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一死了之?
夜幕三更天,星铺满天宇。
朦胧的月光,象隔着一层薄雾,撒落一地冷清。
一轮弯月,照亮c市傅公馆,照亮首都宋家庭院。
可这日类似于千里共婵娟这样的诗句并不适用于此,至多也就一句共看明月皆如此来形容。
皆如此!
皆如此啊!
宋家的争吵在此时停歇,苏慕晚坐在宋家客厅里许久,心中的震荡犹如惊涛骇浪似的掀起了风浪,
久久不能平息。
十一点整,傅君辞的电话进来,将她惊醒,苏慕晚未曾多想,一秒之间伸手掐断了这通电话,那干净利落的动作下去的极快,快的让宋思知都没瞧见来电者是谁。
苏慕晚是怕的,怕傅君辞这通电话让宋家人听见了,亦怕自己无法收拾这个残局。
这个二选一的残局。
亦怕自己做出了什么不对的选择,更怕听到傅君辞的嗓音她会觉得万分委屈,怕那个狗男人又给自己打温情牌。
这夜、宋蓉的面煮烂了。
宋思知起身去下了第二碗,端着满满当当的碗小心翼翼的将一碗面搁在茶几上。
伸手将筷子塞进苏慕晚的手里,收了那一身炸毛的性子:“吃吧!没有什么是一碗面不能解决的,一碗不行就两碗。”
本是情绪低沉的苏慕晚听闻她这话,没忍住嗤了回去:“你想撑死我。”
宋思知从沙发上拉了个抱枕下来垫在屁股上,抱着膝盖望着忍的眉眼通红的苏慕晚,有些心疼:“脑子太清楚也未必是件好事,多吃点,肚子撑了脑子也能歇歇。”
“下毒了吗?”苏慕晚望着她,拿着筷子望着宋思知,似是在求证。
“你他——————。”
“给我——”想报粗口的人忍住了,一切皆因苏慕晚今日实在是太可怜,她伸手接过苏慕晚手中的筷子,自己先吃了两口,以身试毒。
“你个傻逼,姑姑跟爷爷给你机会你不说,跟吃了屎似的支支吾吾的,有什么难言之隐有什么苦衷你说啊!窦娥还知道喊个冤呢!你呢?说你是哑巴你还能放个屁,说你嘴皮子利索你除了放屁也没啥。”
苏慕晚低头吃面,披散着的发丝缓缓的落下来,挡住了自己的脸面。
“爷爷那话,也没错、宋家的处境你也知晓,当初你跟贺希孟在一起是因贺希孟为人正直不被家族牵连爷爷才同意的,可最后哪里知晓,贺希孟想将我们拖下水,所谓的身正不怕影子斜都是假的,天家人的橄榄枝抛了一次两次你不接没什么,第三次便是不识相了,自古以来帝王最为忌讳的是出现一个自己掌控不住的人,爷爷处处谨小慎微,求的也不过是宋家人平安罢了。”
“宋家是湖中央的孤岛,看起来独善其身,可若是起风了张潮了,四面八方的孟浪都会向我们打过来。”
“当初贺希孟对宋家产生威胁时你能毅然决然当机立断的做出了断,到了这里,你在纠结、在徘徊,傻子、你是不是爱上人家了?”
宋思知的这番分析结束,苏慕晚清明的眼眶中一滴泪狠狠的砸下来落在碗里,混进汤水里消失不见。
宋思慎坐在对面,将这一幕受尽眼底。
尔后、似是不忍心看。
叹了口气,拿着烟盒去了阳台。
他低垂首,拢手将点起烟,屋内、低泣声逐渐响起,在这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极为可怕。
如同七月半里的鬼,在你耳畔低吟浅唱。
没有撕心裂肺,只有哽咽抽泣。
人生当中有太多的痛是不能肆意痛哭的,成年人的世界根本就没有逃离一说,只是用一些痛去盖住另一些痛,夜晚的无声哽咽比白日里的撕心裂肺更加让人长记性。
白日里的痛表面,唯独深夜里的痛,才能悄无声息的钻进你的骨髓。
宋思知知道了。
苏慕晚是爱上那人了。
且爱的刻骨铭心,难舍难分。
否侧,她怎会在这夜晚呜咽不止?
