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你不点睛
生前,我是国师御侍。
生前,我是国师御侍。
死后,我被国师扒了坟。
我是侍卫,死后灵魂附在一幅画上。一千年后,一个年轻男人扒了我的坟墓,我发现这个男人,是我朝已故国师。他给我身体,发现我是个女人,我和国师同居。
1
死了一千年,我的魂魄附在一幅画上。
我搓洗身上深褐色的破布烂衫,听见头顶响起棺盖挪动的钝声。
微弱黄光透进来,我和男人四目相撞。
我招手:「好久不见,国师大人。」
男人嘎地撅了过去。
我死前三年,南渊国奇疾肆虐,王上与王后在雪荡山寻得名医圣手暮云遮,七顾茅庐求其出山。
暮云遮下山后,妙手回春,救百姓于水火。
王上大悦,敕封为国师。
世人盛传:「我王揽仙山,仙人自入彀。」
王后对硬磕王上与国师cp的行为表示强烈不满,罚王上睡了半个月房梁。
总的来说,国师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除了死的早,没有旁的缺点。
所以,他幽幽转醒的时候,我问:「你重新投胎了?」
国师晃了晃,准备再晕一次。
我说:「你胆量没这么小,别装。」
面对刺客的刀光剑影,犹能品评其骨盆前倾的暮云遮,怎么可能害怕一幅画。
暮云遮寒潭般的眼眸波光微动,将我团吧团吧,别进后腰。
活来死去这么久,我头一回和风华绝代的国师如此亲密,忍不住大水冲了龙王庙。
暮云遮额头青筋直冒:「詹御侍,自重!」
他果然还记得我。
时移世易千年,他对我记忆至今。
我不由感慨:「孟婆汤质量忒差。」
暮云遮带我钻进一个装了四个轮子的铁皮箱。
我们颠簸两个时辰,绕进一幢建筑,钻进铁匣子,匣子自发升到空中。
暮云遮说,此物叫电梯。
他推开房门,将我摆放在前厅一张云白漆银丝软榻上。
我惊了。
此物制造之精致,用料之奢靡,体感之绝妙,岂非穷尽举国绣娘之力而得?
暮云遮说:「这叫沙发,家具城五百块钱一张。」
暮云遮说,五百块,相当于五钱银子。
「……」
王上,王后,你们死早了!
暮云遮去沐浴了。
暖黄的光芒晕染开,将他的身躯映在玻璃门上。
我给了自己一巴掌,强行移开目光,看见卧房那副奇怪的棺材。
暮云遮临死前,嘱咐我务必将他安置进这副棺中。
从停灵到入葬,我护到最后一刻,现在他居然挖出来了。
「看什么?」
我眼前一花,面前换上暮云遮完美无死角的俊颜。
他和死前别无二致,如苍竹松柏,高山琢玉,只有眼底的防备永不褪色。
我追随他三年,都没赚到他对我假以辞色。
除了作大死的那一次。
我年轻人嘛,不赌钱不酗酒,就好点色。
身旁又有个经年裹在漆黑织羽斗篷下的神秘国师,典型的画本子顶流,人气榜男一。
我岂可做那不知情趣的榆木疙瘩?
我必上房梁偷窥了他!
彼时所见暮云遮的身材,比我梦中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再完美的胸肌腹肌肱二头肌,与他的双耳相比,都黯然失色。
可惜那时他正准备捏碎我的脖梗子。
现在,暮云遮裹着一块毛巾,肌肉线条纤毫毕现,耳垂一只纯黑耳钉,诱惑而神秘。
我的视线撞进他古井无波的眼眸。
靠北,好浓的杀气!
暮云遮垂下眼睑,问我怎么会附着在这么一副画上。
他品评:「画工太烂,比例误差大,用色粗糙不均,线条流畅度低。」
我一面解释,一面暗叹幸好王后死了。
这可是她亲手画的,若被她听去,势必掀了暮云遮的脑壳。
暮云遮凝眉沉思:「你是说,你死后,灵魂自然而然出现在这副画上?」
半晌,他问:「你想不想从头再来?」
艹,他是不是想撕了我。
我不就是在他死后,啵他的嘴,摸他的胸。
我说:「国师,没听说你是个活阎王啊?」
「……我是说,我可以让你重新成为一个能跑能跳的活人。」
还有这等好事!
