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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富贵心慌了,连忙道:“您想想,从小到大,家业跟您多亲近,不是亲父子怎会如此。”

“是啊,大嫂您是高材生,不会因为这个女人几句风言风语就以为阿云才是你女儿吧?”

唐楚也赶紧一起解释。

“不,不对。”

蓝连心身体晃了晃,她脸上神色里带着思索,“一直以来,我不知怎的,就是对家业喜欢不起来,因为这个,我还有些愧疚。”

“你不跟家业亲近的原因,是因为你不喜欢家业?”黄石人吃惊地看向媳妇。

蓝连心沉重地点了下头,“这件事我不知道该告诉谁好,一般母亲都该喜欢自己的孩子,可我从家业小时候开始,就不喜欢他。”

“这就是亲人之间才有的缘分。”

顾溪草说道:“即便没有什么科学根据,但分割多年不见的亲人都会自然而然地对有血缘关系的人产生一种亲近,蓝女士您不知道内情,但亲人之间的缘分会告诉您谁才是您的孩子。”

“你、你们这都是无稽之谈,什么缘分不缘分,小云就是我们的孩子,大哥大嫂,不是我们跟你们过不去,是这件事实在荒唐!”

唐楚压着心慌,强作镇定地说道。

不必担心,不必担心。

当初这件事,她让她妈妈来帮忙做得,谁也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他们夫妻当初调换了孩子。

五年前。

唐楚跟蓝连心同时怀孕。

蓝连心怀孕的时候,唐楚瞧见黄石人对妻子各种疼爱,甚至表示无论这胎是男孩女孩,家业都会留给孩子,唐楚心里就破防了,她本来看上黄富贵家里小康,以为自己嫁给他以后就是人上人,哪里想到黄石人夫妻的日子更加富贵,而且蓝连心家里是法官,别说自己,就是自己的孩子,一辈子也赶不上人家后代的平台。

因此,唐楚跟黄富贵就动了一个歪主意,趁着黄石人出国处理公司事务,设计让蓝连心在家里早产,自己则提前在医院动手术,剖腹产,如此一来才将孩子跟黄石人夫妻的孩子掉包。

因为早产,蓝家人收到消息过来的时候,蓝连心已经把孩子生下来了,而蓝连心也因为昏迷,压根没看到孩子是男是女。

这件事一瞒就瞒了五年,黄富贵夫妻本以为天衣无缝,除了他们夫妻跟丈母娘以外,再也没人知道,哪里想到黄石人会突然心血来潮,请了顾溪草过来算命。

第56章第五十六个瓜

“唐小姐,你们夫妻是不是以为自己的事做的天衣无缝,没人知道?”

顾溪草嫌恶地看了唐楚跟黄富贵一眼。

黄富贵羞恼交加,脸皮红得跟猪肝一样,“你别血口喷人,有本事你拿出证据!”

“没错,警察抓人都还要证据呢,你拿出证据来再说!”唐楚站在老公身后,也仿佛得了底气。

蓝连心则是带着忐忑、迟疑地看向顾溪草:“顾大师,这……”

“我是没有证据。”

顾溪草一顿,瞧见黄富贵夫妻松了口气,又慢吞吞地说道:“不过,有一件事足以证明黄家业不是蓝连心跟黄老板的儿子。”

“什么事?大师您就别卖关子了。”黄石人急的不行,满头大汗。

顾溪草耸了耸肩膀,“好吧,我就直说了,是血型,你们夫妻都是o型血,对不对?”

蓝连心点头:“是,我们在国外的时候体检过,是O型血。”

“可黄家业却是A型血,”顾溪草道:“可能你们还不知道吧,我给你们科普一下,黄先生、唐小姐,两个O型血只能生出O型血,生不出A型血,到底哪个才是黄老板夫妻的孩子,只要去医院一测,顿时就什么都清楚了。”

居然是血型?!

王老实都惊呆了!

蓝连心愣了下,下意识地看向黄家业,“不用去医院,家业小的时候经常生病,我们都知道他是A型血,只、只是想不到居然是这么回事。”

蓝连心跟黄石人虽然学历高,但这方面的知识哪里知道,医院的人也未必都知道这个冷知识。

黄富贵嘴唇都白了,哆嗦着嘴唇,“你放屁,什么血型不血型,根本是无稽之谈,哥,嫂子,你们千万别被她骗了!”

黄石人脖子脸颊青筋凸起,喘气如牛,“你别叫我哥,你老实说,你们是不是真的换了孩子?小云才是我们的女儿!”

“哥,我、我……”

黄富贵心虚胆怯地往后退。

黄家业似乎意识到发生的事对他不利,哇地一声放声大哭,躺在地上拍着腿,“爹地,妈咪,我就是你们的儿子啊,我不认小叔他们!”

黄父、黄母见到大胖孙子在地上哭成这个德行,立刻心疼的不行,连忙上来哄孩子。

一个抱起孩子,一个给孩子擦眼泪,“家业不哭,不哭,爷爷奶奶在这里呢。”

“爷爷,奶奶,我只认爹地妈咪,不要让赔钱货抢走我的爹地妈咪!”黄家业抹着眼泪,还从手指缝隙偷看黄石人跟蓝连心的反应。

黄石人的脸色沉了沉。

蓝连心则不禁紧皱眉头,“什么赔钱货,家业,妈…我教过你,不准再这样叫人。”

“家嫂,你跟小孩子认真做什么,家业还是小孩子啊。”黄母拉着嘴,不满地呵斥道:“再说了,女孩子就是赔钱货,我看,孩子是谁的不重要,只要是我们黄家的根就行,反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蓝连心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不然怎会听到这么离谱的话。

她看着黄母:“婆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什么根不根的,现在是我们要认回我们的孩子!”

“够了,家嫂,今天闹了这么大一堆事,你心满意足了?”

黄父黑着脸,声音洪亮如雷声,“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家业就是我的孙子,我不管你们怎么搞,反正不准亏待我的孙子!”

蓝连心这会子简直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看了看躲在公婆怀里装哭的黄家业,在看看瘦瘦小小跟一根野草似的黄妙云,心里头一瞬间如万箭穿心。

“蓝女士,黄老板,你们就不好奇当初家里也不是没旁人,怎么你们弟弟弟媳就能这么顺利地把孩子掉包吗?”

顾溪草好心地开口提醒。

她实在是听什么金孙听得恶心极了,既然事情都捅出来了,索性一鼓作气全都撕开。

黄石人回过神,“对,没错,当初我爸我妈都在家,等等,难道你们……”

黄石人不是蠢人,蠢人也打拼不了这么大的事业。

他只需要看到黄父黄母两人心虚的神色,便能将当初的事猜得七七八八,黄石人只觉浑身血液都充到脑子上来,血管里的血液流动的飞快,“你们早就知道!”

“那不是废话吗?”顾溪草道:“小儿媳妇的肚子突然憋下去,大儿媳妇突然早产,小儿子跟小儿媳妇又一幅鬼鬼祟祟的样子,只要不是聋子瞎子,谁能看不出有问题。他们早就知道你们的孩子被掉包,可为了让他们的金孙继承你们夫妻的家产,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帮小儿子夫妻收尾。”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蓝连心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摔倒。

黄石人忙抱住媳妇,“媳妇,你没事吧?”

“我……”蓝连心双眼对上黄妙云那担忧的一双眼眸,不知从哪里涌起的力量让她重新站了起来,她快步冲过去,抱住黄妙云,“你才是我们的女儿!!”

黄妙云抱着跟前带着香味的大伯母,身体有一瞬间僵住,她从未被人这么亲昵地抱住,以至于这一瞬间她甚至觉得对方的身体好烫。

豆大的泪水落下,蓝连心在拥抱着孩子的这一刹那,心里一直空虚的一块地方仿佛得到了填充。

“没错,没错,你就是我们的女儿,没错的,我知道!”

“大伯母……”

黄妙云声音细弱,像是小猫一样。

她双手不知该怎么摆。

黄家业眼红恼怒不已,像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撞开黄妙云,“你滚,你走,没有你,就没有今天这么多的事,爹地妈咪是我的!”

黄妙云被撞得摔在地上,摔的这一下其他小孩早就哭了,可她却咬着嘴唇,忍着痛。

蓝连心心里越发疼,她对孩子素来都很有耐心,即便是黄家业被公婆有时候溺爱得没规没矩,她都会好好地给他讲道理。

但现在,她忍不下去,直接推开黄家业,抱起黄妙云,“你给我住口,从今天开始,你再也不是我们的孩子!老公。”

黄石人立刻过来,蓝连心抹了一把眼泪,对黄石人道:“咱们走,报警去!”

“不行,不能报警!”黄富贵夫妻跟黄父二人急了,四人急忙上来拉扯黄石人夫妻。

也不知是谁抓了黄妙云一下,把黄妙云疼哭了,黄石人一看闺女挨了欺负,本就强压着火,这会子彻底火山爆发,他不打女人,不打父母,可弟弟这个黑心烂肺的狗东西还不能打吗?

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黄石人直接给了他弟弟一拳头。

黄富贵又不是个好性子的,本就嫉恨亲哥混的比他好,今儿个自己做的坏事被揭穿,心虚之余反而越发怨恨黄石人,见黄石人打他,索性不装了,来了一招猴子偷桃!

“好啊,你,你这么龌龊!老子跟你拼了!”

黄石人左支右绌,匆忙护住子孙根,抬眼一看亲弟弟那惋惜的表情,火山再次爆发。

两兄弟直接在地上打了起来。

黄父黄母拦都拦不住,蓝连心见唐楚抓着女儿的手,长指甲刮了几道痕迹,气不打一处来,二话不说把孩子交给顾溪草,跟唐楚打了起来。

黄父黄母看看左边,兄弟俩在互殴,看看右边,两个儿媳妇在抓头发,两人彻底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十五分钟,警察赶到黄石人的洋房,进来就看到这一幕精彩的画面。

警察都愣住了,忙抓住在哄孩子的顾溪草问道:“这位小姐,请问这里什么情况,住在这里的黄老板跟蓝女士呢?”

“喏,他们俩就是。”

顾溪草好心地帮忙指出在打架的两队哪一个才是他们要找的人。

警察啊了一声,一头雾水地摸摸警帽,“不对啊,之前我来过这里,黄老板夫妻人很斯文的,不像是会打架的人。”

而且,主要现在看那两人披头散发,鼻青眼肿的,也认不出脸。

顾溪草意味深长地说道:“如果你帮别人养了几年孩子,自己的孩子却在遭受虐待,冷暴力,你也斯文不起来的。”

警察虽然不懂顾溪草在说什么,但知道该拉架了,不然要出人命了。

等把人拉开,事情问清楚,一下就简单多了。

黄富贵夫妻带走,黄父黄母也得跟着去,黄石人夫妻作为受害者要去做笔录。

顾溪草跟王老实则陪同去做了证人。

等忙活完出来,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黄石人夫妻抱着女儿,非要送顾溪草跟王老实回去。

顾溪草忙婉拒了:“不用,我们打车回去就行,你们今儿个碰见这么大的事,回去后有的忙,而且我看小姑娘受的惊吓不小,你们要不带她去医院做个体检吧。”

蓝连心脸上立刻露出担心的神色,“大师,是不是小云身体有什么事?”

