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名扬帝都(1 / 2)

朱门商女 佚名 5731 字 3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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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前脚刚走,雀儿送走了姚二郎回来同我说送帖子的事情:「沐王府的人对奴很客气,沐殿下身边的侍卫说,开业的时候必然过来一趟。至于杨阁老,杨阁老说自己身无余财,没有什么好赠送给太微你的,问你找到写匾的人了吗?」

杨阁老常年除了奔波于国家大事之外,还醉心钻研书法,早在二十年前,就是国朝最有名的书法大家了。

只是这些年他愈发操劳,因此极少为别人题字了。

因此阁老的一副字,在外面可价值千金。

千金啊!

杨阁老对我真好。

我感动得都快哭了。

得仔细研究研究,这铺子叫什么。

我想了大半夜,搜肠刮肚,这才记起前代诗人描述绣娘的一句诗:

「吴刀剪彩缝锦衣,明妆丽服夺春晖。」

要不,我这铺子,就叫夺春晖吧?

确定下来铺子名,我赶紧睡下了。

今日腊八,各处都在开宴,有沐瑾惊艳在前,有魏晚照珠玉在后,何愁没有客卿。

只怕明天,夺春晖的牌匾刚挂上,我的门槛都能被踏平。

第二天一大早,我不用别人叫,便主动地在床上睁开了眼睛。

给自己挽了个利索的偏髻,叫上雀儿和埃兰、沙赫尔,四个人坐着驴车来到了铺子门口。

李十一娘和埃兰动手,里里外外地洒水又打扫了三遍。

青石板的地面都被擦得光滑如镜。

腊八之后便是休沐,杨阁老不用上朝,难得地坐着个青布小轿来了。

墨汁子是现备好的,我同杨阁老说了之后,他大笔一挥,龙飞凤舞的「夺春晖」三字,转瞬而成。

「阁老不必落款,能求得这三个字,我便心满意足了。」我见牌匾已经写好了,含笑对杨阁老行礼。

他是考上的庶吉士出身,后又成为武英殿大学士兼内阁阁臣,熬了许久才坐上阁老之位,属实是一人之下千万人之上,朝廷里有的是人想巴结这位实权大臣。

若是伸手给我落了款,那夺春晖的客人,是冲着我的手艺来的?还是冲着杨阁老的名声来的?

