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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第六十一个瓜

“我?”

顾溪草手背在身后,闻言挑了挑眉,脸上神色饶有趣味。

王雪莉道:“就是你啊,你不是算命大师吗?算出个凶手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林爷爷等人都看向顾溪草。

林爷爷收回视线,看了王雪莉一眼,面容带着些许不悦:“雪莉,别胡闹,人命关天的大事,怎么能乱来?我看等警察来就是了。”

“林爷爷,”

王雪莉抱着林爷爷的胳膊撒娇,“人家才不是胡闹,是正儿八经的想解决事情,任希然死的这么突然,难保凶手就是咱们之一,让顾大师赶紧抓出凶手,不是最快的事吗?”

李雅丽也帮着说话:“是啊,林爷爷,您不知道吧,顾大师可是神算呢!”

她说着,眼睛瞥了顾溪草一眼,来势不善。

顾溪草道:“若是让我来说,比起等警察,现在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来才是要紧的事。”

她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突然上前几步走到任希然前面,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纸巾覆盖在了任希然的鼻子上。

“诶!”王雪莉等人拦都来不及拦。

纸巾被吹动,虽然颤动的幅度很微弱,但只要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那张纸巾在动。

“这、这不是还有呼吸吗?”林爷爷愣了下。

林谦时反应迅速,立刻上前伸手试了试鼻息,鼻息微弱,又试了试脉搏,脉搏也在跳动。

他的脸色瞬间笼罩成一层怒气,抬头环视众人:“这怎么回事?人分明还活着!”

王雪莉跟李雅丽等人及时见过他发怒,一时被吓得不知该如何说话,彼此面面相觑一眼。

“到底怎么回事?如果你们不交代,那就别怪我打电话通知世伯他们!”林谦时压着怒气,剑眉拧着,一双漆黑明亮的眸子里带着火气。

王雪莉张开嘴,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谦时哥,你别生气,都是任希然他们兄妹的主意,本来我不想搞恶作剧的,可他们非说这么做才好玩,所以我、我才……”

任希柔目瞪口呆地看着王雪莉,巴掌大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跟委屈,“不是我,明明是——”

“不是你们兄妹还有谁?”

李雅丽见任希柔要把事情捅破了,心里着急,上手打了任希柔肩膀一下,“都是你们不好,好好的干什么不行,非干这个,结果叫人家顾大师看床了吧。”

任希柔吃痛地叫了一声,瞧见李雅丽警告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王家、李家都不是她们任家能得罪的。

要是因为今天这件小事,得罪了她们,只怕回家后爸妈都要把他们兄妹给打死了。

任希柔心里委屈,却还是咬牙道:“是,是我们想跟大家开个玩笑,试试顾大师的本事,所以才这么做,哥,哥,都被大家发现了,你快起来吧。”

顾溪草已经拉住一个女仆让她打电话叫救护车,见任希柔蹲下身来推她哥哥,好心地提醒道:“你不必喊了。”

任希柔抬起头来,疑惑不解地看着顾溪草。

顾溪草没搭理他,而是看向林谦时,“他的脉搏还行吗?”

“有点儿微弱,只怕撑不住多久。”林谦时皱起眉头,翻看他的眼皮,“不行,他的情况很紧急,救护车来恐怕来不及了。”

任希柔愣了愣,有些手足无措,“我、我哥怎么了?”

“中毒了,有人给他投毒。”顾溪草挽起袖子,看了看旁边桌上,随手拿起一把汤勺递给林谦时,“这个先暂时充当压舌板,得让他把吃进去的东西都吐出来!”

中毒?!

众人错愕不已。

尤其是王雪莉等人,一个个心里紧张不安起来。

李雅丽攥紧手里的包,苍白着脸对王雪莉问道:“雪莉怎么回事?咱们刚才不是说好让任希然假装中毒,吓吓大家,怎么会真的中毒?”

王雪莉心里烦躁的很,听见李雅丽这话,气得不轻,没好气地瞪了李雅丽一眼,心里骂道真是一头蠢猪。

怪不得之前被那个骗子耍得团团转!

她们刚才好不容易把锅丢给任希然兄妹,结果这傻子居然说漏了嘴。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神仙!”王雪丽咬牙道:“别跟我说话!”