黄石人也紧张地看着顾溪草。

顾溪草摇头道:“那倒没有,你们闺女没有大病,就是小毛病,贫血、缺铁,问题比较严重的就是心理了,不过,想来有你们夫妻的疼爱,这些都不会是什么问题。”

蓝连心越听越心疼,眼眶都红了,抱着孩子都不肯放下,“多谢大师,今天要不是你揭穿他们那几个王八蛋干的好事,我闺女不知道还要受多久的苦。”

黄妙云伸手给她擦眼泪,笨拙地结结巴巴地安慰:“伯、伯母,不要哭。”

王老实都不免心酸,对黄石人道:“黄老板,你媳妇跟闺女都受了大罪,你可得分清里外,千万别胳膊肘往外拐。”

“我没那么傻,便是我亲爸妈,这么对我那也跟仇人没区别!”黄石人咬牙切齿地说道。

王老实这就放心了。

今儿个这单可算是彻底消耗了顾溪草的精力,她都没体力回去继续上班,索性就放假,自己回了家。

“顾小姐!”

眼看顾溪草要走进大楼,林谦时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来。

顾溪草站住脚步,回头一看,眉头挑了下,“林先生,还有这位是……”

林谦时不是自己来的,还带了个中年男人,那男人相貌颇为儒雅,只是身上的西装穿的有些放荡不羁,最顶上几个扣子都打开,露出一片紧实的肌肤。

“这是我舅舅赵平生。”林谦时摸摸鼻子,对上赵平生揶揄的眼神,一本正经地介绍:“舅舅,这是顾小姐,她是一个算命大师。”

“算命大师?”

赵平生眼里越发饶有兴味,他看着顾溪草道:“这么年轻的算命大师,一定很厉害吧。”

顾溪草有些错愕,习惯了每个人看到她先觉得不靠谱,头一次见到这么想的,还真有些奇特,“还行,目前来说还没有说不准的。”

“那真不容易。”

赵平生看了看公屋,“大师住这里啊,这里风水一定很不错吧,阿时,我记得你先前负责的就是这边拆迁,该不会你们就是这么认识的吧?”

林谦时脸上罕见地露出局促神色,“舅舅,你少管!”

顾溪草忍不住微笑,“您猜得真准,不过,拆迁的事已经敲定了吧,两位过来这边是有什么事吗?”

“我们来买些老爷子爱吃的点心。”赵平生坦率地说道:“这不是阿时家里给他安排相亲,阿时心里不情愿,想买点儿点心讨好他爷爷把这件事搪塞过去,不过呢,在我看来,这是不可能的。”

“舅舅……”林谦时双手插兜,有些无奈,“这些事有必要说吗?”

“有啊,刚好顾小姐在,其实你可以找她给你算命,说你不易早婚,把这件事搪塞过去。”赵平生很贴心地给林谦时出主意。

顾溪草瞧林谦时生无可恋的表情,只觉得好玩、可乐,“那可不行,我是有什么说什么的,不过真要是晚婚,我可会直说。”

“我不信这个,顾小姐,我舅舅就是跟你开玩笑,你别当真。”林谦时把舅舅扯到身后,“你估计也累了一天,我们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诶,等等。”

眼看林谦时就要走,赵平生忙道:“你不算,我这边还有事想拜托顾小姐呢,顾小姐,我给你个请帖,这个月月底你没事吧?”

“应该没事。”

顾溪草接过请帖看了下,林大少的生日宴,她眨了眨眼,挥了挥请帖,“你生日?”

林谦时坦率地说道:“不是,已经过了,是家里为了给我组织相亲找的借口。”

赵平生道:“对,不过这个派对不单是相亲,还有其他豪门少爷千金都会来,顾小姐可一定得来,到时候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好,我记住了。”顾溪草从不拒绝上门的生意,何况这种派对还能顺便发发名片。

上楼的时候,顾溪草还在把玩那张请帖。

电梯门打开,顾溪草还没走出来,就听到林师奶在电梯口骂人,一口一个扑街含家产,然后又是一句生仔没屎忽。

骂的那叫一个唾沫横飞,滔滔不绝。

顾溪草走出来,平日里热闹的牌桌现在居然消停了,几个师奶拉着林师奶在那里劝,梁师奶、何伯等人在外面哄一个女孩子。

林远等小孩子则是在外围挤着小脑袋看热闹。

“姐姐!”林远第一个看见顾溪草,忙背着书包跑过来,仰着头看顾溪草:“您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

“做得快就早点儿回来了,”顾溪草熟练地摸摸林远的脑袋,下巴冲着林师奶那边扬了扬,“对了,那边林师奶怎么了,跟谁吵架?是不是有人打牌出千啊?”

“不是啊。”林远摇摇头,接过顾溪草手里的包,小声道:“是林师奶的侄女被章叔叔的儿子甩了。”

“章叔叔?哪个章叔叔?”

顾溪草第一时间没想起人来,公屋这边住的人实在太多,除了周围邻居,其他人根本记不住。

林远道:“就是那个见了谁都吹嘘他儿子在美国马哈吞大学读书那个啊。”

想起来了。

顾溪草敲了下林远脑袋:“那个叫曼哈顿大学。”

“是了,就是曼哈顿大学,他儿子今天早上回国了。”林远踮起脚尖,八卦地对顾溪草说道:“林师奶就带侄女上门,说要谈婚事,结果章叔叔说他的儿子是海归,还是名牌大学毕业生,不能娶一个纺织厂女工。”

顾溪草眉头紧皱,正要再问清楚,就见到楼上有一家人腾腾地冲下楼来。

打头的那个男的剃了平头,干瘦干瘦,看得出相貌很是精明,一下来他就指着林师奶道:“好了哦,你这个泼妇,老子忍你骂了两个钟头了,你还骂!”

“爸,咱们回家去,跟她们计较什么。”

他身后一个戴着眼镜,模样斯斯文文的男人拉着他,试图把他拉回家,那男的对上其他人的视线时,还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顶了顶眼镜。

“阿庆,你这个大学生怎么知道有的人就是蹬鼻子上脸,咱们这口气不能忍!”章武中气十足地说道,扯开儿子的手,指着林师奶骂道:“卖菜莲,我话你知,好心你拿镜子照照你侄女的质素,她一个踩缝纫机,订胸罩的打工妹,有咩资格嫁给我的儿子!我的儿子那是美国大学毕业回来的,一个月人工就有好几万,你的侄女打工一年都未必有我儿子两个月挣得多!”

“丢你老母!”

林师奶怒火中烧,扒拉开拦路的其他人,脚踩在凳子上,对着章武唾沫横飞地骂道:“你儿子巴闭,那怎么当初留学的时候还要跟我们家借钱,而且,这四年来,如果不是我侄女一个胸罩一个胸罩的订,你个儿子读得了大学吗?”

众人一下哗然了。

梁师奶惊讶道:“怪不得之前老章家突然不找大家借钱,原来是林师奶侄女给的钱。”

何伯皱眉道:“那就不像样了,靠人家出钱读完大学,现在反口不认,那不就是陈世美?”

本来大家还不知道内情,只知道林师奶的侄女跟章家儿子在谈恋爱,对于章家不认这门亲事,大家虽然同情林师奶跟她的侄女,可心里未尝不也认为一个美国留学回来的大学生跟一个纺织女工,确实是不登对。

章家父子见众人眼神露出嫌恶,对着他们指指点点,顿时脸上挂不住了。

章武道:“钱什么钱,不就是那十几万块钱吗?大不了我让我儿子打工后立刻还给你们,总之,想要嫁给我的儿子,那就等下一世!”

“阿爸!”章庆见章武说的太过分,忙拉了他的胳膊一把。

“你叫我阿爸,就得听我的,卖菜莲那个侄女我是绝对不答应你娶的,她一个做苦力的,能帮得了你什么?”章武指着儿子的鼻子,苦口婆心地劝说道:“你听阿爸的话,你这个条件这么好,回头要什么女人没有,说不定那些有钱人还会找你当女婿,到时候我们全家都发达了!”

众人按着章武父子的眼神越发嫌恶。

拜金虚荣,人之常情,谁不想过好日子,谁不想不为钱发愁。

可过河拆桥,见利忘义,才发达就踹人,那就连他们这些苦力都瞧不起。

章庆脸上露出为难神色。

林师奶的侄女林佩雯眼泪盈盈地看向他,“庆哥,你阿爸的话,你是不是真的要听?”

顾溪草这时候才看到林佩雯,之前,她只是知道林师奶有个侄女在纺织厂工作,纺织厂那边都是24H开工,做的越多越挣钱,林师奶的侄女就是干脆直接住在工厂宿舍。

林师奶心疼这个侄女,没少做些好菜送过去,回来都感叹侄女在厂子那边很辛苦,盼着章家儿子赶紧回来,小两口成亲后,侄女就能轻松多了。

林佩雯很瘦很白,那种白是一种虚弱无力的白,长久的不见日光后皮肤就是这种颜色。

明明不过是比顾溪草大三四岁的年纪,她却看上去至少比年纪大了七八岁。

章庆别过头,为难无奈,手指扣着裤子缝隙:“佩雯,你别为难我了,我不能违背我爸的意思。”

“这就对了,不愧是我的乖儿子!”

章武立刻心满意足,高兴地大声说道:“本来就是,山鸡哪能配凤凰!”

第57章第五十七个瓜

“你个死扑街,嘴巴给老娘放干净点儿,谁是山鸡,谁是凤凰!”

林师奶本来看侄女的模样,都忍不住心疼,这会子听见章武这句话,那瞬间就炸了,腾地一下就想冲过去,给章武打一个满面桃花开!

何伯等人忙拦住林师奶,“哎呀,林师奶,算了算了,跟这种人计较什么,牛不喝水咱们也不能强按头,佩雯这么能干的女孩子,将来肯定能找个更好的老公。”

林佩雯低下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她吸一口气,拿袖子擦了擦眼泪,“不用拿你爸来当借口,这门婚事不成就不成,我林佩雯还没有下贱到非你不可!”

“好,林小姐真是有志气!”

顾溪草忍不住叫好。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见到是她,一个个露出喜出望外的神色,梁师奶更是道:“小顾,你赶紧过来,劝劝林师奶。”

“劝什么劝,老娘没什么本事,浑身就骨头最硬,章武,你们父子跟我听着,这件事老娘跟你们没完,你们不是想找个好工作,找一门好亲事吗?我告诉你们,你们痴心妄想!”

林师奶气不打一处来,牙齿都要咬碎了,颤抖着手指着章武父子,“只要你们在这里一天,无论什么好事,老娘都给你们搅和了,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你敢!”

章武原本还在得意洋洋,听见这话,心里不由得一紧,大动肝火地瞪眼看着林师奶。

林师奶挽起袖子,“你就敢老娘敢不敢!”

“你,你……”章武心虚又惊怒。

章庆这个时候忍不住了,上前来说道:“林师奶,您只管做吧,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不过我可告诉你,我在美国那边也认识了不少有钱的朋友,可不是好惹的,比如说林家大少爷林谦时。”

听到林家两个字,众人的神色就有些变化,从刚才的义愤填膺转变为了迟疑不定,看着章庆的眼神也带着几分敬畏。

梁师奶扯了扯林师奶的袖子,压低声音劝说道:“阿莲,算了,人家说到底都是美国留学归来的大学生,有能耐着呢,咱们哪里得罪得起。”

林师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林大少又怎样啊,我就不信这个世界没有天理,小顾,你说是不是?!”

顾溪草盯着章庆,起初没听见林师奶的话,等林师奶重复了一遍,她才回过神来,若有所思地说道:“是,你说得对。”

“呐,你看,小顾都这么说,总之,这一口气我一定要帮阿雯讨回来!”林师奶咬牙切齿,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梁师奶有些无奈地看了顾溪草一眼。

林佩雯沉默地走到林师奶身旁,“姑妈,这次就当是我瞎了眼,我还年轻,受得住委屈,您别因为我自找麻烦。”

林佩雯说着这话,顾溪草却分明见到她拳头紧握,身体微微发抖,想来林佩雯也不是不生气,不想讨回公道,无非是被章庆的话恐吓住了。

像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光是生活都得拼尽全力,那些有钱人的一点儿怒火,就足以摧毁他们平静的生活。

“阿雯!”

