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君安
春闺梦:我寄人间雪满头
他带着铁骑进宫那天,我以为是我的死期。
可是他不但不杀我,还要立我为后。
<ol>
祝桉来大渊的时候才十岁左右,他身边还跟一个被剜了眼的老伯。
二哥带着我去看他,说敌国战败,送来质子以表诚意。
「听说他父母都已经战死,北临换了新主,他是唯一活着的拥有北临皇室血脉的人。」
二哥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像在说家常话一样。
我二哥是个实打实的草包,整天就知道喝酒作乐。
他牵着我的手告诉我,以后可以尽情欺负祝桉,把他当奴隶也好,玩意儿也罢,就是别让他好过。
他笑盈盈地对我说:「柳棉,以后大哥有欺负的对象了,我终于要脱离苦海了,我们攻打北临死了那么多人,欺负一下他不算什么。听说他是北临帝的第九个孩子,叫祝……那名字挺难记的,就叫他祝小九吧,就跟你叫柳三三一样。」
说完他呵呵地傻笑起来,我抡起拳头就砸到他脸上去了。
他们老是不叫我名字,也不叫我「三公主」,就叫我「柳三三」。
我好奇地打量着祝桉,他穿着黑色的衣袍,脸色阴沉,还有一双空洞洞的漂亮眼睛。
我那时候年纪小,觉得父皇对他如同皇子一般。
祝桉虽然离开了北临,但是他在大渊也过得好。
那时候,我根本不懂战败是什么意思。
<olstart="2">
大哥、二哥果真不放过任何欺负祝桉的机会。
他们让他光脚走石子路,伸手进火盆拿东西……
这要是我,肯定把火盆扣他们脑袋上了,可是祝桉他真能忍啊,都不生气。
我实在看不下去,被气极了。
抱着哥哥的脚,就去脱他们的鞋,叫他们也试试石子路。
他们要祝桉伸手到火盆时,我端起火盆就往湖里倒,然后拉着祝桉就走。
我原本以为我们会成为好朋友,至少不是敌人,可是他似乎很讨厌我。
他每次都甩开我的手,叫我少管闲事。
我实在不知道他为什么讨厌我,而不是去反抗欺负他的大哥、二哥。
果真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人。
直到哥哥们去捉弄那个瞎眼老伯,他们用棍子戳他、打他。
老伯看不见,似乎也说不了话,嘴里只能「呜呜」地叫着。
被祝桉撞见了,本以为他会像平常一样忍过去,谁知他拿起棍子就朝他们的头上招呼去。
二哥被打得跪地求饶,哭泣着捂住脑袋。
当时我猫在树上看他,忍不住大声吆喝道:「对,祝小九,就是这么打。」
我高兴得在树上手舞足蹈,他转头冷冷地看着我,然后丢掉手里的木棍,去扶那老伯起来。
两个人就这样搀扶着走了。
那年,我十四岁,才知道这老伯是北临丞相,祝桉的师傅。
<olstart="3">
他是最后守着北临的人。
当时,大渊将领准备带走祝桉,恰好在尸堆里发现了他。
祝桉年纪尚小,可是当下城中又找不出一个活人来照顾他,正发愁的时候,觉得这个丞相合适,就把他剜眼毒哑,一并带走了。
等到我十五岁的时候,祝桉十七岁了。
他越来越俊俏,也越来越阴鸷,总是喜欢独来独往。
自从了解到他的身世之后,我就觉得大渊愧对于他,所以我就变着法想对他好。
他生病我嘘寒问暖,他被大哥、二哥欺负,我拿着棍子帮他欺负回去。他不开心了,我还去学杂耍,结果从高跷上摔下来,躺了半个月才能下床。