李雅丽吃了瘪,脸上神色有些讪讪的。

林谦时直接脱掉外套,让林和煦过来把任希然抱起,拿汤勺伸进去压了几次。

所有人都紧张担心的不行。

“yue!”任希然抽搐一下,吐了出来。

“好,继续!”顾溪草道:“救护车来之前,一定得让他吐干净!”

救护车跟警车是同时呼啸而至的。

太平山山顶这个地方出事,不管是医院,还是警署都不敢掉以轻心,这些有钱人跺一跺脚都可能导致香江天翻地覆。

“病人的脉搏还算稳定,我们会立刻送去医院帮他洗胃!”

院长亲自陪着医生过来,在把任希然送上救护车带走后,过来对林爷爷说道。

林爷爷关心道:“小任的情况不要紧吧,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这点儿林老先生不必担心,得亏你们及时发现,又帮他催吐,相信吸收的毒素不会太多。”院长宽慰道,说到这里,他看了下外面的警察,体贴地说道:“我们就先告辞了,有消息就打电话来告诉你们。”

“好,好。”

林爷爷点点头,示意林谦时去送送他们。

太平山警署警司亲自带队过来,等林谦时回来后,警司刘督亮道:“林先生,这件投毒案我们已经圈定了几个怀疑人,王小姐几位都在我们的名单之中,我们想请几位去警署协助调查!”

听到去警署,王雪莉跟她身旁几个男男女女脸色都变了。

李雅丽几乎是第一时间跳出来反对:“不行,这件事闹大了,我们李家还有面吗?而且,我们都是名门千金公子,没有人会做投毒这种事,要我说,肯定是——”

她说到这里,顾溪草笑眯眯地说道:“那你的意思是林家的下人投毒想害死任希然?”

李雅丽当下被问的不知所措,脸涨得通红,羞恼地瞪着顾溪草:“我没说过这话。”

“那您的意思莫非是说其他客人干的?”

顾溪草撑着下巴,手指敲打着脸颊,戏谑地说道。

“顾小姐,您是不是知道什么?”林和煦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这件事拜托警察调查,只怕要把事情闹大,到时候无论凶手是谁,林家都会跟着丢脸,倒不如拜托顾溪草。

林父跟赵如玉都下意识地看向顾溪草。

林父脸上严肃,“顾小姐,如果您能算出投毒的人是谁,我们林家不会亏待你的。”

他吩咐下人去取了支票簿,干脆利落地写了一张十万的支票递给顾溪草。

顾溪草接过支票,反手递给了林谦时,“林先生帮我捐给孤儿院吧。”

“好。”林谦时愣了下,唇角勾起笑着接过手来。

林父瞧着那张支票进了自己儿子手里,怔了怔,不知在想什么。

“林老先生,你们就别闹着玩了,抓凶手是我们警方的事,这拜托什么算命的,哪里能行?”

刘督亮哭笑不得,“何况,就算真的算到是谁干的,难道能找到证据吗?”

马琦不忿地说道:“刘警司,那是你不了解顾大师,顾大师之前已经帮你们警察破了好几次案子了,这次也一定能破!”

“话可说着太满。”王雪莉抱着胳膊,眼神有些幽怨地盯着顾溪草:“要是算错了,找不到证据,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脸可丢大发了。”

“多谢王小姐替我着想。”

顾溪草走上前,眼神颇有威慑力地盯着王雪莉。

王雪莉不知怎地,心里竟有些惧意,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后,脸色一黑。

“你盯着我干嘛?不会是怀疑是我干的吧?我跟任希然可无仇无怨!”

“王小姐,请你打开你的包,拿出里面一个透明小袋子。”

顾溪草不卑不亢地说道。

王雪莉怔住了,她条件反射地捂住自己的包,“凭什么?!”

“难道是你干的?!”任希柔泪眼莹莹地盯着王雪莉,她手里攥着手绢,拳头紧握:“我哥平时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害我哥!”

“你别胡说八道,谁害他了!”

王雪莉气得满脸通红,直接将包翻倒过来,背包里所有东西都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口红、香水、粉饼、一个药盒还有一个透明的小袋子。

一个小警察突然咦了一声,“那袋子里装的东西好像不太对。”

刘督亮示意小警察过去拿,小警察拿起来后,打开检验了下,严肃地说道:“没错,这是附子根系,就是我们刚才从任先生酒杯里检查到的粉末!任先生是**中毒,就是这东西害的!”

