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徊在自选商店内的女人并不知道,这家店的男店员,已经注意到了自己。
她以为很小心,以为自己不够引人注意,以为能够轻易得手。但她不知道,那男店员经验丰富,能通过衣着、眼神和一些细微的动作分辨普通顾客和小偷。
女人在一个角落。把货架上的午餐肉和火腿肠悄悄塞进自己的大衣口袋内——这一幕清楚地记录在了收银台前的监控录像里,男店员心中冷笑了一下,今天又逮到一个。他并没有立即声张。
女人假装围着货架绕了几圈,当有顾客在收银台结账时,她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将偷窃的食物紧紧按住,朝店外走去。
证据确凿,男店员就是在收网的一刻。他一个箭步跨出去,拦在即将出门的女人面前,温和地说道:“女士,您恐怕忘了什么?”
女人露出惊惶的表情,她意识到自己败露了,抖抖索索地说道:“你说……什么?”
男店员想给她留点儿面子。“你能跟我到办公室去一趟吗?”
“不,我要回家。”女人快步向门外走去。
男店员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就没办法了,他不客气地将女人的左手从大衣口袋里扯了出来,从里面掏出两罐午餐肉,像获得了什么战利品那样向店内的顾客们展示了一下,然后 对女人说:“你另一边口袋里的火腿肠,可以自己拿出来吗?”
女人尴尬到了极点,店内的其他顾客此刻都惊讶地望着她,一个女小偷,一个像老鼠一样偷窃食物的贼——她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男店员抓着女人的手臂没有松开。他对店内的另一个同事喊道:“你先到收银台替我一下,我带她去见老板。”
那年轻店员过来了,开始为其他顾客划价、收钱。男店员抓着那女人,几乎是将她拖到了里面的一间办公室内。
男店员进门后,对坐在办公室内桌前的一个30多岁的男人说:“老板,抓到一个小偷。”
那男人看上去宽肩粗腰,穿得西装革履,他的视线离开电视屏幕,瞄了一眼被带进来的女人,对男店员说:“好了,放开她,她偷了什么?”
“两罐午餐肉,还有一袋火腿肠。”男店员将午餐肉放在老板的桌子上,“火腿肠现在还在她右侧衣服的口袋里呢。”
“就这些?”
“就这些。”
老板缓缓地摇了摇头,对男店员说:“好了,你回去工作吧,我来处理。”
“好的,老板。”男店员走出办公室,将门轻轻带拢。
男人从皮椅上站起来,走到女人面前,仔细打量着她——一件污垢不堪的黑色呢子大衣,脚下是开了口的旧皮鞋。此刻,这女人因羞耻而深埋着头,无法看清她的面貌,只能看见她一头乱蓬蓬的头发。男人在心中叹了口气——一个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可怜女人。她并不是什么恶劣的坏人,从她偷的这些东西就能看出来,她只量饿坏了,想填饱肚子——仅此而已。想到这里,怜悯之心令他无法对这个女人作出严厉的指责。他本想对她的行为作出告诫,但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他竟然转身拿起一罐午餐肉,递给女人,说道:“你把它吃了吧。”
女人微微地抬起头,惊讶地看着这个男老板。
“我是说真的。如果你饿的话,就吃吧。”
女人再次垂下头,缓缓摇头,低声说道:“你不责怪我偷了你店里的东西吗?”
“你偷的东西加起来还不到30块钱,”男人说,“当然我不是说这就是合理的,而是我能看出来,你不是那种居心不良的惯偷,一定是遇到了某种困境,逼不得已,才会做出这种行为的。”
女人听到他这样说,浑身哆嗦起来。她嘴唇掀动,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看来是被说中了伤心之处。她仍然不敢把头抬起来,啜泣了一阵后,她说出了令男人感到意外的话:“不,你说错了。我是个惯偷。这一带的超市、商店、包括小杂货铺,我几乎都偷遍了。虽然像你说的,我没偷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我的行为就是一个可耻的小偷,是一个应该像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样被唾弃的对象。”
男人怔怔地望着她,这番表白令他感到震惊而不解:“你……看起来并没有丧失自尊心和羞耻心,干嘛非得长期靠偷窃过活呢?为什么不找份工作?”
女人悲哀地说道:“我尝试过找工作,试了很多次。但是没有任何人愿意提供工作给我。”
男人奇怪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是个外地人,居无定所,又没有身份证……”她停顿下来,紧咬着嘴唇,许久才艰难地说出,“而且我一个人,带着一个有病的女儿,有诸多不便……”
“什么,你有个女儿?”男人吃惊地说,“你看起来年龄并不大......你今年多少岁?”
女人回答道:“二十二岁”
“你女儿呢?”
女人迟疑片刻:“七岁。”
我的天,男人惊讶无比,“这么说,你十五岁时,就......”
“是你。”这个话题似乎让她痛苦不已,“求你,不要再说了。”
他们静默了一会儿,女人说:“感谢你没有追究我的偷窃行为,我以后不会再到你的店里来偷东西了,我......可以走了吗?”