能做到这样,我已经使出浑身解数,可是他依旧冷着脸让我滚远一点。
皇宫里流言四起,说我倾慕于他。
为了他要死要活,说为了能嫁给他,我跳了井,结果没死成,躺了半个月。
父皇将我召去,有意无意地敲打我,「棉儿,父皇将来定会给你择个好夫婿。莫急!」
他让我别去招惹祝桉,可是我觉得祝小九一个人孤零零在大渊太可怜了。
他走到哪里都死气沉沉的,周遭没有一点生气,连带跟着他的老伯也是,两个人像是从阎王殿飘出来的孤魂野鬼一样。
我没有听父皇的话,依旧每天去找祝桉。
<olstart="4">
我去练武场上给他送吃的,是丫鬟偷偷从宫外带的炊饼,宫里没有的新鲜玩意。
祝桉正在上骑射课,大哥、二哥练完二十支箭就潇洒走了,却让祝小九练完一百支箭才能离开。
我站旁边替他不平,「你们是师傅吗?凭什么听你们的。」
大哥轻蔑一笑,「他是奴隶,他的北临现在也是我们的奴隶,让他练就得练。」
二哥也腆着脸附和:「就是,就是!柳三三,你管不着。」
看着他们那副可恶的嘴脸,我恨不得上去扇一巴掌。
但他俩是皇后的心头肉,就算她再宠爱我,也永远比不上她两个亲骨肉。
祝小九一言不发,继续拉着手里的弓,而那两个草包大摇大摆地走了。
祝小九依旧面不改色,拉弓,放箭,拉弓,放箭。
我气得站在他面前,「你倒是反驳他们啊,你跟父皇说……」
祝桉的眼神逐渐狠戾,我话还没说完,一支箭就擦着我脸颊过去。
我呆愣在原地,因为害怕,手里的炊饼散落一地。
他刚刚会不会真想杀了我吧?
祝桉轻轻瞟我一眼,又继续搭着箭,他淡淡道:「他们说的对,我是奴隶,公主也别太把我当人了。」
说罢他又对着我拉开了弓,我脚重如千斤,血气不断上涌。
又一支箭擦着我脑袋边过去,带走了我鬓边的春鹃花。
我努力忍着眼泪,那是我第一次对祝小九感到生气。
我扔掉了手里还捏着的一张炊饼,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身后利箭打靶的声音,更加急切地响起。
果然他还是很讨厌我…
<olstart="5">
那天我哆哆嗦嗦地走了回去。
我自小就长在皇宫,时刻都被爱护着,而刚刚祝桉他想杀了我。
他的心像死了,怎么捂都捂不热。
练武场之后我真的怕他了,这几日都刻意躲着他。
以前想遇见他的时候,再刻意都不会遇到,可如今想躲着他,却无论如何都躲不掉……
我穿着二哥送我的新衣服,想去鹿苑看看小鹿。
在路上碰见了祝桉,还有一个女子与他一起。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贵女。
她媚眼如丝,时不时地瞄着祝桉,虽然喜欢他的女子不少,可是很少有跟他走在一起的。
他们走在我前面,祝桉突然停住了脚步,阴沉的声音响起:「你的眼睛要是管不好,倒不如挖了去。」
说罢他轻飘飘地看旁边的女人一眼。
就这一眼的威慑,把那女子唬住了,她低下了头,绯红从脖子蹿到了脸颊。
祝桉收回了他刀人的视线,那姑娘哭着跑开了。
他又撇过头来看我。
我慌张地停住了脚步,左看、右看都找不到一个能藏身的地方,只能转过身去,拉着路旁的花枝,假装赏花。
可是脚步声越来越近,吓得我几乎屏住呼吸,不敢抬头。
那日利箭划过脸颊的感觉,又一次出现了。
那人明显在我旁边站定了。