“雪莉,怎么会是你?!”赵如玉惊讶地捂着嘴巴,满脸错愕,“你,你为什么做这种事!”

“伯母,这东西不是我的,不是我干的,是有人冤枉我!”

王雪莉在瞧见那透明小袋子时已经愣住了,等被怀疑是凶手,更加惊怒交加。

“的确不是你干的。”

就在众人嘀嘀咕咕的时候,顾溪草开口帮王雪莉澄清,“这东西是投毒的人特地塞在王小姐包里。”

啊?!

众人更加惊讶。

“谁这么缺德?!”林和煦惊讶不已,几乎一蹦三尺高。

顾溪草眼神看向今天一直围绕在王雪莉身旁的男男女女,有些人对上她的视线时坦坦荡荡,有些则面露好奇,但有一个人,却眼神躲闪。

“广先生,你不出来解释一下吗?”

顾溪草的视线落在广平志身上。

所有人随着看向广平志。

在围绕王雪莉的这些男女当中,广平志是最平平无奇,最沉默寡言的,他的相貌一般,嘴巴笨,因此就算是家世不如他的女人也嫌弃他。

“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你问我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啊。”

广平志磕磕巴巴地说道,脸上汗水直流。

“你是觉得没人知道吧,”顾溪草道:“趁着任希然等人计划搞恶作剧戏弄我,你给他的酒杯投了毒,又把剩下的东西丢到王小姐的包里,因为你相信,没有人会敢搜查王小姐的包,只要找不到证据,便没人能怀疑到你头上来。”

王雪莉眯着眼睛,神情狠辣,“真的是你干的?!”

广平志才要开口,顾溪草就好心地提醒道:“我劝你现在自首,免得等会儿自讨没趣。”

广平志看着她那张脸,心里简直要冷笑。

自首,那才是自投罗网!

自己好不容易报复了任希然,怎么可能就这样自首!

他一脸无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你有证据,那请你拿出来。”

顾溪草真是无语了。

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抓住了广平志的右手,“证据就在你的手上!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把事情安排的很巧妙,所以就算发现了证据,也无法指正是你干的,但你忘了,粉末这种东西最容易黏在手上,尤其是指甲缝隙,你自己看看你的右手拇指跟食指!”

广平志抬头看了一眼,瞳孔收缩。

他急忙摆脱顾溪草,朝着桌上的茶水冲过去。

可警察们的反应比他更快,几个警察冲上来,嘭地一下将人压在地上,反手拷住。

鉴证科立刻拿了工具过来提取指缝里的东西。

广平志从挣扎到最后还是放弃抵抗。

“是你害我哥,为什么?”任希柔看着广平志,怒火中烧,声音发尖。

“为什么?”广平志冷笑一声,他昂起头来:“都怪他,非要跟我抢萍凤!”

张萍凤原先还在吃惊广平志素日看着老实,想不到居然会这么恶毒,给任希然投毒,结果没想到自己居然也被牵扯进去。

“张萍凤?”李雅丽看向她,又看向广平志:“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我喜欢萍凤,可萍凤不喜欢我,喜欢任希然,我恨他,他抢走了我的女人!”

广平志一脸愤恨的模样,看向张萍凤的时候却露出两眼柔情:“萍凤,我真的爱你!”

“哇,真想不到居然是男女感情,怪不得痛下毒手呢。”

“这个张萍凤也太红颜祸水了,小广平日里老老实实的,我说怎么会投毒,原来是因为她啊。”

众人边议论边用那种看热闹的看着张萍凤。

张萍凤脑子里嗡地一下,“你胡说八道,你害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张萍凤,你就别装了行吗?都怪你到处勾引男人,才闹出今天的事来。”李雅丽冲张萍凤上下打量,翻了个白眼,“我早就看出来你就是个狐媚子!”

“都是你害得我哥,你个狐狸精,我哥被你喜欢真是倒大霉了!”

任希柔眼神带着怨恨地看着张萍凤。

周围人都忙跟张萍凤拉开距离。

“不是,跟我没关系!”