再加上,他为臣几十年不易,人人敬重。

越是临到了暮年,越要珍惜羽毛才是。

杨阁老闻言,笑了一声,低声赞赏我:「太微啊,你是个知道进退的。」

「老夫的身份,多有不便,提完字就回府了,待会儿,夫人会过来跟你聊聊天。」

我闻言大喜。

我俗事缠身,为了生计奔波,也很久没有见到她了,很是想念这位性格疏朗的夫人。

「那太微就煮茶以待了。」冲着杨阁老恭敬行了一礼,眼见着他远去,连忙使唤雀儿煮茶。

这边雀儿在煮茶,那边姚二郎用竹竿挑起鞭炮,除了沙赫尔和埃兰之外,所有人都连忙捂上了耳朵。

噼里啪啦的三十六响过去,埃兰和沙赫尔望着散去的烟雾,对视一眼,均觉得很新奇。

「此为何物?怎么有火光又有响声的?」埃兰悄悄问我。

草原人不知道这些也正常。

我看了埃兰一眼:「这是爆竹,开业过年时都要放。」

埃兰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贵吗?」

「不贵,你们两个人的月钱能买一大堆。」我同埃兰解释道。

正说着话,便有哒哒哒的马车声传来,我还以为是阁老夫人,没想到下来的人是两个娇小姐。

此时人不多,我连忙迎了上去。

右边那个圆脸个矮的,只是笑,不好意思说话,倒是左边那个容长脸个高的姑娘开了口:「这位小娘,请问,昨天魏小姐的衣裳和妆容,是不是你做的?」

我点了头:「是我。」

这两人这才说明了来意。

她们是承恩伯府上的庶女,昨日腊八节,跟着嫡母和兄弟们去魏府做客,见到了魏晚照,惊为天人,问清楚魏晚照的妆和衣裳之后,一大早便抽空来寻我。

「说起来,倒是想问问,那魏小姐的婚事……」我还是怕魏晚照落到火坑里,多了一句嘴。

两人对视一眼,容长脸高个子的小姐开口轻笑:「嫡母嫡兄一眼就看中了魏小姐,魏府那位夫人和她所出的嫡女,一整个宴席都没有好脸色呢。他家夫人向来是看不起庶出,却没想到,自己精打细算预备给嫡女的好婚事,被庶出的抢了,魏小姐可真真替我们这些庶出的姑娘,出了口恶气呢。」

我听了这件事,算是放下了心来。

承恩伯府的家风很好,那位与魏晚照定亲的少爷不单是嫡出,人品也很好,身边是从来没有丫鬟通房的。

前世原本凉国公夫人想把傅天市嫁给这位少爷的,奈何傅天市嫌弃承恩伯府的门楣太低,配不上她,非要嫁给叶临渊。

结果不久之后,这位少爷就中了进士,二甲第五,连带着承恩伯府升了天。

凉国公夫人深恨傅天市眼皮子浅,拒了朝堂新贵,为此还扇了她一耳光。

魏晚照能跟这种如意郎君定下婚事,我也觉得开心。

容长脸的女子已经及笄三年,也是要相看人家,想求着我做身好看的衣裳,一鸣惊人。

圆脸的女孩这两天要及笄,礼服已经订好了,想让我过门给她上个妆,漂漂亮亮地过成人礼。

承恩伯府是有底蕴的勋贵世家,即使是庶出,手笔也很大。

两个小姐拢共给了我六十两银。

量好身寸,确定好做衣裳的工期和上门妆扮的日子,送走了二位小姐,店铺里又来了两个锦衣少年。

年长的那个微微蹙着眉,似乎对夺春晖的规模不是很满意,倒是年幼的那个,很是兴奋地站在店里左顾右盼,边看边说:「哥,她家料子虽然一般,但打扫得好干净。」

面对这两个挑剔的主儿,我并没有开口反驳。

因为年幼的那个人是齐王,当今圣上的第七个皇子,年长的那个,想来就是和齐王一母同胞,同他素来焦不离孟的皇四子魏王了。

魏王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打量货架上的料子。

齐王见亲哥不说话,便主动走到了我身旁:「这位娘子,昨日腊八宴上,沐瑾哥哥身上的衣裳,可是你制成的?他那身,花了多少钱啊?」

我还没来得及张嘴回齐王,魏王忽地冷笑着说:「货架上的衣料,连桑蚕丝都不是,这位小娘,你莫不是以次充好,想要欺骗我那不懂行的弟弟吧?」

我并不生气,嫌货才是买货人,魏王估计是真心诚意地来买衣裳,才会那么挑三拣四。

跳脚的反而是齐王。

「这位小娘才没有沽名钓誉!哥,你昨天负责城防,没看到沐瑾哥哥身上穿的那件大氅,连陛下都夸赞巧夺天工呢!」齐王似乎很想要我给他做衣裳,生怕魏王得罪了我,连声反驳魏王。

「沐瑾这种长相,穿什么都好看,跟做衣服的绣娘有什么……」

魏王说到了一半,忽然闭上了嘴。

因为所有人都看到,沐王府的马车停在了夺春晖门口,沐瑾缓缓地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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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年纪尚小,生得粉雕玉琢,魏王年长,也是极为英俊的面容,但当沐瑾穿着那件藏蓝色柞蚕丝的大氅出现时,所有人才明白,什么叫芝兰玉树,什么叫爽朗清举。