男人此刻心情复杂,她思量了片刻,说到:“你,可以把头抬起来吗?”
女人略微犹豫了一下,抬起了头,虽然自称是个惯偷,却有一双像湖水一样清澈透明的眼睛。尽管她的脸庞、头发和衣着都油腻腻、脏兮兮的,眉目间却透出一股出尘脱俗的秀美,加入稍加修饰,再略施粉黛,完全是一个楚楚动人的美女。
男人看呆了,脑海中竟不由自主地想象着这女人一番装扮后的俊俏模样,女人被盯得有些窘迫,把头又低了下去。
男人晃了晃脑袋,意识到自己看的出神了,他说道:“我的名字叫马文,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迟疑着说:“我叫......倪可。”
马文轻轻颔首,过了几秒,他说道:“好的,倪可——如果我让你在我的店里工作,你愿意吗?”
倪可惊讶地望着马文,感到难以置信,“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
“啊......”倪可激动得全身发抖,看来她对工作的渴求已经期盼许久了,此刻,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动和谢意,竟然跪了下来,感激涕零地说道:“谢谢......谢谢你!这么久了,终于有 人不再看不起我.....愿意给我一次工作的机会。”
马文赶紧将她扶起来,说道:“不必这样,我只是想给你一次机会——像普通人一样努力工作、赚钱养家的机会。你以后再也不用偷东西,可以过正常的生活。”
倪可连连点头致谢,但又为难的说:“可我没有身份证,也没有钱交保证金,你能信任我,让我在这里工作吗?”
马文颔首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相信自己的判断。我也相信你会用实际行动告诉我,我没有看走眼。”
倪可感到得再次流下泪水,她发誓般的说道:“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的。”
“那真是太好了。”马文满意地说,“我的这家自选商店,现在有两个男店员,我正想再招一个女店员,可以为顾客介绍一些女性用品。一个月基本工资2000元,月底有分红和提成,可以吗?”可以可以。"
倪可毫不犹豫的答应,显得欣喜万分。“上班时间是每天上午九点到晚上九点。我们提供中午饭和晚饭。一个月有两天的自选休息时间——有问题吗?”
“没问题”
马文满意的点了下头,走到办公桌旁,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千元钱,递给倪可。
“这个月的工资,我先预支一千元给你。我们这附件有家洗浴中心,我建议你去好好洗个澡,然后换上我们商店的工作服。另外,你可以在店内选购一些比较便宜的生活用品和化妆品。总之,我希望
你能从今天开始,身心都焕然一新。可以吗?”
“恩!”倪可肯定地点头说,“我正是这样想的!”
马文把钱交给她。“好的,你去吧——哦,对了。”他叫住刚要转身的倪可,“还有一件事——你现在住在哪里?”
倪可怔住了,显得十分难堪。马文通过她窘迫的表情推测:“怎么,难道你现在没有住的地方?”
“倪可摇头道:"不,我有住所。"
“离这里远吗?”
“......不算太远。”
“那就好。”马文说,“我打算今天下班后,到你家去看看你生病的女儿,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我希望能尽一份力。”
听到马文这样说,倪可骤然变色。她浑身颤栗了一下,面色惊惶,好像对马文的提议感到恐惧不已。马文对倪可的反应感到大惑不解,他完全是一片好心,想帮帮这对可怜的母女。他纳闷地问道:“怎么了?不可以吗?”
倪可埋下头说:“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女儿,恐怕没法见人。”
马文皱了下眉。“什么意思?”
“对不起......我不能说。”
马文蹙着眉头,定睛看着倪可。过了一会,他说道:“倪可,我信任你,也真心地想帮你。但你现在的表现,不得不让我产生怀疑——你刚才对我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你真的有一个七岁大的女儿?”
倪可的眼泪从眼里倾泻出来。“结果,你还是怀疑我在骗你?你认为我跟你说那些话,是为了换取同情,好获取这份工作,或者......这一千元钱?”她将钱放在马文的桌子上,留着泪,摇着头说:“没关系,我可以放弃这一切。只是希望你不要这样看我。我虽然会因为饥饿而偷窃,但我不会行骗。请让我保留最后的自尊。”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马文烦躁的叹了口气,一把将她抓住,说道:“好吧,我相信你。我不再追问关于你女儿的事。但你能不能答应我一点——如果以后随着接触的增多,你也愿意信任我的话,能否请你敞开心扉,接受我的关心和帮助?”
