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如今(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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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头朝下,脑袋充血,实在是支撑不住,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全吐他头上了。

嗯…有点恶心。

大汉不动也不乐了。

我心里畅快了。

蹦啊,你倒是接着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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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没错,我们遇到了打劫的土匪。

为了不让我们看清上山的路线。他们还将我们的眼睛给蒙上了。

我比其他人待遇好些。

为了防止我再吐,他们把我嘴也堵上了。

我们被抓进了寨子,听他们讨论的,好像还打算把我献给大当家。

好家伙,这是准备把我当成压寨夫人来培养。

我被绑在一棵树上,只能靠听力辨别着周围的环境。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男人,他们冲着我说些下流的脏话。

时间长了,我就有些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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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周围嘈杂的声音突然消失不见。

我听见一阵脚步声自远处走来。

「大当家好!」

震耳欲聋的喊声在山林中回荡,我被震得有些头晕。

心道这位大当家还挺有威望。

也不知道是不是如同戏本中所写的那般身高九尺,身穿虎皮,凶神恶煞。

还有的戏本子说那些丧尽天良的土匪还喜欢吃人肉。

脚步渐渐朝我逼近。

我感觉那位大当家的脚步在我面前停了片刻,语气慵懒随意:「这些都是谁?」

将我绑来的土匪立马凑上前:「老大,这是今天山下抓回来的,里面有个女的,容貌身段都是极好,特意献给您的。」

那人嗤笑一声:「我就不用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便往前走去。

我愣在原地,脑海中全是他方才的声音。

我开始奋力挣扎,身前的土匪抬手给了我一巴掌:「给我老实点!」

他这一巴掌正好将我嘴里塞的破布给打掉了。

我喘了几口粗气,胸腔涌上来的愤怒冲塌了我的理智。

「霍星廉!!」我嘶声力竭地朝所谓大当家离开的方向喊道:「你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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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识霍星廉十几年,他的声音我怎么会听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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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人连夜送下了山。

但他们不知道一句话,请神容易送神难。

我跟着他们又回去了。

「姑奶奶,算我求你了,你就赶紧走吧!」

将我绑来的土匪就差跪在地上求我了,我丝毫不为所动,指着寨门:「你叫你家大当家出来见我。」

那人面如土色:「你不要为难我嘛!」

接下来我就让他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为难。

我扯乱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深吸一口气对他说道:「大兄弟,对不住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我就一下子扑到了他身上,拽着他往我身上贴。

嘴上却喊着:「救命啊,强抢民女了!」

砰!

我话音还未落就听见有人一脚踹开了寨门,霍星廉一脸阴沉地朝我们走了过来。

那土匪举着双手解释:「大哥,她诽谤我啊!」

我被霍星廉拽进了他的房间,他恶狠狠地盯着我:「你现在不下山那就永远都别下山了!」

我知道他在吓唬我。

我摸了摸他横在我面前的手臂,直视着他:「你的手下说要让我给你当压寨夫人。」

「我现在觉得,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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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星廉说我疯了。

我静静地看着他的脸,没说话。

四年没见,他变了不少。

原来京城最鲜衣怒马的少年成熟了。

标志就是他左脸上的那道几乎从下巴划到耳朵的长疤。

他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转变方向,拿他完好无损的右脸对着我。

我乐了:「怎么,你还怕吓着我?」

霍星廉眉头一皱又要骂我,我猝不及防伸手摸上他的脸,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摩挲着他脸上的疤,轻声问:「这是怎么弄的?」

语气是我也不曾注意到的心疼。

霍星廉阴沉着脸跟我说起他这四年的际遇,很多时候都一两句话带过。

只有说起他跟谁打仗打赢了,成功算计了谁谁谁的时候表情会轻快不少。

我又问他:「受伤的时候呢?你怎么不说?」

霍星廉瞪我:「你烦不烦?」

我没像以前一样跟他互怼,我很认真地看着他:「我想听而已。」

霍星廉又不说话了。

我叹气,不再跟他多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他:「霍星廉,你是不是喜欢我?」

霍星廉愣了一瞬,然后便冷言冷语地嘲笑我:「呵,文兰,你这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我不为所动,而且不依不饶:「那你回答我是与不是?」

