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架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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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头架子

非分之想:恰情动时见你

我是实验室里的一副骨头架子,天天对着斯文禁欲的谢衍流口水,有天他皱着眉头看我:「你刚才是不是动了?」

我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没有啊!」

谢衍裂开了:「我靠……你还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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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衍是我的暗恋对象,清隽从容,个高腿长,常年戴一副金丝眼镜。

显得又冷又俊,斯文败类值拉满了。

但我知道,我俩是不可能的。

因为我只是他实验室里的一副骨头架子。

有天,我突然发现自己有了意识。

然后一看到谢衍那张俊脸,我就不争气地对他一见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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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衍每天准时地出现在实验室,雷打不动地待八小时。

但我发现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摸鱼,甚至无聊到玩扫雷。

今天他整出了新花样——在实验室用电锅煮螺蛳粉。

加臭、加辣。

我全闻出来了!

螺蛳粉在明亮灯光下泛着一层厚厚的红油,「咕噜咕噜」地沸腾冒泡。

快煮好前,谢衍接到一个电话。

随后拿起一份文件走了出去。

螺蛳粉越煮越开,眼瞅着汤汁就要漫出锅盖。

我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周围。

直奔那锅螺蛳粉,把温度调到低温,并且弯下腰深深地嗅了一口。

鲜香诱人的汤底,滑嫩弹牙的米线,裹满汤汁的腐竹、酸笋、木耳……

馋死我了。

门外传来指纹解锁的声音。

我吓了一大跳,连跑带窜地站回原位。

谢衍推门进来,表情不是很好。

我感觉自己的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等他走近我才发现——他衬衫的胸口位置多出一团咖啡渍。

难怪脸色这么臭。

谢衍冷着脸开始解纽扣。

快解到腹肌时,他停下了,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什么。

然后,他居然转身了!

我不着痕迹地同样侧过身,角度刚好够我看到对面的镜子。

但我忘记了。

镜子是双向的。

刚脱下衬衣的谢衍猛然回头,正对上我空洞洞的眼眶。

这颗科研界冉冉升起的新星,眼里充满迷茫。

他皱着眉头问:「你刚才是不是动了?」

我正数着他的八块腹肌,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没有啊!」

谢衍生平第一次裂开冰山脸:「我靠……你还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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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谢衍面对面坐着,他始终一言不发。

螺蛳粉热气腾腾地冒着香味。

我咽了一口并不存在的口水:「你还不吃螺蛳粉吗?」

谢衍表情复杂地看我一眼。

然后端起螺蛳粉,开始当我面嗦粉。

他的吃相很优雅,速度又快。

我不由得佩服。

都这样了,还吃得好香。

谢衍没有理我。

从他飞快地嗦粉的架势里,我看出了五个字——破罐子破摔。

嗦完粉的谢衍被辣出一层薄汗,比平时清清冷冷的模样多了几分烟火气。

我欢快地给他介绍,我是白骨精。

他眼里满是对我智力的同情:「尽管你是具人体骨架模型,但材质属于PVC,跟人骨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啊?」

我呆呆地张嘴:「所以我其实……」

他盖棺定论得很果断:「是块儿塑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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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几天,我的心情非常低落。

原来我只是谢衍三百块包邮买来的塑料仿真人体骨骼模型。

呜呜呜。

我是不是配不上他了?

白骨精和塑料精……

听起来区别也太大了。

谢衍轻轻地挑唇:「没多大区别,反正都不是人。」

谢谢,有被安慰到。

谢衍没再把我留在实验室,而是带我回了家。

我从纸盒里钻出来,第一眼先看见他家客厅挂着的书法作品,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唯物主义」。

