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思
打死不说我是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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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下意识四处张望了一圈。
在岸边不远处的大树下发现了薛直。
少年身形玉立。
站在树下的光影处，五官在树叶罅隙间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整个人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那样。
她心头一动。
迅速扭转视线，忍不住腾出手压住了自己的胸膛。
试图强行按下自己反常的心跳。
「我在做手工啊。干嘛？不行啊？」
她的传音有些凶巴巴的，不过在薛直听来，就是虚张声势罢了。
就好像是动物园里。
站起来，把爪子举得高高的。
露出毛茸茸的小肚皮还想要震慑住对手的小熊猫。
可爱，想rua。
薛直意识到自己这个危险的想法之后。
摸了摸鼻梁，有些心虚地低下头。
他其实很好奇，林苒在做什么手工。
但是，很快他的好奇就有了解答。
林苒煞有其事地将那个东西放在地上。
然后背对着薛直传音。
「东西做好了，我放这儿，你等会儿自己来拿。就当是昨天送我回来的谢礼。」
薛直眨眨眼。
「林苒，谢礼这个东西，不是应该当面送比较有诚意吗？」
林苒回头来狠狠地扫了他一眼。
「你也不看看这里有多少人，你爱要不要！」
「要。」
薛直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语气有多么急切。
等到林苒离开之后，他做贼似的走到那里。
看见草坪上静静地躺着一只草编的蛐蛐儿。
别说，编得还挺像模像样的。
薛直将那个「谢礼」拿起来，放在手心。
草叶柔柔软软地搔着他的掌心。
「林苒，看不出来，你的手很巧嘛。」
「那是当然。」林苒的声音都带着笑，「我当时可是花了大价钱买了一本关于手工的书。」
林苒被姜萌拉着不知道去了哪里。
虽然看不见她的样子。
但是薛直能通过传音，想象得到她现在肯定是一副骄傲又绷不住得意的小表情。
还好，他虽然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跟着林苒一起走。
但是可以传音。
他发自内心地感谢「看守员」这个身份。
两个人又聊了一些有的没的。
姜萌突然打断了林苒。
「苒苒，你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一直在傻笑？」
「啊，啊？有吗？」林苒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感受到了自己上扬的嘴角。
「你没有发现，我们在这个江边已经走了十多分钟了吗？这十多分钟里头，我一直在跟你说话，你到底听到了没有？」
「我，我当然听到了啊。」
林苒有些心虚，声音拔得很高。
姜萌冷着脸。
「呵，我骗你的，我根本就没有说话。你老实说，你到底想什么东西这么出神？」
林苒：……
人类的套路是真得深。
她犹豫了半天：「我在想逻辑学。」
姜萌：？？？
姜萌：我不懂，但是我大为震惊。
姜萌：「你在想什么？你变了，你怎么可能会开始想这种东西？不对，那你想到逻辑学怎么可能会露出那么甜蜜的笑容？你肯定是骗我的。」
姜萌一语道破重点。
「甜蜜？」林苒吓了一跳，「你别乱用词啊。」
说完，她也不顾姜萌地解释，脚步飞快地往前走。
不仅没有理会姜萌，也没有理会薛直。
像是沙漠里遇到了危险的骆驼，第一反应就是把头埋进去。
逃避可耻，但有用。
快快乐乐的采风活动结束之后，林苒满心欢喜地站在自己的房门口。
「我觉得我已经成熟了，这段时间我都没有梦游的情况了，对不对？」
薛直点点头。
林苒双手叉腰：「啧，我可真牛啊。」
自我夸奖完了之后，她扭头进了房间，甩下一句。
「睡了，晚安。」
薛直：……
他是真的被气笑了。
林苒这个小没良心的。
也不想想这些天都是谁陪在她身边的。
就真的只字不提他的贡献？
回到房间之后，薛直收拾行李箱。
从夹层里把那个草编的蛐蛐儿拿出来。
他特意穿了一个钥匙扣，正好能握在掌心里。