霍星廉:「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模样,哪有半点女子该有的样子?」

我并不生气,只问一句:「是还是不是?」

霍星廉:「…。。」

我:「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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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寨子里的其他土匪看见他们的大当家被一个小女子逼得落荒而逃,还差点被门槛拌倒,那怕是会觉得丢脸吧。

我看着霍星廉略显慌张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顿时觉得心里舒畅极了。

第二日,我写了一封信让侍卫带给我爹。

信中没提霍星廉,只道我在江东遇见了故人,喜不自胜,因而需要在这边多留几天。

我知道,无论是送信的人还是送出的信,霍星廉都差人仔仔细细地检查过。

我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霍星廉变得如此多疑,我完全能够理解。

他如今能让我留在这个寨子里已经让我很惊喜了。

午后霍星廉果然来找我了,他盯着我铺完床,又盯着我将行李什么的都收拾好后才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你真不走?」

我头也没回:「不走啊。」

霍星廉久久没说话,就在我忍不住回头时才听见他那几不可闻的一句:「你最好别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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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会后悔,我在这寨子里过的真是太爽了!

我到处宣扬我是大当家的压寨夫人,本来他们是不太相信的,可后来见我几次我跟霍星廉拌嘴后就对我的话深信不疑了。

他们真的很好骗。

所以我在这寨子里的待遇是最上乘的,虽比不上在京城富贵,但胜在快活。

只是有一点不好,我这个人向来自来熟喜欢交朋友。

寨子里的女孩子跟我熟了之后就总喜欢往我屋里跑,我那本就不多的首饰被我送了个七七八八。

看着空荡荡的首饰盒,我还是有些郁闷的。

毕竟锦衣玉食这么多年,突然拮据起来让我有点无所适从。

正准备睡觉时,听见后山传来窸窸窣窣地一阵声响。

我想了想,还是寻着声音过去了。

我蹲在林子里,看见七八个人围成了一个大圈,霍星廉同另一个人在里面,一个站着另一个跪着。

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跪在地上的男主跪行着移到霍星廉面前,苦苦哀求。

然而霍星廉依然面无表情,手起刀落将男子胳膊斩下。

鲜红的血喷射地到处都是。

我摸了摸脸上溅上的一滴血,只觉得整个身子都是凉的。

在这一刻我才清清楚楚地感受到,霍星廉已经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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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星廉发现了我,神色晦暗不明。

受伤的男子被人抬了下去,但断手还横在我与霍星廉中间,格外碍眼。

霍星廉走到我跟前挡住了我的视线,他蹲下来看了看我,然后伸手将我脸上的血和泪都擦干净了。

他说「你哭什么?」

我看了他一眼,终于再也忍不住开始号啕大哭:「我的首饰都没有了。」

霍星廉也没哄我,待我哭累了才说:「你在京城这么多年,还缺首饰?」

「那不一样嘛!」我瞪他。

霍星廉无奈摇头,朝我伸手:「站起来。」

我抬头看他:「蹲太久了,腿麻了…。」

最后,是他将我背回去的。

我趴在他的背上,身子与他紧紧相贴,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跳动的心脏。

霍星廉的肩背宽阔,让人心安。

我将脸贴在他的脖子旁,轻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霍星廉说:「那人背着我去山下抢劫了一户人家,害了人命,我只是在惩罚他。」

我问他:「那你呢?你有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

霍星廉沉默了,静静地背着我走路没再说话。

我用脸贴了贴他右脸上的疤,他的身子猛然一顿。

我闭着眼睛,近乎呢喃:「没事的霍星廉,你不用对得起任何人,你只要对得起自己就可以了。」

我见过他的痛苦,所以他走什么路我都不会拦着。

良久之后,霍星廉才开口,声音有些哑:「文兰…我该拿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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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霍星廉就差人给我送来了一整箱的首饰。