二楼,卧室门被轻轻合上,将苏慕晚的呜咽声止在了门扉之外。
有些人,就是这般,毫无征兆的与你远离转身投入到另一个全新的生活中。
抛弃你的时候,连招呼都不打。
楼下,宋思知的手落在苏慕晚的后背上缓缓的抚摸着,哀叹声在心里响了一遍又一遍,她又低低开口:“你做什么事情我都会支持你,但私心里,我希望我们都好。”
这一句我们都好,并不包括傅君辞。
她要的,是宋家人都好。
这夜、凌晨,苏慕晚进了老爷子书房,坐在那书桌前,目光停留在会墙面上挂着的那副全家福上,思绪有些恍惚,似是到了九天之外。
从一开始她的人生中只有宋家人的存在,没有傅君辞。
不过是回归原位罢了,苏慕晚。
她规劝自己,一声声一句句。
在挣扎中做出选择,抛弃傅君辞的选择。
一切看起来那么的理所当然,又那么的不公平。
凌晨两点,苏慕晚一通电话拨给傅君辞,响了两声那侧接起,男人嗓音清明,似未睡。
一声低低沉沉带着轻宠的蛮蛮响起时,苏慕晚抬手捂住了唇,止住了哽咽声。
委屈吗?
委屈!
且这股子委屈,在听到傅君辞的声响时,更浓了几分。
本不该,本不该的。
“受委屈了?”隔着听筒,傅君辞都听见了苏慕晚的这声呜咽,细微而又破碎。
“没有,”苏慕晚即将即将冲破的情绪压了下去。
没有?傅君辞不相信。
他不用动脑子都知晓宋家今夜必然是场大战,不然,苏慕晚怎会在这夜半给自己打电话?
且这话语声支离破碎的令人遐想无限。
“我来接你?”那侧,傅君辞可谓也算是彻夜难眠,心中郁结无限,惆怅攀附而来时比海水涨潮还恐怖。
一句来接你,已经足以证明傅君辞对于这种婚姻这场感情的担忧与恐惧。
“狗男人,”苏慕晚轻轻唤他。
“嗯,”后者低低回应。
“我今天在机场看到一句话,”书房内苏慕晚坐在椅子上,目光从那张全家福上挪开。
收回的视线落在窗外,昏暗的路灯透过白色的纱帘照进来让她的脑子越发的清明。
吃饱了,脑子就不清明了?
不、她恰恰想法。
傅君辞知晓苏慕晚的这句话定然不是什么好话,可他还是问出来了:“什么话?”
后者沉默了数秒钟,薄唇轻启,淡淡道:“与君同舟渡,达岸各自归。”
傅公馆的书房里,傅君辞拿着手机的手微微紧了紧,男人菲薄的唇似是嘲笑的勾起了那么一丝轻嘲,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苏慕晚的嘴里出不了什么好话。
与君同舟渡?达岸各自归?
昏暗的书房里,只开了一盏台灯,暖色的灯光照亮了半边屋子,一边明一边暗,亦如傅君辞此时的心情,明暗难定。
傅君辞听闻苏慕晚这话,未急着回应,反倒是伸手抽了根烟出来,叼着烟单手点燃,不知是想降火还是想让自己清明几分。
他抬手吸了口烟,层层烟圈吐出之后,用苏慕晚及其熟悉的腔调轻嘲她:“苏慕晚、你这是不是要跟老子各自归,你这是要踹老子下船,老子把你捞起来,你转头就要踹我下去?过河拆桥还是卸磨杀驴?”
傅君辞俯身,将茶几上的烟灰缸捞过放在自己身边,男人宽阔的背脊往沙发上靠去,伸手在烟灰缸上点了点烟灰:“达岸?行程至半就想各自归?苏慕晚、用你的话来说,你我二人就该齐齐整整的站好队,谁也别想掉队,要下船可以,一起。”
要归一起归。
要死一起死。
这是傅君辞的本意,也绝不会为了任何人而退让半分。
达岸各自归?
岸边都没看见苏慕晚却想提前踹他下船。
“傅君辞——————”苏慕晚开口,不知该以何种言语开口接他的话。
“苏慕晚、我支持你做任何事情,但这个任何事情不包括你抛弃我,”苏慕晚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人截了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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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个c市的商人,为什么会跟席家人走的近?”冷声质问身响起时,傅君辞愕了一下,但也是极快的找回了思绪。
苏慕晚这是温情不成准备质问了。
道路千万条,踹他下船第一条?
傅君辞此时只觉的怒火旺盛。
知道是一回事,苏慕晚言语出来是一回事。
这屎盆子往下扣的时候,她倒是及其顺溜与熟练的。
半分生疏之意都没有。
傅君辞气的不行,冷笑了声:
“我跟席家走得近与你何干?退一万步而言,我来往什么朋友什么时候能牵连到我的婚姻了?苏慕晚你别试图用这种事情来污蔑我。”
“我跟席修泽是同学,你宋家人这么牛逼,管天管地的有本事你回到过去把学校给老子炸了啊!”