我朝谢衍歪了歪头盖骨。

第二天,那里挂着的字变成了「不可知论」。

紧接着,谢衍开始了漫长的居家办公。

一开始我是很开心的。

但我发现,谢衍竟然不摸鱼了,他电脑里出现了很多我看不懂的东西。

而且不管我是坐着还是躺着,总有一束视线,让我如芒在背。

我正数着身上的骨头玩,那道视线又来了。

「谢衍……」

全赖他,看得我好紧张,都数乱三回了。

谢衍合上电脑。

他在家没戴眼镜,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格外潋滟多情。

我顿时消了气。

他问:「你说过,我是你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

我扭扭捏捏地点头:「是啊!」

谢衍出奇地平静:「你想过吗?如果真是这样,很多东西你都不该知道。」

我一愣。

我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诞生于谢衍的实验室。

但其实我对这个世界并不陌生。

我知道很多东西,我仅仅不知道自己是谁。

谢衍一语中的:「我怀疑,你是个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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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衍将目光放在另一个玄之又玄的领域——灵魂。

那些我看不懂的文献都关于这方面。

他得出了一个结论,虽然在我看来是句废话。

「尽管没有人能证实灵魂的存在,但也没有人能证实灵魂并不存在。」

我心想,这个句式我也会。

尽管没有人能证实你在说废话,但也没有人能证实你没在说废话。

谢衍说:「如果你配合我的话,我有把握替你找回记忆。」

他放低声音,充满蛊惑:「难道你不想知道自己是谁吗?」

我不由自主地点头。

谢衍笑了笑。

这一刻,他眼里涌动着天才的疯狂与不可一世。

但我想的是,他离我好近。

好想亲上去。

我觉得不管我是谁,首先一定是个死恋爱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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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我是个骨头架子,可用的方法没几种,谢衍选择尝试催眠。

我舒舒服服地睡在沙发上。

谢衍低沉的声音令我很安心。

我不自觉地开始放松,就像慢慢地降落到一朵云上。

但突然间,梦里的天空闪过许多杂乱的画面。

好大的一场火,火光把天都点燃了。

我用力地撞着门锁,可怎么都撞不开。

不止我,还有许多人。

那些嘈杂的呼救声,盖过了谢衍的声音。

漫天火光的背后,我看见一对情侣。

「真的这么爱我吗?」

男人在少女的耳边轻声地问道。

「那帮我做一件事,好不好?」

少女懵懂地点头。

下一秒,她身上燃起熊熊大火。

面目模糊的男人笑着说:「乖宝贝。」

我骤然惊醒。

谢衍问我感觉怎么样?

我说:「我看见一场很严重的火灾。」

他若有所思地记了下来。

「没有别的了吗?」

我顿了顿:「没有了。」

最后那段画面,我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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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铃声突然响了。

我下意识地看向谢衍。

他淡定地起身:「你去卧室待着,不要出声。」

但没想到门锁竟然自己动了。

我来不及回二楼,转身想去地下室。

但谢衍推了我一把:「去这间!」

于是我被推进楼梯拐角的杂物间。

他不想让我去地下室。

为什么?

「衍衍,哦哟,怎么又瘦了?」

是谢衍的妈妈吧。

「听你魏叔说你请了长假,怎么回事啊?」

谢衍淡淡地解释了几句。

他妈妈一个劲儿地叮嘱他照顾好身体。

我顺着门缝往外瞧,他们俩都正背对着我。

楼梯口离我只有几步之遥。

我屏住呼吸,踮起脚尖,直奔地下室。

虽然做了心理准备,但推开门的瞬间,我依然头皮发麻。

里面是一个硕大的玻璃舱,一具赤裸的女性人体悬浮在舱内。

即使她紧闭双眼,我也能认出,那是梦里的我自己。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叹息。

我浑身一凉。

谢衍走了进来:「还是被你发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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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哆哆嗦嗦地向后退。

「谢……谢衍……」

「嗯,我在。」

他语气平稳得一如既往。

逼仄的地下室里没有太多空间,我退无可退,后背撞上了冰冷的玻璃舱。

谢衍忽然笑了:「你的腿骨在抖。」

死到临头,我却想他笑得有点儿好看。

我真该死。

他缓缓地向我贴近,呢喃般耳语:「知道为什么我这么确信你不是妖精吗?」

油然而生的凉意快掀翻了我头盖骨。

谢衍捏住我的下巴,令我转头更近距离地看清了玻璃舱。

那涌动着的无色液体里,浸泡着的根本不是一具完整的躯体。

而是一整张人皮。

我直接一口气没上来。

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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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许愿,希望每天都能看见谢衍那张俊脸。