林师奶正要质问,瞧见侄女死命咬着嘴唇的模样,到嘴边的话仿佛被什么堵塞住了,一时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怜阿雯,这么能干体贴,阿庆还不要,真的是没良心。”

“小声点儿说话,人家现在不同了,威风了,大晒了,咱们可得罪不起。”

街坊邻居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章武父子俩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章武还得意地抬起下巴,拿鼻孔看人,“怎样啊,没事了吧,没事我们还得回家吃饭呢。”

众人看着他们父子得意的模样,真是气得打人的心都有了。

“慢着。”

顾溪草却陡然开口。

章武父子脚步停住,章武回头看向顾溪草,顾溪草虽然不认识他,但章武却认得这个紫薇楼这边很出名的算命大师,之前章武都考虑到要不要把顾溪草介绍给自己的儿子,毕竟看顾溪草挣得不少,而且跟那些有钱人来往都挺密切。

但后来,他想了想,觉得算命这件事很上不得台面,哪里配得上他的高材生儿子,便打消了念头。

不过,章武对顾溪草也是有些忌惮的。

他戒备地看着顾溪草:“顾小姐,这件事都结束了,而且都不关你事吧。”

“哦,你误会了,我只是有件事很好奇,我想问下你儿子,是不是真的认识林大少?”

顾溪草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看向章庆。

章庆的眼神在顾溪草身上那剪裁得体的衣装扫过,心里掠过一丝诧异,这套衣服看着都不便宜,有买得起这衣服的钱,怎么还住这里?

他故作淡定,“当然啦,你们不知道而已,我们香江在外国留学的人不多,大家都很亲近的,林大少这个人很平易近人,经常跟我们一起开派对。”

“哇,真的?那你们经常在哪里见面?”

顾溪草眨眨眼,兴趣满满地问道。

章庆得意一笑,“那还用问,当然是学校宿舍了。我们学校宿舍很大的,比公屋大不知道多少倍,而且还有微波炉、冰箱、自动售货机,比香江发达好多!”

“我的儿子真是叻。”章武满脸的欣慰骄傲。

顾溪草却突然啊了一声,她撑着下巴,歪着脑袋:“那就好奇怪了,你读书的地方是在美国,林大少是在英国读书,你们怎么见面的?”

章庆第一时间压根没反应过来,还愣了下。

梁师奶却哎呀一声,拍着手道:“是了,之前报纸上都说林大少在英国留学,好似,好似是咩桥梁大学。”

“是剑桥大学啊,梁师奶。”

林远好心地提醒道。

梁师奶拍手道:“没错没错,就是剑桥,是英国来噶,怎么会跑到美国去呢?”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也对哦,虽然他们都是乡巴佬,没出国过,但也知道美国跟英国不是一个国家来的。

顾溪草看向章庆,“这就得需要你跟大家解释一下咯,我们没文化,没出国过,这些事可不清楚。”

章庆额头上沁出汗水,喉结滚动,支支吾吾地解释道:“没什么出奇的,人家林大少是有钱人,你以为跟你们一样,几十年都未必能出国一次,人家坐飞机跟吃方便面一样,分分钟想飞去哪里就飞去哪里。”

“对啊,就是这样,你们这些穷鬼,人家林大少多有钱啊,话不定有自己的私人飞机,从英国飞去美国有什么奇怪的。”

章武也忙帮着儿子说话。

顾溪草点点头,手指抵着下唇,“这样倒是也能解释得通,毕竟有钱人确实想什么时候坐飞机就坐飞机,林家这么有钱,哪里会在乎几张机票的钱。”

“就是咯,不讲你们不信啊,人家还很大方,经常请我们坐飞机去他的别墅玩呢。”章庆见顾溪草被糊弄过去,吹的牛皮越发大了。

他见周围人的眼神都带着羡慕,心里别提多得意。

“真不真啊,不如我现在打电话问下林大少吧。”顾溪草看着章庆自鸣得意、不屑一顾的表情,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坏心眼地说道。

章庆愣住了,脸上表情凝固住。

他看了顾溪草一会儿,然后却哈哈大笑:“小妹妹,你别说笑话了,你能认识林大少,真是吹水不抹嘴。”

“你才是吹水啊,整栋楼谁不知道小顾是出了名的算命大师,人家的铺头开业那天,不知道多少有钱人来帮衬。”

林师奶立刻护着顾溪草,手指点点章庆,“倒是你,你成个衰样,柠檬头、老鼠眼、鹰钩鼻、猪嘴龅牙长短脚,生得比钟馗还吓人,人家林大少会认识你,还请你搭飞机去别墅玩,怎啊,是不是新屋入住要避邪,请你去吓鬼啊!”

顾溪草嘴巴微张。

林远则是崇拜地看向林师奶,佩服地张大嘴巴:“林师奶骂人好叻啊,这么长一段话都没一段重复的。”

顾溪草忙推了推林远,“小孩子不要学,赶紧回家去。”

“不要,我要在这里看完。”林远抱住顾溪草的大腿,“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不会随便拿这些话来骂人的。”

听你这句话,我才不能放心。

不会随便拿来骂人。

那就是有需要就会拿来骂人了。

这些粗口,小孩子不要学啊。

顾溪草心里一阵无奈。

“你,你成个泼妇,我不同你讲,总之她就是在讲大话,林大少什么人,会认识她一个妹仔。”

章庆骂不过林师奶,面红耳赤,气不打一处来,便冲顾溪草发火。

顾溪草忍不住冷笑,她从包里取出请柬,“你瞧瞧这个是什么。”

请柬做的很精致,大红洒金的卡面,上面花纹繁复,写清楚了派对地址、邀请人,偌大三个字——林谦时赫然映入众人眼帘。

梁师奶等人都不禁一惊。

梁师奶忙跑过来,小心翼翼地捧着请柬,“真是写着林谦时啊,还是生日宴!”

“是哦,你们闻一下,这张请柬还好香呢,哎呦,这些不会是金箔吧。”何伯等人简直碰都不敢碰一下。

章庆看着那张请柬,整个人都愣住了。

怎么可能?

这个小丫头哪里来的请柬?

如果她真有这等本事认识林大少这等豪富,怎么还住在紫薇楼这边?!

“小顾啊,你,你跟林大少真的认识啊。”林师奶都吃惊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顾溪草道:“先前偶然认识的,林大少为人是很平易近人,我都想不到他会邀请我去他的生日宴。”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向章庆,“怎样啊,章先生,你跟林大少既然是朋友,那你拿到请柬没有?!”

她在朋友两个字上重重发音,脸上带着清浅的笑容,这笑容在此刻看来,却格外的讽刺。

章庆面上挂不住,咽了咽口水,找借口道:“我才回来香江,还不知道这件事,想来林大少也不知道我回来了,所以就……”

“那既然这样,我就打电话过去,帮你提醒他一下吧。”

顾溪草好心地说道:“既然是好朋友,那怎么能缺席生日宴呢?”

她看向何伯,“何伯,借下你屋企电话啊。”

“好,好……”何伯下意思地答应。

“不行!”章庆却反应非常大,拉住顾溪草的手,他的身体显然比脑子反应更快。

顾溪草看了看他的手,挑了下眉,诶了一声,手捂着嘴:“为什么不行?”

章庆这会子简直汗如雨下,周围众人看着他的眼神已经从羡慕,变为怀疑。

林师奶双手抱胸,冷笑道:“不会是有人牛皮吹破了吧?要是真的,怎么不敢打电话给林大少?”

“我的儿子就算吹牛皮,也不过是跟你们开玩笑而已。”

章武毕竟比儿子年纪大了几十岁,姜还是老的辣,见牛皮吹破,立刻帮着儿子把话圆回来,“是你们太认真了!”

“我们认真?”

林师奶讥讽地勾起唇角,“刚才是谁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认识林大少,还林大少请他坐飞机,去别墅玩的,真当大家是白痴好糊弄啊。”

“卖菜莲,好了喔,就算我的儿子在这件事吹牛了又怎样!”

章武脸皮燥得泛红,梗着脖子道:“他以后也一定会认识有钱人,全香江得有几个人能跟我的儿子学历一样高。”

说到这里,章武还得意地晃了晃脑袋,不屑地看了顾溪草一眼:“不像有的人,大陆妹,没学历,就算算命再厉害又怎样。”

大陆妹?

没学历?!

顾溪草脑门上蹦起十字路口,真是找死找到阎罗王门口来了。

她似笑非笑:“我是没学历,不过呢,你的儿子学历也没多高吧,让我算算——”她甩掉章庆的手,装模作样地抬起手掐指算了下,然后惊讶地看向章庆:“怎么回事,你居然只有高中毕业而已。”

高中毕业?!

众人都懵了,眨眨眼,看看顾溪草,满脸不解。

章庆脸上表情却瞬间空白,他的身体仿佛被人点了穴,浑身都僵住了。

“什么高中毕业,我儿子是美国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章武羞恼地指着顾溪草:“你个骗子,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谁才是骗子,谁心里清楚。”

顾溪草缓缓拍手,眼神戏谑地看着章庆,“讲实话,我都好佩服你,心理素质真是厉害,居然能一骗就是四年,骗了你们全家跟大家,你被外国大学录取,其实压根就没有这事。”

“不是吧,真的假的,老章的儿子不至于干出这么大的事吧?”

对于这个消息,大家第一时间是怀疑,不相信。

毕竟一骗就骗四年,实在太让众人难以相信了。

林师奶却突然高声道:“别人说可以不信,小顾说话哪次不准,这次肯定也一样,阿雯啊,看来我们真是好彩,这个大话精嘴里没一句真话,得亏咱们婚事没成,要是成了,都不知道这一世要吃多少苦!”

林佩雯已经呆滞住了,瞪大眼睛地看着章庆,怔怔地说道:“假的,居然是假的?”

“你们不要听她乱说,我怎么会在这种事上骗人,我,我有毕业证书可以证明的!”

章庆终于回过神,急得挥手解释,浑身大汗直流。

顾溪草勾起唇角,“毕业证书?这个有咩鬼用,只要有钱,在国外随便都能做一份假的了,如果你想证明你说的是真的,很简单,你的毕业论文写的是什么,写了多少千字?还有,查重率多少?你的论文导师是谁?”

接连四个问题,把章庆问的脑子胀胀的,他嘴巴像金鱼一样一张一合,却没说出一个字来。

其他人虽然没读过大学,也不知道什么是论文,什么查重率,但只看顾溪草跟章庆两人的神色,便知道谁才是心虚的那一个。

顾溪草信心十足,脸上一点儿慌张都没有,反倒是章庆那表情叫一个心虚,叫一个茫然。

“你不会回答不出来吧,但凡读过一年大学,都知道这些的。”

顾溪草上下打量章庆,“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好,胆大是胆大,一骗就骗了四年,这四年在国外日子可滋润了吧。”

章庆咽了咽口水,心虚气乱,看着顾溪草,心里生出一丝丝恐惧跟后悔。

“你跟我交代,你是不是真的骗了我们全家?”

章武却是坐不住了,扭头看向亲儿子,脖子上青筋跳动,脸红得跟高温暴晒下的温度计一样。

“阿爸,我、我……”章庆鼻子都冒汗,对上亲爹吃人的眼神,他心虚害怕的不断后退,“我是一时糊涂,当初我都是想跟大家开个玩笑……”

他话还没说完,亲爹的一巴掌就已经打下来,这一巴掌直接把章庆打的摔在地上,几颗牙齿破碎地蹦落。

周围悄然一静。

大家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被打趴在地的章庆,跟气得浑身发抖的章武。

仅仅是这一巴掌,显然还不够解气。

章武直接扑在儿子身上,一拳头一拳头打着儿子,“你他妈的王八蛋,老子供你读书掏空了家里的存款,足足三十万啊,你个败家子,老子打死你!”