我头都不敢抬,此刻有一双猎人的眼睛正在盯着我,而我捏着手里的花枝,像是随时能被一击毙命的猎物。
<olstart="6">
良久,头顶凉飕飕的声音响起:「这花有这么好看吗?」
看来是避无可避。
我松开了花枝,小心翼翼地抬头,正好撞上了祝桉质疑的视线。
我捏着手指故作轻松。
我也是公主,怕他做什么,「是啊。」
「大晚上赏花?」他冷嘲热讽的语气又加重了。
我心虚地看着他。
我可不是像以前那样跟着他的,我是不小心撞见,这有什么办法,去鹿苑也只有这一条路。
我不想再与他纠缠,小心地绕过他想溜走,无奈他轻轻移步就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疑惑地看向他,只好小声说道:「我不是故意跟着你的。」
他眼色一亮,侧目看着刚刚被我捏着的花。
他稍稍用力就折了下来,那朵花在他黑袍的映衬下分外妖艳。
他慢慢靠近,那压抑的气息,让我步步后退。
丫鬟们也都去鹿苑打点了,现在这小道上只有我们两个人。
要么死在这里,要么是被丢到旁边的湖里。
我越发害怕,睁着眼睛看着他……
下一刻,他就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拽到他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怯生生地开口,声音因为害怕变得有些奇怪,「你……你干嘛。」
从他墨色的瞳孔里看不见一丝感情。
他勾起嘴角,另一只手拿起花枝,粗粝的花枝缓慢划过我的脸颊,这像是一种凌迟。
我颤抖着望着他,害怕得脚发软。
最后那手在我鬓边停下,然后花插进了我的发髻里。
<olstart="7">
良久他轻声道:「公主,我以前养了条小狗,它被你们大渊士兵剥皮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眼神。瞪着湿漉漉的眼睛,无助地看着那些人剥掉自己的皮。」
他描绘得太过真实,我感觉他马上就能从怀里掏出一把刀,剥掉我的皮。
一瞬间,我看着他停留在我脸颊的手。
也许是猎物最后求生的本能,我张口就咬住了他的手。
他吃痛捏着我的后颈,把我生生提开了。
看着渗血的牙印,他皱起了眉头,「你还真是只狗啊。」
他几乎要把我整个人捏碎了。
虽然他只比我大两岁,可是个子却比我高不少。且因为长年习武,练就了一身力气。
我在他手上扑棱着,「祝小……九,你放开我。」
他嫌恶地将我摔在了草地上,我被摔得四仰八叉地躺着。
他没再多看我一眼,只留下一句「花是赔给你的」就走开了。
等我一瘸一拐地走到鹿苑的时候,大哥、二哥也在。
二哥看我穿上他买的衣服,屁颠屁颠就过来了,「柳三三,给你买新衣服把你高兴瘸啦。」
我白了他一眼,不作回答。
大哥不耐烦地推开了面前讨食的小鹿,瞟了我几眼问道:「你这几日怎么不跟着祝小九跑了?」
他这问得倒是时候,我掸了掸身上的土,不想回答。
二哥见气氛尴尬,便又蹿了出来,「柳三三,你到底没见过世面。过几日,父皇让我们出去办点事儿,可想一同出去?」
<olstart="8">
我看着他得意的样子,看来他有办法带我出去。
我试探着问道:「办什么事?连你也跟着去。」
他刚开口,大哥便使了个眼色,他立马乖乖闭嘴了。
看来这个事情还不小。
巧了,我就喜欢凑热闹!