但我没想到老天爷真听进去了。

「醒了?」

他到底怎么看出一副骨头架子醒没醒的……

我继续保持装死状态。

谢衍耸耸肩,自言自语道:「不知道放玻璃舱里泡下,能不能泡醒?」

他展开双臂,作势要抱我。

我一个鲤鱼打挺:「醒了醒了!」

谢衍笑了。

好变态啊他。

「太不经吓了,这么多年,胆子还是这样小。」

谢衍一脸的云淡风轻:「沈皊——这个名字你还记得吗?」

「沈——皊——」

我呆呆地重复着。

一些杂乱到毫无章法的画面在我脑海中反复地出现。

我从中感受到一种莫名的痛苦。

谢衍用手按住我的肩头,我不知所措地抬头。

「沈皊,我们见过的,三年前你找到我,让我出手为你画一张人皮。」

我随着他的视线再度看向玻璃舱。

里面那张美人皮起起伏伏。

「画一张……人皮?」

谢衍眼瞳漆黑如墨:「是的,我是一名画皮师。」

上古开天辟地后,天地间异族无数。

直至女娲抟土造人。

人,成了万物灵长。

女娲死后留下的一缕精魄,化为新的族裔。

他们继承了女娲古神的一部分能力,能塑人皮肉,被称作画皮师。

谢衍就是当世仅存的画皮师。

「你是第一个找上我的人类,你说自己叫沈皊。」

他回忆道:「你让我画一张和你外貌相同的人皮,说到了时间你自己就会来取。」

他指向那张人皮:「喏……然后你就消失了。」

谢衍的口吻颇为无奈。

他打量着我:「到了时间,见是见着了,想认出来却不大容易。」

谢衍带我回家后,发现地下室里存放着的那张人皮和我有所感应,才逐渐地认定我是沈皊。

「我猜测,或许因为你生前和我的契约没能完成,才使得你死后执念不消,附在我身边的器物上。」

我还是不懂:「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

谢衍沉吟片刻,终于开口:「因为我怀疑你是天算。」

上古祭祀祝祷之人,事鬼神者为巫,祭主赞词者为祝。

巫祝,上可通鬼神,下可祭亡魂。

「天算一脉是巫祝后人,精通问卦卜算。」

「这才能解释,为什么你身为人类却能找到我……为什么三年前你就能料到今天……」

说着,谢衍眸光渐深。

「我想不通有什么力量能够杀死一位天算……」

我害羞地低头:「原来你眼里的我这么强。」

谢衍:……

他说:「是我多想了,你怎么会有扮猪吃老虎的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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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衍话锋一转:「我找不到近三年有任何符合你记忆的火灾报道,一切都被刻意地抹去。」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谢衍摩挲着袖口。

我愣了愣。

他的眼神像是要看进我心里:「有可能,杀死你的力量比人类文明还要强大。」

我背后的玻璃舱寒意渗骨。

谢衍说得这些,我不记得。

但我相信。

我只是二百零六块骨头,我想不出他有什么必要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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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衍让我披上那张人皮。

「怎么样?」他问。

镜子里的女孩让我觉得熟悉又陌生。

谢衍大概看出我的别扭:「放心,材质只算塑料。」

他凉凉地补了一刀:「大概是你命犯塑料。」

塑料也可以?

