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阿拾在山洞里点了艾草,试图指望着艾草的烟熏将山洞里浑浊的气味都冲散掉。
这多少是有些消毒的作用。
顾小碗又这样躺了三日,听得顾四厢说,朱招娣如今和不平睡一起,不平一个尼姑好照顾她,旁边又是秋秀明秀两个带着孩子的寡妇,几个女人一起倒也能凑成一团,相互照应着。
第四日,顾小碗觉得山洞口那里虽然也有亮光,但不是那种让她觉得渗人的惨白了,而是晃着些黄,莫名给人一种暖意的感觉。
又见他们那出去的,一个个进来鞋子都湿了,便问:“出太阳了,雪化了?”
何望祖闻言笑道:“小姨真是聪慧,这躺在山洞里都知道,我背你出去晒晒太阳?不过就是有些冷,找个毯子披着。”说着,便去拿了兔皮缝的毯子,一面蹲下身背顾小碗出去。
外头的确出着太阳,不过雪化的时候,都很冷,那太阳照在身上,其实是感觉不到的,不过这太阳的光,莫名就给人一种暖意和希望,顾小碗那抑郁的心情,也扫去了大半。
方小晶在她家灶台前面不知道蒸什么,时不时地往锅里掺水,见顾小碗瞧,便露出个笑容来,“我娘拿玉米面捏了粑粑,喊我蒸,说要蒸大半天,我怕锅干了,就一直往里头掺水。”
两人正说着,里头又传来周苗与鲁桂花说话的声音,好像又是鲁桂花洗衣裳,要将他们家这边的脏衣裳也拿去洗了。
周苗哪里肯,只觉得如今没了桂花娘,桂花她男人乌桕和她爹都在外头,她自己在家里,又要看着两个娃儿。
可鲁桂花却好像在她娘死后的短短几天忽然长大了一般,那属于小孩子的心性一下没了,还把空相的死又归咎于自家的身上,因此如今也同她男人乌桕一样,总是想法子给顾家这头帮忙。
鲁桂花就喜欢那葱蒜粉末拌饭拌面吃。
顾小碗听罢,不由得叹了口气,等着后来阿拾来时,与阿拾说起。
阿拾如今好像是看开了一般,反而劝起顾小碗:“是人就都总是会死的,左右也不能长生不老,何况我想着师父也不高兴我整日愁眉苦脸,所以我当是早些放下,至于他老人家,我自也不会忘记,一辈子都放心里敬爱着。”何况他想,师父年轻时候是行走江湖的,手里多少也是沾了些无辜人的血,做了和尚后总是后悔,如今他走了,死前还那样护着村里的人,应该也是没有什么遗憾走的。
又说起鲁桂花,“你得空劝一劝她罢,心思放在孩子身上,咱家这头又不缺什么,她家比咱们这头还艰难呢!”
顾小碗应了,心想阿拾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亲人过世固然是难过,但也不是非要整日哭天喊地伤春悲秋,何况亲人们怕也不愿意看到这一面,好好过日子,将故去者牢记心里就是了。
只是顾小碗想起这无妄之灾,心里还是憎恨得很,到底是后悔,当时为何要管马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