我装作不信的样子,揶揄他:「就你,衣服都穿不明白,话都说不利索,还能带我出宫?」
二哥慌张地低头,看着自己翻出来的里衣,他又胡乱塞进去,涨红了脸,「你别不信,到时候我把你带出去了怎么说?」
我也立马站起来提高了声音:「好,我等着!你要是把我带出去了,你就是我的好哥哥。」
「好。」他爽快答应了,又挠着头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大哥白了他一眼,低声骂了句:「蠢货。」
我的激将法看来很成功啊。
就二哥那个木鱼脑袋,带他绕几个弯子,脑子就转不动了。
不过,也不怪他说我没见过世面,我长到十五岁,还不知道宫外是什么样子呢。
二哥去求了皇后,让皇后帮忙掩护,把我悄悄带出了宫。
外面的世界,看得我眼花缭乱,新奇的东西应接不暇。
<olstart="9">
二哥跟在我身边,一脸骄傲地介绍小摊上的糖果,奇装异服的人从哪里来,漂亮的舞女身价几何……
他口若悬河地讲着,这是我第一次打心眼里羡慕他,可以出宫。
我牵着他的袖子,在糖画摊子面前停了下来。
我看着那些画入了迷,嘴巴就没合上过。
二哥在一旁打量着我,然后熟练地对摊贩说:「给我妹妹来个兔子,她属兔子的。」
我惊喜地抬头,用手肘碰了碰他,「谢谢二哥!」
他眯着眼睛笑着,献宝似的问大哥,「哥,要不要也来一个!」
大哥不耐烦地看了看他,「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哄她就算了,对我来这一套,我抽你。」说着扬了扬手。
二哥立马泄气,没了刚刚的兴奋头。
大哥给二哥使了个眼色,二哥从怀里掏出了银子,放在老板摊位上,「再多要几个兔子。」
然后对我说:「你在这儿等着别乱跑,等兔子做好,我和大哥就回来,莫要跟其他人走。」
二哥像个老娘似的嘱咐我,大哥又不耐烦了,扯着他的脖领子就把他拽走了。
我看着他们消失在人潮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害怕。
我慌张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摊主见我拿着糖画不吃,提醒我道:「姑娘,这是可以吃的。」
我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小心地咬着糖画,甜滋滋的味道把我心中的顾虑打消了。
反正我就在这儿等着,他们总会回来的。
我吃了两个糖画,就吃不动了。
摊主还在不停地做,我手里也已经拿了很多兔子,可是他们还没有回来。
一个脏兮兮的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旁边。
他花猫似的脸上有一对圆溜溜的眼睛,看起来有些狡猾,直勾勾地盯着我手里的糖画,眼睛一刻也不曾从我的糖画上离开。
[冗余]我拿出一个递给他,他眼睛瞬间有了亮光,毫不犹豫地接过,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兔子就消失在他嘴里了。
我也很大方,又给了他一个,这次他犹豫起来,眼里有了些泪。
他朝路边的巷子口张望了一下,又看向我。
或许他还有家人也想尝尝?
我便把手中拿着的兔子全递给他了。
他蓄满了眼泪的眼睛,轻轻一眨,就有大颗的眼泪滚了下来。
这一下我也慌了,「怎么了这是,怎么就哭了?」
他抹了一把眼泪,眼珠滴溜溜地转,「弟弟、妹妹生了病,我没钱带他们去看大夫,姐姐你是个好人,救救我弟弟、妹妹吧。」
这也太可怜了,我在宫中长大,还从未听过生病看不了郎中的事情。
作为大渊的公主,实在惭愧。
我赶紧拉他起来。
他起身时,盯了一眼我手上的玉镯子,然后继续哭丧着脸,「姐姐帮帮我吧,我弟妹就在那边。」
我看着摊主还未做完的糖画,又朝人海中望了望,料想大哥、二哥还不会这么快回来,而最近的医馆就在前面,带他们去看病没有什么不妥。
他见我犹豫,又牵起我的手,流起了眼泪。
我觉得实在可怜,便答应了下来。
他一下就带着笑了,热情地牵着我往小巷子走……
<olstart="11">
喧哗的声音褪去,只剩下我们的脚步声。
他拉着我越走越快,我回头望望渐渐消失的人群,心里有些慌张。
我们走到一个漆红的木门前,他高声喊道:「三眼,来客人了。」
刚刚一路走来,那些人家的门都没有上漆。
即便我再没见过世面,也知道这一户比那些人家有钱,又怎么会看不了病呢?
