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嘱咐雀儿去当铺买了几身衣裳,我给他们烧了热水,让他们梳洗了一遍。
随后我坐在院子里,静静地打量着换上新衣服的沙赫尔和埃兰。
没想到两个人洗干净之后,还挺像模像样的。
埃兰年纪虽大,但看她手上身上的细嫩皮肉,显然不是一般的草原贵族。
至于沙赫尔,虽然因为奴隶生涯瘦了些,但长眉入鬓,脸颊棱角分明,很是英毅的长相。
当然,长相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有一双暗绿色的眼眸,如同深潭幽水一样。
我是不是买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草原人物?
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我没多说什么,只是开口道:「我叫傅太微,是个绣娘,你们叫我太微也好,叫我当家的也行。」
说完,我扭身叫来木匠,用坏掉的门板给埃兰搭了一张床,放在了杂物间。
这次木匠说是小活,没收我钱。嘿嘿。
见我对他母亲还不错,沙赫尔脸色微微松动。
我没理他,只是亲自下厨,给埃兰示范,煮了两碗白菜萝卜面。
将白菜萝卜面递给两个人,待他们吃完,我先对埃兰开口:「你负责每天打两次水,把院子里的水缸打满,打满之后清扫厨房和你自己住的房间,然后每天按时做三顿饭,做完之后就可以休息了。」
水缸不算深,扫地和做饭也不是重活。
埃兰比起她儿子沙赫尔知道好歹多了,点了点头,没怎么说话。
「至于你,今天晚上我会解开你的脚镣,替我去做一件事。」我对沙赫尔嘱咐道。
草原人性情耿直,沙赫尔立刻开口:「你不怕我借机跑了?」
「第一,你脖子上的奴籍烙印一时半会儿抹不掉,几乎是活靶子一样的存在。」
「第二,你和你母亲的名字拥有强烈的安西风格,安西部落距离帝都差不多一万多里路。」
「国朝与草原不同,你认识回去的路吗?就算是认识,一路上的追捕,你带着一个老妇人,能逃得掉吗?官府抓到逃奴,一般会就地处死,你甘心被这样对待吗?」
我一口气说完,静静地看着沙赫尔。
「形势如此,我也只是实话实说,不过如果你替我做事,做够了我的银子,我放你走。」
沙赫尔本来被我说得有些垂头丧气,听了我这话,眼前一亮:「你敢发誓吗?」
「敢,你们草原人喜欢向长生天发誓,我们汉人喜欢跟佛祖菩萨发誓。观音大士及如来佛祖在上,若我违逆誓言,不放沙赫尔和他的母亲埃兰离开,就让我不得好死,死后坠入十八层地狱,日日酷刑。」
我面无表情地发了一个誓。
这下沙赫尔终于放下心来:「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扭头望着雀儿:「拿我那个匣子过来。」
雀儿手一抖,还是把我放在火炕上的木匣子捧了过来。
我打开木匣子,交给沙赫尔:「雀儿,取我的纸笔来。」
天气冷,里面五根血淋淋的手指头还泛着人血独有的腥气。
沙赫尔看清楚了五根手指头,脸色微变,但还是没有说话。
纸笔价格贵重,因此我踩着火炕放在了房梁上,那日砸院子的泼皮无赖并没有发现,这才得以保全。
随手挑了一张白色的宣纸,我在纸上写了一句话:
「你有能耐砸我的院子,我也有能耐摘了你的头。」
没有落款。
傅天市不认识我的字,凉国公夫人是认识的。
把纸条折好,放在匣子里,我把沙赫尔脚上镣铐的钥匙和家里的剪刀给了他:「今天晚上三更,潜入凉国公府大小姐的闺房,剪断她的头发,然后把这个匣子放在她枕边。」
沙赫尔沉默了一下,接过了匣子说:「好。」
「剪刀给我带回来,我裁衣服还用得上。」
为了傅天市丢我一把剪刀,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她不配。
沙赫尔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估计是没见过我那么能精打细算的。
半晌,他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好。」
「等你回来,夜宵给你加个蛋。」我很满意沙赫尔的态度,决心给他加个餐。
埃兰是草原人,煮点面条和白粥,蒸点馒头还勉强可以,太复杂的菜,她一时半会儿还做不出来。
天色很快就入夜了,沙赫尔抱着匣子出了门。
晚饭还是我做的,埃兰和雀儿挤在厨房里跟着我学。
今晚上吃的是鸡蛋葱油饼。
我抄起一个碗,将四个生鸡蛋磕碎在碗沿,打散之后开始切葱丝。
掐了根和老葱叶,剥去葱根处的薄膜,嫩白如同少女指尖的葱白,翠绿恍若翡翠的葱叶就露了出来,一刀下去,微辣的汁水就迸了出来。
将葱丝用盐腌制过后,倒入散了的蛋液,抓拌均匀,然后开始和面。
面和好了之后,我均匀分成四份,揉出四张面饼上锅蒸出了个饼的形状。
蒸到一半,我用布条包住手,打开了蒸笼,飞快地将抓拌均匀的蛋液与葱丝倒在了面饼上,又让雀儿递给了我一个生鸡蛋,丢到蒸笼里一起蒸。
答应好了沙赫尔要给他加餐的,给他蒸个白蛋吧。
「火不要断了,但也不需要拉风箱,大火容易焦,」我嘱咐埃兰,「一盏茶的工夫就可以打开蒸笼了。」
热腾腾的鸡蛋葱油饼很快就出锅了,我捧起属于我的那张,一口咬了下去。
啊,满足!