藏蓝色的底布上,用劈得极细的丝线,绣了松枝与鹤的图案,在上午的日光下,随着沐瑾的一举一动,泛着微微的珠光,有一种萧萧肃肃的岩岩独立之意。

仙鹤身上的白色羽毛里面,掺杂了星星点点的银丝,耀目非常,而黑色的尾羽,却在各个角度,闪烁着斑斓的五彩光,明明灭灭。

二者结合,极为生动完美。

更妙的是,这大氅看上去有一定厚度,寒风一吹,下摆却极为轻盈地飘飞起来,上面的仙鹤和活了一样,四散在沐瑾身边,让衣裳格外生动,更衬得他恍如神仙中人。

沐瑾似乎是注意到了众人的目光,脸色微微一红,走进我店铺时候,步伐稍微快了一些,掀起了下摆。

众人这才发现,里面的素白衬布上,也有提花的藏蓝灵芝祥云图案,在衬布的最边缘,也就是沐瑾下摆的里面,有小小的「太微」二字。

齐王年少,直勾勾地盯着沐瑾,眼里的羡慕差点化作了实质,一迭声地问我:「小娘,这件衣裳是怎么做的?」

眼见魏王的目光也投在了我脸上,我微微一笑,冲着齐王解释:

「沐殿下不愿意用活剥的动物皮,觉得过于残忍,因此内衬我用了自己织出来的提花羊毛,经纬用了不同颜色的羊毛线,外层的面料,用了稍微有些廓形的柞蚕丝,绣花用的是苏工针法,仙鹤的白色羽毛,是用了素白蚕丝线掺了银丝,黑色尾羽和爪子,用的是煤黑色桑蚕丝掺了孔雀羽毛捻成的线。」

齐王吃了一惊,脸上露出不赞成:「孔雀羽捻成的线,那是不是活拔了孔雀?」

「是在齐王名下的绣坊里买到的,管事娘子说,是自然脱落的孔雀羽。」如今正主儿就在眼前,我定然是好好解释。

齐王不好意思地笑了:「倒也不是自然脱落……前两天袅袅要挪笼子,暂时和萍萍挤在一个笼子里,结果两个小家伙打起来了,扯了一地的孔雀尾羽,养他们的小厮好不容易才拉开的架。」

「参见齐王殿下,」我就等着齐王自爆身份呢,干脆利落地冲着他行了个礼,又扭头看向魏王和刚进来的沐瑾,「参见魏王殿下,沐殿下。」

当着外人的面,沐瑾有些不好意思地冲着我笑了一下,一旁的魏王则微微向我颔首。

「小娘不必多礼,你且说说,这衣裳如何做到既厚实,又轻薄的?」齐王摆了摆手,眼巴巴地等着我的回答。

「里面有一层夹层,是买了三成上好的长绒棉,用热水煮得蓬松,打成丝状的棉花,填充进去的,剩余七成,是经过同样处理的羊毛。」

我笑着回答齐王。

「我也想做一件一模一样的,」齐王很兴奋地招手叫来侍卫,「多少钱?」

齐王生了一张圆脸,气质也偏向富贵天真,明显是不适合沐瑾这种仙气飘飘的大氅。

「一模一样的做不了的,殿下身条和容貌气度与沐殿下迥异,即使是穿上沐殿下这一身,也未必有这个效果,」我同齐王解释,见齐王有些不高兴,忙说道,「不过我可以为齐王殿下做一身更漂亮,更适合你的。」

齐王年少,还是个半大少年,很是好哄,闻言点了点头:「那,一件小娘亲手绣的衣裳,需要多少金?」

「沐殿下给了我八十两金,」我对齐王说,「您给同样的钱就好。」

齐王潇洒地摆摆手,让侍卫拿进来一个又厚又大的金锭,放在桌上,发出极为响亮的声音:「小娘,本王给你一百两金,辛苦你了。」

见弟弟同我说完了,魏王给了侍卫一个眼色,让侍卫带着齐王去吃东市上的果子小吃去了。

随后他低声冲我说道:「不知可否请小娘借一步说话。」

我让雀儿上了茶和金桔招待沐瑾,和魏王来到了后院。

一进后院,魏王就迫不及待地说:「本王要出去就藩了,不能陪在母妃身边尽孝,因此淘了一匹极为稀有的布料,想着临别之际,给母妃做件好裙子,别处的绣娘都不敢接这块料子。」