“三十万啊?”何伯等人吃惊不已,“想不到章武这么有钱!”

林师奶抱着手看笑话,嘴里还八卦道:“你们哪里知道,章武他们家抠得要死,一块豆腐乳全家四五口一起吃,一个月吃喝上都花不到300块,这笔钱攒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这次真是老天有眼啊!”

众人都忍不住肉疼了。

三十万,那可不是小数目,虽然买不起房,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笔钱可是需要攒好几年才能攒到的一笔数目。

如果真的拿去国外读书交学费,那还算值得,可居然是拿给一个败家子在国外挥霍,那无论是谁都憋不住这口气。

“阿爸,我知道错了,别打了,别打了。”

章庆在地上到处躲避,跟老鼠似的。

他妈跟几个孩子在楼下听见动静,出来一看是老公在打儿子,连忙跑上来拦着章武。

章武这口气哪里能忍住,不断挣扎,“让开,让我打死这个败家子!”

“老公啊,阿仔做错什么事你好好跟他说就是了。”

章母一脸慈母模样,心疼地看着被打的鼻青眼肿的宝贝心肝儿子:“阿庆现在都要上班工作了,你把他打成这样,他怎么去找工作,同事看见了能不笑话他?”

林师奶拱火道:“章师奶,你是不知道你儿子做了什么。”

章师奶白了林师奶一眼,“我的儿子做了什么,关你咩事啊,我们俩家无亲无故,你不要插嘴。”

“好,好,我不多嘴多舌,反正骗了全家的钱出国读书,结果根本没被大学录取的人又不是我的儿子。”

林师奶脸上笑容格外灿烂,整个人都仿佛明亮了七八分,心头的憋闷一扫而空,这会子心情可以用一句歌词来概括,那就是——解放军的天是晴朗的天~

没被大学录取?

章师奶懵逼了,她看向丈夫,“老公,谁没被大学录取啊,不是我们的儿子吧?”

“就是你个仔,我都不知道你怎样教的,这个死扑街骗了我们全家的钱,在美国吃香喝辣!”章武越说越觉得来气。

他省吃俭用一辈子,为了攒钱,一条底裤穿了十来年,都穿成蕾丝边了。

结果全被这个孽子花光了。

“阿爸,我都不想的,当初如果不是你逼我,话如果考不上外国大学,就让我去打工,我都不会这么做!”

章庆抱着双手,缩成一团,委屈不已。

“你,你真的骗了我们全家?!”章母嘴唇都在哆嗦,难以置信地看着亲儿子,“你没被录取?!”

“还用问,当然是没了。”

林师奶笑嘻嘻说道:“章生章太,你们好福气啊,你们的儿子果真是凤凰,我们佩雯真是配不上你们儿子,没你们儿子这么胆大妄为,大喇喇三十万,自己一个人开销掉,好,好阔气!”

听着这番嘲讽的话,章武浑身血液都冲到脑子里,他手指着章庆,想要骂人,却只觉头晕目眩,眼前金星闪烁,整个人直接咚地一声摔在地上,晕过去了。

在晕过去之前,章武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早知道个仔这么不孝,当初还不如生块叉烧!

第58章第五十八个瓜

“哔卟哔卟——”

救护车呼啸着抵达紫薇楼,章武被担床抬了下去,章母跟章庆等人忙跟着过去。

林师奶拍手叫好,“该!”

“林师奶,人都送去医院了,算了,别为这些人发火了。”梁师奶劝说道。

林师奶双手叉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老娘才不会为这种人发火了呢,瞧他早上得意那样,这会子可别被他儿子给气死了,老娘还等着看乐子呢。”

众人也不由得感慨,同情章武的倒是不多,章武一家子平时跟邻居关系不是很好,即便不是跟他们同一楼层,也没少起冲突,何况这回的事,本就是他们不厚道,林佩雯供他读书读了这么多年,居然一回国就翻脸不认数,说句难听的,章武今日被气死都是活该。

“小顾,这次真是多谢你,帮我出了一口恶气。”

林师奶感激地带着侄女过来跟顾溪草道谢。

她看得出,顾溪草大可不必插嘴,这次完全是为了帮她们。

“林师奶,你们客气了,你平时都没少帮我照顾阿远,这次我帮你都是应该的。”顾溪草摆摆手说道。

林佩雯声音很是斯文,“话不能这么说,这次你帮了我们大忙,我们要多谢你,顾小姐,这里是我们的一点意思,你别嫌弃。”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洗的褪色的钱包,将里面所有钱都掏出来塞给顾溪草。

“不用真不用,”顾溪草婉拒了,“街里街坊,这点小事我还收钱,那我还像个人嘛,拿回去吧。”

“要的,一定要。”林师奶却很赞同侄女,见顾溪草坚决不收,居然把钱塞到林远的书包里头去:“这点钱留着给阿远买辅导书。”

林远:“……”

顾溪草见她们坚决,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便道:“好吧,我再附赠你们一次算命,佩雯,你有没有考虑过自己去读书?”

“我?”林佩雯愣住了,手指着自己,“我今年都二十二了,还能读书吗?”

“二十二了又不是要死了,你这么年轻去读书有什么问题,”顾溪草拍了拍林佩雯的肩膀,“而且你肯吃苦,又肯用心,读书肯定比那个什么章庆好不知道多少倍,将来说不定你自己能去国外读书呢。”

林佩雯从没这么想过。

她是她老窦带大的,读到初中就出来打工了,没几年老窦喝酒喝死了就来投奔林师奶,也是因为跟林师奶一起住,她才认识了章武,那个时候,听说章武要去国外读书,林佩雯心里满是崇拜,但她从没想过自己也可以去国外读书。

“我真的行吗?”林佩雯迟疑地说道,“我只得初中毕业。”

“行不行的,总得试试才知道,但不努力就一定不行。”

顾溪草道:“你可以先去读夜校把功课补起来,读书再辛苦都不会苦过一天工作十几个钟头了,是吗?”

“是啦,小顾说得对,阿雯你去读书,如果钱不够,大不了姑姑多去做一份兼职,怎都要供你读书!”

林师奶听了顾溪草一番话后,也骤然醒悟,心里后悔不已,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想到呢。

那么多钱让阿雯自己去读书,岂不是比供别人读书来得强?

“那,那我去试试。”

有顾溪草、林师奶的支持,林佩雯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说道。

大家都善良地夸奖了几句,还有人殷勤地帮忙介绍夜校老师。

顾溪草这才带着林远回家吃饭。

两人才吃完,外面就有人来敲门,林远在洗碗,顾溪草便跑去开门了。

“义哥啊,怎么是你?”顾溪草笑着打招呼。

林建义见到阿远在洗碗,有些惋惜:“哎,你们吃了啊,我打包了半份叉烧,想着给你们添菜呢。”

“那真是多谢你这么有心,下次啦。”顾溪草让开门,“进来坐吧。”

“不了,我还要去加班,”

林建义摆摆手,“我是来问你,明天你那边得不得空,我有个同事想找人算个好日子,想请你帮手。”

“好日子啊,这容易,你明天让他过来就是。”顾溪草道:“这件事你何必还亲自过来,打个电话说一声就行了。”

“楼上楼下还打什么电话,叉烧留给你们当宵夜,我走先了。”

林建义不由分说,把叉烧塞到了顾溪草手里,冲她挥了挥警帽,溜溜达达地走了。

顾溪草看着手里的叉烧,哭笑不得,林远探头过来,见林建义已经走了,惋惜不已:“哎呀,林大哥怎么走的这么快,我还想着洗碗完他陪我玩呢。”

“人家要上班啊,赶紧做作业去。”顾溪草打开外卖盒子,挑了一块叉烧塞进嘴里,还真是咸中带甜,肥瘦相间。

第二天下午,林建义亲自陪着同事跟他的对象家人一起过来。

“这位是顾大师,帮了我们连破了好几个案子,好准的。”林建义介绍道,又对顾溪草介绍同事,“这位是我们警局里的万凌峰万哥,万哥人很好,忠厚老实,很照顾我们。”

“万先生的面相一看就是公家人,怪不得一身正气。”顾溪草顺嘴拍了一句马屁,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昨天吃了人家的叉烧,现在当然得帮忙说几句好话。

万凌峰脸皮薄,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看了眼旁边的对象,“过奖过奖,是啦,大师,我是来找你帮我跟小芳算个结婚日子的。”

叫小芳的女人看上去是三十多,虽然打扮朴素,但一看就是个会收拾的,身上的衣裳穿的朴素但整洁,闻言红着脸笑了下,“万哥,咱们的事何必这么隆重,要我说,只要人对,哪天结婚都是对的。”

“结婚、结婚……”

他们带来的一个微胖皮肤有点黑的男人嘻哈哈地拍着手,含糊不清地说道。

那男人不说话的时候其实也看出来精神有些不对,好似弱智。

“哥哥,我们在说话,你别吵。”赵芳皱起眉头,嗔了一句。

男人咯咯笑,边拍手边唱歌:“小芳要结婚,大姑娘上花轿,上了花轿做新娘……”

赵芳脸上明显神色有点尴尬,她冲万凌峰道:“万哥,都是我不好,不该把大哥带出来,这样吧,要不咱们改天再来。”

“诶,有什么要紧,大哥只是说几句话而已,又没有耽误什么事,大师您不会介意的吧。”万凌峰很体贴,安抚了赵芳,才问顾溪草。

顾溪草看了看男人一眼,才收回眼神,“不会,我怎么会介意,社会需要我们对这种弱势群体多点儿包容。”

“大师真是心善,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这么有本事。”

万凌峰感激地说道,他从口袋里掏了钱出来,“我跟阿芳打算今年结婚,麻烦您挑个好日子,最好呢,是宜子宜孙。”

万凌峰说到最后,脸上泛红。

他一个大男人这么害羞,真叫人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也看得出这人确实实诚。

林建义笑着调侃道:“万哥,你这单身四十年了,可算想起找老婆来了。”

他说完对顾溪草道:“万哥人特好,你多费点儿心。”

顾溪草则面露迟疑神色,她摩挲着手里的杯子把手,“万先生,我先给你算算过去,让你看准不准,怎样?”

万凌峰诧异地看向林建义,林建义道:“没事,大师怎么说,咱们听他的就是。”

“那大师您算吧,正好我们还带了婚帖过来。”万凌峰示意赵芳拿出婚帖。

香江这边结婚仪式很传统,要三媒六聘,一般还要请人写婚帖,婚帖上都会写清楚男女双方的名字年纪跟生辰八字。

顾溪草接过婚帖,看了一眼才抬头,“万先生,您这婚姻是被长辈拖累的吧?不然以你的命格早年多的是结婚的机会。”

万凌峰实诚地点头:“是这样没错,我师父早些年瘫痪在床,他家孩子不肯照顾,我心里过意不去,就接手了,前两年老人家走了,我才敢想结婚的事。”

“师父?”林建义诧异道:“万哥,你的什么师父啊,你照顾这么些年?”

“你们这一代不懂的,当初我偷渡到香江这边,是我师父看在同乡的份上收留我,给我饭吃还给我一份工作,这份恩情我不报答我还是人嘛?”