倪可凝视着马文,从这个男人的眼神中看到了真挚的情感。她微微点着头,说道:
“好的,我答应。”
马文松了口气,将桌子上的一千元再次塞到她手里,然后从办公桌右侧的柜子里拿出一套工作服。“你先去洗浴中心洗澡吧,然后换上这个,再来见我。”倪可点了下头,拿着衣服和钱出门了。马文长长的吐了口气,他坐回到皮转椅上,一只手撑着脑袋,缓缓摇头。他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什么非得要留一个十多分钟前在自己商店偷窃的女人在这里工作。是同情,是好奇。还是一时冲动?他真的想不明白。
马文的自选商店开在城市近郊,这里虽然没有市中心那般热闹和繁华,但是作为新开发区,在这附近工作和生活的人也不少。相对来说,在这里开店的成本和竞争都要比城中心小得多。这家店有近400平米,是这一片比较大的小型超市,生意一直不错。经济上,马文无忧无虑。但他的婚姻和情感,却不尽人意。他结过一次婚,还没来得及生孩子,就和强势的妻子离婚了。之后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结婚对象。现在三十五岁了,还是孑然一身。他相信缘分,相信生命中。总有一天会有一个属于他的人出现。现在,他坐在办公室里,手指交叉,下巴抵在指头关节上出神。
倪可出去后的一个小时内,他竟然一直在想这个才见面的女人。可笑的是,这种思绪好像难以抑制。
一个二十二岁,年轻貌美的女人,却有一个七岁大的女儿。她们背井离乡,来到外地,居住在一个不能透露的神秘场所——因为女儿得了某种怪病,不能见人......天啊,世界上还有谁比她更具神秘感,让人想要去探究和了解的女人吗?这个女人身上的谜团就像百莫大三角那样多。她所散发出的神秘吸引力,简直令人难以自拔。终于,马文发现自己不能再这样满脑子想着她了。他从皮转椅上站了起来,走出这间办公室。
现在是下午三点刚过,商店里的顾客不多。马文把两个男店员召集起来,说自己准备留刚才偷食物的女人在这里上班。他选择性的把这个女人的一些相关情况告诉了他们,并表示自己只是想帮助这对可怜的母女。对于刚才抓住女小偷的那个男店员来说,这种戏剧性的转变让他难以接受。但这是老板的绝对,他无法反对,只有别扭地说:“老板,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相处。”
“忘了之前的事吧,就像跟普通同事那样相处,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我相信她不是坏人。”马文说。
另一个年轻男店员说:“老板,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但是,您毕竟不了解
她的来历,又只跟她接触了短短十几分钟。您真的认为她是能完全信任的吗?”
“对,就像信任你们一样。”马文MU定的说,“我相信自己的直觉,也希望你们能相信我的判断。”两个男店员没什么好说的了。他们又闲聊了一会。商店里零零散散的顾客进出着,他们没怎么在意。直到门口出现一个穿着店员服的年轻女人,站在收银台聊天的三个男人全都停了下来,值愣愣地望着她。
这真的是刚才那个浑身脏兮兮的女小偷吗?三个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刻,她彷佛洗尽铅华,退去尘埃,像溢连莲花般清新脱俗,整个看上去容光焕发、楚楚动人。倪可好像没有意识到三个男人为何看呆了。她低下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衣裳,不好意思地说道:“怎么了?衣服不合身吗?”
“不,不,很合身。”起先逮住她的那个男店员完全忘了之前发生的事,他 由衷地赞叹道:“你穿着很精神,很漂亮。”倪可想起来之前发生的尴尬的事。他埋下头,不敢和那男店员对视。
马文说:“倪可,别感到难堪,我刚才已经跟他们说过了,之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以后你就是这里的员工了,好好工作吧。”
“嗯。”倪可点头。
“今天你就先熟悉一下我们店里的商品吧——尤其是女性用品。你要尽快了解清楚,好跟顾客介绍。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他们俩。”马文指着年龄稍大一点儿的男店员说,“他叫周毅,在这里工作六年了。”又指向年轻男店员,“他是小何,才来三个多月。”
“你们好,我叫倪可。”倪可像他们点头致敬。
“哎,你好,你好。”两个男店员笑容可掬的回礼。
马文满意的点了下头。“我先回办公室了。周毅、小何,多关照一下她。”
两个男店员忙不迭地点头,显然非常乐意。
倪可按照老板说的,挨着查看和熟悉货架上的商品,尤其是女性用品方面,
她几乎把每样商品的品牌和价格都默记于心。在晚上九点之前,她基本上已经将商店内各类货品的摆放位置都记住了。马文能看出,倪可确实非常珍惜这份工作,干得比一般员工用心好几倍。他心中暗暗高兴,如果她这种状态能一直维持下去的话,那自己真是找对人了。打烊之前,倪可在店内选了一些火腿肠,她红着脸把这些之前曾偷窃过的食物拿到收银台结账,从裤兜里掏出钱来, 递给周毅、“我买这些。”
周毅多少也有些尴尬,他“嗯”了一声,正要收钱,马文走过来说:”以后倪可在店内买东西,就按成本价算给她。“
小何在一旁不满地说:“老板,你这可是偏心啊,我和周毅哥买东西,还是算的原价呢。”
马文瞪了她一眼:“你们俩是一个人带女儿吗?瞎起什么哄。”
小何笑了起来:“我知道,开玩笑的啦。”
伊可感激地看着马文,发自内心地说道:“谢谢你,老板。”
“没事儿,你晚上一个人回家,没问题吧?”