张萍凤急的都要哭了,她是喜欢任希然,可这事跟她挨什么边啊。

而且,她之前压根跟广平志没关系啊。

“广平志,我都要佩服你了,事到如今,你还能想办法祸水东引,把别人也一起拉下水。”

顾溪草冷笑着说道:“你想投毒害死任希然,不就是因为你跟任希然告白,任希然拒绝你,还说男同恶心,你心里记恨,又怕任希然把你是男同的事宣扬出去,你会失去你们家的继承权,并且还无法在圈子里骗婚,所以你才利用今天的机会痛下毒手的嘛?”???

众人脑子都要转不过来了。

不是,等会儿,广平志是男同?还跟任希然告白过?!

广平志目眦具裂,羞恼使得他不住地挣扎,压着他的警察都被掀翻,他像是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冲着顾溪草冲了过来,“你闭嘴!”

众人都吓得尖叫出声,胆子小的人早就忍不住捂住眼,不忍看顾溪草被广平志打的模样。

砰砰砰——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瞧见林谦时一个背摔,就将冲过来的疯了似的广平志像是丢沙包一样丢出了两米远,在地上连续撞倒几个花瓶菜停了下来。

“死不悔改,真是令人厌恶。”

林谦时垂下眼,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刘督亮等人有些吃惊,几个警察忙上去查看广平志的情况,刘督亮怕情况越查下去越知道些不该知道的八卦,忙起身告辞:“人既然抓到了,我们就先走了。”

“阿胜,送送刘警司。”

林爷爷点点头,对林父说道。

林父恍然回过神,忙送了刘督亮等人出去。

真凶抓到,林家见今日的事闹得不像样,忙让众人先回去。

林谦时主动送顾溪草出来,这会子风中带着凉意,吹得人心情舒畅,林谦时不好意思地说道:“今天本想让你过来玩玩,想不到给你添这么多麻烦。”

“也不麻烦,就是刺激了点儿。”

顾溪草眨眨眼道:“对了,你舅舅人呢?怎么不见?”

“他,我还不知道情况,等会儿我打电话问他,回头再告诉你。”林谦时看了顾溪草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条亚麻方块手绢,递给顾溪草。

顾溪草歪头,看了看手绢,脸上带着疑惑。

瞧见她这模样,林谦时心里一时觉得有些想笑,跟适才在里面挥斥方遒,口若悬河,智珠在握的模样一比,真是判若两人。

“你的脸上有一块脏了,擦擦吧。”

顾溪草啊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左脸,低头看了看手,“没有啊。”

“是你右边额头。”林谦时指了指。

顾溪草还是摸不到。

林谦时抿着唇忍不住笑意,抬起手格外自然地帮她擦了一下,手绢扫过顾溪草的眉眼,浓密的睫毛下一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垂下又抬起,像星辰闪耀。

林谦时的心突地跳了下。

“哔哔哔——”

汽车喇叭声在身旁响起。

顾溪草跟林谦时看过去,是张萍凤开着一辆红色法拉利。

“林大少,”张萍凤跟林谦时打了个招呼,就看向顾溪草:“顾大师,我送你回去吧。”

“也好,不过我住的地方有点偏,你不介意吧?”

顾溪草靠在车窗,弯腰问道。

张萍凤扯了扯唇角,无奈地笑:“宴会提早结束,今天我也没事可干,送你回去有什么好介意的。”

顾溪草这才上了车,冲林谦时挥挥手,“林先生,谢谢手绢,对了,还有刚才那一脚,真够解气的,再见!”

林谦时将手绢握紧,对着顾溪草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再见。”

张萍凤将林谦时的神态看在眼里,心里有数了。

开车一路上,张萍凤都没怎么说话,顾溪草又是个懒得社交的人,索性靠着车窗吹风。

等到地方了,停下车,顾溪草道谢后要走,张萍凤双手紧握方向盘,终于忍不住:“顾大师,你刚才为什么会帮我?”

顾溪草回头,诧异地看向她:“什么?”

“帮我解释我跟这次投毒案无关,你为什么会这么好心?”

张萍凤耳根通红,眼睛紧紧地盯着顾溪草。

顾溪草看着她,皱眉反问道:“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本来就跟你没关系。”

“可我先前跟着王雪莉他们一起排挤你,你不应该讨厌我嘛?”