万凌峰摇头,脸上丝毫没有怨恨后悔的神色,眉眼都是坦坦荡荡的。

“万先生一照顾就照顾了足足十年,真是伟大。”顾溪草发自内心地感叹。

久病床前无孝子,亲生爹妈瘫痪了,子女都未必能愿意养这么多年,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恩人,居然愿意牺牲自己的婚姻去照顾,这人实在是个大好人。

“万哥,怪不得呢,我说您人这么好,又体贴,怎么这些年一直没成婚。”赵芳一脸心疼地看着万凌峰,“等咱们结婚了,咱们到师父坟头前把这件好事告诉他老人家,相信老人家在九泉之下知道也一定会为你感到开心。”

万凌峰感动不已,“阿芳……”

“万先生,你先别急着激动,我刚才算的,你觉得准不准?”

顾溪草笑着问道,身体前倾。

万凌峰点头如捣蒜,“准,当然准了,这件事警局里其他人都不知道,小林就更不知,你能算出来,说明你真有本事。”

“那我给你个建议,你听不听?”

顾溪草见对方上套了,又问道。

“听,当然听,是不是结婚那日有没有避讳呢?”万凌峰兴冲冲地问道。

顾溪草沉默了一刻,摇头道:“不是,我给你的建议是不要结婚,确切来说,是不要跟赵小姐结婚。”

王老实忍不住看了顾溪草一眼,这话怎么就这么熟悉?

之前报纸说拆婚专家,想不到还真准。

万凌峰错愕不已,他性子好,但不代表他没脾气,皱起眉头,双手交叉握在一起,“顾大师,宁拆十座庙,不拆一门亲,您这话我不明白。”

“是啊,怎么不准我跟万哥结婚?”

赵芳扁扁嘴,脸上露出委屈难过的神色,越说眼眶越红:“我有哪里不好吗?还是万哥,其实你嫌弃我有个白痴哥哥,你怕我们兄妹拖累你?!”

“不是的,不是,小芳,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万凌峰把手摇得都能看到残影了,“我没嫌弃你,反正我的人工够,养你跟你哥哥都绰绰有余。”

赵芳哥哥见赵芳表情委屈,立刻握着拳头,指着顾溪草:“坏女人,坏女人欺负我妹妹!”

顾溪草挑起眉头,看看楚楚可怜的赵芳,又看看她哥哥,“两位演技真是不错,可惜了,要是进娱乐圈,现在金像奖都说不定拿到手了,何必来骗一个小警察。”

“需要我把话说明白吗?你们两个是兄妹,还是夫妻啊?”

什么?!

王老实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老板,你是说这个男人是赵小姐的老公?”

“怎么?不敢相信是吧?”顾溪草问道。

王老实干咳一声:“这种事也太夸张了,哪里能这么轻易就相信了,不会有男人把老婆嫁给别的男人的吧?”

“没错,你根本就是血口喷人,这个是我哥哥,我们身份证上都写的清清楚楚!”赵芳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尖锐。

万凌峰也道:“是的,我看过他们的身份证,他们是兄妹啊!”

“万先生,你是警察,想必对香江这边的户口政策很了解吧?”顾溪草侧过头看着万凌峰,问道。

万凌峰点点头:“虽然知道不多,但多少知道一点儿。”

“那你一定知道如果外地人偷渡过来,那就等于黑户,他们的身份资料香江这边根本拿不到,全靠偷渡的人自己说,比如说我现在叫顾溪草,但有可能其实我的本名是别的,”

顾溪草敲着桌子,说道:“我的出生日期都可能作假,三十岁说是二十岁,这种情况,本来是夫妻却谎称是兄妹,有什么稀奇的?”

万凌峰彻底愣住了。

的确。

其实别说是大陆,就算是香江本地人,只要钱花到位,户口信息不是不可以作假的。

林建义已经意识到不对劲,眼神如雷似电似的看向赵芳兄妹,“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老实交代!”

赵芳仍然死鸭子嘴硬,“我们就是兄妹,万哥,你别听她一个小丫头胡说,我哥哥怎么可能是我老公呢,如果他是我老公,那我怎会嫁给你?!”

“那当然是因为你们两个看上了万先生的钱财了,”顾溪草道:“你们两个是缅甸人,本来想过来香江这边发财,却没想到这边想发达一点儿也不容易,尤其是你们俩好吃懒做,根本不愿意吃苦打工,于是,你们就盯上了那些大龄未婚的男人,而刚好机缘巧合,就让你们遇见万凌峰这个老好人,在得知他是警察,又很省吃俭用,你们就打算对他下手,不是吗?”

林建义眯起眼睛,手摸到身后的木仓带,眼睛盯着赵芳兄妹,“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顾大师从来没算错过,更不会无缘无故冤枉人!”

赵芳跟赵永超对视一眼。

赵永超给她使了个眼神,赵芳会意,偷偷下手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眼泪一下落了下来,她拿帕子擦眼泪,“万哥,我真的不是骗子,我对你到现在到底怎样,你自己心里都有数了,我们认识大半年了,我花过你一分钱吗?”

万凌峰见赵芳哭了,心里不由得软了下来,迟疑道:“小芳不像是这种人啊,大师,会不会是你算错了?”

赵芳的傻子哥哥一脸愤怒地看着顾溪草,还冲顾溪草吐口水。

万凌峰指着他道:“大师你看,这模样像是骗子吗?”

顾溪草身体往后一靠,拖拉椅一滑,拉开距离,“万先生,他要是不装成傻子,怎么让你把他也给养了?”

这、这好像也有些道理。

万凌峰顿时进退两难,脑子都要炸了,他这人向来本本分分,虽然工作干的一般,但也没什么毛病,哪里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碰到这种情况。

“现在要想证明他们是骗子,有一个办法。”顾溪草见万凌峰头疼的模样,又见林建义使眼色,心里啧了一下,把椅子拉过来,“就不知道赵小姐你们配合不配合?”

赵芳心里一跳,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她攥紧手绢,咬着牙,一脸委屈但坚强的模样,“我们俩清清白白,没什么好怕的,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只要万哥能相信我跟我哥就行了。”

要不是王老实知道顾溪草一向言之有物,不会信口开河,现在瞧赵芳那委屈的小模样,都要怀疑是不是他们怀疑错人了。

“那行,王叔,你过来。”

顾溪草示意王老实走到身边,小声地在王老实耳旁嘀嘀咕咕了一句话。

王老实脸上露出诧异、兴奋、紧张的表情,他看了顾溪草一眼,“这么做能行吗?”

“行不行的,试试就知道了,记得,是那个东西。”

顾溪草暗示道。

王老实道:“知道了,这东西收起来得有日子了,得亏你记性好,居然还记得!”

他背着手,拉开办公室的门出去拿东西。

赵芳跟赵永超两人此刻真是心乱如麻,因为不知道顾溪草会干什么,所以两人紧张得不行。

顾溪草瞧赵永超看似呆滞,实则紧绷的表情,唇角勾了勾。

想在她跟前弄鬼,也不打听打听。

马王爷可有三只眼呢!

王老实很快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个黑塑胶袋子,那袋子里似乎装了什么东西,王老实一脸神秘兮兮地递给顾溪草。

顾溪草却嫌弃地摆摆手:“别,别拿给我,拿给他。”

她手指了指赵永超。

赵芳一愣,急忙护在赵永超跟前,义愤填膺,咬着唇愤怒地看着顾溪草:“你们要干什么,要给我哥哥什么东西?”

“妹妹妹妹,我好怕,走、走……”

赵永超心里忐忑,顾不得其他,装作哭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眼泪鼻涕都流了一脸。

赵芳眼眶红红,抱着赵永超,“哥,是我对不住你,要不是妹妹自不量力,居然想着要结婚,怎么会害你被人这样羞辱!万哥,咱们的婚事就算了吧,是我赵芳配不上你!”

她拉着赵永超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万凌峰顿时着急了,连忙追上去,“小芳,你别这样,别这样,我真没有瞧不起你,不是的……”

“万哥,事到如今,你有没有瞧得起我重要吗?”

赵芳别过头去,吸吸鼻子,眼泪顺着脸颊滑落,那模样叫一个铮铮铁骨。

顾溪草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拿了恶毒女配的剧本了。

不过,这中年恋情的恶毒女配,还是算了吧。

她冲王老实使了个眼神。

王老实立刻会意,坏心眼地一笑,将黑色塑料袋子丢在赵永超身上,“小心,袋子里都是蟑螂!”

黑袋子落在赵永超身上,里面装的东西全都撒了出来,赵永超顿时浑身都是。

他眼角余光瞥见那些黑色的东西,立刻吓得跳脚,拍打全身,“我艹艹艹艹!”

“啊!”赵芳也吓得尖叫出声,扯衣服拍头发,不住地踩着脚下的东西。

林建义起初也吓了一跳,以为顾溪草整的这么大,可定睛一看,那哪里是蟑螂,一只只都不会动,上前捡起一只看了下,“这是蟑螂玩具。”

“玩具?!”赵芳听见这话,拍打的动作渐渐僵住。

她低头看了看,可不就是玩具!还是那种很粗糙的小玩具,只是她刚才没有预防,听见蟑螂就吓了一跳这才没发现,倘若刚刚没被吓到,只要仔细看一看,就会发现这些都是假的。

“对啊,我们还没丧心病狂到拿真的来试人。”

顾溪草摊开手,一脸无辜,“你们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社会败类吗?”

赵芳跟赵永超这会子看顾溪草这张脸,那真是恨得牙痒痒。

顾溪草笑眯眯:“倒是赵先生,你的弱智好的真快,吓了一下,居然话都说清楚,表情也正常了,口水也不流了,这可真是奇迹啊。”

万凌峰看向赵永超,整个人几乎呆住。

赵永超现在的表情带着怒气,但任谁来看,都不会把他当成弱智。

这、这分明是一个正常的中年男人!

第59章第五十九个瓜

“万先生,喝杯水冷静一下吧。”

赵芳跟赵永超两口子灰溜溜地走了,万凌峰整个人则是彻底呆滞住了,坐在椅子上,半晌没说一句话。

顾溪草示意王老实去倒了一杯水给他。

万凌峰下意思地接过水杯,道了一声谢谢。

“不用客气,”顾溪草看旁边林建义在那边使眼色,唇角抽了下,体贴地说道:“您看开点儿,现在发现,总比之后发现的好。”

万凌峰喝了口水,露出一个苦涩中带着无奈的笑容:“我知道,我又不傻,那俩夫妻冒充兄妹来骗我,如果真的结婚,那真的要出大事了,我做警察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夫妻间为了钱杀人很常见,这次还得多谢小林跟顾大师你们,不然我真的成了水鱼了。”

“你能看得开就好了。”

顾溪草松了口气。

林建义也撑着桌子,看着万凌峰,安慰道:“万哥,不就是找个老婆,有什么难的,你人这么好,工作又好,想找个老婆很轻松,香江这么多人,难道还能找不到一个老婆不成?”

“你别安慰我了,我心里有数,像我这种木讷不会说话的男人,女人怎会喜欢。”万凌峰叹了口气,放下水杯,“我想开了,缘分的事由他去吧。”

“万先生倒是不必这么消沉。”

顾溪草笑着说道:“你成日只盯着陌生人,殊不知你的姻缘其实就在你的身边。”

“我身边?”万凌峰哭笑不得,“你别说笑了,我身边有什么人呢,警署那边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大家都结婚了,年纪比我小的,又不会喜欢我,我都不好意思老牛吃嫩草。”

“反正呢我说话不会有错的,你只管留意身边的人就是了。”

顾溪草掷地有声地说道。

听她这么一说,万凌峰心里倒是生出一丝希望,但也只限于一丝,今天的打击对他来说着实不小。

万凌峰心里的挫败跟自卑是不好对人说的,尤其是对着顾溪草这么一个小姑娘。

他起身就要告辞,林建义跟顾溪草挥挥手就跟着离开。

今天是休假,林建义看向一脸茫然的万凌峰,“万哥,你现在打算去哪里?”