站在傅君辞的角度,他没有错,不管他跟席家走的近不近,与宋家而言都无关。
宋家也好,傅君辞也罢,即便是苏慕晚,这三人都各有所求。
谁都想得到自己想要的。
宋家想要善始善终,一家人平平安安。
苏慕晚在二者之间做抉择,更甚是为了做抉择还不忘诬陷傅君辞一把。
渣女的本事被她发挥的淋漓尽致。
想将自己摘干净的本事也是厉害的很。
傅君辞的咆哮声让苏慕晚一愕,那些在心里酝酿了许久的话瞬间就止住了,摁在了嗓子里,久久没有发出来。
而傅君辞的怒火也在苏慕晚的沉默中得到了几分消散,
他不该在给她施加半分压力,不用细想都知晓她必然是刚刚历经了一场恶战。
且这恶战的最终结果是她做出了选择抛弃自己。
傅君辞心想,不该的。
他不该将这些怒火都撒到苏慕晚的身上,逼近这个小精怪对自己还是有情谊的。
倘若是半分轻易都没有,她哭什么?哽咽什么?
又何须欲言又止?
如苏慕晚这般没心没肺的人,若对你无那几分情。只怕也不会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傅君辞抬手吸了口烟,一声淡淡的叹息从嗓子里传出来:“蛮蛮——————。”
“我对你,乃真心实意,且是真心想与你度过此生,你舍得弃我而去?”傅君辞低沉的话语带着几分蛊惑与诱惑,腔调顺着听筒传到了苏慕晚的耳里,让她心颤,让她心痛。
然而,这不是重点,傅君辞兴许是觉得这味药来的不够猛烈,不够到位,又道:“蛮蛮,退一万步而言,倘若我真半路下了船,将这份温情用在别人身上,你舍得?你确定我给你的这一切你能找到第二个人在给与你同样的?宋家要的锦绣前程是建立在丧失你幸福的前提上的吗?你——————。”
“够了,”傅君辞的谆谆善诱尚未引入正点,便被苏慕晚打断,兴许是知晓,知晓傅君辞的这番言语是来动摇她军心的,所以从一开始她就将傅君辞的这番话给扼杀在了摇篮里。
“够了?”傅君辞一哽,抬手吸了口烟,够了?够了?
他缓缓点头:“行行行、不说旁的,十个亿,期满我不做过多言论,期限未满一切当得拿上台面来说,按照四大行贷款年利率来算,连本带利四舍五入我算你十一亿两千万,你何时还?”
“要踹老子下船?行,”傅君辞心气不顺:“亲兄弟都明算账,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钱到位我绝不做再多说一句,若是没有,且你决心不改,那就等着律师函吧!总归宋家是喜欢多管闲事的,那就让你们管个够。”
“傅君辞——————,”苏慕晚想说,决定是她下的,有任何问题她们两位当事人沟通就好。
可傅君辞并未给她多余的时间,又道:“蛮蛮、我想过你会不要老子,但想,和得到证明是两种感觉。”
傅君辞的这通电话收得极快,并未给苏慕晚过多言语的机会,且他挂电话之前到了一句:“一个小时。”
苏慕晚相信,傅君辞这人心狠手辣的程度,也相信他的言出必行。
她从不怀疑这个男人的手段。
午夜、宋家书房里,传来轻叹声,且这声声轻叹带着几分哀愁与难言的苦楚。
宋家要选择,傅君辞不放人。
她该如何?
一死了之?
结束这场纠缠,放过她自己让宋家人都能平稳落地结束这一切?