张萍凤说起这件事,还觉得十分尴尬羞愧。

顾溪草淡淡道:“你们排挤我是你们的事,维护一个女性不受污蔑,迁怒,是任何一个正常女性都会做的事,你不用感谢我,换成是任何人,我都会这么做。”

张萍凤一时竟怔了怔,内心深处有某一样东西被深深地触动。

习惯了周围所有人的面和心不和,互相算计,冷不丁接触到这样的温暖,竟叫她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谢谢,这次多谢你,我会帮你宣传你的神算坊的!”

说完这句话,张萍凤就涨红着脸驱车快速离开。

顾溪草还没来得及说再见,车屁股都看不见了。

她抿着嘴唇,微微一笑,这张萍凤还算有得救。

“对不起,真是不好意思,昨天我们过去的时候,才知道派对提前结束。”赵平生满是歉意,他边开车,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方形盒子,“这条手链就当做是我赔偿顾小姐的一点儿心意,请你一定收下。”

顾溪草接过手,打开一看,那是一条钻石手链,熠熠生辉,珠光璀璨,旁边的王老实眼珠子都要黏在手链上了。

昨天被放鸽子,顾溪草的确是有点儿生气。

但既然人家有“理由”,她就不好意思追究了,“赵先生客气,我明白您是大忙人,再说昨天的事谁也没想到,怎么能怪你呢。”

第62章第六十二个瓜

赵平生开车到的地方是一栋独栋洋房,地段更加昂贵,光是园子里的喷泉布景就叫人眼界大开。

可等走进洋房里,赵平生却愣住了。

一楼大厅里坐满了人,有穿着袈裟的,有穿着道袍的,甚至还有打扮的奇形怪状,脸上像是刺青一样,脖子上挂着一串骷颅头的。

顾溪草跟王老实进来,瞧见这一幕,两人也吓了一跳。

王老实看看众人,惊奇地压低声音跟顾溪草嘀咕道:“这什么情况,今儿个百鬼夜行吗?”

顾溪草不禁觉得好笑,抿着唇笑了下,道:“不太像,只怕这些人跟咱们都是同行。”

同行?!

王老实仔细瞧了瞧,还真是,就是五花八门了些,甚至还有几个看上去很像泰国那边的黑巫师。

“杰克,你也来了啊?”

一个大高个,金发碧眼的男人笑嘻嘻地走过来,脸上笑意不到眼底,他身旁是穿着英式西装、头发花白的管家。

赵平生看到男人的时候,表情不太好看,“汤姆,你什么时候来香江的?”

“昨天到的,之前我听说表姐想找人查查情况,特地在世界各地寻找大师,倒是你,我听威尔逊说你也给表姐找了个大师?”

汤姆眼睛朝顾溪草跟王老实看了过来,几乎是没有犹豫,他就看向了王老实:“这就是大师?怎么看着这么……一般?”

王老实乐呵呵地笑着指着顾溪草:“这位先生,这才是大师,这是我的老板!”

“你?”汤姆诧异地看向顾溪草,眉头挑了挑。

他咂巴嘴,扭头对威尔逊道:“威尔逊,我早就跟你说过赵先生做事不太妥当,你应该多劝劝表姐,少跟他来往,表姐这么大的事,他居然就介绍这么个小姑娘,分明是糊弄表姐吗?”

威尔逊轻轻抚胸,对赵平生道:“赵先生,麻烦你特地请大师过来,小姐早上起来身体就有些不舒服,所以将今日的事都交给我,无论是什么人,男女老少都不重要,想见小姐,都得先经过我的考验再说。”

赵平生闻言脸上露出紧张神色:“伊莉莎不要紧吧?哪里不舒服?”

“不要紧,只是又失眠了而已。”

威尔逊见赵平生将伊莉莎放在前面,脸上神情柔和不少。

他对汤姆点了下头,走到一楼楼梯,轻轻地拍了几下手掌。

登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威尔逊看过去。

威尔逊对着众人客气地颔首,“诸位先生女士,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想必诸位今日都是冲着帮我们小姐解决麻烦而来,但人数众多,我们小姐也无力一一面见,所以设了个小关卡考验诸位。”

底下众人立刻哗然。

有个泰国人用别扭的粤语说:“我们的本事还用考验吗?这实在太没有诚意了!”