“能去哪里,只能回家。”万凌峰手背在身后,拍了拍林建义的肩膀,“今日的事也多谢你,你不用送我,我自己会回去的。”

“万哥这句话就客气了,我都刚好没事,不如陪你回去。”林建义眼底下带着担心,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寻常人心里都难以接受,何况万哥这个人素来对人厚道,掏心掏肺的。

这次都差点儿到了要结婚,没想到居然会发现那女人跟她所谓的哥哥是骗子,想不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不用不用,我想自己静静,你放心吧,我什么事没经历过,不至于自杀的。”万凌峰很坦然地说道。

见他脸上神色并没有太过抑郁,林建义这才犹犹豫豫地答应,目送万凌峰坐车回去,心里寻思着回头打个电话过去关心一下。

万凌峰有套小房,面积不大,但对于香江来说,一个人住五六百尺的地方,都算是阔绰了。

自从他那个师父走了后,这屋子就安静了不少,万凌峰拿钥匙哗啦啦地打开门,就听得隔壁也传来开门声。

“万生,今日不用上班啊?”隔壁周师奶问道。

万凌峰有点惊讶:“是,是啊,周师奶你今天不用去学校吗?”

周师奶是住在他隔壁的邻居,老公早就死了,寡妇带着个女儿,她性格比较严肃,又比较斯文,估计是怕人背后说闲话,所以很少跟万凌峰打交道。

“今天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就请假回来了,”周师奶说到这里,抵着嘴唇咳嗽了一声。

万凌峰心善,便道:“身体不舒服就好好躺着了,还出来吹什么风。”

“我现在好多了,倒是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周师奶眼睛盯了万凌峰看了一眼,又垂下视线,咳嗽。

万凌峰摸摸自己的脸,迟疑道:“有吗?我自己没觉得,没事没事,我进去了。”

“嗯。”周师奶点点头,眼神看了下万凌峰,将门带上。

万凌峰在门口脱了鞋,坐到沙发上后,看着关机的电视,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掉了。

人前表现的再怎么看得开,可说到底,这种事哪里这么容易看开?

他单身了四十年,之前是因为照顾师父,怕拖累女方所以没结婚,但师父在的时候,这个家里好歹还有个人陪他说话。

自从师父走了,每天下班回来,万凌峰坐在这个屋子里,都感觉整个世界都好安静,静得叫他想发疯。

“叩叩叩——”

就在万凌峰沉浸在寂寞、孤独中时,房门敲响了。

他像一条沙丁鱼一样从沙发上弹起来,问道:“是谁?”

“我,万生。”周师奶的声音传来。

万凌峰脑子一头雾水,奇了怪了,往常他跟周师奶可没怎么讲话,周师奶的女儿倒是跟他亲近一点儿,那个小女孩很有礼貌,每次见到他都会打招呼。

抱着疑惑,万凌峰过去开了门,门一打开,他就瞧见周师奶手里抱着个医药箱。

“周师奶,你拿这个做什么?”万凌峰疑惑地问道。

周师奶把医药箱塞给万凌峰,“没、没什么,我看你好似不是很舒服,这个医药箱什么药都有,先借给你好了,用完再还给我。”

“我……”

万凌峰第一时间是想拒绝,毕竟他又没病。

可当看到周师奶紧抓着衣角的手指时,万凌峰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沉默一刻,突然笑道:“那真是多谢你,你真有心。”

“没什么,那我回去了。”周师奶忙摆手说道。

万凌峰嗯了一声,目送她回去。

他抱着医药箱回家,在客厅茶几上打开医药箱,箱子里真的什么都有,除了发烧药、感冒药、创可贴,甚至还有哄小孩子吃的话梅糖。

“姐姐,你就跟仙女一样!”

顾溪草这回穿的还是上次林秘书送的礼服,头发也简单做了个造型而已,但仅仅如此,就把林远惊艳的找不着北。

林远拉着顾溪草的手:“姐姐,我们家长会的时候你一定要来,我要让班里大家都知道,我姐姐才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姐姐。”

“那要看你考多少分。”

顾溪草点了林远脑袋移一下,“只要科科及格我就去。”

她虽然要求林远一定要读书,但对成绩并没有太过分的要求,只要有心在读就行了。

“那有什么难的。”林远哼了一声,“我轻轻松松就能做到。”

“别说大话才好。”顾溪草弹了他一个脑瓜崩,何伯过来道:“小顾,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

“好,我这就来。”顾溪草这次请了何伯送她过去太平山山顶。

林家大少的生日宴可谓是最近香江豪门的热门话题。

才下车,顾溪草就看到外面公路上几乎都是各种豪车,什么玛莎拉蒂、法拉利比比皆是。

何伯的出租车出现在这里,真是格外显眼。

不少人都朝着这边看过来,顾溪草却若无其事,甚至还反看回去。

“雪莉,你知道我看见谁也来了吗?”

王家跟林家是世交,王雪莉早早就到了林家这边,说是过来帮忙,实际上赵如玉哪里敢惊动这位大小姐,命人领着她去花园凉亭坐着休息。

她正喝着咖啡,吃着点心,李雅丽就带着怒气过来了。

王雪莉拿手绢擦拭了下唇角,一身dior小黑裙,头上戴着垂着纱网的遮阳帽,红唇烈焰,在花园里简直像一朵盛开的玫瑰。

“谁啊?你妹妹?”

提到李雅丽的妹妹,她的脸上就掠过尴尬神色,上次被戳破她那骗子男友是在她那妹妹帮助下才知道她行程,李雅丽回去后发了不小的火,可李父虽然呵斥了她妹妹几句,却没把人撵出去。

李雅丽反而成了圈子里的笑话。

今天若不是林大少生日宴,实在不能不来,李雅丽都不想出门见人,她气呼呼地在王雪莉旁边坐下,咬牙道:“是之前那个算命的神棍!真想不到她居然也来了,真是怪了,她什么身份,也配出现在这里。”

“那个姓顾的?”

王雪莉面容微冷,放下手里的咖啡杯,“她怎么能来这里?”

“我怎么知道,我也纳闷呢,”李雅丽眼睛一转,见王雪莉脸上露出厌恶神色,心里一动,拱火道:“雪莉,上回咱们不是见到她跟林大少好像认识的样子吗?该不会她是林大少请来的吧!”

“不可能!”王雪莉激动地反驳。

李雅丽被吓了一跳,身体往后靠在藤椅上,“雪莉,你吓死我了,我就那么一说,可能不可能的咱们怎么知道,不过,林大少很少对女人特别,上次他居然帮那个神棍,说实话,我都有些嫉妒。”

她见王雪莉唇角笑意彻底消失,眼里便闪过一丝得意,继续道:“今儿个可惜不是在我家,要是在我家,我就让人把她撵走,今天这样的场合,是她这种大陆妹,神棍能来的地方吗?”

“你说得对。”

王雪莉动了心,“这种人确实不应该出现在谦时哥的宴会,没得拉低咱们的格调。”

她冲一个侍者招了招手,在他耳旁低声嘱咐了一句。

侍者们都知道王雪莉是王家这代唯一的孙女,地位超乎寻常,便是林大少也得给几分薄面,因此没多想便点头去了。

李雅丽心里顿时乐了,“雪莉,还是你有本事,那神棍就该不让她进来。”

王雪莉看了她一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这次的事不过是我自己也愿意罢了,收收你那些小伎俩,在你们李家对付你们姐妹还行。”

李雅丽脸上笑容有些僵住,瞧着王雪莉不可一世的模样,心里翻了个白眼。

王雪莉可以说是香江年轻一代里最顶尖的白富美。

她在这边才坐了一会儿,那些陆续到来的客人都过来跟她打招呼,没一会儿,花园这边都要坐不下人了。

赵如玉知道后,亲自过来招呼她们,“哎呀,你们这些小姑娘躲在这里干嘛,去草地那边走走啊,谦时他们可都到了。”

“伯母,听说二少今天也回来了啊?”李雅丽抢先开口,话语里语气格外亲切。

赵如玉见是李雅丽问话,心里有些不屑,脸上却笑呵呵:“和煦那孩子跟他哥感情就是好,听说他哥今日生日宴,非说要回来。”

“二少跟大少兄弟情深,真是叫人羡慕。”

其他人很给面子地捧场。

王雪莉等人移步去草地那边,这边摆了不少餐桌饮料台,还有乐队在演奏曲子。

王雪莉眼神四处搜寻,想看看林谦时在哪里,可先瞧见的却是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顾溪草。

李雅丽显然也看见了,瞪大眼睛,指着顾溪草问道:“那个神棍,怎么会在这里?!”

赵如玉顺着她们的视线看过去,惊讶道:“怎么了,那个小姐是跟月娥一起进来的,我都不知道是哪家小姐,看样子你们是认识?”

居然是古月娥?!

王雪莉握着宴会包的手指用力到发白,心里恼怒。

不必说,肯定是门童见古月娥带着顾溪草进来,不敢得罪古家。

“认识,那个哪里是什么小姐,就是个神棍。”

李雅丽嘴角撇了撇,满脸嫌恶:“那人满嘴胡说八道,你们可得提防着她一些。”

李雅丽这人性格骄纵,目中无人,因此她的人缘其实不算好,至少这会子便有人笑话道:“雅丽,我想起来了,听说算出你男朋友是个骗子的就是个算命大师,该不会就是她吧?”

李雅丽当下脸都快黑了,咬牙切齿地看着说话那人:“张萍凤,关你什么事,你这么多嘴。”

“哎呀,你怎么生气了,看来真是她啊,那你不该感激人家吗?”

张萍凤揣着明白装糊涂,嘟着小嘴扮天真。

李雅丽恨不得伸手抓花张萍凤的脸。

赵如玉知道这些白富美们凑到一起少不了要吵嘴,毕竟谁都不惯着谁,便寻了个借口匆匆离开。

“你们——”王雪莉看向张萍凤等人,眼神冰冷中带着警告:“谁要是敢去搭理那个神棍,就离我远点儿。”

“跟那种层次的人多说一句话,我都怕熏坏了空气。”

“就是,张萍凤,你这么护着她,你倒是去啊。”李雅丽得意洋洋地看着张萍凤。

张萍凤脸上讪讪,忙道:“我就是开个玩笑,那种人我怎么会去跟她打交道呢。”

“我们也是,我们也是。”其他人都跟着附和。

李雅丽凑到王雪莉身旁,“雪莉,还是你聪明,就算叫这神棍混进来又怎样,咱们不搭理她,让她自己尴尬死!”

王雪莉唇角勾了勾,“就算古月娥好心,也不好一直陪着她,咱们等着看就是了。”

其他白富美面面相觑一眼,虽然不知道那个顾溪草怎么得罪王雪莉,但大家的家族产业无不跟王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一个不认识的算命的,跟王雪莉放在一起,该选择谁,再显而易见不过。

古月娥见到熟人,对顾溪草道:“顾小姐,我得去打个招呼,你这边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能走丢吗?你去吧。”

顾溪草摆摆手,脸上看不出一丝窘迫。

古月娥走了后,顾溪草想拿一杯香槟喝,才走过去,那边几个女人便跟躲避蝗虫似的躲闪开,脸上还带着那张打量中不屑的神色。

她不以为意,拿了一杯香槟,旁边走过的小姐不小心掉落口红,顾溪草好心道:“你的……”

那小姐跟见鬼似的,后退一步,嫌弃地说道:“别找我搭讪,我才不跟你……”

她一脚踩在了口红上,咔嚓的一声格外响亮。

小姐僵着脖子,扭头看了下地上,“我、我的口红!”

“诶,这可是你自找的。”顾溪草耸耸肩膀,“刚才我好心想提醒你来着,是你自己不领情!”