328:入宋家(手动防盗章节、十一点替换)
良久,半根烟结束,不远处的病房门被拉开,有一女子跨步而出。
329:不委屈
傅君辞许久之前就听席修泽说过如此一句话:宋家建了一座城墙,除非他开城墙门放你进去,否则,硬挤只会弄的头破血流。
宋家客厅内,傅君辞的姿态不如开始来时那般谦卑,相反的、多了一丝商人该有的硬气和老爷子一开始从他是身上看出来的匪气。
既然礼不成只能兵了,这句话出来、无疑是触了宋家人的逆鳞,傅君辞言罢,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老爷子,眼眸中尽是挑衅。
与一个晚辈不该有的强硬与霸道。
“傅先生想如何?”这话,是宋誉溪问的。
宋家人的团结在此时尽显无疑,一家人齐齐整整的坐在沙发上一致对外。
傅君辞目光仍旧是落在老爷子身上,薄唇轻启,无情无义之言倾泻而出:“傅某是商人,商人的本质乃唯利是图,我与宋总结识于商场,合该着用商场手段解决此事。”
傅君辞一番话、听起来什么都说了,可细细品起来却又什么都没说。
看似是回应,实则是在给人灌迷魂汤。
“傅先生有备而来,”老爷子沉吟了良久道出如此一句话,且望着傅君辞,目光带着几分探究。
“自然,”自古而言,有备无患。
“不知傅先生是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我宋家,”老爷子望着人,望着傅君辞的目光带着几分轻蔑。
“我不自恃清高,也不踩踏他人,今日来,一是求和,二是告知,倘若求和不成,那也只能用晚辈自己的手段来解决了。”
“傅先生放马过来,”老爷子冷笑了声。
放眼整个首都,他活了八十余载,第一次见到如傅君辞这般猖狂的人,敢登门与宋家叫板。
从古至今,未曾有过、
话语至此,傅君辞大抵也知晓宋老这话的意思了。
“宋老、一个合格的长辈要关注的是子女后半生的幸福,而不是用家族大业给她施加精神压力,让她在爱情与家庭中左右为难进退维谷,人活一世,若只能在枷锁中度过一生,该又是何等悲催?搁在古代,宋老就是那棒打鸳鸯的李员外,说到底,宋老满口家族大业想在权利的洪流中独善其身,这等想法本就是无稽之谈,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一个立于山顶之巅的百年世家想独善其身?此等想法的可行之路无疑只有两条,蒙住自己的眼和蒙住别人的眼。”
“趋炎附势、人情通患,宋老有高瞻远瞩之目,可若宋家晚辈非上上智,无了了心呢?”
不是所有人都跟老爷子一样有若愚之智,有一颗了解世事的心的。
砰的一声、宋蓉拍桌而起,吓得坐在很一旁的宋思慎与宋思知二人浑身一抖,“我宋家的家务岂能容的你一个外人评头论足?”
宋蓉望着傅君辞,怒火中烧,望着傅君辞的目光无异于望着一个土匪强盗,浑身喷张的怒火近乎扼制不住。
宋思慎跟宋思知活了二十多年,只见过宋蓉发过两次脾气,且这两次的间隔时间,还极断。
傅君辞的言行在宋蓉眼里就好比他未经过主人的同意去摘了自家院子里的菜,且完了会还跑到她跟前来耀武扬威口出狂言。
那猖狂之态简直令人喷火。
傅君辞平静的目光缓缓移到宋蓉身上,与之对视,没有分毫相让,他想!今日来,本就是走个过场,宋家人的心里对他的抗拒胜过澜江涨潮时期的江水,翻腾而又想越过堤岸扑死他。
一家子有着深度涵养的学者对上一个不按套路出牌的流氓,纵使她们饱读诗书通古博今,也只有输的份。
傅君辞望着宋蓉,这位女士一如他年少时期记忆中那般优雅而又富有学识,摒弃她望着自己时那憎恨的目光,宋蓉周身温柔的气质鲜少有人能敌,即便是余瑟也要略输一筹。
“宋女士知道自己的女儿怕黑吗?”傅君辞牵了牵唇角,望着宋蓉的目光带着几分轻嘲。
傅君辞对宋蓉,再无过多言语,仅此一句。
便足以叫宋蓉浑身颤抖,失了风度。
这日,傅君辞未有告辞之言,快步离开宋家,宋思慎见势不妙疾步追了出来,行至院落,一声急切的傅董喊住了傅君辞的步伐。
“傅董要不等等,宋蛮蛮在回家路上了,”无疑、是宋思慎通风报信的。
他追出来也只是为了此事。
见傅君辞不言语,又道:“家人虽说不同意这场婚事,但若是往后见了蛮蛮幸福,愿意妥协的。”
愿意妥协是一回事,他老婆起了不要他的心思又是另一回事,傅君辞勾了勾唇角,望着宋思慎,随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只怕是要委屈你了。”
宋思慎微愣,没从傅君辞的这急速跳跃中反应过来,以为傅君辞说的这声委屈是他顶着家族的压力支持他们二人,随即摇了摇头:“不委屈,为了宋蛮蛮。”
傅君辞落在身旁的手指尖缓缓交叠在一起搓了搓,浅笑道:“不委屈就好。”
这日,傅君辞前脚离开。
老管家面色为难的站在客厅里望着老爷子道:“那位傅先生带了许多礼品来,该如何处理?”
