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以娘娘城破了为开头写一个故事(1 / 2)

回答 佚名 6587 字 3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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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城破了。」

婢女来报的时候,我正躺在韩覃的怀里,一条腿缠着他的腰。

昨日我才封了妃,今日就亡了国。

怪不得人说不该受了不该受的福气,是要折寿的。

韩覃缓缓地睁开眼睛,却没有一丝的惊慌,他抬手像往常一样

轻抚我的腿。

他不动,我也不敢动。

「梁心眉,没想到最后是你陪朕一起死。」

我吓得一哆嗦,随即结结巴巴道:「臣妾…臣妾荣幸之至。」

「穿件好衣服吧,喜欢的簪环首饰都戴上,」他掀开被子,

我一向爱漂亮。

穿上脱下来还没几个时辰的封妃礼服后,我开始化妆,奴才们

早就逃散了,现在皇帝不是皇帝,妃子,也不是妃子。

脸上的苍白透过胭脂渗出来,我只好再涂。

再涂。

「这么怕?」韩覃从身后环住我,下巴抵着我的肩胛骨,跟我

在镜中对视。

他一头浓密乌黑的头发睡得乱糟糟的,眼睛却清亮,神情跟以

往任何一个从我床上起来的早晨都没有什么不同。

我盛装华服,艳丽又苍白。

我们都没有说话。

静静地感受亡国之君和祸国妖妃最后的时光。

终于,他拿出了平日为我破鲜柚的短刃。

「放松。」他低声安慰。

我瘫软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

黑暗之后却不是疼痛和死亡,是破门的声音,以及一支射中韩

殷佩琼就是这时候来的。

一身黑甲,手执弓箭,年轻得有些稚气的脸上故作凶神恶煞。

他射的是韩覃的手臂。

我面对那个汩汩流着鲜血的洞手足无措,箭是不敢拔,血也止

不住。

「好忠义的女子,」殷佩琼放下弓蹲在我身侧看我,「他刚刚

可是想杀了你的。」

那弓真的很重。

因为它砸到了我的脚,疼得我没忍住掉了两颗泪珠。

在敌人面前掉眼泪,我觉得我的尊严顷刻间折损了许多,为了

补救,只好清清嗓子抬头正视他:「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

生,我并无怨言。」

「哟,还很有文化,我很喜欢。」

「用不着你喜欢。」

「现在这城是我的,他的命你的命都是我的!」

他说得对。

我做了一夜的梅妃,韩覃做了十年的皇帝,如今都变成了阶下

囚。

只是我这连阶下囚都没做几天,因为殷佩琼又封了我做他的妃

子。

连封号都没有改。

流水的皇帝,铁打的梅妃。

所有的眼睛都盯着我,都在问我为什么如此不知廉耻,为什么

还不以死明志。

我也问我自己,当初咬牙切齿说的那一句「贱妾何聊生」还作

数吗?

我当真是贪生怕死吗?

我的父亲是兵部尚书,我的哥哥们是朝廷最得意的少年将军,

我是梁家引以为傲的女儿。

他们此刻生死未卜,我在敌人占领的宫墙里锦衣玉食如旧,呼

奴唤婢如旧。

不应该。

我试过挂白绫,投河,撞墙。

「姑娘,好死不如赖活着,」胖嬷一边给我染指甲一边开导

我,「谁做皇帝你都是梅妃呀,政治,关女人什么事呢?」

我犟着脑袋不说话。

暗想殷佩琼留我在身边无非是贪图美色,只要他敢上我的床,

我就让他没命下去。

怎么个没命下去法呢?