“没问题。”
马文点了下头,“那你先走吧,周毅和小何关门就行了。”
伊可再次表示感谢,提着买的两袋火腿肠出门了。
马文站在门口,透过玻璃门注视着伊可离去的背影,发现她走的方向,是朝向更偏远的地带,那一带尚未开放,是一片荒郊野岭和茂密深林。她住在哪里?马文若有所思。倪可回到家,将破烂的木门关拢,她在墙边摸到一盏煤油灯,用火柴点着。令这间黑暗的小木屋有了些许微弱的光亮。倪可一只手拎着煤油灯,另一只手提着那袋火腿肠,走到木屋右侧一扇半人高的小木门旁。这是一扇像栅栏般的木门——用铁锁从外面锁着。
她蹲下来,并不打开木门,对里面说道:“我回来了,给你带了食物回来。”
低矮的木门内,传来一阵含糊不清的嘶嚎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人类的语言,但也不像动物的叫声。倪可似乎能听懂那怪声音所说的意思,她说道:“你先吃吃看吧。”
她从裤兜里摸出一把钥匙,小心地将木门打开一丝缝隙,把两袋火腿肠丢了进去。然后,她双手推住木门,静待在旁,等候反应。不一会儿,咬得七零八落的火腿肠被散乱地丢了出来,里面的“女儿”变得躁动不安,嘶嚎的声音变得尖利刺耳,她开始撞击木门,显然想要出来。倪可赶紧 用全身力气握住木门,大声喊道:“不行!你不能这样任性!如果你不吃的话,就挨饿好了!今天,我不能再放你出去..........吃那些东西了!”她用力抵住门,然后迅速地用铁锁把门锁上,里面的生物在撞击着木门,发出令人心慌意乱的拐角,倪可痛苦的捂住耳朵,扑倒木屋内的一张小木床上,用被子捂住头,抽搐,呜咽着...... 倪可在马文的自选商店里已经工作了一个多星期了。马文惊喜的发现,自从倪可来到这里后,商店的营业额和人气都增加了不少。 原因是,倪可对这份工作的珍惜和热情,真的远远超过一般店员。每当有顾客来时,她都热情地迎上前去,询问顾客需要什么,然后带他(她)到相应的货架旁,介绍和推荐而且她很主动为顾客着想。往往推荐的商品,都能让顾客满意,从而赢得了顾客的信任和喜欢。很多人开始因为她而认准这家店卖的东西。一星期过后,周毅和小何都不得不把倪可当作学习的榜样,马文更是喜出望外,他没想到倪可这么快能熟悉和胜任这份工作,更没想到她能为商店带来如此大的改观,已经从“不错”变成“非常好”了。
马文向倪可承诺,如果她一直能这样保持下去的话,很快工资就能翻番,倪可十分高兴,自认干的更卖力了。
一天晚上七点多,店里生意正忙的时候,一辆红色轿车在商店门口停了下来。里面走出一个衣着靓丽、装通浓厚的女人,她面无表情地走进店里,趾高气扬地环视着整个商店。周毅看到这个女人后,露出不安的神情,好像知道麻烦来了。
倪可跟一个顾客介绍完清洁用品后,立刻迎了上来,笑容可掬地对那贵妇模样地女人说道:“
您好,请问想买点儿什么?”
女人斜睨了她一眼,冷冰冰地说道:“你是新来的?”
“啊,是的。”
“去,把你们老板叫来。”女人颐指气使地说道。
“这......”倪可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她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那女人嗤笑道:“我找他什么事,你问得着吗?你算老几?”
倪可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这时,周毅走过来,小心翼翼地对那女人说道:“覃太太,老板在办公室,你进去找他吧。”
“不,我干吗去找他?你去把他叫过来,让他来见我。”
周毅知道这女人不是好惹的,只好照办。“好的,请等一下。”
过了一会儿,马文从办公室走出来,他走到那女人面前,厌恶的说道:“你要买东西的话,自己选了拿去那边付钱。不买的话就走,我没什么好跟你说的。”这女人立刻做出一副故作惊讶的夸张表情,拉开嗓门喊道:“大家都听到了吗?这就是这家店的老板的待客之道——‘要买就赶紧付钱,不买就快走’——你们见过这样做生意的吗?”
她添油加醋的煽动让马文咬牙切齿,但因为在自己店里,他只能强压下怒火,说道:“贾岚,你到底想干什么?”
倪可这才知道这个女人叫覃岚。她凭本能感觉到这女人和老板的关系不一般,同时,她注意到店内的顾客此时都停止选购,一齐望向这边。
覃岚说:“我来这里干什么,你不知道吗我来要回属于我的东西?”
马文烦躁地将脸扭到一边,看都懒得看她,“什么东西是你的?”