老管家不敢收,可傅君辞身边的人将那些东西一件件的放在廊下,从他进门伊始至他离开都没搬完,这些东西,可谓是整车拖过来的。
“我宋家缺他这么点东西?扔了,”老爷子怒火不浅,咆哮开口。
老管家一惊,应了声。
早前他是不敢收的,直至傅君辞出来,他都言语了那么一两句,可这位傅先生也是个硬气的人:“我送、是礼节,宋家若是不要无与我无关,我只管礼节到位就行。”
傅君辞离开院子,黑色挂着京牌的林肯停在院边,男人修长的指尖刚刚碰触道门把手时,一道刹车声在身旁响起,侧眸望去,挡风玻璃上出现了苏慕晚的脸面。
只是这景象、颇为尴尬。
本是驱车离去的苏慕晚接到宋思慎的消息未曾多想便掉转车头回来了,未曾多想一路冲到宋家门口时才发现,此举不妥。
此时、坐在车里的人望着站在车前的男人,不敢下车。
倘若是下车了,宋家人看在眼里会如何想?
况且,她也摸不清这个傅君辞的行事作风,是来求和,还是来宣战。
四目相对,一人思量过多,一人静立不动。
但若是细看,仍旧能看出傅君辞落在门把手上的手缓缓的紧了紧,因着刚与宋家人交谈而酝出的一声怒火在此时未有半分消减,反到是越来越浓厚。
他望着苏慕晚,薄唇轻启,未有声响,但仍旧能让苏慕晚看出他骂了两个字:怂逼。
她在傅君辞心目中,就是个怂逼。
一个见了人不敢下车的怂逼。
宋家屋内,气氛低沉。
宋家院外,四目相对。
宋思知坐在客厅里,因着地理位置原因,刚好嫩看见苏慕晚驱车回来,亦能将二人的举动收进眼底。
须臾、傅君辞静默无言望着苏慕晚良久,见这人没有准备下车的意思,心中怒火喷张难以遏制,随即伸手拉开了车门,作势要走。
对面,苏慕晚见他欲走,发散的思绪猛的回笼,焦急的伸手按开安全带,因着动作急切,还按错了地方,推门下车,将站定;
一步未挪,但仅是如此、于傅君辞而言——————够了。
男人松手,砰的一声将拉开的车门大力阖上,脚尖微动,疾步转身向着苏慕晚而去,
三步并作两步前行,随即伸手、猛的将人捞进怀里,且一声咬牙切齿的声响擦着苏慕晚的耳畔过去:“孬种。”
不待苏慕晚回答,傅君辞又磨牙切齿道:“哭哭哭、眼睛肿的跟死了老公似的,除了哭就没别的了?”
见到她猩红的眼眸傅君辞就忍不住了,
强硬是一回事,心疼又是另一回事。
这个小傻子。
在宋家门口,她摸不清楚屋内情况,与傅君辞相拥门口,无疑是在公然挑衅是宋家人,思及此,苏慕晚伸手推了傅君辞一把,这人怎会不知道她的心思,摁着人的动作又紧了一分,且还邪里邪气的威胁道:“推、接着推、再推就不止抱抱这么简单了。”
仅此一句话,苏慕晚就老实了。
傅君辞笑了,显然是被气笑的,宋家于苏慕晚,那可真是万分重要。
干什么都得考虑一分。
“蛮蛮,回c市吧!恩?”男人语调微扬带着几分蛊惑,男人松开她宽厚的掌心落在她披散在脑后的长发上,缓缓的抚摸着带着几分不舍与怜惜。
宋家的门,他是进不去了。
老爷子态度也极其强硬。
说什么与苏慕晚一起携手并进解决难题这样的话也不过是空谈。
连说的必要都没有。
这件事情要解决,其重要环节是苏慕晚必须留在首都,而他们二人得有一段极长的分居时间。
傅君辞万分相信,这段极长的分居时间足够给宋家机会逼迫苏慕晚让他们分崩离析了。
所以、傅君辞无路可走。
唯有强硬。
苏慕晚往后退了一步,傅君辞落在她秀发上的手落了空,她仰头,望着人,清冷的嗓音响起,带着询问:“傅君辞,我是恋爱脑吗?”
恋爱脑?
他倒是希望苏慕晚是恋爱脑,骗骗就走了,还需要他花什么手段?
太拎得清了,该犯傻的时候犯傻,该聪明的时候一点都不含糊。
傅君辞落空的手顺势搭在了苏慕晚车顶上,另一只手插进兜里,凝着她,带着几分睥睨。
苏慕晚望着眼前人,她对傅君辞的理解大部分靠的是外界与传言,已经生活中傅君辞能给他看到的细节,她全然未曾想过去调查一下这个男人的底细。
以至于出现了席家这样的不明因素在。
“你跟席修泽什么关系?”她问,而后许是怕傅君辞用同学关系来忽悠她,又补充道:“除了同学关系之外。”
傅君辞望着人,将苏慕晚满面的防范收尽眼底:“他手中的公司我控了百分之三十的股。”
“除此之外?”