我默默在心里思忖着可行的路子。

我打小跟着哥哥们舞枪弄棒,并不像寻常世家女子那么柔弱,

或许可以伺机刺杀。

但这个想法很快就在他召我侍寝时打消了,没有兵刃可用也就

罢了,我还穿着件肉都快透出来的丝裙。

看起来胜算不大。

我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手心故作镇定,终于,在殷佩琼脱了衣服

后彻底放弃挣扎。

这骨架,这精实的肉体,实在没有较量的必要了。

他见我神色异常,拉上床幔低笑道:「又是第一次见男人,紧

张个什么?」

烛光透过缝隙照在我的肩颈间,他借着光伸手轻触,像对待一

件价值连城的瓷器。

我抓住他的手,抬头,一字一句道:「殷佩琼,你不怕死

吗?」

「怕,但是死在梅妃裙下的话,倒有几分向往。」

「我不光是梅妃。」

「哦?」

「我是梁心眉!」

「我知道你的名字。」

「我是说,我爹是梁毅,我哥哥是梁振潜梁修和梁如宏!」

他猛地抽出手反抓住我的腕骨,我挣了两下没挣开,只好干瞪

他。

「别动,」他用另一只手替我拨开额前的碎发,「你越抗拒我

越觉得带劲。」

「你的家世并不能威胁我,我也很期待睡了梁家女儿会有什么

后果。」

完了。

打也打不过,威胁没有用,还能怎么办呢?

我闭着眼睛不看他的脸,任他怎么冲撞也不出声,只默默忍

受。

临近尾声时,他的汗水已经滴落到我身上。

很累吗?

我从来没有见过韩覃出这么多汗,他向来节制,不肯虚耗。

「你……是不是身体不太好啊?」我忍不住问道。

「你说什么?」殷佩琼满脸倦容,原本应该是准备睡了,却又

霍地坐起来,执意要向我证明他的年轻力壮,精力旺盛。

终于真的结束了。

我看他闭着眼睛睡得像个乖宝宝,很快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我欲扼住他的咽喉,举全身气力一击即中。

却发现,胳膊抬不起来。

好不容易抬起来,我十分疑心现在能不能掐死人,保险起见先

在自己肚子上试了两下子。

还好没有动手。试过之后我悲哀地想。

不然这就是白白为国捐躯。

他一定是早就料到了,不然也不会放心与我共枕眠。

原来身体不太好的是我。

深觉有辱家风。

那一夜之后,我不用胖嬷劝慰哄骗就开始自觉多吃好多饭,也

不会因为忧虑前途未卜晚睡了。

我已经深刻认识到,一个健康的体魄是为国尽忠的本钱。

不管是把殷佩琼杀死还是累死,那都是我的功绩,我相信后世

子孙会理解的。

直到有一天我在御花园掰根树枝子当剑舞,被殷佩琼撞见。

「心儿,你在干什么?」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是在叫我,没有回话,胖嬷默默地抽出

我手中的树枝背到身后,用胳膊肘碰碰我。

「练剑。」

「侍寝的时候可没有剑给你用。」

「年少时爹爹告诉过我,真的剑术精进的话手指头也是能杀人

的。」

他转身走了。

我站在原地很久没有动作。

再回过神来惊觉树枝已经碎成了粉末,从我的指缝里漏到我的

鞋面上。

他在告诉我,不要再作困兽之斗。

「您这是干什么呀,」胖嬷掏出帕子一边给我擦手一边嗔怪,

「何必把话说得这么冲呢?天子一怒,任你得到过多少恩宠殊

荣,那都是说断头就断头的。」

「杀了我好了,我早就不想活了。」我终于溃不成军,把脑袋

埋在她怀里大哭。

「我丈夫让他杀了,父亲哥哥们如今也不知道在哪儿,我一个

小姑娘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了还能怎么办?早知道当初一头撞

死还落个忠烈的名声,都怪你拦着!」

胖嬷不还嘴,像摸一只炸毛鸡一样摸我,一下一下地,顺毛。

「他们都没有死。」她压低嗓子道。

「你说什么?」我挂着泪珠抬起头来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

她。

「你没有听错,沉着点气吧,姑娘。」

殷佩琼为什么不杀他?

他没死的话现在在哪儿?

胖嬷为什么要告诉我?她是谁的人?