白面饼蒸得软和,金黄色的蛋液是蓬松的形状,生猛一口咬下去,五脏六腑都得到了满足!
葱丝本就新鲜,嚼起来保留了葱本身的甜味,细细咂摸,还有一丝微微的辣,混合着鸡蛋本身的香气,让人欲罢不能。
冬日里的一天忙碌过后,没有比一张鸡蛋葱油饼更令我满足的东西了。
看着大口塞饼的埃兰和吃得欢快的雀儿,我心里几乎满足得要唱歌。
有吃有喝,有婢女有婆子还有护卫!
这日子,给个王母娘娘当我也不换呀!
吃完之后,埃兰开始打水,雀儿也不好闲着,将已经晾干的被面和被单收了起来。
我接过被面,将棉胎重新絮进被面里,让雀儿铺床去。
雀儿很快把被单在火炕上铺好,拿起针线和一块碎布头,学着我的样子开始练习女工。
很快,我将被子重新整理好,雀儿放下针线,接过了被子去铺床。
铺好了床,雀儿出来,继续认真地练着女工。
我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事儿,干脆翻出一些碎绢布,一边指点雀儿的走线,一边开始扎各种颜色的碎花花钗。
天杀的傅天市,天杀的凉国公府。
派来的地痞流氓把我的好绢布全都撕碎了,碎绢布的面太窄,压根扎不了大花,只能扎小朵的丁香花或者是绣球花,再把它们攒起来,聚成大花。
费双倍甚至是三倍的工时,却只能卖出同样的价格。
念及此,我对凉国公府最后一丝感情都没了,只希望沙赫尔努努力,最好能吓死傅天市这个黑透了腔的小崽子!
当我把所有的碎绢布都扎成小绢花备用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了。
沙赫尔踏着一地清辉回来了。
「幸不辱命。」他手里的匣子不见了,从怀里掏出用红绳系着的一大把头发。
我接过头发闻了闻,是熟悉的茶花味道。
傅天市极为爱护自己一头如同墨漆样子的头发,为此不惜花费千金,运了大量新鲜茶花来帝都做发油。
茶花喜寒,每年最冷的时候才会绽放。
因此在前世,我最怕的就是冬天。
每每到了冬天,我便得去花园,衣不蔽体地在寒风中为傅天市收集带着初雪的花瓣。
手脚上的冻疮一个摞着一个,从来没有好的时候。
可如今,攻守易形了。
我再也不是前世那个让人随意揉扁搓圆的傅太微了。
凉国公府敢雇人来砸我的院子,我就敢剃了傅天市最心爱的头发。
若是他们再咄咄逼人,就莫怪我心狠手辣,杀了这位向来飞扬跋扈的真千金了。
「饭在锅里温着,吃完了就去睡吧,那个白水蛋也是你的。」我对沙赫尔嘱咐道。
沙赫尔取了鸡蛋葱油饼和煮白水蛋,却没有第一时间吃,而是把食物拿给了埃兰。
埃兰摆了摆手,说了几句草原话,示意自己吃饱了,沙赫尔随便吃。
沙赫尔听了之后,又把手里的白煮蛋剥了壳,塞给了埃兰。
埃兰只要了蛋白,把剩下的蛋黄半强迫半诱哄地塞到了儿子嘴里。
真是母慈子孝的好场面。
我一时之间,看得痴了。
本来剃了傅天市的头发,我觉得我赢了一局,看到眼前其乐融融的景象,我又觉得挺没劲儿的。
傅天市什么都不行,性情恶劣跋扈,惯会磋磨人,可凉国公夫人爱她。
沙赫尔身为奴隶,地位低微,可是埃兰对他也很是慈爱。
那我呢?
我的母亲在哪儿?她因为什么才抛弃的我?她会不会也对我日思夜想?甚至苦苦寻觅着我?