“没有之外,”傅君辞道。
一个商人投资多家企业并不过分,苏慕晚能理解,仅是这一点不足以证傅君辞跟席家有过深的牵扯,但也不能说没牵扯。
她静默望着傅君辞,落在身旁的手缓缓紧了紧,似是在酝酿什么,但又酝酿不出来。
目光紧锁着她,不肯放过她脸面上的任何一个细节。
“还是选择留下来?”傅君辞的询问声响起时,苏慕晚的沉默越发的浓厚了些。
她不言不语的姿态让傅君辞一眼看到了她内心深处。
男人点了点头,似乎意料之中:“成年人做的每一次选择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蛮蛮、回头到我跟前哭,都是无用的。”
男人望着她缓缓摇头,平静的面色已经平铺直叙的语调都在告诉苏慕晚他并不准备就此放过她。
“你想如何?”苏慕晚心中一紧,望着傅君辞问道。
后者并未回答他的话,反而是缓缓转身,向着黑色林肯而去,苏慕晚见此,疾步追了上去,伸手扯住他的臂弯,追问道:“傅君辞,你想如何?”
男人脚步顿住,望了眼落在自己臂弯上的爪子,一口气哽咋子心头,默了几秒,心一横伸手抚开她的臂弯:“我在傅公馆等你回来。”
这日、黑色林肯在自己跟前扬长而去,直至消失不见。
苏慕晚失魂落魄的站在院前许久,目光缓缓移向左宋家时,只见宋思慎站在院落里,以及站在一楼客厅的宋蓉。
她站在院落里,透过落地窗玻璃望着宋蓉,身形未动,亦没有准备往宋家而去。
片刻,苏慕晚抬步,上车。
坐在车内的人并未急着驱车离开,反倒是低垂首燃了根烟,坐在车里,缓缓的抽了起来。
副驾驶的玻璃关着,宋蓉看不见她抽烟的动作。
可驾驶座车窗那方冒出来的袅袅青烟就足以证明一切。
苏慕晚在抽烟。
宋蓉从未见过。
早年间创业时虽闻到过她身上的烟味,但她总以为那是应酬场上沾染回来的。
黑色林肯疾驰在首都的马路上,如苏慕晚一般,傅君辞亦是抬手扒着烟,淡淡袅袅的烟雾在车里传开。
身旁一道风凉声及合时宜的响起:“让你别来你偏要来,一个匪商您同宋家这等高贵门庭讲究什么礼节,你费尽心思百般用心,人家瞧不上你还是瞧不上你,你礼节到不到位不也还是这般?”
席修泽坐在身旁翘着二郎腿望着傅君辞,冷言冷语的讽刺着:“首都人人皆言,宋家是那古代帝王,选女婿就跟选妃似的,他瞧不上的,你身家万贯前途无量也无用,他瞧上的,你穷的叮当响也入的了人家的眼,何必呢!整这一出。”
“宋老爷子高瞻远瞩有远见,他知晓宋家上下三代人立于国家根基要想独善其身是难事,是以从孙辈开始就将晚辈们都开始四下驱散,不让她们踏入这一行来。一个谋大业的老前辈给自己圈了一块地,你现如今相当于那个攻城人,莫说是放低姿态登门求和,即便是跪下喊他们老祖宗,她们也会对你有诸多防范。更何况,你还跟我有一腿儿!”
席修泽说到最后一句时,吊儿郎当轻笑了声,那悠哉悠哉的神情怎么看怎么都带着些许幸宅乐活。
席家在首都的存在,无须人过多言语,傅君辞好巧不巧的偏偏与这席家二公子有利益往来,也难怪宋家人见他一头包。
首都有人拉老爷子站队,且老爷子秉持独善其身的那一套,做出来的那些举动足以叫人觉得他的选择,一如既往。
哪儿曾想,出了个傅君辞。
虽说无大影响,但宋家女嫁为人妻,足以撼动宋家。
“学不会闭嘴就滚下车,”傅君辞此时本就在气头上,也听不进去这人吊儿郎当的风言风语。
“宋家庆功宴,阁下可是亲自出场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放低身段拉拢,”席修泽不忘同傅君辞科普一下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阁下此举、无疑是扎了根针进宋老的心里,若是往常宋老铁定及其干脆利落的将这根针拔出来,可今年、迟迟未有动作。”
席修泽眼见傅君辞不爽,也没有闭嘴的心思,只是低低嘲道:“你也别挣扎了,宋蛮蛮不要你,已成定局。”
老爷子这是在等,等宋蛮蛮跟傅君辞一刀两断再做出回应。
否则、傅君辞与她们而言就是个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爆炸了呢!