“你在市中心那家店,那是我们夫妻共同财产,凭什么就该归属在 你名下”
现在我要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马文听了她的话,气得浑身发抖,他克制住没有怒吼出来。“我没见过像你这样厚颜无耻的女人,夫妻共同财产?亏你说的出口,那家店。包括现在的这家店,都是在我跟你结婚前就拥
有的,哼——”他冷笑一声,“我踩你把离婚后分给你的一百万全部挥霍完,或者打牌输光了吧?现在又来打我那家店的主意——你少做白日梦!”
“马文,我提醒你一点,我们当初没做婚前财产公证,所以不管是名义上,还是事实上,那
家店就是我们共同的财产。就算当初法院判决你的时候,把他判给了你,但我也有权利起诉,
要求重新分配财产。”
“那你去呀。”马文厌恶地说。
“我当然会去。”覃岚说,“不过我今天到这里来,是想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愿意把那家店给我,那我会从此以后消失在你面前,再也不来打扰你,否则的话——”
“否则怎样?”马文望着她。
“哼。”覃岚冷笑一声,威胁道,“我会把你家里以前的那些丑事说出来。”丑事?倪可心中一震,她偷瞄了一眼周毅和小何,发现他们两个人也是一脸茫然。
此时,马文盯着这个女人,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覃岚脸色一沉:”这么说,谈判失败了?那就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了。
"马文上前一步,一双眼睛射出灼人的火焰,他一字一顿地对覃岚说:“那我也提醒你,如果你敢这么做的话……”
他并没有把下半句讲完,但似乎说出了这样做的结果。这个厉害女人此刻居然输了气场,她将头扭到一旁,不敢直视马文的眼睛,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反正你好好考虑吧,我可不是
说着玩的,我会再来找你。 ” 她抛下这句话,转过身,扬长而去。马文烦闷地吐了口气,显然心情被这女人搅得一团糟。他也转身回到办公室,关上了门。
“没事了,没事了,请大家继续选购吧。”倪可赶紧招呼店内的顾客,周毅和小何也反应过来,恢复到工作状态。
黄昏过后,一对年轻男女漫步在森林中。他们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手牵着手,踩着脚下的枯枝败叶,逐渐向黑暗、幽静的树林深处走去。
“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主意。”女孩对男孩说,看上去有些担心,“天色越来越黑了
,我们不会迷路吧?”“放心,你跟我在一起,怎么会迷路?”男孩自信的说。“我是从小在这片林子里玩大的,闭着眼睛都能走出去。” “你吹牛吧,我不相信”
“怎么,你害怕了?”男孩挑衅的说,“你不是要寻找刺激吗?才走到这森林边缘就害怕了?”
女孩撅起嘴唇,做出无所谓的样子。 他们又走了几分钟,女孩问道:
“这里除了树,还有什么?”
“一些小动物,兔子,山鸡,獾什么的。”
“除了小动物呢?”
“还有大动物。”
“什么大动物?”女孩睁大眼睛。
“我。”男孩回答
“你是动物吗?”女孩笑道。
男孩突然将女孩宝珠,“真的,特别是在此刻。”
“讨厌!”女孩脸顿时一红,娇嗔地拍打着男孩,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一边咯咯地笑着,一遍朝前面跑去。
男孩被挑逗地心莲荡漾,追赶过去。
两个人在林中追逐,嬉戏,不觉之间就来到了密林深处,女孩跑累了,靠着一棵大树休息,男孩追上来,一把将她抱住,扑到地上。
女孩躺在一堆树叶中,仰面向上,男孩紧贴着她,压在她身上,两个人都能感受到彼此浓重的鼻息和急促的心跳,女孩试图挣扎着爬起来,
却发现自己被男孩压得紧紧的,根本无法动弹,她脸红心跳地望着男孩的面颊。
“你要……干什么?”
“给你刺激。”男孩坏坏地笑着说。
“你真是个坏蛋。”
“没错……”男孩侧着头,嘴唇慢慢靠近女孩娇艳欲滴的朱唇。女孩并不抗拒,她闭上眼睛,迎接男孩的吻。
他们抱在一起,拥吻了许久,男孩突然直起身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手忙脚乱地解着自己的皮带。
“啊……”女孩娇羞地望着他,“不要啦,这种地方……”
男孩故意学着坏人的样子说:“叫吧,喊吧,在这密林里,没有人救得了你!”女孩咯咯咯的一阵大笑,但始终有些不好意思,她环顾周围,想确定是不是真的没人。
这个时候,天色几近全黑,女孩并没有看到什么人,但是,就在男孩开始解她的衣服扣子时,她突然听到一种怪异的声音。
“等等......”女孩抓住男孩的手,“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好像......就在附近。”
男孩停下动作,侧耳聆听了一阵。他望着女孩,笑着摆了摆手指:“这招没用,别以为我会上当。”
“不,我真的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嘶嘶’声。”女孩从地上坐了起来,警觉的左顾右盼,已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性质。
男孩皱了皱眉头,“你是说真的?”
“真的,”女孩畏惧的说,“这树林里,会不会有蛇?”