“你!”小姐这会子可意识到王雪莉等人为什么这么讨厌这人了。

一般没钱的女人见到她们这些白富美,都会带着敬畏跟羡慕,可顾溪草分明就是个算命的,看见她们,居然完全没有一丝波动。

甚至对他们一点儿也不客气!

李雅丽那边的人冲她打手势,示意她别跟顾溪草废话,小姐看了看顾溪草形单影只,哼了一声,“不过一支口红,我丢着玩都行,才懒得跟你这种人说话。”

说完这话,她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走到王雪莉他们身边。

王雪莉瞥了她一眼,“你跟她废什么话,咱们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

“我知道了,都怪她找我搭讪。”小姐唯唯诺诺地回答。

“她们打算孤立你,让你难堪。”

八卦系统好心地提醒道。

顾溪草摇晃着酒杯,无语地回道:“这种大家都看得出来的事情,就不必说了。我倒无所谓,又不是小孩子,上厕所还要手牵手,今天这么多好吃好喝的,清清静静地吃顿自助餐都好。”

“顾大师?!”

顾溪草才跟系统说完话,就听见有人喊她,回头一看,不是林秘书又是谁?

她愣神的时候,林秘书已经跟她丈夫走过来了,“还真是你,我们还以为是看错人了,您今天怎么也来了?”

“诶,那不是蔡伯父的儿子儿媳妇吗?”张萍凤吃了一惊,低声说道,“怎么跟那个神棍那么亲热?”

“你还不知道,听说就是这个神棍帮蔡伯找到儿子的。”旁边有消息灵通的人介绍到。

“刚好林少爷的舅舅有事拜托,我就过来,顺便蹭顿饭。”

顾溪草笑着说道:“这边的三文鱼倒是真新鲜。”

林秘书笑道:“哎呀,早知道您要来,我就给您送一套礼服了,这一身您穿过一次,再穿第二次,只怕有些多事的人要笑话。”

顾溪草知道林秘书是好意:“那人要笑话就笑话吧,不过,现在她们可不是笑话我,是想孤立我,让我自觉没趣。”

林秘书面露疑惑神色,等顺着顾溪草眼神的方向,瞧见王雪莉等人时,就明白了,“我说呢,她们凑到一块儿就这样,尤其是王家小姐,实在是自以为是,不过您别担心,吃她们那套的人不多,至少我们不是,您要是找人说话,我给您引荐几个朋友吧。”

“不用了,我……”顾溪草正想说自己待着挺好,就又听到有人喊她,抬头看去,这回是王荣艳、马琦等人。

王荣艳母子跟马琦母女一起过来的。

“这位就是顾大师啊,果然年轻有为!”马春雅热情地跟顾溪草握了握手,“比我的衰女不知道争气多少。”

马琦气愤地扁扁嘴。

顾溪草笑道:“话不能这么说,马小姐也是很有本事的人。”

“她真有本事就好了,我就不用操心。”

马春雅感叹道。

王荣艳笑着打岔道:“春雅,你别不知足,阿琦什么不好?在我看来,比我家这臭小子贴心多了,我都不知道多羡慕你有这个宝贝女儿。”

不远处,王雪莉等人又是一愣。

张萍凤嘴巴张大:“怎么她又跟王荣艳、马春雅他们都认识?”

“听说王荣艳认回儿子,也是靠她算命算出来的。”

那个知道内情的白富美又说道。

白富美话音才落,众人又见到当红女星周敏雯、企业家许邵文、高级督察刘督察等人都陆陆续续过去跟顾溪草打招呼。

不到一会儿,顾溪草周围便围满了人。

她那受欢迎的程度可比她们这些白富美还高。

“这样看来,那个姓顾的应该有点儿本事吧,其实我都想去找她算一下。”

不知是谁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

王雪莉脸彻底黑了,扭头瞪了说话的那人一眼,“瞎猫撞到死耗子而已,这样都信,你们有没有脑子的?”

众人不敢反驳,心里嘀咕,瞎猫撞到一次死耗子就算了,怎么一连撞这么多次?

如果真是巧合,那可就更了不得了!

不少人心里暗暗盘算,回头偷偷去找顾溪草算命!

第60章第六十个瓜

“阿时,你要去哪里?”

林谦时才陪着爷爷下来,就看到被众人簇拥的顾溪草,在众人包围当中,她依旧神色自若,举手投足落落大方,林谦时不由自主地想朝顾溪草走过去。

林爷爷这个时候却叫住了他。

林谦时站住脚步,对一脸关心的林爷爷道:“没什么,看到个朋友,想过去打个招呼。”

林爷爷笑道:“打招呼而已,等会儿再过去也不晚,现在先同大家说几句,虽说生日宴是个噱头,但你之前在国外,家里人也没能给你过生日,这次得补上,爷爷特地叫人准备了个大蛋糕给你。”

“好的,爷爷。”

林谦时有些惋惜,收回看顾溪草的视线,跟着林爷爷走到草地中央。

亲戚朋友跟商业伙伴都围了过来。

“林大少可算出现了,”

马琦有些兴奋,探头探脑地说道:“我们过去围观吧,看下这个大少爷长得什么样。”

马春雅这年纪了,懒得跟人挤,摆摆手:“你想过去就过去吧,我可不去。”

马琦不由得惋惜,看看四周,也就顾溪草岁数跟她差不多,“大师,不如咱们一起过去?”

“我?”顾溪草指了指自己,有些诧异。

“是啊,咱们走吧,她们不爱凑热闹,咱们去凑热闹,待在这里有什么意思。”马琦自来熟地拉着顾溪草过去,还一路给顾溪草介绍林谦时有多么受欢迎。

“这个林大少留学之前在我们这边可受欢迎了,从小学习就好,十几岁就炒股挣了不少钱,我妈咪说起他来,羡慕的要死,还想过让我去追他呢,不过,我可有自知之明,人家这种学历高,脑子好,又能干的男人,眼界高的很,这不,这些年从没听说他有过女友。”

顾溪草还真没了解的这么仔细,听得津津有味,“为什么没女友啊?他这岁数也不小了,24岁了。”

男人但凡条件稍微好点,青春期就会开始躁动,很少有母胎solo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听人说,林大少可能是男同。”

马琦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对顾溪草八卦道。

顾溪草唇角抽了抽。

正这时,林谦时握着林爷爷的手切下了一刀,周围的人鼓掌起来。

掌声吸引了顾溪草的注意,她朝林谦时看过去,今日这种大场面,林大少穿着黑灰色条纹西装,他个子高,瘦但肌肉线条明显,一身西装穿在身上衬得气质格外高冷。

这模样还真有高知分子的味道。

“爷爷,这第一块蛋糕给您,祝您福如东海。”林谦时将蛋糕递给林爷爷。

林爷爷乐得合不拢嘴,“好,好,乖孙你有心了。”

赵如玉看老爷子对林谦时态度这么亲切,心里实在高兴不起来,便笑道:“阿时,这第二块蛋糕就给在场的女孩子们吧,女孩子才钟意吃甜的。”

一听到这话,王雪莉等人眼里都流露出期盼神色。

林谦时愣了下,眼神环顾众人,林爷爷笑呵呵道:“阿时别是不好意思吧,你年纪不小了,还这么怕羞,那怎么行?”

“就是咯,大哥你不行的话我来帮你分啊,就送给雪莉姐姐就好了。”林和煦双手交叉压在脑后,今日他穿着一身酒红色西装,看上去格外潇洒,说话也吊儿郎当的。

王雪莉不禁咬住嘴唇,期待地看向林谦时。

马琦低声对顾溪草八卦道:“我听说王家跟林家是有一门亲事的,之前大家都说是雪莉跟林和煦,现在看来,倒像是跟林大少。”

顾溪草喝着香槟,低声问道:“指腹为婚啊?”

“那倒不是,听说是王雪莉的爷爷顾老爷子跟林老爷子早年相识,两人交情好,所以才有了这么亲事。”

马琦显然对这些圈子里的八卦了若指掌。

她说的正兴奋,突然发现周围安静下来,马琦心里一咯噔,莫不是自己八卦说话的声音太大,正忐忑的时候,就听见林谦时的声音:“顾小姐,草莓蛋糕不知道你中不中意?”

马琦抬头一看,林谦时说话的对象不是刚才跟她一起八卦的顾溪草,又是谁?

她看了看林谦时手里的蛋糕,再看看顾溪草,重复了两遍这个动作,脸上表情从诧异转变为了恍然大悟。

“谢、谢谢。”

顾溪草本没打算接,可见斜对面王雪莉等人要吃人一般的眼神,便改了主意,接过蛋糕。

“不必客气,今日你能来是我的荣幸,在这里不要太拘束。”

林谦时体贴地说道。

他冲顾溪草微微颔首,便回去发蛋糕给其他人。

蛋糕有五层,除了前几块,林大少动手分了,之后都是交给侍者去切分。

马琦对蛋糕不感兴趣,她瞪大眼睛,抓着顾溪草的手,“你、你跟林大少早就认识?”

“之前打过几次交道。”顾溪草慢条斯理地吃着蛋糕,“马小姐,你也太激动了点儿。”

“是你太淡定了吧,我看林大少看你的眼神可不对,”

马琦怀疑地看了看顾溪草,压低声音问道:“你们俩该不会在谈吧?”

“咳咳咳。”

顾溪草正在吃蛋糕,听见这话,真是差点儿被呛死。

马琦忙拿了一杯果汁给她润润嗓子,“你没事吧,我真说对了?”

顾溪草喝了几口果汁,才把咳意压下去,无语地看着马琦,“马小姐,您想多了,我跟他就是……”

“这位就是顾小姐啊,看着真年轻。”顾溪草的话还没说完,林谦时已经搀扶着林爷爷走过来,林爷爷刚才只是粗粗看了一眼,这会子仔细看顾溪草,突然发现有些眼生,“是哪家小姐,怎么我不认识?”

“爷爷,顾小姐是个算命大师,舅舅特地请她来的。”

林谦时笑道:“顾小姐,不好意思,我爷爷非要过来见你。”

他冲顾溪草使了个帮帮忙的眼神。

顾溪草心里了然,笑道:“林老先生好。”

“大哥,你不是一向不迷信?怎么还跟算命大师认识?”林和煦过来凑热闹,手搭在林谦时的肩膀上,好奇地看着顾溪草问道:“而且这个大师也实在太不像大师了,那些大师不应该都是年纪一大把,留着胡须,然后穿一件道袍吗?”

“不要乱说话,二弟,我虽然不信,但顾小姐的口碑一向很好。”林谦时眉头微皱,对林和煦训斥道。

林和煦挑了挑眉,满脸饶有兴趣,“真的假的?大师能不能露一手,让我们开开眼界。”

“阿煦,你别乱说,今日是宴会,好好的算命做什么?”

林爷爷无奈地看了林和煦说道。

林和煦笑嘻嘻:“爷爷,大家就是玩一下嘛,我也不白占便宜,如果顾大师今日算得准的话,回头我给孤儿院多捐十万,怎么样?”

“孤儿院?”顾溪草脸上露出疑惑神色。

林爷爷解释道:“阿时打算将大家送的礼物跟红包都捐给孤儿院,他这孩子不是我说,人品真是没的说。”

“那林大少真是善良。”马琦感慨道,“我单独捐一万出来吧。”

她从坤包里取出支票簿,干脆利落地写了一张支票递给林谦时。

林谦时笑着接下:“那我就替孤儿院的孩子谢谢你。”

顾溪草见状,动了心思,眼睛转了下,看向林和煦,“林二少,你说的捐钱是不是真的?”

“当着我爷爷跟我大哥的面,难道我能跟你说瞎话?”