吱————————刹车声在马路上响起。
仅是片刻的功夫,席修泽站在首都街头的大马路上一脸懵逼。
望着扬长而去的车屁股,狠狠的啐了句:“我草,真特么心黑。”
傅君辞黑心,也是真的。
且黑的、无人能敌。
这日,宋家因傅君辞的到来气压低沉,一屋子人无人吱声,宋蓉站在窗前望着苏慕晚坐在车里抽了数根烟,俞滢起身,望着门前檐下堆积成山的礼品微微出了神。
宋思知见苏慕晚与傅君辞院外相拥那一幕时,觉得心头有些许堵塞。许多难言的情绪席卷而来时,在配上屋内的低气压让她只觉浑身血液都近乎凝固了。
屋檐下,宋思知端着杯冰水浅浅的啄着,试图靠手中的这杯水让自己心头的堵塞稍微好过些许。
“这位傅先生,倒是有些担当,”宋思知这话带着些许叹息,不待俞滢回应,又道了句:“比贺希孟强太多了。”
俞滢望了眼坐在藤椅上的人,抿了抿唇没说话。
宋思知试图打通俞滢这条路,给苏慕晚争取更多的宽限:“虽强势了些,但有礼有节,明知不管送什么礼品都会被扔出去,可还是送了。”
傅君辞这日有几个细微的举动及其打动俞滢,让她不得不对这空降的女婿多瞧了眼。
气质卓然,谈吐不凡,与老爷子交谈时,遣词用句之间颇为谨慎。
且这人,坦荡不做作。
光明磊落的放肆胜过一肚子花花肠子跟你绕弯弯。
在来、有礼有节,进退有度。
如此人,赛过那些豪门世家的公子哥儿。
“见父母、订婚、结婚、一旦这三者顺序被打乱就会引来无限的家庭争议与争吵,任何家庭皆如此,傅先生初看确实气质卓然有礼有节有担当,但蛮蛮这步路错了就是错了,没那么多理由和借口。”
俞滢一番话将宋思知接下来的言语悉数给堵了回来。
端在手中准备降火的一杯水愣是一口都没喝下去。
俞滢望着一地的补品摇了摇头,年纪轻轻便是c市首富,娶任何一个c市的姑娘只怕都会是旁人家的乘龙快婿,可在宋家————难啊!普通家庭错了这一步都会引起家庭纷争,更何况是宋家这样的高门大户?
俞滢虽觉傅君辞这人不凡,但错了便是错了。
若说傅君辞是个有礼有节的人,为何娶了人家姑娘不吱声‘?
这其中的苦衷若真是那般难言的话,只怕她们也该细细想想着其中是否有什么不能拿到台面上说且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这夜、晚餐时间苏慕晚未归家。。
宋思知一通电话拨过去时被告知在加班,后者愣住。
拿着手机躲开了满屋子的人低声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加班?”
此时,苏慕晚正坐在会议室,听闻宋思知这刻意压低的声响心中怒火往上攀爬了一寸。问道:“我应该如何回应你这话?”
冷言冷语出来时,让宋思知静默了片刻。
苏慕晚落在桌面上的手倒扣在桌上,关节起起落落,落在桌面上咚咚作响:“十一个亿不是小数目,我在同财务商量该如何变卖家产,这个回答满意吗?”
宋思知:“。。。。。。。。。。。。。。。”
她成炮灰了。
宋思知拿着电话进屋子时,一家人齐刷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宋思知将苏慕晚的话简洁了番:“在同财务开会,让我们先吃,晚点回来。”
另一方,傅君辞未曾在首都多留,归c市,便见影视板块老总曹岩喊道了傅公馆,此时,正值晚餐时分,余瑟在傅公馆带着兰英等人将傅公馆山林的果子摘下来都做成了果酱,亦或是泡了酒,忙忙碌碌一整日。
占据了傅君辞的半个酒窖;
众多名贵好酒被自家母亲如此糟蹋,这人也无怨言,反倒是颇为支持。
临了,余瑟道:“我见蛮蛮喜欢桃子,准备做些罐头储藏起来,你看如何?”
傅君辞脱西装的手一顿,若是小泼妇在,他此时该有多幸福?
母亲深明大义,妻子通情达理,且这二人性格合拍,极好。
可偏偏————————偏偏好事多磨啊!