他的同伴也黑着脸,将手里的人头拐杖往地上一顿,“不尊重我们,我们这就离开!”

其他人也显然面露不悦。

正如同约翰说的,这些人都是他打听后请来的大师,在各自的国家地位颇高,习惯了被达官显贵捧着,哪里想到今日居然还要被人考验才有资格面见对方。

赵平生有些尴尬,他刚才只顾着担心伊莉莎,没留心听管家后面的话,他看向顾溪草,头疼为难:“顾小姐,这我真不知情,这样,我私下多补你一个大红包,麻烦您瞧在我的面子上,给点儿面子,行不行?”

顾溪草正觉得饶有趣味,听见这话,疑惑地挑眉:“赵先生,试试大师的本事不是很正常的嘛?俗话说,货比三家,我买个衣服都得多试穿几件,何况找人算命这样的事,小心没坏处,你放心,我并不介意。”

赵平生松了口气,“你年纪虽小,可真是大度,将来一定不同凡响!”

“杰克,话可不要说的这么满,”

约翰听见他们的对话,脸上露出不屑,他看了眼顾溪草:“你请来的大师不介意,恰恰说明她没有本事,真正有本事的人,都很有自尊的,很介意别人的冒犯。”

约翰说话的声音不小,他说的话,那些大师们都听见了。

当下穿袈裟的和尚、穿道袍的道长、泰国佬、藏僧等人都看向顾溪草,眼神带着些许不善、不屑。

“诸位先生女士,我们小姐也知道诸位可能会不开心,所以我们特地准备了些许礼物作为补偿。”

管家拍了拍手,几个仆人推着一辆餐车出来。

餐车三层装满了一个个盖着的盘子。

众人正疑惑,就见管家上前揭开盖子,当下,金灿灿、明晃晃的金条瞬间让整个客厅都明亮了几分。

无论任何国家,无论什么信仰,黄金都是所有人的渴求。

客厅刚才还有人嘀咕,这一瞬间鸦雀无声,只听得不知道是谁,咽口水的声音。

“如果考验不过的人,我们会送一根金条,过了考验的,会送五根。”管家干脆利落地说道,“但如果还有人介意,那现在可以离开了。”

没有人起身,那两个泰国佬也早就坐了回去。

王老实悄悄对顾溪草道:“果然,天底下没有钱摆不平的事。”

顾溪草看向王老实,问道:“你要不也参加?”

王老实愣了愣,指着鼻子,“我?我不行吧?”

顾溪草看了眼众人,又收回眼神,对王老实道:“你要是相信我,就试试。”

王老实一向信任顾溪草的本事,见她这么说,心里有了几分底气,想了想,点点头。

赵平生上去帮王老实报了名。

威尔逊对此一句话也没说,直接就答应了。

他环顾众人,道:“诸位既然没离开,想必就是愿意的意思,那我们也别说废话了。”

他拍拍手,五六个人从餐厅那边走了过来。

这五六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还有几个白人。

她们的打扮也不相同,有的穿着富贵考究,有的则穿得不合身的衣服,举手投足颇为局促。

约翰跟赵平生突然不知瞧见什么,两人脸上都露出惊讶神色。

威尔逊看向他们,“两位先生请离开吧。”

“为什么?!”约翰不满道,“就你一个人能忙得过来吗?这么大的事情,应该我这个表哥在旁边帮忙才是。”

威尔逊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约翰心里不满,但知道威尔逊素来忠心又固执,因此,咬咬牙跟着赵平生一起下去。

六个人站在中间,威尔逊介绍道:“请你们随意挑选一人,说出这人的消息,过去现在未来的都行。”

顾溪草眼里露出兴味神色。

这一招还真有点儿意思。

她推了推王老实,“你过去看吧,我在这里休息一下。”

“那行,我去了。”王老实见顾溪草直接坐下,心里隐约猜测顾溪草是早就看出来了,因此也不多说就过去。

高僧叫智空,是韩国有名的大师,穿道袍的则是香江这边的,叫清明子。

两人显然认识,清明子跟智空都盯上了一个穿着西装,挺着肚子,叼着雪茄的中年人。

智空对清明子双手合十:“道长先请。”

“还是大师您请先。”清明子客气地婉拒道。

智空正要笑纳,手拿着人头拐杖的泰国佬就阴沉着脸,狞笑着道:“两位不要,那我来!”