他俩站了起来,男孩环视着周围,“蛇?应该没有吧。”
“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女孩害怕的依偎在男孩怀里。
“好吧。”男孩无奈地说,显得很失望。
他们转过身,准备离开,但就在转身的一刹那,女孩忽然瞥见几米外的灌木丛中,有一双黄色的眼睛,在盯视着他们。
“啊——!”女孩吓得失声尖叫,头皮发麻,汗毛直立,她紧紧握住男友的手,
惊恐的叫道:“那边……有,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们!” 男孩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也看见了那双恐怖的黄色眼睛,而且,那双眼睛开始移动,
灌木丛也在晃动,显然,那潜伏的“东西”准备出来了。 男孩的头皮一下炸了,他来不及看清那究竟是什么,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
他拉着女孩的收,大喊道:“快跑!” 两个人夺命而逃,一边慌不择路的奔跑着,一边不时回过头张望,看那“东西”有没有追上来,
男孩此刻比女孩更加慌乱和恐惧,因为他知道,刚才女孩说的情况发生了——由于天色已完全变黑,再加上他们没有看路,毫无方向地一通乱跑,现在,他们已经迷路了。
女孩察觉到了男孩的手在颤抖,她好像意识到了这一点,惊恐的问道:
“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男孩大口喘着粗气- 一比之前把女孩按倒在地时强烈数倍,他们对视在一起,从对方睁大的双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惊悸和惶恐,但他们无法停止脚步,只能继续狂奔。
“哎哟!”女孩突然被一根树枝绊倒了,她重重地摔倒下去,把牵着她的男友也带倒在地。
男孩的头撞到一棵树上,额头上渗出了鲜血,但他不敢懈怠,强忍着疼痛爬起来,大声喊着女
友:“琳!你没事吧?”
女孩也费劲力气地爬了起来,她转过头来,男孩看到她的脸,吓得大叫起来:“啊!你的脸上……怎么全是血?”
女孩恐惧地用双手抚摸自己的脸庞,再看了看手,吓得惊声尖叫。但她很快发现了问题,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我好像……没有受伤,这些血……不是我的?”
男孩拉着女孩站了起来。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用手机背光照了下周围。两个人瞬时吓得肝胆俱裂。
这一片树林的地上,他们看到了之前说到的各种动物——兔子、山鸡、猎——只不过,全市尸体。这些动物,或被开膛破肚,或被扭断头颅,或被撕成碎片——死状极其恐怖。
男孩和女孩惊恐万状地看着这一地的动物尸体,仿佛置身地狱之中。
他们心惊胆战地抱在一起。而这时,更恐怖的状况出现了。
那个有着黄色眼睛的东西,此刻已经悄无声息地靠近了他们。两个人终于看清了它的面目,只是这么一眼,已经吓得双腿发软,无法动弹了。这是他们一生中从未见过的恐怖生物。他们想喊,却发现恐怖的尖叫被憋在了喉咙里,根本无法发出声音。
况且,就像那男孩之前说的——在这密林里,无论他们怎么叫喊,也不会有人救得了他们了。下午五点,倪可热情负责地在店里工作着。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柱着一根拐棍,颤巍巍地走进商店。倪可看到后,立刻上前去,亲切地说:“奶奶,您想选些什么东西,我帮你吧。”老太太感激地看着倪可说:“那麻烦你了姑娘,我买点儿香皂和纸巾。”好的,在这边,我带你去吧。倪可扶着老太太走到货架旁。马文这时正好从办公室里出来,他看见倪可搀扶着老人,帮她选购,脸上露出微笑。老太太只买了两件很简单的东西。她对倪可说:“好了,姑娘,谢谢你。我自己拿去付钱就行了。”“我还是扶您去吧。” “真的不用。”老人微笑着,“你忙吧,还有这么多顾客呢。” “那好吧,您慢点走。”倪可温和地说。老太太拄着拐杖,另一只手拿着两样小东西,朝收银台慢慢走去。这时,几个刚放学的小学生冲进店内,嘻嘻哈哈,兴致勃勃地跑去卖小玩具的地方,拿老
太太刚从一个货架旁走出来,几个小孩没注意到,其中两个跑的最快的,猛的撞
到老人身上。
老太太“哎哟”一声,手中的拐杖和货品同时甩了出去,整个人仰面向后倒
去,就在她马上要种种地摔倒在地时,倪可飞一般地冲出来,不顾一切地跪倒
在地,两只手拖住老人的腰部和颈部——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让老人免于重创。
身在七八米之外的马文,亲眼目睹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下的冷汗直冒,他
非常清楚,如果倪可没有及时扑过来拖住老人,这重重的一摔,对于一个七八十
岁的老年人来说,完全是致命的,现在,他快步跑过去,和赶过来的小何一起,
先将老太太搀扶好,再将倪可从地上扶起来。
和老太太撞在一起的两个小学生也四仰八叉地摔倒了,但小孩儿摔个屁股蹲儿倒没什么,况且又有书包垫在背后,根本没撞着头。两个孩子很快就从地上爬起来,只是一脸的惶恐,显然也被吓着了。
马文擦了下额头上的汗,问道:“老太太,您没事儿吧?倪可,你呢?”
