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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到了薛家,薛蟠下马相请,张老道走在前面,小厮在后面与薛蟠耳语几句,他便越发欢喜殷切起来。这等情景,落在张老道眼里,也不免有些嘀咕。
后面到了贾宝玉处,照旧说了一番事,便度量着问了八字来算。
这张老道原也是正经道门出身,后面又得了江霖言语,着实用心学过的,星相风水命数,倒也是有模有样的。贾政等人听来,虽未必全信,倒也有几分信服。
这时候既见他询问八字,便也尽情说了。
张老道一看八字,着实五行齐全,命格贵重,虽有一些瑕疵,却也是命数里的常情。到底是五谷杂粮养出来的人,哪里能有十全十美的道理?何况,只是非风云际遇,多半稳当的瑕疵。
是以,他着实夸赞了一回,又问父母姻缘等事。
贾珍更老于世情的,一见这情景,不免笑着问道:“老神仙既说都妥当,如今却一样一样问过来,又是何故?”
张老道原就要卖这个纰漏,既能说出前头议定的话,又能补上薛家那一桩,这时候见问,便抚须笑道:“贫道不过些许道行,微末小计,不敢当这一句老神仙。只是瞧着贵府根基深厚,小公子也是命格齐全,偏偏却有些不妥的地方,着实纳闷,方多问些事项。”
贾政等人听了,忙问什么不妥。
张老道便编出些似是而非的话,却又将这一年的种种,拢括了大半,又将日后贾家似有家宅不宁,人丁散乱之忧的话,提了两句。
贾政等人听了,都有些纳罕,又见他说得有些情理,倒也有些将信将疑。独有贾珍,却因旧年祠堂一事,竟信得真切些,忙问如何破解。
“这等事,多半不在风水,不在命数,倒是人心择度上。”张老道笑道:“只是贫道道行浅薄,只能问一问风水命数,略作弥补。方才便问小公子的旁事。”
这话一出,贾珍自然有些悻悻,倒是贾政心中一动,看这张老道又有些不同。
毕竟,前头贾赦的事,岂不就是人心择度这四个字?若非他贪财好利,行事酷厉,如何又有旧年那一桩丑事?闹到爵位被削,体面尽去,还连累各处的地步。
至如风水命数,贾家煊煊赫赫已是百年,真个风水有甚不好的,或是命数有损的,又如何福泽蔓延至如今?
这老道人,竟还真有些心胸眼界,既如此,那这一番筹算,未必不是看破了什么。只是不好多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