金灿灿的,瞧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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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帝驾崩,新太子登基的消息传到江东时,霍星廉发了好大一通火。

他阴沉着脸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我去看他时正好遇见来送饭的阿婆。

阿婆说:「这还是我第二次看见大当家发这么大的脾气。」

我问她:「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阿婆似乎有些难以启齿:「那次还是因为我的过错,我帮大当家收拾屋子时不小心弄丢了他的东西。」

就因为这个?我有些疑惑。

毕竟在我的印象里他虽然对我从来都是睚眦必报的,但对旁人向来不会斤斤计较。

我好奇:「弄丢了什么东西?」

竟对他这般重要?

阿婆想了想,恍然道:「是个很好看的玉观音,是大当家最在意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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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当我一睁眼看见我老爹时我虽有点惊讶,但是多多少少也是有心理准备的。

当我得知太子登基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在寨子待不长了,但我没想到霍星廉速度这么快,当天晚上就把我敲晕送到我老爹这了。

老爹看我醒了,叹了口气:「文兰啊,我早就让你放下…」

我扯了扯嘴角:「哪里能放得下?」

「他将我送回来,其实我并不生气,我就是…有点伤心。」

老爹看着我没说话,片刻后从怀里掏出个东西递给我。

我接过来:「这是什么?」

老爹说:「文兰你真能耐,你祖母给你留的玉观音你就这么送给旁人了?」

我看着手中的物件,心里一股无名火窜了上来。

霍星廉,你很好,不仅将我打包送回来,还将我送你的东西一并还了回来?

这是要跟我一刀两断,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我有点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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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月之后,霍星廉揭竿而起的消息就传遍了东离。

二皇子原本就昏庸无道,没有半点真才实干,但他拉拢奸佞臣子的本事却是不小。

太子失势后,他依靠户部尚书等人的实力开始一步步往上爬。

期间害死了霍将军一家,逼走了文丞相,打压一众忠臣良将。

如今,他就要登上皇位,这让太多的人接受不了。

霍星廉接受不了。

黎民百姓更接受不了。

他们太知道奸臣当道天下会是怎么一番光景,无论结果如何,第一个遭殃的总会是他们。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霍星廉的谋反顺应了天意,几乎一呼百应。

以霍星廉为首的叛军格外英勇,连攻下了数座城池。

到这时,新帝才终于开始慌了。

他派了人过来平叛,可最终无一成功。

听到这,我忍不住笑了:「他现在才慌是不是有点太晚了,早干嘛去了?」

东离如今还能出战的武将,要么是忍辱负重留下来,却在朝堂上处处受排挤的老臣,要么是通过关系上任的没上过沙场的半吊子。

试问这样的人遇见霍星廉那样的杀神能有什么下场?

一个月后,叛军的队伍规模不减反增。

算起来已经有三名武将归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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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前线传回来的消息,我悬着许久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霍星廉兵马攻到京城了。

老爹近日时常望着京城的方向出神,连我何时走到他身边也不知道。

我将衣服披在他身上,同他一道站着:「天都黑了,怎么还不休息?」

老爹没看我,指了指天上的星星:「你说,若是你霍伯父知道霍星廉变成这样,他会不会怪我?」

我有点不乐意了:「霍星廉变成什么样了?我觉得他很好。」

我爹瞪了我一眼:「小白眼狼!」

我没跟他顶嘴,挎着他的胳膊轻声道:「老爹,霍伯父不会怪你的,你保住了霍星廉已经很不容易了。」

「霍伯父在天之灵会保佑他的,对吧?」

老爹拍了拍我的手没说话。

良久以后他转头看着我,问:「文兰,你有没有想过,若霍星廉这一仗打赢了,你们会怎么样呢?」

我一愣,乐道:「还能怎么样,他愿意娶我就娶我,不娶我我就嫁与旁人。」

老爹也愣了一下,一言难尽地瞧了我一眼:「你倒是想的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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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老爹先前问我的话,我觉得我考虑的太早了。

眼下我能不能活着看到霍星廉打赢还是个未知数。

谁能想到?谁能想到!