薛直躺在床上，盯着掌心里的那个蛐蛐儿，手指合拢又张开。
这么玩了几个来回之后，忍不住笑出声。
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原谅你了。」
他知道以林苒这个别扭的性格，能有这个「谢礼」已经很不错了。
另一边，林苒翻来覆去的躺在床上，有点儿睡不着。
她犹豫了半天，隔着一堵墙开始传音。
「咳咳，那个……薛直，你睡了吗？」
对方几乎是秒回：「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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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为夜晚周围格外寂静，所以显得脑海里。
薛直的声音格外的清晰。
她仿佛都能感知到对方温柔的情绪。
林苒憋了半天，还是决定大大方方地承认。
「之前觉得你不配当看守员，是我偏颇了。我觉得你很尽职……谢谢你。」
不管是纵容她在江里戏水、及时出手帮忙赶走韩奇还是喝醉了酒照顾她……
每一件事其实她都看在眼里，都能体会到薛直对她的好。
尤其是，这段时间薛直每晚都守着她。
一墙之隔，林苒只能通过传音，看不见薛直此刻的神情。
少年坐起身子，倚靠在床头。
手里还握着那一只草编的蛐蛐儿。
骨节分明的手指温柔地抚摸着，像是隔着草叶在描摹着什么。
半垂的眼睫遮掩住流转的笑意和温柔。
他知道林苒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她只是有点儿别扭。
他更庆幸的是自己及时抓住了这一次的机会，能一步一步地走进林苒的心。
薛直突然没头没脑的加了一句。
「林苒，你别忘了，你游泳输给我了。明天要负责弄早餐。」
刚才还有些尴尬又温情的气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苒咬牙切齿：「薛直，吃吃吃，吃死你！」
然后单方面不再搭理薛直，闷头睡觉。
薛直忍不住笑出声。
还好隔音效果还不错，不然，某只龙又要奓毛了。
第二天早上，薛直一大早就听见乒乒乓乓的声音。
他走出去一看，果然在厨房里看见了某人略显笨拙的身影。
薛直环着手臂，忍不住笑了。
「林苒，一大早上的我还以为你在搞装修。」
林苒咬牙切齿。
「我确实想重新装修一下。比如，直接把这个厨房给炸掉。这个煤气灶的火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感觉还没有我们龙族自己喷出来的好用。」
薛直：「……根据龙族守则，你不能喷火。而且，你真的会吗？」
林苒脸色一僵，变得有些难看。
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凶巴巴的神态：「要你管？」
「你之前都是怎么活下来的？」
林苒一脸诧异。
仿佛薛直问了什么蠢问题。
「外卖啊。我从进入人类社会的第一天就熟练掌握了各大外卖平台的下单流程。到现在为止，已经是好几个平台的钻石级用户了。」
林苒说着说着，已经双手叉腰了。
薛直无语凝噎。林苒这家伙到底是在得意个什么鬼啊？
他指了指料理台上的那一盘东西，眼神有些微妙。
「林苒，这个是什么？」
「煎鸡蛋啊。看不出来吗？」
林苒有些困惑地端了起来，语气认真。
「虽然我承认，火候确实是有一点点偏差，但是应该是熟了。你尝尝看。」
感觉这已经不是熟了，而是熟过头了。
薛直努力克制着自己往后退半步的动作。
盯着那一堆黑黢黢的。
已经呈煤炭蜂窝状的东西，咽了口口水。
「早餐就吃这个吗？还有没有别的？」
「饺子啊。」
林苒指了指锅里已经开始泛起白沫的那一团东西。
「这个是我从超市买来的速冻饺子，肯定不会出错的，你放心。」
薛直有预感，他很难放得下心来。
果然，等到正式开餐。
林苒端出来的那些东西都已经很难以它们此刻的形态来分辨最初的名称了。
比如，此刻油乎乎的一碗汤，里头还飘着白色的片状物体以及带着葱花的肉团。
再比如，黑黢黢的硬状物体，上头还挤了两道红色的番茄酱。
薛直如坐针毡：「这个是饺子？这个是荷包蛋？」
林苒态度热情：「对啊。快尝尝吧。」
他看了看林苒，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那两盘。
最后，在对方分外殷勤又期待的小表情面前败下阵来。