林和煦也是个爽快人,干脆地摘下腕表,“这只表是劳力士,价值不止十万,大哥,如果顾大师算的准,这只表我就捐出来。”

林父跟赵如玉早就留意这边的动静,见顾溪草跟林和煦等人说着说着,突然朝洋房里面走去。

两人忙跟招呼的亲朋好友点了下头,匆匆赶过去。

赵如玉拉着林和煦:“儿子,你们干什么呢?怎么不招呼客人,反而进去了?”

这次宴会虽然安排了是给林谦时找对象的,但赵如玉也打着小算盘,自己儿子虽然还在读大学,可先找个条件好的未婚妻却不是什么坏事啊。

她就不信自己的儿子哪里不如林谦时。

林家的财产凭什么叫林谦时继承!

“妈咪,我们是进去等一个电话。”

林和煦边说边手指顾溪草:“她说今日我会有麻烦找上门来,这通电话就是那个麻烦。”

“麻烦?!”

听见这两个字,赵如玉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她看向顾溪草:“这位小姐,请你不要乱说话,今天这么好的日子,说这种话实在是晦气。”

“我是不是乱说话,等会儿就知道了。”

顾溪草对赵如玉的愤怒跟不满并不在乎,而是看向客厅的电话,又看向林和煦:“就是这个电话了,等着吧。”

“大师你都是真的自信,真的五分钟内会有人打电话来跟我说一个坏消息?”林和煦觉得有些可乐,背靠着沙发,“我们林家家大业大,能有什么坏消息能吓到我屁滚尿流?”

马琦都觉得顾溪草这句话有些夸大。

林家的资产有数百亿,林和煦身为二少,拿到的资产虽然不如林大少多,可他名下的产业跟手里的钱的数目都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对于这种人来说,就算是股票赔了几百万,也不过是眨眨眼的事。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顾溪草随手把蛋糕放下,叫一个女佣帮忙倒了一杯茶过来。

赵如玉刚才听到她说那话,心里已经不乐意了,这会子见她这么不见外,更是心生不喜。

她上前拉着林和煦:“儿子,走,今日好多亲戚朋友都想见见你,你留在这里搞这些有的没的,有什么意思,人家拿你当吗喽啊。”

“妈咪啊,就五分钟,我试下她到底有没有本事再走了。”

林和煦可不愿意离开。

他性格贪玩,尤其是喜欢新鲜事物,这么有趣的事,岂能错过。

无论是顾溪草算的准还是不准,都是回头跟人吹嘘的一件说辞。

“你,你真是……”赵如玉见拉不动儿子,反而引来周围人疑惑好奇的视线,脸上不禁尴尬地泛红。

林爷爷道:“家嫂,阿煦想算就让他算啦,小孩子闹着玩,谁会当真。”

“公公,话虽是这么说,但要是顾小姐算的不准,那不是尴尬了。”赵如玉看了顾溪草一眼,“我都是为顾小姐着想,今日人这么多,算错了传出去口碑可就砸了。”

“叮铃铃——”

几乎是赵如玉才说了这句话,电话就响了起来。

林爷爷等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林和煦一下站直了,眼睛盯着电话,嘴巴张成o字形,“真有电话?!”

“林二少,你的电话,你还不接吗?”

顾溪草接过女仆送来的红茶,喝了一口去去嘴里甜腻的味道,说道。

林和煦犹豫一瞬,但也就是一瞬就立刻拿起听筒,“喂?”

他心里有些紧张。

那个顾大师说这个电话会带来一个很糟糕的消息,刚才林和煦是完全不信,但这会子心里信了有一成了。

“喂,老三,是我!”电话那头是他的室友,林和煦是住宿的,因此很快听出对方的声音:“老大,怎么是你?”

他不着痕迹松了口气,老大打来的电话,那能带来什么坏消息?

自己真是糊涂了,被那大师吓唬了下就当真。

“当然是有事啦。”电话那头的老大话语里满是紧张,“这次大镬了,董教授发现你的论文是我帮你写的,要叫我们去问话啊,老三,你说怎么办好。”

听见这句话,林和煦两腿一软,险些摔在地上:“什么?他怎会知道?!”

“董教授说你之前的作业那些公式都不知道怎么用,怎么可能用来写论文,他就怀疑我,把我叫去办公室,我、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老大的话虽然说的断断续续,但大概意思还能理解的。

那就是林和煦找人写论文的事东窗事发了。

林和煦脸色一下黑了,“你怎么这么没本事,被一问就说出来?”

“我也想不说啊,可董教授那人奸诈得很,说有人举报了,我被一吓唬,哪里还能想到别的办法。”老大无奈,“老三,钱我会退还给你的,你想办法跟董教授怎么解释吧,他已经给我一个处分了。”

嘟嘟嘟——

电话那头挂断了。

众人看着浑身冒冷汗的林和煦,目瞪口呆。

林爷爷一边是恼怒林和煦不争气,一边是惊讶不已,小顾居然算的这么准?!

“大师,我真的服了你的,我相信你确实是大师,你帮帮忙,帮我出个主意,该怎么应付董教授。”

林和煦抓着顾溪草的手,眼神里满是求生的渴望。

赵如玉回过神,眼神惊讶中带着戒备地看着顾溪草:“儿子,你求她干什么,这次的事说不定是她碰巧算对的,你也是,好好的论文,干嘛不自己写,找别人写还被人发现!”

林爷爷不禁皱眉,嘴唇抿紧,不满地说道:“家嫂,你别教坏孩子,找人写本就不对,被人发现也只是活该,阿煦,你都是,你大学读了四年,一篇论文都写不出来吗?”

“爷爷,写论文你以为很容易吗?”

林和煦欲哭无泪,此刻的他哪里还有五分钟前的潇洒自在,那表情跟如丧考妣一样,马琦心里暗忖,说不定林和煦的爸妈死了,他都没有现在这么难过。

还真是叫顾大师算中了,这小子现在吓得屁滚尿流!

“我都帮不到你,”

顾溪草摊开手:“我能给你提的建议就是去求你大哥帮忙。”

“我大哥?”林和煦愣了下,下意识地看向林谦时:“大哥,莫非你跟董教授认识?”

林谦时冷不丁被点名,也有些惊讶,听见这个问题,摇了摇头:“我才回国,怎会认识你们学校的董教授?”

“就是咯,大少是能干,但也没能耐到什么人都认识。”

赵如玉心疼儿子,道:“要不索性咱们给学校捐点儿钱,让那个什么董教授放过你。”

“没用的。”

林和煦心如死灰地叹了口气,“董教授那人油盐不进,你就算捐个图书馆,人家照样要求我写论文,这次真是死定了。”

顾溪草撑着下巴,无奈摇头:“你们就没想过林先生跟林二少读的都是金融吗?他还是硕士毕业,指点你写一篇本科论文,那对他来说再容易不过了,是不是,林先生?”

林谦时晃了晃神,有些哭笑不得。

别人想不到,他怎么也忘记了?

“是,如果阿煦愿意,我愿意帮忙。”

“那就真是太好了,多谢你啊大哥!”

林和煦激动得不行,上来一把就抱住了林谦时。

林爷爷看到兄弟俩这么和谐,心里不知多高兴,“就应该这样,阿时你做大哥的就该多照顾弟弟,阿煦你也要好好学,靠别人终究是不行的,学到自己脑子里的才是自己的。”

赵如玉在一旁,脸上笑容都要僵住了。

儿子傻乎乎地成了老大的垫脚石,居然还这么高兴!

若不是这会子当着大家的面,她都想提溜儿子的耳朵,好好说几句。

“二少,愿赌服输,不用我提醒你吧。”

顾溪草说道。

林和煦身体一僵,看着手表,眼睛里满是心疼,“不、不就是手表吗?我没忘记。”

他艰难地从手腕解下手表,笑得比哭还难看:“大哥,这只手表很值钱的,限量版,你、你……”

他试图用可怜的表情打动林谦时,让他松口把手表还给自己。

林谦时心里忍俊不禁,面上笑道:“我知道你要讲什么。”

林和煦眼里露出期盼神色,可怜巴巴地看着林谦时。

林谦时自然地上手拿过手表,塞到西装口袋里,“你放心,这只表我一定会卖个好价钱,然后给孤儿院的小朋友们都买一套温暖的床被,你也知道,快入冬了,冬天很冷的,小朋友们有这被子,今年冬天一定会很暖和。”

林和煦嘴巴张大,眼睁睁地看着手表进了大哥的口袋,表情那叫一个生不如死。

“大师,你算错了。”

马琦突然开口,对顾溪草说道。

顾溪草疑惑地看向马琦。

马琦一本正经地指着林和煦光秃秃的手腕,道:“林二少不是只有一个坏消息,是两个,他的手表也没了。”

林和煦:“……”

这谁啊,到底会不会说话?非要往人伤口上撒盐是吧?

林爷爷等人都被逗笑了。

除了赵如玉母子不开心,其他人都忍俊不禁。

“老太爷,老爷,太太,大事不好了!”

一个女仆满脸惊慌害怕地从外面跑进来,气喘吁吁地对林家人说道。

林父沉着脸,对女仆呵斥道:“怎么说话的,老太爷年纪这么大,你说这种话,万一吓到老人家了怎么办?”

林爷爷不以为然地挥挥手,“没那么夸张,我是年纪大了,但胆子可没小,小树,出什么事了?”

叫小树的女仆起初被林父训斥了一番,脸上有些发白,见林爷爷态度宽和,才哆哆嗦嗦地说道:“外面有人晕倒了,有人说,是,是死了。”

死了?!

众人都不禁大惊失色。

如果是在宴会上发生死人的案件,对于林家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林谦时忙带着众人过去。

死人的地方是在草地摆放的藤椅那边,王雪莉一群富二代们围在椅子旁边。

乐队早已停止。

见到林谦时一群人过来,王雪莉梨花带雨地跑了过来,试图抱住林谦时的胳膊,却被林谦时不着痕迹地避让开。

林谦时边走边问道:“王小姐,我家里的下人说这边出事了,到底怎么回事?”

王雪莉拿手帕擦拭眼泪,“谦时哥,我都不知道,任希然刚才跟我们大家都在喝酒,可突然就倒地不起,口吐唾沫,浑身抽搐,现在、现在已经不省人事了。”

林家人都脸上露出担忧疑惑的神色。

顾溪草跟着林谦时挤进人群,林谦时还算有些常识,拿了纸巾就要去触碰任希然。

“啊!”王雪莉叫了一声,打断了林谦时的动作。

林谦时皱着眉回头看她:“王小姐,你叫什么?”

“谦时哥,我们已经检查过了,人确实是死了,没有呼吸也没有脉搏,你就别碰了,希然也不知道是被谁害的,万一咱们把证据破坏了,找不到凶手,那怎么办?”

王雪莉好心地提醒道。

她这么一段话,听着的确是十分体贴,完全是为林谦时着想。

毕竟人是在林家没的,无论林家有没有做这件事,都会被人怀疑。

“雪莉说得对,阿时,你都不是专业人员,就别碰了。”

林爷爷忙道:“有没有人报警啊赶紧报警去。”

李雅丽道:“林爷爷,我们报警了,不过警察还没来,还得等一会儿。”

“警察来不来有什么用!香江警察都是吃干饭的,指望不上他们能找到凶手。”任希柔红着眼睛,吸着鼻子说道。

“希柔,你别哭了,如果真有人害了你哥哥,大家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人的!”王雪莉义愤填膺地说道。

“那总得知道凶手是谁才行,我哥哥身体一直都很好,总不会无缘无故就这么死了吧?”任希柔带着哭嗓说道。

王雪莉迟疑了下,眼神忽而看向顾溪草:“其实,比起警察,现在在场不是有顾大师吗?顾大师可比警察厉害得多,让她来找凶手,不是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