2
完了。
暮云遮把我塞进他的棺材里了。
棺材里长出许多铁手,朝我插了过来。
「再生已完成。」
「器官功能运行正常。」
「性别设定……」
机械女音在棺中回荡,突然卡住。
「性别按照原生路径设定。」
她好像低低骂了句:「妈的活体生物都是骗子。」
我靠这什么玩意儿?
我哆哆嗦嗦扒拉开棺盖,鬼哭狼嚎地窜到暮云遮身上。
「窝草国师,你棺材里有鬼!」
暮云遮一直在沉默。
我得不到回应,扭头看他。
他面红耳赤,呼吸急促,活像那年被官家小姐们当街丢帕子的模样:「詹明心,下去!」
暮云遮愤怒地掀了棺盖:「詹御侍是男人!」
机械女音冷冰冰地回答:「性别参照原生路径设置。」
暮云遮看向我,下一瞬如同被针扎了眼睛,匆忙转回去。
我尴尬地捂住无法过审的部位。
棺材将我赤身裸体地打造出来,也不晓得添件衣裳,服务意识忒差!
暮云遮同手同脚地转回卧房,回来的时候紧闭双眸,勾着一件轻薄如纱的上衣。
「只有男士衬衫,你凑合穿。」
我忙不迭披上,连连吹捧暮云遮眼光独到品味高雅,就连一件衣物都巧夺天工,价值连城。
机械女音说:「衬衫的价格是九磅十五便士。」
暮云遮把棺材扔进书房,锁了起来。
他狼狈地错开一步,神色复杂又微妙:「我从来不知道,你是女人。」
我不在意地嗯嗯。
当初王上王后于我有恩,我又想挣一番功名,便男扮女装,跟随在帝后左右。
虽然没多久,就被外派到暮云遮身边当跟班。
我身为一个跟班,当然要恪守自己的职责。
暮云遮死了我给他守坟,暮云遮活了我给他看床。
我抱着菜刀站在他的床头,毅然决然:「国师放心,有我詹明心在,必让国师一夜安眠。」
待暮云遮睡熟,我忍不住朝鸭绒被靠近了些。
衬衫只够遮挡我的大腿根,剩下的部分,在秋夜实在有些凉。
我又靠近。
我再靠近……
我大意了!
我堂堂御前带刀侍卫兼上书房行走,居然睡得昏天黑地。
都怪床太软,我怀里热乎乎软糯糯的,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我睁开眼睛,暮云遮满脸通红地被我圈在怀里,腹肌任我上下其手。
我噌地跪在床前,兴高采烈地向国师认罪。
「属下失职,请国师责罚!」
暮云遮沉默了一会儿,不自在地拢住睡衣,深呼吸了好几下:「你早餐想吃什么?」
我心里的迷惑越来越大。
国师对我的态度好像变了。
当初他广治奇疾,碍了土司敛财的路子,刺杀层出不穷。
我为保护他被捅刀,他都不曾皱一下眉头。
现在,我看着厨房中洗手作羹汤的国师,忍不住掐了把大腿。
艹,我不是在做梦!
哪怕是清水面条,只要出自国师之手,也必然是绝顶佳肴!
妈的没熟。
3
暮云遮动了几筷子便停下,嘱咐我待在家里,不要乱走。
我听了:「国师要出游?」
暮云遮纠正:「是工作,我现在是物理研究院的研究员。」
「……」
世风日下,国师这般怀瑾握瑜之人,都要迫于生计讨生活了!
我怒而拍桌:「国师需要银钱,我墓中陪葬的奇珍异宝,现在就拿出来卖了!」
暮云遮连说不用,他不想被枪毙。
他似乎有难言之隐,匆匆便跑路。
我作为国师护卫,岂能放他在危险的街坊市井流连,赶紧别上菜刀尾随而去。
问题是,那铁皮箱子跑得也太快了。
我跑掉半条命,眼看铁皮箱冲进一道铁门,眼前一花,被门卫拦了下来。
门卫通身绿装,身子挺拔如杨柳苍松:「同志,请出示通行证。」
通行证?