男人点了点头:“极好。”
又道:“多做些,她喜欢。”
“正有此意,”余瑟愉快答应。
傅君辞含笑点了点头,但这笑意不达眼底,男人转身往书房而去,边走边从裤兜里掏烟,心中烦闷之气尽显无疑。
徐放被支去国外开了场会,归来就听闻罗毕言语是这夫妻二人的事情,吓出了一身冷汗。
心有万疑惑可又得不到纾解,今日听闻从首都回来的罗毕讲了个大该,浑身寒毛都起来了。
这日傍晚,傅君辞一通电话拨过来,曹岩跨步离开时间徐放从办公室出来伸手将人抓住。
直言开口:“我总觉得傅董要谋什么大事。”
曹岩说不心慌是假的,这么多年跟着傅君辞走南闯北一路坐到那如今的位置,眼看着君华从一个破落的家族企业一步步的发展至今。
且现如今影视行业正如火如荼,傅董一通电话过来让他带着宋思慎的资料去傅公馆,他莫名感到心慌。
徐放稳住曹岩:“不管做什么,傅董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徐放知晓曹岩的性子,是个实打实干实事的人,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又规劝道:“不管傅董做什么决定我们服从就好,你莫要做无用功。”
他深知,这个商业霸主决定了的事情往往都是难改的。
曹岩到傅公馆时,正值晚餐时间,索性,就着这九月的傍晚,傅君辞似是颇有闲情雅致的在傅公馆的后院用起了餐,对着绿油油的草坪,对着满山的花花草草。
感受着落日的余温,听着院子里的虫鸣鸟叫声。
此情此景,怎是一个美字可形容的?
可这等景色,曹岩无心欣赏,大抵是心中有苦,看什么都都不美。
后院,傅君辞一身灰色家居服在身,接过兰英递过来的水杯,问道:“东西带来了?”
曹岩点了点头将手边公文包里的东西抽出来递给傅君辞。
男人接过,随意翻了翻:“让律师团找点麻烦把宋思慎送进去。”
傅君辞将资料随手放到一旁,拿起勺子喝了口汤,那不急不缓的动作似是根本就是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
“什么?”曹岩惊讶。
“没听见?”傅君辞不疾不徐的放下勺子,拿起一旁的筷子又往碗里夹了菜。
曹岩此时才想起他来时徐放叮嘱的那番话,压下心底的诧异与震惊:“只是不解。”
傅君辞这么多年,也早就摸透了曹岩的性子,有能力,有本事,就是不太会揣摩老板的心思,到底是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又道:“私人恩怨。”
傅君辞说完,又道:“带回c市再送。”
在首都,是宋家人的场子,在c市他说了算。
既然那小子说不委屈,他也不手软了。
宋思慎只怕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天会败在这张嘴上,事后反应过来只怕是恨不得掉两滴眼泪扒着铁窗哀嚎自己委屈了。
可知道了,也就晚了。
“那、用什么理由送进去呢?”曹岩小心翼翼问,不敢胡乱做决定。
他不是没跟傅君辞一起吃过饭,可今日这顿饭,吃的他实在是难受。
影视公司他一手抓着,宋思慎跟韩晚晴的剧正在热播,大把大把的钱哗哗的进着账,君华影视也因此打出了第一枪,可这子弹正在膛上呢!就这么给送进去了,曹岩怎能不揪心?
傅君辞沉吟了一会儿,吐出了五个足以让曹岩吐血三尺的字:“你高兴就好。”
这不是他高兴就好。
是您傅董高兴就好。
送进去,是真送进去,还是意思一下,这中间的度量不好把握,这话、曹岩也没刚直面问傅君辞。
反倒是离开傅公馆之后去寻了徐放,找他细细分析了一番。
徐放不用细想都知道是意思一下。
估摸着也是想吓唬吓唬人,就苏董那个暴脾气真要给宋思慎送进去了,傅董能有好日子过?一个放火烧家都干的出来的女人还有什么是干不出来的?
小打小闹敲打一下就行了,回头若是真闹出什么来,吃亏的不还是自家老板?
9月十二日,宋思慎接到经纪人电话。
告知公司有事要处理,将下飞机的人尚未见到经纪人,就被两个警员带走了,且还是很客客气气的当着一众粉丝的面将人请上了警车。
理由:宋思也外拍戏时间酒店房间搜出毒p,而房间的上一位住户,正是宋思慎。
今日带走,是配合调查,
此事一出,宋思慎的粉丝团便炸开了,消息从c市直接刮到了首都。
好巧不巧,苏慕晚这日晚间将归家,正坐上餐桌。
宋思知也刚好拉开椅子坐下去,屁股还没坐稳苏慕晚手机就响了。
拿起,见是宋思慎经纪人,她默了默,伸手接起,那侧焦急的嗓音传来:“蛮姐、慎哥被警察带走了。”
“慢慢说,”苏慕晚倒也算是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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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0:敢骗我,看我不搞死你
苏慕晚在历经艰难的抉择后尚且算是稳住了自己一颗躁动且跳跃的心,不曾想被宋思慎的经纪人一通电话给打回了原型。
09年9月12日,c市天朗气清,万里无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