新帝一行人见霍星廉攻到宫门竟直接连家都不要了,连夜逃到了江东。

也不知道是哪个碎嘴子说的我与霍星廉关系匪浅,抓到我定能震慑霍星廉。

于是我半夜三更在睡梦中被抓来了。

当我被取下遮眼的布条,看着眼前的男人,一下子就明白那个该死的碎嘴子是谁了。

原户部尚书之子,现任户部尚书陈玉英。

「爱卿,爱卿!那霍星廉就要追来了,我们快些跑吧!」

新帝仓皇失措地拽着陈玉英的袖子,神态慌乱。

说实话,他要是不出声我压根注意不到他。

这小皇帝实在太不显眼了,放在人群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陈玉英的小厮呢。

陈玉英面无表情的宽慰他:「陛下莫急,眼下她在我们手里,霍星廉必不敢轻举妄动。」

我见他指着我,忍不住笑了:「你们拿我威胁霍星廉?笑话,我与他在京城就向来不对付,他若是看见我怕是会先你们一步一箭射死我。」

新帝一听又急了:「对啊爱卿,他俩打架的时候我还瞧见过呢。」

陈玉英看着我笑而不语,表情非常欠揍。

我在心里骂骂咧咧。

该死,笑什么笑!

笑得我怪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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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星廉的速度很快,我跟他们还没聊两句就听见门外传来阵阵马蹄声。

陈玉英脸色一变就让人赶紧把我绑了,抓着我来到门前。

因为我是从被窝里被抓出来的,又被他们五花大绑,因此现在样子着实有些凌乱。

霍星廉骑马在我们几米远处停下,看见我的那一刻脸色变了又变。

他死死盯着我,语气怪可怕的:「他们把你怎么了?」

我一愣,还没来得及怎么啊。

低头一看我的衣服当即就明白他误会了。

我跟陈玉英对视一眼,同时开口:「你别误会。」

「我可没动她!」

我估计陈玉英自己都没想到,他竟然花了整整一柱香的时间来跟霍星廉解释我的衣服为何这般不雅。

霍星廉最后倒是相信了他的话。转头便来骂我:「你怎么这么笨,他来抓你你就不会跑吗?」

我翻了个白眼:「我正睡觉呢,他跑来把我绑了,你让我跑哪去?床底吗?」

我俩一来一回呛了起来,旁若无人。

陈玉英看着我俩当着他的面吵架,脸色也是好看的紧。

不一会他终于忍不住打断了我们的话:「不是,你俩是在谈情说爱吗?」

我有些羞涩地偏了偏头:「真不好意思,被你看出来了。」

陈玉英恼羞成怒地将我嘴堵上了。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人欺软怕硬,他怎么不去堵霍星廉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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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玉英说:「霍星廉,咱们做场交易如何?」

霍星廉嗤笑一声,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就你?也配?」

陈玉英也不恼,阴恻恻地笑了声,随即快速在我手臂上划了一刀。

不是,你有病吧!

我在心里狂骂陈玉英,身子却被疼得直抖。

陈玉英很满意我的反应,又看向霍星廉:「现在呢?霍将军觉得我有没有资格了?」

霍星廉沉默着不说话,我看着他紧抿着的嘴角就能窥探到他内心的挣扎。

陈玉英指了指身后的屋子:「那小皇帝我可以送给你,你不是要报仇吗?尽管杀了他就好了。」

脸真够大的,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看那小皇帝没脑子的样子也能知道,霍家当年的灭门惨案并不是他提出来的。