倪可捂着右腿的膝盖,显然满头是汗,却摆着头说:“我没什么。老奶奶有没有伤到?”
老奶奶捂着胸口,顺了顺气,摆着手说:“我没事,多亏了这个姑娘,要不然我这把老骨头,恐怕就摔散架了。。。”
倪可见老人没事,长长地舒了口气,擦了擦头上渗出的汗,欣慰地笑道:“您没事儿就好,还好我刚才听见这些小学生的声音,就正想过来扶着您走,不然的话就来不及了。”
“是啊,还好有惊无险。”旁边一个中年女人说。
这些小孩真是的,别冲乱跑,多危险啊。”
“还好这个女店员考虑周到,反应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这姑娘真是好样的。”
周围的顾客七嘴八舌地发表议论。都对尼克予以赞美和肯定。马文训斥了那几个小学生几句,亲自扶着老太太出门,将那两件小商品送给了她,又叫小何搀扶老人回家,这才松了口气。
马文走到倪可身旁,看到她额头上又渗出了豆大的汗珠,而且靠着一个货架,表情有些痛苦。他关切的问:“怎么了,倪可,你刚才受伤了?”
倪可摇了摇头:“可能就是膝盖撞到了,没什么大碍。”
“别逞强,你到办公室来,我帮你看看。”
“没事儿的,老板。。。。。。”
“别说了。”马文不由分说的扶着倪可,“跟我到办公室去。”
倪可在马文的搀扶下,拖着疼痛的右腿,慢慢挪动。其实她的膝盖真的很
痛 ,只是强忍着而已,到了办公室,马文扶着她坐在沙发上,然后蹲下来,小心地将她的右腿裤管向上卷。
倪可没想到马文竟然会亲自为自己检查伤处,感到十分过意不去,说到 :“老板,我自己来吧。”
“别动。”马文命令道,没有停下动作。
当裤腿卷到膝盖以上时,马文看到,倪可的膝盖一片淤青,肿起一大块,他轻轻按了一下,问到“痛吗?”
倪可咬着牙说“……不是很疼。”
马文知道她没说实话,他站起来,对你可说“我现在开车带你去医院检查,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啊,用不着吧,这么一点儿小伤……”
“倪可,”马文以不容商量的口吻说“在我这儿,就听我的。”
说着,他把倪可慢慢扶起来,搀着她走出办公室,跟周毅和小何简单交代了
几句。然后,他把倪可扶到旁边停车的位置,开着车驶向最近的一家医院。
经过医生一番检查后,马文放下心来——倪可的膝盖只是因撞击而导致皮下瘀血,并没有伤到骨头,只需要外敷后贴上药膏就行了。但是会有一段时间右脚行动不便,走路时没问题,但不能奔跑,也不能用力过度和再次受到撞击。马文记住医生的嘱咐,治疗过后,扶着倪可走出医院。
此时已是晚上七点过了,他们所在的街区华灯初上,人来人往。马文说:“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
“我们不回店里吗?”倪可说。
“你的腿受伤了,今天就不用工作了。”
“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如果没休息好,小伤也会变成大伤。”
“可是,周毅和小何两个人忙要的过来吗?”
“没问题的。”
“要不我们还是会店里去吃.....”
“倪可。”马文突然打断她的话,一双眼睛凝视着她,眼神和语气都和平常不大一样,“我能邀请你共进晚餐吗?”
倪可呆呆地望着马文,被他此刻的态度弄得不知所措,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感到有些脸红心跳。
“你.....愿意吗?”马文问到轻轻。
倪可垂下眼帘,轻轻首。
马文展露出微笑“好的,我们上车吧”
车子开到一家极富品味和异国情调的高档西餐厅前。马文停好车后,自己先下车,然后绕道另一侧,亲自为倪可打开车门,把她小心翼翼的扶出来
马文体贴入微的举动和无微不至的关怀,让你可既感动又不安
她很明显的感觉到,马文对自己的关切,显然已经超过了老板对员工的范畴。 他们在西餐厅环境最优雅的一角坐下。年轻的男侍者走过来,为他们点亮餐桌上的银色蜡烛。烛台上的蜡烛散发出淡淡的花香,微微摇曳的火光配合着餐厅内的小提琴演奏,像少女在轻歌曼舞。这里的一切,就像是一首浪漫的诗。
男侍者礼貌的递上菜单:“请两位点餐。”
马文很有风度地把菜单递给倪可:“你先点吧。”
倪可茫然的看着菜单上那些陌生的菜名,过了一会,尴尬地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点,这些菜我都没吃过。”
马文说:“那我给你推荐,好吗?”
倪可把菜单递给马文,马文熟练的翻看,一边对侍者说:“ 意大利奶酪肉肠拼盘,凯撒沙律,奶油野菌菇浓汤,甜品 要绿茶慕斯——都是两份。”
“好的。”侍者——记下,“请问需要酒吗?”