算了,不想了。
先在帝都扎稳了脚跟,再慢慢寻亲吧。
我的脸色骤然阴沉下去。
嘱咐雀儿把东西收拾了在杂物房放好,又让埃兰给我用瓦罐烧了点热水。
洗干净了脸,我便什么都没管,倒头在床上睡了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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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包了一支扎好的绣球绢花当作谢礼,遣了沙赫尔把借的铁锅和谢礼还给邻居大娘,又将铁匠留给我的条子给了沙赫尔,让他把新铸的铁锅搬回来。
遣走了沙赫尔,我又嘱咐雀儿去凉国公府附近打听一下傅天市的反映。
随后,我嘱咐埃兰看家,从火炕底下翻出来接近七十两白银揣好,雇了驴车,直奔东市最好的布庄。
这两天修院子,买人,答应沐瑾的衣裳还没做呢。
在最好的布庄里逛了半天,我看中了一块藏蓝色的布料。
最先让我满意的是颜色,沐瑾生得很白,这种很正的藏蓝色偏冷,更能把他的人衬得跟白玉一样。
其次就是面料本身的质感了。
我让伙计给我拿了下来,用手捻了捻,直觉告诉我,这块布是蚕丝织出来的,但是肉眼来看,这料子光泽偏暗,不如市面上的一般真丝亮,再用手摸了摸厚度,比起一般的蚕丝布要厚实很多。
「伙计,这块布能不能给我说道说道?」我问布庄的伙计。
伙计相当热切:「这布是从江南道刚进的新货,是桑蚕丝和柞蚕丝混合织出来的,只剩下这一匹了。」
啊,原来是这样。
柞蚕丝比起桑蚕丝更粗一些,色泽也暗一些,还容易洗后结板,因此一般的权贵人家,是不会用这种丝作为面料上身的。
但这并不代表柞蚕丝不好。
相比于桑蚕丝,它的优势在于更加蓬松,更有保暖性,也更适合做冬季衣裳。
而且这块料子里面还掺了一定量的桑蚕丝,解决了柞蚕丝容易结板的问题。
沐瑾说他不用皮草,那么可选择的就只有毛呢和丝绸了。
毛呢太普通,在权贵之家随便扔一块砖头,砸到的十个人里面有九个是穿羊毛呢料衣裳的。
桑蚕丝织出来的布可以,但太软。
冬天的衣裳没有廓形,软趴趴地贴在身上,这样很不爽利。
我心里已经决定将这块布买下来了,但还有一件事要问伙计:「这匹有多长多宽?」
伙计伸手接过这块布抖,小心翼翼展开,抖在柜台上,拿皮尺量了许久:「长度三十尺有余,宽度四尺。」
做一件大氅还有余量,可以给沐瑾再做一个配套的大荷包,装随身物件。
「就要这块了。」我对着伙计说道。
伙计收了我十五两银,将布料包好,交给了我。
我抱着布料,扭头就去了帝都最大的绣坊。
倒不是找绣娘替我干活,而是手上这块好料子,用普通的蚕丝绣线绣花,太委屈了它。
帝都最大的绣坊里什么都有,我挑了几样金银丝制的绣线,又问店里管事娘子:
「这位小娘,有没有颜色比较斑斓的绣线?」
管事娘子约摸四十多岁,生得一副精明相:「有孔雀羽捻成的绣线,只是价贵。」
孔雀羽么……
沐瑾不许我用皮毛做衣裳,这孔雀羽想来是杀死活孔雀得到的。
那不行。
「孔雀羽捻成的线?这不是杀生吗?」
我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要了。
待客的娘子却摇了摇头:「这家绣坊是齐王殿下的产业,孔雀羽是自然而然脱落,被王府的管事们送过来的,绣娘们再把它们捻成线,因此数量不多,只有一卷半。」
啊,如果是齐王殿下的产业,那可以理解。
齐王是当今圣上的小儿子,不喜欢参与朝政,却爱各种禽类成痴,花重金买来各色珍奇鸟类,好生圈养。
前世我曾见过齐王一面,是个性格单纯热烈的半大孩子。
如果是他的话,那这孔雀羽线,绝不是杀生得来的。
「这一卷半的孔雀羽线,我全要了,再给我织布用的羊毛线,来个七斤。」我同管事娘子说道。
面料只花了我十五两银,绣线却花了我足足十七两银。
真真儿是酱油比螃蟹贵。
将珍贵的几卷绣线收好,又给管事娘子写了自己的地址,让她派人把七斤羊毛线交给埃兰。
我花六个铜板雇了辆大号驴车,跑到木工坊那儿,挑了架成品的织布机往回拉。
外面的面料可以去布庄买现成的料,里面的内衬料子,却一定是要我自己织出来的。
沐瑾生得如此好看,一旦他参加宴席,必定会有人跟风,想要仿制。
我决定在内衬上织出只属于我傅太微自己的,独一无二的图案。
织布机倒是比起面料和绣线都便宜,只花了我八两银。
带着一大堆东西回到平乐坊家门口,我这才发现雀儿和沙赫尔站在大门口聊天。
旁边还放着沙赫尔拿回来的铁锅。
雀儿不知道说了什么,让沙赫尔弯起嘴角,笑了出来。