眼下看来,里面怕都是陈氏父子的手笔。

所以这陈玉英才是霍星廉真正的仇人。

小皇帝在屋子里听见了陈玉英的话,立马冲了出来,抓着他的衣领质问:「爱卿你刚刚说什么?」

「朕如此相信你,你怎么能…?」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陈玉英一巴掌扇晕了。

我虽然处境也不怎么样,但是此刻竟有些同情他了。

果然人还是要多读书,小皇帝就败在没脑子。

屋子东侧是一处万丈悬崖,陈玉英拽着我来到崖边,问霍星廉:「霍将军考虑得怎么样了?」

霍星廉沉声道:「你敢动她试试。」

不得不说,霍星廉说这话的时候挺帅的。

陈玉英:「你以为我不敢吗?我大不了就是一死,若是死前能拉上丞相之女垫背,死得倒是不亏了。」

我和霍星廉都知道他说的是实话,毕竟他被逼到如此田地早就无所畏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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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霍星廉腥红的眼底,心里不由酸涩。

他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只为了给他霍家几十口人报仇,如今仇人就在眼前,却又让他放弃,这未免太过残忍。

我以前看戏本的时候,时常会看到相似的情景,男主为了女主最后放弃报仇,以德报怨。

说实话,我有点看不上这样的桥段。

眼下轮到我了,我变成了霍星廉报仇之路上的阻碍。

啧,我不想让他为了我放弃报仇。

我不想让他以后回想起这一刻时会怨恨我。

我想让他心魔消除,未来光明坦荡。

我想让他能一夜安眠,不再梦魇缠身。

陈玉英在我旁边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每一句都仿佛在将霍星廉推向另一个深渊。

我看向霍星廉,目光在他的眉眼上来回流转,最后在陈玉英惊讶的目光中将嘴中的的布条吐了出来,回头朝他笑了笑:「你塞得本来就不紧。」

我又重新看向霍星廉,又问了他同样的问题:「霍星廉,你喜不喜欢我啊。」

霍星廉看着我,神情肉眼可见地紧张了起来:「你提这个干什么?」

我不满意地摇头:「我只想听你的答案。」

霍星廉的手紧紧攥着缰绳,良久后才忽然松开,看向我的目光柔和了不少:「喜欢。」

「很久之前就喜欢了。」

我笑了,点头道:「那就好。」

「好巧,我也喜欢你。」

陈玉英惊疑不定地看着我俩。

我转头朝他笑了笑,随即快速转到他身后,将他狠狠往前一撞。

霍星廉翻身下马,用手中的长刀刺穿了陈玉英的胸膛。

与此同时,我因为惯性向后方悬崖跌去。

我看见霍星廉跌跌撞撞向我奔来时,突然就释怀了:「你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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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为我会跟仙女似的飘落下去,结束我短暂但绚丽的一生。

但是我想错了。

我跌下去的姿势不太雅观,连着被十几棵悬崖边的树枝勾住衣服,最长的一次是在一棵歪脖子树上挂了一柱香的时间。

虽然丢人,但这些树救了我的命。

当我摔到崖底时竟还有些清醒,也不知道跌进什么地方去了,地上没有什么尖锐石子,躺在上面软绵绵的。

后来我听救了我的大爷大娘说,他们是在一片枫树林捡到我的。

我伤了腰和腿,很长一段时间连知觉都没有。

我一度以为我瘫了。

大爷大娘心地好,为我请了个郎中,给我扎了几针。

作为报答,我将身上仅有的一点财物,玉观音给了他们。

大概一个月后,我下半身渐渐有了知觉,但还是动不了,偶尔能坐起来自己吃饭了。

三个月后,我的伤好了不少,虽然还不能下地行走,但坐在床上帮大娘干点针线活却是可以的。

多神奇啊,我这么讨厌针线活的一个人,竟也能将鸳鸯戏水绣出来了。

就这么稀里糊涂过了半年,在这半年里,我几乎听不到半点跟外界有关的消息,这个村子好似与世隔绝了一般。

但是有一天,村子里出现了一个我没见过的生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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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大爷大娘的儿子,数十年前离开这里出去闯荡,如今才第一次回来。