我一肚子问题想问,却也知道隔墙有耳,生生忍了下去。

晚上再见殷佩琼时,我变得冷静了许多。

我的家人都还活着,就算此刻无法护佑我,我也恢复了底气和

勇气。

他解我衣衫的时候分明有些不敢相信我的转变,这一分神把衣

带打了个死结,越扯越锁得死。

他气急。

我拨开他的手自行解开了。

他愣了一下道:「怎么,今天准备用美人计杀我吗?下了什么

毒在身上?」

我身边日夜都有人,哪有暗自下毒的机会,他知道。

所以他不怕。

依旧近了我的身。

我想着已经第二次了,再假意抵抗好像显得有些虚伪,就没什

「心儿。」他却欲言又止。

「说。」我直勾勾地盯着他精光闪闪的眼睛。

「你能稍微抗拒一点吗?完全不抗拒的话有点没劲。」

「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我气得想一脚把他跺到床底下去。

「就是这样。」他抓住我的脚踝赞叹道。

「放开我!」

「永远不放,」他一使劲把我拖得离他更近,几乎揉进他的身

体里,「心儿,你真暖,真软。」

你真是有怪癖!我在心里绝望地回击,却不敢说出口,唯恐遭

到更严重的报复。

报复很快就来了。

不过不是殷佩琼,是他起兵前就有的小妾们,现在,应当称作

淑妃贤妃惠妃贞贵人容贵人。

她们常常派人在我的住处捣鬼,有时往我的香薰炉子里浇水,

有时把我新裁的衣裳撕成布条。

这些我并不爱计较,她们才是他的妾,被废帝留下的梅妃分了

侍寝的机会,嫉恨也是寻常事。很多时候世事总是如此——你不计较,旁人就认为你是好欺

负,更加过分地捏起软柿子来。

那天跟胖嬷从一处荒宫的院子里摘樱桃回来,屋里还未点灯。

我把樱桃框放下,昏暗间瞧见我的床边似乎有个人影。

「是谁?」

那人影似乎受了惊,转身欲逃。

我待他慌乱中蹿到离我最近位置时,上前使了几招小擒拿,制

服在地。

点灯一看,是个干粗活的丫鬟。

想起她先前在我床边鬼鬼祟祟,我上前一把掀开了被窝。

满床花花绿绿的小蛇。

玩得真大。

再不整治,下回这群女人恐怕就要玩我的命。

我把那丫鬟揪到床前厉声质问:「是谁派你来的?」

她不说话,却拼命往后躲闪,我觉得很奇怪,这么怕蛇的人是

怎么把这些宝贝运到我的被窝里的呢?

四下一看,脚踏上扔着一个布袋。

我拎着她的衣领:「快说,不然今晚让你跟我一起睡这床!」

她躲得越厉害我越把她往床上推,最终,她白着一张小脸认

了:「是贤妃娘娘。」

我松开手,她跌坐在地。

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这就是做奴才的命,只要主子高兴,

就得笑着把脑袋割下来递上去。

「你走吧,就当没被我捉到过。」我叹口气,不再看她。

她愣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我会这么轻易放过,胖嬷踢了她一

脚:「小贱蹄子,娘娘开恩还不滚利索些?」

这才爬起来逃命似地逃了。

冤有头,债有主。

贤妃是吧?