我这才反应过来两件事。
出门的时候把门落了锁,这两个人都没钥匙。
似雀儿这种吴侬软语的江南小娘子,谁都喜欢。
要不然,以沙赫尔能在层层守卫的保护下潜入凉国公府大小姐闺房的本事,就算是带着个人,也能翻过我的院子。
无非是想着多和雀儿说几句话罢了。
呵。这小九九。
我冷漠地从沙赫尔的脚面上踩了过去,把绣线交给雀儿,打开了院门:「雀儿给我放好绣线。」
见雀儿进了门,我扭头看着沙赫尔:「你把锅搬到灶台上,再把织布机搬到天井里,少了一个部件,仔细我扒了你的皮。」
沙赫尔拉着雀儿一起偷懒被我抓包,难得地没有多说什么,低下头搬织布机去了。
回来的第一时间,我搬了把椅子,把雀儿叫了过来,问她到凉国公府旁边打听到了什么。
「奴刚走到凉国公府所在的巷门口,刚好撞见了凉国公府出来采买的婆子,奴套了她的话,说是傅天市一觉醒来,发现头发莫名其妙地被剃秃了半截,正在府上寻死觅活地摔东西呢!」雀儿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看着旁边的沙赫尔笑了,露出一口白糯糯的牙齿。
我笑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傅天市你也有今天!
搭了一把雀儿伸过来的手,我在椅子上坐稳,心情大好,摸出了十五个铜板给了雀儿:「你们两个干得漂亮,钱拿着,今晚上你俩去吃个炸鸡蛋。」
沙赫尔对于钱倒是无所谓,但能听到和雀儿一起出去,碧绿的眼眸里也露出几丝开心。
「我材料都买齐了,这几天大家都不要出去了,小心凉国公府那边来人报复。」我嘱咐了一下所有人。
下午,绣坊的人送来我买的羊毛线。
确认了羊毛线的数目之后,我洗干净手,将一卷羊毛线放入了络筒,整好经纬线之后,开始持着梭子,认认真真地织布。
给沐瑾做衣裳,是我努力争取到的机会。
傅太微既能抓住这束光,就会不惜一切地抓稳这束光。
这是我登上帝都舞台的第一场仗,单单打得漂亮是不够的,我还要赢过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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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凉国公府的人还不死心,竟然派了一队府上的侍卫,脱了衣裳冒充地痞,来我们院子前面叫骂砸门。
可惜他们的功夫都不如沙赫尔好。
所以他们的下场就是断手断脚地被人抬回凉国公府。
几次下来,凉国公府自认为踢到了铁板,只能暂时地消停了下去。
我并没有太受影响,而是专心致志地将精力用在了做衣服这件事上。
腊月初六的时候,我缝完最后一针,利索地用平针收了尾,剪断线头,将这件大氅给沐瑾做好了。
「雀儿,热水灌满。」我递给雀儿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平底铜壶。
热水早就已经在瓦罐里沸腾,雀儿连忙接过铜壶,仔仔细细地将铜壶灌满了。
我小心翼翼地将藏蓝大氅抖在火炕上,用灌满了热水的平底铜壶仔仔细细地将每一寸褶皱都熨好。
埃兰和沙赫尔也挤了进来,在旁边盯着我做收尾工作。
看到炕上这件华丽的衣裳,埃兰相当吃惊,脸上露出几许痴迷的神色,一大串草原语叽里呱啦。
「她说的什么?」我一边收尾,一边扭头看着沙赫尔。
沙赫尔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衣裳,对我翻译道:「女……母亲说,中原丝绸制成的衣裳真的是巧夺天工,难怪能够在草原上卖出高价。」
呀,被夸了呢。
「那是自然,放眼四海之内,傅太微不畏惧任何裁衣裳的绣娘。」我坦坦荡荡地说。
我就是有这个自信。
假千金身份未曾拆穿的时候,我的女工便是师从名家。
哪怕是被打入下人房的时候,我也不曾有一刻懈怠自己的手艺,得了空便在琢磨绣活。
只要执的是针,那么傅太微就不弱于人。
利索地将这件大氅烫好,让雀儿帮忙,我们两个合力将这件大氅折叠好。
折好了大氅,我取出一张藏蓝色的洒金笺,将衣裳跟荷包整整齐齐地包裹好,再度用鱼鳔胶封了口。
执起笔,我这次蘸了白色的颜料,认认真真地在封口处用隶书写了两个字——
太微。
做好这一切之后,我支开所有人,独自换上了昨日就浣洗干净的棉袄。
既然是去沐王府送货,就算袄是旧的,也得穿得体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