我疑惑地看着小孩,只见他诡异一笑,松开了手,那些糖画顷刻间碎了一地。
还不等我反应,他就蹿过来拔我手上的镯子,与此同时,有人从身后用帕子捂住了我的口鼻。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孩子一溜烟消失在巷子口,身子一软,陷入了黑暗。
再醒来时,周围是难闻的脂粉味,还有一阵一阵的喧闹声。
我睁开眼,便发现自己被关在了笼子里。手脚都被绑住了,一动笼子就一阵晃。
我起抬头,这才发现,笼子被悬在半空中。
我慌张地看着四周,这里大多是男人,少数女人则是蜷缩在男人怀里。
也许是因为我醒了,台下的议论声渐渐嘈杂,那一道一道的目光像利剑一样落在我身上。
<olstart="12">
我像个笼中宠物,供他们观赏。
捆绑我的绳子已经陷入肉里,我每动一下,都牵扯着血肉。
笼下的看台上,高壮的男人正扯着女人的头发逼她跪下,女人嘴角已经血肉模糊,在颤抖着求饶。
男人并不不理她,依然扯着她头发,把她拽来拽去,时不时向那些看客展示她完整的手脚,像是在贩卖牲口一样。
也许是因为没有要到理想的价钱,他气急败坏地抽出匕首,嘴里骂骂咧咧地说道:「那么几个钱,还不如留在这儿做奴隶,亏老子费那些功夫把你弄回来。」
说罢他毫不犹豫地在那女孩脸上划了几刀。
女孩凄厉的尖叫惹得周围人大笑,那高壮汉子气急败坏地把女人丢下看台。
看台起码有二十余尺高,那女人跌下之后就不动了,只是时不时地抽搐。
我倚靠在笼子里绝望地流泪,期望哥哥们能找到我。
汉子随意在衣服上擦了擦刀上的血,然后抬起了头。
我正好对上他混浊的眼睛。
他邪恶地咧嘴一笑,按下手边的开关,笼子开始缓缓下落。
他高声对台下喊道:「各位,今天的极品来了,我胡三眼做生意这么多年,还未见过这样的上等货。」
我颤抖着,心跳得又急又快,可是在这逼仄的笼子里面,没有我的逃生之路。
<olstart="13">
突然一抹熟悉的黑色出现在对面楼梯上,正缓缓下楼。
虽然不知道祝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可是他现在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但还有一种绝望的可能性,是我喊了他,他不会救我,还会把我交给这些人。
笼子就要接触地面了。
楼梯尽头就是一道门,等他走出门,我就没有一点活路。
我努力地挪动身体,撕心裂肺地喊道:「祝桉,救我!」
这一声,让台下静了下来,那高壮的人也有些慌了。
他快速地拉下笼子,我直接在笼子里腾空又重重摔下。
或许我骨头碎了,但我顾不得浑身的疼,又撞到笼子前面使劲喊道:「祝桉!」
那黑色的身影怔了怔,可是依旧没有挪动脚步,接着一块巨大的红布盖在了笼子上,把整个笼子裹了起来。
旁边壮汉的声音响起:「这好货大家看了,回去准备银子就行了,看上的明天带上银子,价高者得!」
我在黑暗里听见外面扫兴的声音,浑身剧烈的疼痛在这一刻爆发。
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撞笼子了。
脸上的汗水混着泪水流向我的脖子,我微弱地呼吸着,想到祝桉不会来救我了。
其实我也没抱多大希望,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或许他没听见吧。
笼子被人摇摇晃晃地抬起来。
一想到会得到跟那个姑娘一样的下场,我就无声地哭了起来。
<olstart="14">
「等等。」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处在昏迷的边缘,听到这声音,想开口,却怎么都说不出话。
胡三眼谄媚的声音响起:「祝九爷,有何贵干。」
「笼子里是?」
「是奴隶。」胡三眼毫不犹豫地答道。
接着就是一阵沉默。
我使劲挣扎着,笼子也只是轻轻晃动,或许他已经离开了。
祝桉是个不愿多管闲事的人,这些年他早知道了该如何独善其身。
当我再度绝望的时候,有一丝光亮透了进来,接着更多光争先恐后地挤了进来。
祝桉的脸在逆光中,格外好看。
我努力地抬眼看着他,眼角滑落欣喜的泪水。
他眼底的怒气也在这一刻爆发,一脚踹翻了旁边的胡三眼。
抬笼子的人见状也把我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