我要去见识见识什么样的女子配得上这个「贤」字。

登门拜访总要带礼物的,我拿了只黄花梨金镶玉锁扣的首饰匣

子,把小蛇们一只一只地放了进去。

胖嬷惊骇地看着我徒手抓蛇,在我扣上匣子后才敢上前。

她原本要跟着的,但我想着接下来发生的事对老人家心脏不

好,执意不许。

贤妃笑吟吟地接待我,叫我妹妹。

但我想我的年纪应该是比她大些的,却也没有开口争辩。

「如今后宫是您与淑妃主事,心眉早该来拜访了,」我递上匣

子,「一些小玩意儿,娘娘留着玩吧。」

贤妃身边的婢女接过,打开,尖叫一声扔在地上。

小宝贝们受了惊,在羊毛地毯上乱爬乱转。

我捏起来一条,猛地上前塞进了贤妃衣领里。

她瞪大眼睛看着我,竟直接吓晕了过去。

宫里乱作一团,闻讯赶来的太监们手忙脚乱地抓蛇,为了不影

响他们干活儿,我坐在案几上吃起了贤妃刚刚请我尝的蜜汁玫

瑰酥。

味道很好,就是吃多了有些腻。

殷佩琼来的时候,我正低头掏出帕子在擦指尖残留的蜂蜜。

「梅妃好雅兴啊。」

「皇上!!」贤妃醒得很是时候,梨花带雨地飞扑过来控诉我

的恶行。

「抓着了几条?」我问旁边的小太监。

「回娘娘,共十四条。」

「再好好找找吧,我记得是带了十八条的,回礼总不能送得比

贤妃娘娘送我的还轻不是?」

贤妃的脸色像被蛇咬了似的:「你……说什么?」

「我说,还有四条,赶紧找吧,不然夜里钻出来往您香喷喷热

乎乎的被窝里爬,可怎么得了。」

她看殷佩琼:「梅妃这样胆大包天,您可要给臣妾做主啊。」

殷佩琼看我:「都是你干的?」

「你不都看见了,快点定罪把我打入大牢好了。」

「跟韩覃一个牢房吗?」他凑近低声道,「你想得美。」

这逆反,来得猝不及防。

倒是给我提供了一个新思路。

来不及细想,我已经安然无恙地被他拎出了晨曦宫的大门。贤妃不死心地追出来:「臣妾今日受了惊,您也不留下来陪陪

吗?」

「不了,」殷佩琼在贤妃失落的目光下补充道:「我也怕

蛇。」

这句话让我一路从晨曦宫笑到仁和殿,着实是个可以写进话本

里的好笑话。

「你到了,进去吧。」我指着殿门漫不经心地对他说道,准备

抄小路回我自己宫。

「来都来了,不进去坐坐?」

熟悉殷佩琼的人都知道,这并不是真的在问人意见,而是「来

都来了,你敢不进去坐坐?」

我不敢,所以我进去坐了。

并留下了吃了晚饭。

我们俩很少在白天见面,因此这顿饭吃得我格外不自在,但是

并没有影响我吃饱。

如今这世道,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安康长寿,我们应当尽心尽

力地去吃每一顿饭的。

何况这太和殿的菜品可比我日常吃的丰盛多了。

「你胃口倒是很好。」

「还行吧,要不是刚在贤妃那儿吃蜜汁玫瑰酥吃顶了,我还能

再多吃点。」

「她先往你宫里扔蛇的?」

「难不成我想跟她争宠巴巴地去害她?」

「你不想?」他捏住我扒饭的手腕子,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当然……想。」我艰难地把饭咽下去,昧着良心不要尊严地

说了句谎。

「哦?那你说说有多想。」

我放下碗,恍惚间想起了幼年时父亲要我当众在他的朋友面前

作诗的场景。

用词虚假而华丽,丝毫不过脑子和良心。

那时候盛世太平,我是梁家娇纵的小女儿,无论说什么满堂宾

客都是要称句好的。

如今山河破碎,却又轮到我了。

「我,梁氏梅妃,十分想与贤妃争宠,日思夜想夜不能寐辗转

反侧,最终没有忍住付诸行动,用梨花木金镶玉锁扣的首饰匣

子装了她送我的十四条小蛇前往晨曦宫,这蛇有的长有的略

短,有的花纹……」「说重点,」殷佩琼忍无可忍地打断说,「你为什么想跟她争

宠?」

「因为我这个人小肚鸡肠!心胸狭隘!善妒好斗!」

「不是!」

「那是什么……?」

「你跟她为了谁争宠?」

「为你。」

「继续。」

我终于在他的提点下悟了:「因为陛下气宇不凡仪表堂堂风流

俊逸温文尔雅,是天下女子争先恐后你追我赶争风吃醋不择手

段想要得到的男子。」

「是这样吗?」殷佩琼的神情看起来很满意。

「一定是。」我坚决道。

「你争赢了,开心吗?」

「什么?」我以为我今天惊吓过度耳朵出了问题。

「你,赢了。」他一字一顿道。

当夜我睡在了仁和殿。

我知道,天明之后关于我的流言只会更甚,前朝妖妃带着一匣

蛇去看贤妃,居然没有受到惩戒,当晚还被拽进仁和殿侍寝。

无论她们怎么看我,起码没有人敢再往我被窝里扔蛇了。

我可以安生一阵子,就很好。

我也只在意这一点。

殷佩琼能够起兵攻入京师,绝非是一个小小女子能够左右的。

「心儿,看见你我就很快乐。」

「因为我漂亮吗?」

「不,因为你是我赢了韩覃的证据。」

看,玩物的心情是不需要被照顾的,我在他眼里跟玉玺跟朝服

没有任何区别。

世人以为梅妃是妖精,其实她跟这座城一样——谁得到了,就

是谁的附属和荣耀。

「那你,为什么不杀他?」我趁他高兴试探地问道。

「你挂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