我下意识摸了摸后腰,掏出菜刀。
门卫变了脸色,警惕地摸向腰间手柄状的东西。
职业生涯积攒的经验告诉我,此人必在掏武器。
我俯身擒拿!
「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暮云遮冷厉的喝声传来。
服从命令是侍卫的天职,我绝对不是因为打不过,才被摁在地上。
那管黑洞洞的手柄抵在我的后脑,暮云遮面色阴寒如水,臭得能盖过茅房。
他向门卫连声道歉,说我是他的家属,把我拽进那幢恢弘的建筑。
我正心猿意马地瞅着暮云遮葱白的手,他突然停下,我一头撞进他怀里。
暮云遮半是无奈半好笑:「你跟来做什么?」
我单膝下跪:「属下身为护卫,岂可奸懒馋滑,必要时时护持身侧。」
「哐!」
暮云遮身后,乌发柳眉丹唇口,桃腮杏眼蒲柳腰的姑娘手滑,将手中玻璃宽口净杯摔得粉碎。
她捂着嘴,流光婉转的双眸渐红:「师兄,你被求婚了?」
走廊的男女看似行色匆匆,耳朵倒是灵光,听此当即驻足。
「求婚?!」
「暮老师玩得挺大。」
「看着高冷,一鸣惊人……」
暮云遮好端端的玉面小生,窘迫得语无伦次,说了声胡闹,拉着我冲进写着他名字的厢房。
方才的姑娘跟进来,娇滴滴宛若莺啼,问我是谁。
我刚要张口,暮云遮瞪了我一眼,捂住我的嘴:「我的家属。」
姑娘的脸色蓦然变了,勉强笑着同我寒暄几句,转身拉着暮云遮说我听不懂的话。
什么量子纠缠,波粒转换,暮云遮倒与她谈论得热火朝天。
我闲得发慌,拨弄着身旁离奇古怪的玩意儿,忽然想通,暮云遮与我到底是两个世界的人。
当年他担任国师,在太学连番开设数学医学天文学,也曾安排我当个伴读,可我三年下来只学会勾股定理。
所以他从来不会与我讨论这些,说了我也不懂。
不过这饭是真好吃。
到了晌午,暮云遮记起还有我这么个家属,带我吃学校食堂。
我将糖醋小排一扫而光,又端了芝士南瓜和咖喱面包鸡,吃得两眼放光。
我迎着姑娘震惊的目光,尴尬两秒,岔开话题问姑娘芳名。
姑娘说她叫广英子,我连连抚掌,念了两句英谋信奇绝,夫子扬清芬,挽回自己丢失的脸面。
暮云遮弯起眉眼闷笑,眼中星光泛起涟漪,给我夹了只芝士虾。
广英子肉眼可见地僵了僵。
她说:「姐姐胃口真好,不像我,吃饭挑剔,吃个几口就饱了。」
暮云遮沉吟须臾,颔首:「按照你们两个的身高,标准体重在四十八到五十一公斤之间,你的确瘦过头了。」
王朝会变,历史会变,只有暮云遮钢铁般的郎心不会变。
姑娘再美的桃花,落到他身上都是白瞎。
4
广英子闷头吃了两碗饭,吃到最后眼圈发红,还是我怜香惜玉,主动替她清理餐盘。
暮云遮蹙着眉头,食指屈起轻叩桌面:「别吃。」
我说:「无妨,习武之人饭量大些,我还吃得下。」
暮云遮劈手夺了我的筷子,捞过一旁的消毒液:「有细菌,不干净。」
「……」
广英子快要哭了。
学校很有几个听风就是雨的学生,见我们三人尴尬,跑到暮云遮面前八卦。
甚至连路过的,隔壁考古所中年教授都要问暮云遮是否与我苟且,对广英子始乱终弃。
暮云遮终于怒了。
他翻出手机,找到一个叫表白墙的八婆,义正辞严地声明他与广英子没有男女关系。
片刻后,表白墙公开了他们的交涉记录,称本校风云教授暮云遮,未否认与陌生女子,也就是我,有男女关系。
当真一槌定音。
暮云遮双耳红得像滴血,我看了喜欢得很,逾矩摸了摸。
广英子哇地哭出声,转身跑远。
我慨叹小姑娘承受能力忒差,暮云遮这等冰坨子,非三年五载死缠烂打,岂能轻易攻克。
我腆着脸凑近,瞥见暮云遮的手机亮了亮,弹出一条消息。
