水月已经活过来了?不,我不能告诉他这些。此时我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台风离开这里,我就悄悄地把水月带走,把她送回到她父母身边,最多只能让琴然和苏美知道。我冷冷地回答道:“你还是想埋了她?”

“不,我只是希望你能把水月交出来,让我来处理她。请你放心,水月会得到最好的安排。”

我看着他的眼睛,缓缓地摇了摇头。

秋云突然说话了:“周旋,水月并不属于你,你没有权力把她藏着,至少应该让我们看她一眼,她会得到妥善处理的。”

“你们看到她会受不了的。”我说得没错,如果现在让他们看到水月,一定会把水月当作是“诈尸”,不把他们吓死才怪。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丁雨山终于发火了,他大声地对我吼叫起来,“把她给我交出来。”

“不——”我斩钉截铁似地回答。

丁雨山立刻从餐桌边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地跑到我身边,伸出手紧紧地揪住了我的领子。这时候,我听到了琴然和苏美的尖叫声,秋云也在大叫着:“丁雨山你快放手!”

我猛地将他推开,忽然对他充满了憎恨,似乎整个幽灵客栈的邪恶,都集中在了他那双眼睛里。当他重新向我扑来时,我只感到一股血气冲上脑门,便出拳重重地打在了他的鼻子上。然后,我们就天旋地转地扭在了一起。

叶萧,后面的事情我记不太清了,不过你不要为我担心,虽然我和他都挨了对方好几下,但至少我没有吃亏。我只记得高凡强行把丁雨山给拉开了,而秋云从地上扶起了我。

我感到嘴角一阵火辣辣的感觉,我大口地喘着气问:“我流血了吗?”

“是的,不过只是嘴唇裂开来了,你不会有事的。”秋云安慰我说。

这时候,我看到高凡正扶着丁雨山走上楼梯。我嘴角露出了轻蔑的笑意,于是重新站了起来,轻轻地推开了秋云。

我摇摇晃晃地走到了柜台边,趁着其他人都忙作一团的空档,轻声地对柜台里的阿昌说:“等10分钟以后,麻烦你为我送一份晚餐上来。拜托了,别让他们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