夹了一筷子那个鸡蛋，咬了一口饺子皮。
鸡蛋又酸又苦，一股焦味。
饺子油腻腻的，外皮还有点儿夹生。
他就纳了闷了。
林苒是怎么做到已经把饺子给煮烂了。
结果饺子皮还是夹生的？
林苒眼睛亮亮的。
「这可是我第一次下厨，味道怎么样？」
薛直青着脸，硬是逼着自己把嘴里的东西给咽了下去。
语气淡淡，但是很诚恳。
「做得不错，下次别做了。」
「恩？」
「我的意思是，我想起来有一家牛肉粉很好吃，我请客，就当做你这一顿早餐的谢礼了。走吧。」
要是他自己一个人吃完这一餐也就算了，但重点是，林苒还要吃呢。
不用自己下厨，还有人请客。
有这种好事，林苒自然是欣然接受，乖乖地坐上了薛直的摩托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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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没有想到。
薛直熟练地骑着摩托车，带着她在小巷子里头兜兜转转。
居然真的到了一家小小的面馆。
「这里是什么地方？」
薛直下车的时候正好对上林苒一脸茫然的样子。
一只手蠢蠢欲动了半天。
到底没有忍住，替她把头盔摘下来。
然后顺势揉了揉她的脑袋。
「人类生活小技巧。有些地方越是苍蝇小馆，越是味道正宗。下来吧，这个地方我经常来，味道很好的。」
林苒光顾着记下这个「知识点」。
对于薛直揉她脑袋的动作已经习惯了。
相比于她的局促，薛直整个人就熟练了很多。
替林苒拉开凳子，认真地擦拭干净上面的油渍。
冲着老板娘笑了笑。
「老板娘，老样子上两碗。」
他又看了一眼林苒，补充了一句。
「对了，其中一碗多加香菜和辣椒。」
老板娘冲着她促狭地眨眨眼。
胖嘟嘟的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带女……同学过来吃啊~」
不知道是不是林苒的错觉。
她总觉得老板娘「女同学」这三个字中间的停顿像是别有深意。
但是不得不说，薛直选的这个地方是真的很好。
尤其是加了香菜和辣椒。
牛肉汤头浓醇鲜香，米粉挂满了汁水……
她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嘴里唔唔唔地喊着什么。
老板娘错愕地停下了动作，等着她咽下去。
薛直无奈地叹了口气。
主动承担起了「翻译」的工作。
「老板娘，麻烦加一个荷包蛋给她。最好是煎得油汪汪的那种。」
林苒都快感动地哭了，果断点头。
对对对，这么好喝的汤不配上一个荷包蛋就是浪费了！还是薛直了解她！
老板娘分外八卦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这才转身去拿荷包蛋。
隔壁桌也是一对情侣。
女生已经开始酸溜溜的了，拉着自己男朋友的耳朵。
「你看看人家的男朋友，多体贴啊！」
薛直听得很清楚，耳朵微微有些红，忍不住看了一眼林苒。
对方还在嗦粉，满脸写着满足和愉悦。
压根就没有意识到隔壁桌的人说的是她和薛直。
薛直无奈失笑，低下了头。
一顿早餐吃完，林苒已经摸着圆圆的肚皮开始制定计划了。
「我刚才闻到另一桌吃的豌杂面也好香好香，明天我请你来吃这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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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桌那么大声的八卦听不见。
隔了三个桌的人吃了什么，一闻一个准。
说实话，薛直是服气的。
瞥了一眼林苒摸肚子的傻样子。
薛直掩住眼底的笑意。
「走吧，带你去图书馆。」
「我不去。明天就开始要上课和兼职了，我今天就想躺在家里睡大觉。」
林苒毫不掩饰自己是一条宅龙的本质。
「正是因为明天就开始上课了。所以，你今晚十二点之前必须上交逻辑学的随堂测试卷。」
林苒如遭雷劈。
「你认真的？」
「这个作业很早之前就告诉你截止日期了。但是你这段时间采风玩得太高兴了，所以我估计你没写。」
林苒一捂脸：「自信点。别用估计，我确实是一个字没动。」
她忘得一干二净了。
和薛直面对面坐在图书馆的时候，林苒还恍恍惚惚的。
「女大学生为了DDL泪洒图书馆。薛直，你们人类社会，做个学生都这么苦吗？」
主要是因为你懒吧？