别的绣娘都不敢接么……

我突然想试试。

于是我开口问魏王:「不知殿下要交付给我的,是什么料子?」

「冰蚕丝。」魏王有些期待地看着我。

我犹豫了一下。

倒不是对自己的绣工没有把握,而是冰蚕丝过于贵重了。

冰蚕是一种只生活在雪山无人处的异种蚕,生活条件极为苛刻,稍微热一点,就会当场暴毙,它只吃雪莲和雪参,六年才能长成,成蚕之后,只吐三年丝就化茧,一辈子差不多只吐二两丝。

一匹能拿来做衣裳的冰蚕丝,最起码有二十五尺,价值万金都打不住。

若是做坏了,魏王很可能会把我杀了。

但是同时,这种极为罕见的布料,一旦做好了,也能让我名扬天下!

都说富贵险中求。

赌了!

我心一横,不管不顾的劲儿上来了,咬着后槽牙对魏王说:「这料子我接了,你将料子和娘娘的身寸送过来吧。」

魏王很是高兴:「小娘,你要收多少金?」

后槽牙被我咬得有点疼,我就没有开口说话,而是右手伸出,比量了一个三。

「三千两黄金?可以,本王明天差人给你送来。」魏王豪爽地同意了。

看着他离开铺子的身影,我沉默了那么一瞬。

我刚刚……

其实……只想要三百两金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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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魏王和齐王,我这才坐到沐瑾身边,坦然笑道:「沐殿下可满意?」

沐瑾重重地点了点头,低声对我说:「满意的,昨天腊八宴席,陛下还夸了我。」

说着,他让身边的侍卫搬过来四个坛子:「小娘刚刚开业,瑾没有什么可以送的,进京述职时带了一些南方的土特产,还请小娘笑纳。」

沐瑾地位高,人长得好,脾气很不错,说话言辞也温雅,做人做事很是礼貌熨贴。

我很喜欢。

不知不觉中,已经把他纳入了好朋友的范围。

当然,友谊的归友谊,生意的归生意,他再来做衣服,我会开开心心给他插单,给他多做几双袜子或者是荷包络子之类的小物件。

钱,是万万不能少了一两的。

沐瑾那张脸,就是最好的活招牌,再加上昨日腊八宫宴上,他大出风头,因此不到一个时辰,门口就陆陆续续地停满了马车。

我开价并不算低,八十两金一件衣服,工期从下定当天开始排。

结果一个上午的工夫,男装就被下了一百多定,从年后一直到春三月,全部排满。

还有赶过来却发现没工期了的客人愿意等,但全都被雀儿委婉地推拒掉了。

雀儿在明月楼待过,此时发挥了自己的口才,被她推掉的客人都非富即贵,但却一点气也没有对我们发,反而是表示下次开单还愿意等。

沐瑾看我已经接满了男装订单,客气地冲着我点了点头:「小娘手艺极好,并不缺生意,那瑾便告辞了。」

我正在拿着账本,记客人的要求和身寸,闻言暂时放下了笔,送沐瑾出门离去。

以沐瑾的身份,在我店里坐上那么久,一方面是给我撑腰,另外一方面,就是想着给我做活招牌了。

「有空,我请沐殿下吃饭。」沐瑾上马车前,我笑着同他说。

沐瑾微微一愣,随后眉眼舒展地冲我一笑:「那……瑾就却之不恭了。」

上午来的几乎都是公卿勋贵家的公子,下午则是听说了魏晚照截胡了嫡姐的好亲事,前来朝我下定的小姐夫人们。

后宅的消息总是要传得比前朝慢些,但饶是如此,一下午的时间,我排给女装的五十定也已经全部卖出。

晚到的女客们没有排到衣裳,干脆把货架上雀儿和埃兰扎的绢花一扫而空。

之前,我想过夺春晖会在帝都立足。

可我万万没想到,夺春晖会那么火爆。

开张第一天,男装被定了一百四十六件,女装被定了五十件,光是收到的定金,就能让我下半辈子吃喝不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