同门说暮云遮的实验箱不知为何电路过热,强行切断电源也没用。
暮云遮拔腿往回跑。
他冲进实验室没多久,那个叫实验箱的玩意儿炸了。
还好我充分体现侍卫应有素养,在暮云遮被炸个半死后,成功救了他。
他耳垂的耳钉碎裂,精灵般的柔软双耳露出原形。
第二次见到这双耳朵,被暮云遮攥住咽喉的窒息感重上心头,我甩甩脑袋,望着此时脆弱宛如白瓷的暮云遮。
他的喘息支离破碎,说:「回……家……」
我说:「国师,还是去医院吧。」
就他这样,回家直接躺棺材板。
哦,差点儿忘了,暮云遮常备棺材一副,千年循环使用,超高品质,值得信赖。
但我着实没想到,一回家,他就自觉往棺材里爬。
我登时急了,找过纸笔:「国师,念在属下赤胆忠心的份上,死前可否先将遗产赠与属下。」
我诚恳地表示自己身无分文,亦无居所,若他非死不可,至少将这房子的地契交给我。
暮云遮激动得喘不上气,赞许道:「滚!」
我滚到他乱扔的手机旁,接起广英子打来的电话。
姑娘被暮云遮气得要命,还不忘关心暮云遮的伤势。
我眼瞅着暮云遮砰地阖上棺盖,忖思道:「他已经进棺材了。」
广英子又哭了。
她的哭声属引凄异,空谷传响,哀转久绝。
我听得脑壳疼,久而久之浑身都疼。
原来女人的哭声还有这功用,王后当初若多多向王上嘤叽,早已将王上拿捏得服服帖帖,何必回回刀剑底下见真章。
然后我疼麻了。
晕死之前,听见机械女音。
「穿越网已启动,正在人体再生。」
5
梦里王后和王上第一百零八次刀剑相向,我蹲在房梁啃西瓜。
暮云遮躲在书斋,大热天裹在黑袍中,琢磨波粒二象性空间折叠,闷得很。
所以我决定……骚扰他。
就在我堪堪亲到脸上的时候,暮云遮突然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拎鸡似的拎起来。
靠!
我吓醒了。
我腾地坐起来,看看身下的床,又看看身边刷新闻地暮云遮。
他听到声音,立即内疚地问我怎么样:「抱歉,先前只顾疗伤,不知道你晕倒。」
「我检查过你的身体,没有伤口,应该是太过劳累。」
我胡乱点头,瞥见平板上的新闻,花花绿绿的,像是新开掘了什么遗迹。
暮云遮下意识地挡了挡。
我对这些现代玩意儿,本也没几分兴趣,索性倚着床头,欣赏暮云遮彻底暴露在日光下的耳朵:「先前见你双耳与我一般无二,怎么如今又变成了这样?」
尖尖的,柔弱无骨,仿若书中记载偶尔现世的西夷精灵。
暮云遮说:「如你所见,我不是人。」
「……」
大乌龙事件。
我追随三年,暗恋一千零三年的国师大人,是个小精灵。
暮云遮说他属于灵族,生活在与我不同的时空,虽然外貌上,灵族与人类只有双耳存在差异,但他们无论从自然科技,还是社会结构,都比我们先进了不止一星半点。
问题就在于,他玩时空穿越器的时候,不小心故障,导致他被传送到南渊国。
当初本想隐居雪荡山修好穿越器,恰逢南渊国疫疾肆虐,他于心不忍,半路下山。
倒也不是没有收获,他说:「滞留南渊的三年,让我看清现实。」
我星星眼。
暮云遮:「指望封建社会的科技让我回家,简直痴人说梦。」
我沉默了。
我回忆在南渊国时,暮云遮呕心沥血编写教材,鞠躬尽瘁教授课业,原来都是为了回家做出的努力。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另一件事。
我问:「你当初为了治疗时疾,放血做药引,是因为你体质特殊?」
暮云遮点头,解释灵族血肉骨头都是好东西,解百毒不过功用之一。
这不就是现成的唐僧?