他上下打量那中年男人,眼神落在男人手上的戒指,开口道:“你最近是不是在为家里的老婆孩子发愁?”

智空跟清明子脸上都有些难看。

这孙子,居然把他们先瞧上的人抢了先!

中年男人吐出一口烟,垂着眼看泰国佬:“继续说。”

“你年少成名,挣的钱不少,但在外面也不免沾花惹草,你老婆因为这个经常跟你吵架,你脸上这痕迹,就是你的女人抓出来的痕迹吧。”泰国佬指着男人脸上隐约可见的指甲印说道。

中年男人若有所思,“你还知道什么?”

其他人已经过来围观。

那泰国佬见众人过来,越发趾高气扬,抬起下巴,脸上带着三分傲气,“我还看得出你的孩子学习经常让你操心,并且你在发愁将来家产继承的问题。”

中年男人沉吟片刻。

威尔逊过来了,看向泰国佬:“木猜先生,你坚定你算出来的这些内容吗?”

“当然,我相信我算的绝对没错。”木猜信心十足地说道。

威尔逊沉吟片刻,看向男人:“陈先生,请你告诉他,他算的对不对。”

陈先生拿下雪茄,连咳了好几声,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袖珍香水喷了好几下,“哎呀,这雪茄真是熏死人了,真不知道那些臭男人怎么老是成天喜欢抽这东西!”

木猜等人都呆滞了。

他们的表情就好像突然看到大象穿着丝袜跳艳舞。

这人前后的表现简直是判若两人!

“这位先生,你从头到尾就没算对,老娘是人妖来的,哪里来的老婆,哪里来的孩子,这脸上的指甲印是跟姐妹打架的时候,被那死三八抓的,死三八敢抢老娘的男人,老娘也没让他好过,拆了他的祠堂!”陈先生双手叉腰,那身段不知怎么的,突然显得格外妖艳。

王老实嘴巴张了又闭。

大开眼界,实在大开眼界!

“你、你们是串通一起,我没算错,我知道了,你们是不想让我们拿金条,所以才设下这个局!”

木猜嘴抖不停,脸色都青了,表情跟活吞了**似的。

威尔逊皱眉,“木猜先生,请你不要乱说话,陈先生,请你拿出你的照片出来。”

“啊,还要看人家的照片啊,人家以前拍的不太好看啦。”

陈先生扭捏地跺了跺脚,从口袋里掏出几张过了胶的照片。

照片是黑白的,有些年代,但看得出照片里那个穿着兔女郎服装的年轻男人,赫然就是现在的陈先生。

大家都一刹那沉默了。

谁也没想到,这家居然这么骚,把人妖都请来了。

智空跟清明子心里暗暗庆幸,得亏他们刚才没抢第一,不然现在就丢人丢大发了。

众人也意识到,今日这钱似乎真的不好挣。

大家环顾一下六人,突然有些忐忑,穿着寒酸的未必是穷人,盛装打扮的未必是有钱人,就连男人也未必是男人,女人未必是女人。

之后的表现不必说,刚才这些个眼高于顶,颇有傲气的大师们一个个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威尔逊虽然没有说什么,可脸上的神色明显很是失望。

“既然诸位都过不了测试,那今天的事就到这里为之。”

他话刚说完,王老实愣了下,哪就谁都过不了测试了,老板还没开口呢。

王老实还没说话,木猜就怒气冲冲地说道:“你们分明没有诚意,我们虽然是黑巫,可并不是所有人都擅长算命,像我们师兄弟就只会下降头跟驱邪!”

“就是,我们也不会算命啊,来之前也没跟我们说是让我们算命,只是说请我们来破除诅咒!”

智空等人也跟着附和。

实在是财帛动人心。

那么多金条摆在这里,足以证明这次主顾多么大方,多么有钱。

这些个所谓的大师哪里肯放过这次发财的机会。

“要我说,你们请任何人来都没人能看出这些人的真实身份!”

木猜见众人附和,越发如同有了倚仗一般,对着威尔逊指手画脚。

“你这话就代表你自己就行,你们菜,我可不菜。”顾溪草忍不住开口。

木猜看向顾溪草,见她年纪小,便嗤笑一声,“哪里来的小姑娘,赶紧回家做饭去,在这里说什么话!”

