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平儿抿嘴儿一笑:“如今宝二爷留心读书,不免往你们姑娘那里少去了些,两厢里又长大了,越发和睦,自然比旧年多了些闲情。只是要说没什么事,这倒未必。”
“怎么着,难道近来又有什么事出来,我竟不知道的?”紫鹃一听,便品度出些意思,忙问道。
瞧了瞧前后,平儿就拉着紫鹃到了处僻静地方,低声道:“你这么个聪敏人,耳目灵通的,怎么没听见早前钱家、林家两处的事?”
一听是这个,紫鹃也皱了皱眉,却还是道:“你们奶奶有心做些事,又有什么可说的?纵然干系到环三爷,或是牵扯到三姑娘,究竟不是什么大事,也与咱们这一起子人没相干的。”
“旁人说这个,我倒是信的,你要还这么说,便是搪塞我了。”平儿叹道:
“就譬如说这花吧,你们姑娘剪了这几枝,必是早前跟那照料的人吩咐了,甚至抓了一把子钱也是有的。放在早前,哪里有这样的事?自然是三姑娘做主,分派了园中各项差事与众人,使他们照料生财,方才有这些个事。
咱们凭良心说,三姑娘她们自然也是一片好心,这些个银钱赚得也不是归她们去,原是既补益官中,又能使下头的人有所增益,正经的好事儿。
可是,上头的姑娘不必说,下面的大大小小的丫头,或是想着掐两朵花儿顽,或是走动顽闹时候不留心,有些磕着碰着了,岂有不与照料的婆子吵嚷的?你瞧瞧,这一桩好事,还有些妨碍的,何况如今要抄下头人的家产?”
紫鹃前头听见钱家林家的事,已是有些体悟,如今又见平儿将话说得明白,也就说两句实心话:
“话虽如此,要是听凭他们去了,这亏空又怎么算?咱们私下里说话,也不怕说破些。这府里几百上千的婆子丫头,凡有了差事的,自然难免不清白。
可要现查出大亏空来,要还只是听凭了去,这些人大起胆子来,指不定往后胡作非为的,谁知道还会闹出什么来。自然要有个惩戒才是。纵然有人瞧着提心吊胆的,许是还要生出些风潮来,等熬过去了,终究要比前头好些个儿的。
只是二奶奶未必能得了好去罢了。”
这最后一句她一说出,平儿就叹了一口气,因道:“可不是你这话,偏我们奶奶这么个聪明人,就是不肯饶过一口气,必要将事料理了。如今旁人口里不说,心里自然更惧怕她三分。要后面还有人学着告状,连着再来三五件事,人人都怕起来,纵然她是个铁打的,何苦叫人咒去?偏这些话,我也不好十分劝去。”
“那你的意思是……”紫鹃见她似有犹豫,便问道:“有什么求的,你只管说来,我虽人小力弱,也未必能做什么,但凡能为你开解的,总归还是能尽尽力的。”
“也不是旁个,只是常日里你并林姑娘得空,也常来坐一坐。”平儿想了想,终究收回自己想要说的话,只道:“如今我们奶奶也不料理事了,越发闲得有些无趣,总寻思着要做些什么事,偏如今也不好做什么,不过白费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