薛直虽然很想吐槽这么一句，但还是忍住了。
「林苒，你好歹也是个大学生，难道高三那一年没吃过这种苦吗？」
林苒突然哽住，眼神多了几分不自然。
「那个……我又没有上过高中。书是我自学的。你难道不知道通过龙族管理局可以走额外的名额上学吗？」
薛直还真是不知道。
他一开始以为林苒对于人类社会和规则的不熟悉。
只是因为她没办法克服自己体内龙族的本能。
现在看来，她本身进入人类社会也没有很长时间。
怎么会这样？
一般如果有意愿的龙族，会在十二岁左右的时候就化出人形然后通过管理局拿到人类身份。
「你怎么……」
薛直问到一半，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看得出来，林苒眼神里写满了拒绝。
很显然，她并不想谈论这个问题。
注意到她垂下的眼睫的动作，薛直果断地换了一个话题。
「你怎么还不赶紧把电脑打开？我已经把试卷文档发给你了。」
魔鬼发言！
林苒故作痛苦地叹了口气，其实心里反而舒服了很多。
不得不说，薛直没有追问下去，让她刚才生出的那份别扭又难过的情绪顿时就消失了。
她的注意力很快就放在了试卷上，眼巴巴地看了一眼薛直。
薛直秒懂她的心思：「别看我，自己独立完成。」
呵，男人，你的名字叫无情！
让林苒没有想到的是，薛直的作业也没有写。
两个人面对面在那里努力钻研。
哦不对。
准确地来说，只有她一个人是苦思冥想在钻研。
薛直下笔的速度很快。
她还在思考第一个辩证题的时候，薛直已经翻面了。
这个对比就离谱！
林苒撑着脑袋：「说起来，你不是老师们的得意门生吗？你怎么也没有写？」
薛直抬起头，不咸不淡地扫了她一眼。
「为了陪着某人一起采风，所以没有时间。」
谁是那个某人呢？
林苒瞬间蔫了，自知理亏直接闭嘴。
薛直看了一眼还在第一题上纠结，拼命舔嘴唇的林苒，有些无奈。
「我写的差不多了，你现在这里等着，我去买瓶水。」
停了一下，他又忍不住加了一句。
「别舔嘴唇了，越舔越干，只会更加难受。」
他说完之后起身走了。
林苒本来还在思考第一题，思路莫名其妙地就跑偏了。
她刚才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舔嘴唇……
薛直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难道一直在看自己？
林苒想到这一点，脸颊的温度有些升起来了。
立刻她又晃了晃脑袋，把自己那点儿莫名绮丽的心思给甩开。
认真地叹了一口气。
「分心的状态下居然还能保持这么快的刷题速度，薛直果然不是一般人。」
就在她努力的时候，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
一根手指顺势就点了点其中的一行。
「这一个是必要条件，必须要考虑。」
林苒一开始还以为是薛直回来了。
对方一开口，她立马意识到了不对。
全身都变得紧绷，往后撤，和那个人拉开了距离。
「你是哪位？」
对方还背着双肩包，笑眯眯地看向她。
「别紧张，我就是见义勇为。看你在这里纠结好久了，就想来帮帮你。」
「哦。谢谢你。」
林苒虽然觉得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让她有些不大舒服。
但是凭心而论，这个男同学确实给了自己一些帮助。
她说完之后，就直接低下了头。
拒绝交谈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偏偏对方就好像没有感受到她的疏离似的。
自顾自地拉开了她身边的椅子。
「要不我帮着你一起做吧。」
林苒立马皱紧了眉头。
「不了，这里有人。」
「有谁啊？小姐姐，我刚才看了好一会儿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写作业呢。我成绩很好，拿全校奖学金的，可以帮你做题哟~」
对方一边说着，一边试图直接坐下来，冲着林苒暧昧地眨眨眼。
语调已经称得上去风流了。
林苒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凉凉的冷笑。
「全校奖学金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吗？」
对方脸色一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