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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钗想了想,终究道:“妈心中不安稳,寻姨妈言语,我原不该拦着的。只是前头已是打发人寻哥哥回来。他回来,若没见着您,只怕更不着意了。”
薛姨妈听得这话,也觉有理,正要点头说两句,忽就听到外头一阵脚步响动,夏金桂便掀了帐子进来,一面冷笑道:“母亲并两位妹妹在这里做什么呢?可是商议什么大事?怎么我一声儿也没听见,只瞧着人跑马叫的,唬得什么似的,偏一个做主的人也没瞧见!”
见着她来,薛姨妈本就焦躁的心,越发翻涌起来,当即也冷着脸道:“我们娘儿们说话的事,也要打发人一样一样告诉你不成?”
“看母亲说着。”夏金桂笑意盈盈着,一双眼睛却冰凉凉的:“活像我竟不是内人,倒是个外人了?”
宝钗一听即明,不等夏金桂说破,当即柔声道:“嫂子多心了,本是这等事,我们这会子也做不得什么,告诉嫂子,倒要多个人提心吊胆的——只是嫂子既这么说,我们再要推脱,倒真个是做外人了。”
说罢,她言简意赅,三两句话将这事描摹了一番。
夏金桂本是瞧准了薛姨妈的性情,有意借此生事,忽听得宝钗这么个言语,她冷笑一声,也没再戳破,反倒接了话头应道:“竟是这样的事!也难怪母亲失态,倒是我糊涂,反倒计较起来。”7K妏敩
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一块帕子,一面拿着漫不经心做个伤心拭泪的模样儿,一面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又转,将众人神色打量了一通,暗暗有些念头起来。
宝钗却还是一派沉稳,低声道:“说不得这话,嫂嫂本也是有心的。”
却在此时,外头打发去的人一个紧着一个回来。
贾家、王家两处,自然是说知道了,也没等薛家言语,自己便应承着要去衙门打探。至如薛蝌、薛蟠两人,前者不必说,真个是快马加鞭回来,后面一个也是被逼勒着回来,悻悻然坐下。
薛姨妈还问两句,哭一声,不能十分理事,宝钗却是一听即明,样样分派明白。
夏金桂看在眼里,虽然素日与宝钗有嫌隙的,这会子也不免有些感慨:怎么一个娘胎里,倒爬出天差地别的两个人?想想倒叫人不服,如果这兄妹内里换过来,自己纵然伏低做小,也有三分情愿。偏又不得。
她这里嗟叹,却并不将这一桩事放在眼里。
休说她,自宝钗起,薛家、贾家并王家等一干人,也都是这么个心,只说后头了不得拿钱垫吧,又有姻亲势力,自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然而,后面却打探明白,这被打死的詹端不过寻常百姓,并不算什么。偏他却有个换做刘蒙的靠山,又是正经极亲近的姻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