马文征求倪可的意见,“咱们喝点儿酒好吗?”
倪可说:“我不会喝酒呀。”
“没关系,就喝点儿苹果酒吧,不醉人的。”
看着马文期待的目光,倪可只有答应:“好吧。”
马文对侍者说:“要两杯起泡苹果酒,加一点儿冰糖和冰块。”
“好的。”男侍者拿着菜单离去了。
等待上菜的几分钟,倪可不知道该和马文聊点儿什么好,但两个人一直不说话也怪别扭。她注意到,马文双手交叉撑住下把,用一种柔和的眼光望着自己,好像看得出了神,她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不自觉低下了头,不敢喝马文的目光对视,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错觉——是这里暧昧的氛围和轻柔的灯光所致,还是马文此刻的目光真的这么温柔?
还好,苹果酒很快就端来了,马文端起酒杯,示意倪可也端起来,“谢谢你,倪可。”
“今天的事,是我该做的。”倪可端起酒杯说。
马文微笑道:“我指的,不只是今天的事。”
“还有什么?”
“谢谢你为店里所做的一切,还有——”马文顿了一下,“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倪可的心跳加速了,这是她以前从未体会过的一种奇妙的感觉,带给她这种感觉的,不是她的老板,而是一个叫做马文的男人。
他们默默碰了一下酒杯,马文喝了一大口。倪可尝试着啜了一小口——味道很好。酒中泛起的起泡就像此刻的气氛一样,充满梦幻感。
各种美味菜肴陆续上桌,倪可从来没吃过这些美味,而且,马文注意到,她显然从未吃过西餐,完全不知道吃西餐的方法和讲究,这姑娘可能来一个小地方。他心中暗忖。
用餐进行一大半后,两个人都有些饱了。他们一边吃着餐后甜点,一边喝着苹果酒。马文想着倪可的女儿————这真让他感到别扭——————一个二十二岁的年轻女人,却有一个七岁大的女儿。他问道:“你女儿现在在家吗?”
倪可身子微微一震,好像她自己都忘了这件事。突然又被马文提起。她放下手中的叉子,含糊其辞地“嗯”了一声。
马文知道倪可不愿意说起跟这个女儿有关的一切事情。但他实在是太好奇了,忍不住问道:“她一个人在家?”
“是的。”
“她自己做饭吃吗?”
“。。。。。嗯。”
“她没去上学?”
“是的。。。。。”
“为什么?”
倪可露出不情愿的表情:“我们能不说她吗?”
“好吧。”马文只好作罢。每次都是这样。只要说到她女儿。几句话之内,都会彻底打住。
隔了一会儿,倪可问道:“老板,那你呢?现在一个人生活吗?”
听到倪可这样问,马文暗暗高兴。她终于开始关心我的个人生活了。“是啊。”
“那天,到店里来找你的那个女人。。。。是你的前妻?”
就像倪可不愿提到自己的女儿一样,马文忽然发现,自己也有特别不想提到的事和人,他目光黯淡,啜了一口酒。“是的。”
“你们。。。。为什么会闹成那样?我的意思是,就算离婚了,也不用像仇人一样吧?”
马文苦笑了一下,感叹道;“是啊,一般的夫妻就算离婚,也不会互相厌恶成
这样,但我和那个女人,是个特例.”
倪可看出来这是马文的痛楚,“如果你不想说的话…”
“没什么,”马文勉强笑了一下,“过了那么就,这件事已经构不成对我的伤
害了。”
倪可默默地望着他。
“我们是在两年前认识的,只是一起过了不到一年就离婚了,原因非常简
单——其实就是你那天看到和听到的——这个女人跟我结婚,位的就是我的
财产,说穿了,就是我那家店。”
“你在城市还有一家店?”
“对,是我父母留给我的遗产,没想到被这个女人看中了,当时她接近我,
装出很爱我的样子,我头脑发昏,很快就跟她结了婚。她的本性几乎在新婚当天
就暴露出来了。我很快就满出了她的真正目的…我提出跟她离婚,完全是正中
她下怀。她提出要分我一半的财产,包括那家店。还好,我花高价请了一个最好
的律师,只让这个女人分走了一百万的家产。但是-如同你看见的——她根本就
没有善罢甘休,还在打着我那家店的主意。”
“那家店值多少钱?”倪可忍不住问。
“城市最繁华地段的一家店——至少值几百万。”
倪可露出惊讶的表情,显然这个数字超出了她的想象。
马文苦涩的叹了口气。“我的第一次婚宴,就是这样一场由利用和欺骗组成
的悲剧,或者说是闹剧——那天发生的事,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而且最可恨
的就是,我虽然离了婚,却并没有摆脱那个女人,她还在纠缠和计算着我,不达
目的不罢休,简直就是个冤魂!”
马文捏紧了拳头,露出忿恨的申请,倪可心里也不好过,像激起共鸣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