暮云遮说:「你先把菜刀放下,我害怕。」
我一刀剁开排骨,准备好葱花酱油生抽。
暮云遮被炸掉半条命,学校给他放了假,千叮咛万嘱咐好好休养,我身为侍卫,自觉承此重担。
没多久听见门铃声响起。
暮云遮当即躲进了洗手间,叫我去应付。
他用来遮掩双耳异常的感知屏蔽仪,就是那个耳钉,被炸碎了,为隐藏身份只能躲开外人。
我透过小孔一瞧。
广英子拎着鸡蛋牛奶杵在门口,大有不开门不罢休的气势。
我本着来者是客的心态,打开一条缝隙:「哎呀,广小姐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真是……」
我接过东西就关门。
广英子死死扒着门缝:「我来看师兄,我不相信他……」
我说你师兄如今已不成人样,还是别见了。
我寻思我没说错,广英子怎么突然嚎啕大哭,挤开我就往卧室冲,哭暮云遮死的好惨。
我堂堂南渊第三高手,拦都拦不住,眼看着她一头撞上了棺材。
6
广英子一脸肃穆,和暮云遮握手会师。
我委实没想到,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场景,能出现在暮云遮身上。
广英子见了棺材,先是大悲,后是大惑,最后大喜过望,扑在棺材上凄凄切切地喊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广英子摘下发卡上的感知屏蔽仪,露出尖尖的耳朵:「师兄,我也是小精灵鸭,嘤嘤~」
「我不小心掉进这个世界三年了,师兄你来这里多久了?」
暮云遮目露惆怅,我好心替他说:「一千零三年。」
广英子满脸师哥师哥你真了不得。
暮云遮道不提也罢,邀请广英子和他共同探讨维修穿越器。
两人越坐越近,越谈越欢。
我一刀砍在门上,木门哗啦裂开一半。
我迎着暮云遮迷茫的目光微笑:「中午除了吃排骨,还想吃什么,白莲芯炖绿茶?」
暮云遮尴尬地把我拉出来,解释:「她是我的同伴,她能帮我……」
我说:「我也能帮你。」
暮云遮脸上划过一丝不信。
他不相信,这太正常了,先进灵族面对我这个古代遗留,透出的傲慢,从千年前延续至今。
无论是暮云遮言行举止中的淡漠,还是广英子那个挑衅的目光。
我撇过头,广英子在暮云遮背后,向我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她正摸着穿越器,机械女音发出嫌弃的声音:「请跟我保持距离,流浪者。」
广英子脸色难看。
暮云遮也听到了,惊愕地问广英子:「你被流放了?」
我听他讲过几句灵族的规矩,一旦流放,会被打上烙印,穿越器单向投放外界,永不返回。
广英子砰地摔上穿越器,颤颤巍巍地自证:「我没有被流放,不信,我脱给你看!」
言未毕就要脱衣服。
我岂能让这个小浪蹄子得逞!
我捏着暮云遮的脑袋按进我的胸前,暮云遮往死里挣扎,我往死里按,务必让他感受到我曼妙地身体。
广英子气炸了,拔下插在门缝的菜刀,朝我砍了过来。
「贱人放开我同族!」
「小心!」暮云遮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力气,将我一把推开。
?
我就问问,有把人往棺材里推的吗?啊?
我一头撞上棺材角,撅了进去。
失去意识前,我隐约瞅见棺材盖合拢,机械女音冷若冰霜:「构造完整,现在开始封锁机体,重启穿越功能。」
?!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疼醒了。
浑身上下如同被乱刀砍过,我挣扎起来,寻找熟悉的人影。
书房亮着灯。
我悄悄开了一道门缝。
暮云遮正趴在桌子上写些什么,身旁的穿越器一直运作。
机械女音:「穿越网已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