我真心诚意地赞叹:「谢师傅,手艺不错。」

谢衍轻飘飘地瞥我一眼。

他要我一起出门拜访一个人——他妈妈口中的魏叔。

现存的所有古老族裔共同成立了一个联盟,谢衍所在的研究所,背后正是联盟在扶持。

而魏逢是其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性格低调,年龄不详,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和谢衍的关系亦师亦友。

「魏叔那里会有火灾的消息。」

我弱弱提问:「他那要是没有呢?」

谢衍微笑:「你最好祈祷他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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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逢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尽管谢衍喊他魏叔,但他看起来年纪并不大,三十岁左右。

和谢衍的斯文俊秀不同,他的一言一行有种骨子里透出来的随性。

让人视线不自觉地追随他。

其实细看他五官十分平淡,我甚至记不住他的长相,把他扔进人堆转眼就找不着了似的。

他仿佛知道谢衍会来,早早地在桌案上摆好两杯茶。

谢衍低声向不明就里的我解释:「魏叔是位天算。」

魏逢摆摆手:「现在可不是。」

我忍不住问为什么。

魏逢的神情非常平和,丝毫没有愤怒。

他似笑非笑:「因为啊,我被一个信任的人背叛了。」

不知怎么的。

我鬼使神差地接了一句:「背叛别人的人一定会有报应的。」

魏逢看着我,突然大笑。

他说:「不,我希望她过得很好。」

这话没法接。

憋了半天,我竖起大拇指:「你格局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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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衍把我的事简单地说了说,重点放在我提到的火灾。

魏逢果真是见惯大场面。

他饶有兴趣地围着我转了一圈:「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画皮师的手艺,果然栩栩如生。」

我迫不及待地开口:「那您知道火灾的事吗?」

魏逢低头沉思:「我知道的不多。」

「三年前,城东老楼发生过一次火灾,和你描述的情况能对上,之所以查不到,是因为那天出现了第三类力量。」

我问:「第三类力量?」

谢衍解释:「人类现有科技和已知术法外且未被记载的力量统称为第三类力量。」

魏逢颔首:「是,由于没有人员伤亡,官方和联盟不约而同地选择对外隐瞒,秘密地调查。」

我指着自己的鼻子:「没有伤亡,那我算什么?」

一旁的谢衍想了想:「会不会因为那把火把你烧得灰都不剩,一点儿痕迹都没了。」

魏逢较为含蓄:「有可能,第三类力量往往是超出认知的强大。」

我打了个冷战。

魏逢曲起手指轻敲桌面:「我只知道这些。」

「如果你们还想继续调查,就只有最后一个方法。」

「但天命自有安排,因果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他看了一眼谢衍。

谢衍神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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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魏家后,我问谢衍:「他说的最后一个方法是指什么?」

谢衍沉默道:「回到火灾当天。」

我咂舌:「怎么可能?」

「原本是不可能,但对于你有可能。」

谢衍静立在台阶下:「天算能够推演未来,同样能追溯过去,但是……」

他不说,我也能猜到——算命不就是算得越准,反噬越强。

谢衍垂着眉眼,长睫下是一片鸦青阴影:「你没必要承担强行推演带来的代价,我会有别的办法。」

我安静地听着。

一阵静默后,我问他:「既然你都知道这是个烂摊子,为什么还要继续搅进来?」

谢衍笑:「因为我答应过你。」

我也笑了:「那一起吧。」

什么代价不代价的?

恋爱脑无所畏惧。

我朝谢衍伸出手,他背后是正午的太阳。

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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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算一定程度上可以理解为开了天眼的人。

万物发展轨迹在天算眼里无所遁形。

所以古时把这类人称作「半仙」。

谢衍说,天算最基础的是识面断命。

我打算拿他练练手。

但看了半天,只看出一个「帅」字。

我把眼睛睁了又闭,闭了又睁。

还是没变化。

我喃喃道:「好像不行。」

谢衍皱起眉:「虽然你没了身体,但神魂还在,不该什么都看不到。」

过了会儿,他不知想到什么,声音严肃:「走,我们去趟联盟。」

在联盟机要室内,我们看到了更多的火灾信息。

三年前,城东的一栋大楼突然发生火灾,火势极大,但人员疏散后,大火突然熄灭。

更离奇的是,不仅楼内没有留下任何火灾痕迹,完好如初,甚至不久后,所有亲身经历过这场火灾的普通民众都失去了这段记忆。

我觉得难以置信:「这?」

什么样的能力才能让刚被烈火燃烧过的高楼瞬间崭新如初,才能篡改人类的集体记忆。

谢衍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