我看着三人抱在一块痛哭流涕,心里有些感慨,也不知道我娘和老爹怎么样了。

儿子名叫铁柱,在他们的叙话中我听明白了,这铁柱刚出村时年轻气盛,在外与人起了冲突,一时失手把人打死了。

这么多年竟一直在牢里关着呢。

我有些好奇:「若是失手杀人获罪少说也得十五年,你怎么…?」

铁柱看向我,神情有些羞涩。

嚯,还是个纯情小伙。

铁柱组织了半天语言才解释道:「本来是判了十五年的,但是现在新帝继位,又将迎娶皇后,天下大喜,这才大赦天下将我们放出来了。」

这是我第一次听说外面的事情,一时有些怔愣。

良久之后才回神问他:「新帝是谁啊?」

铁柱挠挠头:「这我也不太清楚,好像姓霍,是个将军。」

那一刻,我感觉我的脑袋炸成了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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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腿走路还是有些疼的,但这并不影响我出去的决心。

我也不是要出去让霍星廉给我个说法,我其实就想看看他要娶的皇后长什么样子。

在某些事情上,我挺喜欢钻牛角尖的。

我跟着大娘为我联系的车队,离开了这个偏远的山村,一路向着都城去了。

赶了七天七夜的路,我终于在封后大典当天赶到了京城。

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此时的我一定形容憔悴,不堪入目。

唉,我叹了口气,一瘸一拐地往前面走。

封后大典当日,皇帝会携新后在神武大街游一圈,受万民敬仰。

我赶到神武大街时,只看见了乌泱泱的人头。

载着皇帝和皇后的超大豪华的轿子从我面前走过。

我只看见霍星廉的背影,穿上龙袍都有些不像他了。

我找了半天也没看见所谓的皇后,不由问旁边的人:「皇后呢?我怎么没瞧见?」

那人撇了我一眼,指着霍星廉的背影道:「不就在皇帝怀里抱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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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霍星廉竟如此不守男德,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与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啊!

我被震得一时失语,待反应过来时语无伦次地说道:「霍星廉是想当昏君吗?」

好巧不巧,这句话正好被路过的侍卫听见了,他二话不说把我从人群中抓了出来。

「大人,此人怕是逆党余孽!」

那么大一个屎盆子就扣在了我头上,我还没来得及解释,那位所谓的大人就把我拎到了队伍前面。

我腿上一阵酸疼,一下子跪倒在地。

我听见他跟霍星廉说话,那一瞬间我连头都不想抬。

有点丢人。

好像每次碰见他我都挺丢人的。

霍星廉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不过是个小乞丐在胡言乱语,放了吧,不要扰了朕与皇后的游行。」

小乞丐三个字狠狠刺痛了我的心。

呵呵,你俩倒是浓情蜜意,伉俪情深,我就活该这般倒霉?

一直以为积攒起来的委屈在这一刻爆发了。

我红着眼睛抬头看着他,一字一句道:「霍星廉,你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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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还没来得及撒泼,心中的熊熊烈火就在视线触及到霍星廉怀里的时候,陡然灭得干干净净。

霍星廉怀里抱着一个牌位。

上面写着:吾妻文兰之灵位。

我心里一咯噔,再抬头对上霍星廉错愕的目光,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慌乱之余,我拨开众人一瘸一拐往外面跑。

霍星廉一把扔开手中的牌位,跳下轿子就来追我。

周围众人手忙脚乱地接牌位,大喊:「小心点!别让皇后摔着了!」

然后我就听见了霍星廉气急败坏的怒吼:「接什么皇后?快去抓活的!」

好家伙,我跑的更凶了。

我总感觉我一旦被抓回去,定会被霍星廉拆吃入腹。

嗯,事实证明,我的感觉并没有错。

我被霍星廉关在宫里折腾了整整三天,最后我实在没力气了,将他一脚踹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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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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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空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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