其他人都笑出声来。

顾溪草站起身,没搭理木猜,她走向陈先生,“陈爽,今年39,跟同性伴侣年初分手,目前感情比较复杂,早年因为男扮女装,跟家里断绝关系,被赶出家门。”

陈爽本来在看这些大师的笑话,见顾溪草起来,还没放心上,可听见顾溪草这些话,他却惊呆了。

顾溪草直接跳过他,走到下一位,下一位是个老太太,收拾的很干净利落,满头白发,“梁二妹,您这一生经历过两段婚姻,丈夫都很早就死了,留下一个女儿,但女儿难产,撒手人寰,你的女婿没良心,把孙女丢给你,你靠给人洗衣服、做饭养活孙女。”

老太太脸上露出惊讶神色,但很快坦然地点头:“没错,我现在就帮伊莉莎小姐做些洗衣服的活计。”

众人又吃了一惊。

顾溪草走到第三位、第四位、第五位,没有一个人她说的不准,她甚至连打个磕绊都没有。

等走到最后一位,面对那个面色苍白,眼下发青,穿着一身洗的褪色裙子的女人,顾溪草微微一笑:“伊莉莎小姐,您的事需要我现在说吗?”

伊莉莎抓着裙子的手松开,她徐徐抬起头,浓密的睫毛下一双银绿色的眼睛像是风雨过后深林中的湖泊,波光粼粼。

“什么?她就是伊莉莎小姐?”

所有人都愣住了,看着伊莉莎,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

伊莉莎很瘦,皮肤苍白,像是石膏的颜色,她刚才含胸驼背,还有人说她是穷苦人家出来的女佣。

可当她挺起胸膛,自然地站立,仪态就叫人看出不同来。

伊莉莎看着顾溪草:“你让我很惊喜,想不到你跟这些骗子都不一样。”

木猜等人涨红了脸。

会客室,约翰跟赵平生两人喝着茶,都心不在焉地等着客厅那边等消息。

约翰给茶里倒了奶,又加了糖,漫不经心,信心十足地对赵平生说道:“杰克,我看你不必等了,你那个小姑娘能比得过我千里迢迢,从世界各地请来的大师吗?”

赵平生心里着急,不耐烦地说道:“这可说不一定,我见过的大师也不计其数,可没人能像那顾大师一样厉害。”

“什么厉害,你是被小姑娘骗了。”

约翰嘲笑着靠在沙发上,拿起茶杯来喝了一口。

会客室的门被推开了,威尔逊走了进来,对着约翰跟赵平生颔首,“两位先生,结果已经出来了。”

“结果怎样,谁过了考验?”

约翰忙把茶杯放下,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问道。

威尔逊看向赵平生,道:“顾小姐过了考验。”

赵平生脸上顿时露出喜色,右手握拳打在左手手心,“我就知道,顾大师不会让我失望!”

约翰脸臭的不行,恼道:“那其他人呢?”

威尔逊摇了摇头:“很抱歉,其他人没有一个能过了小姐的试验,我们已经把金条给了他们,他们已经先离开了,现在,小姐把顾大师请上楼了。”

“不对,肯定不对,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我得去陪着伊莉莎。”

约翰咬着嘴唇,粗眉皱了皱,粗鲁地推开威尔逊朝着楼上书房走去。

赵平生忙搀扶住威尔逊,“你没事吧,约翰也太过分了。”

“不要紧,赵先生,你也跟我一起上去吧。”

威尔逊抻了下衣服,又恢复了原先的一丝不苟。

赵平生迟疑了下,点点头:“也好,伊莉莎这时候兴许需要人陪伴。”

书房里面。

顾溪草跟伊莉莎才坐下,约翰就推开书房的门,冲了进来,“伊莉莎,你别糊涂,别随便相信外人。”

“约翰。”伊莉莎皱眉抿嘴,不满的情绪溢于言表,“这是书房,你进来应该先敲门。”

“敲门那是外人,我是你表哥,还用得着在乎这些虚礼吗?”

约翰双手撑在桌上,见到赵平生他们追了上来,故意高声道:“如果舅舅还在,说不定我们现在都已经结婚了。”

伊莉莎眼里带着怒气,“请你闭上嘴,现在这个年代你还以为是十八世纪吗我daddy还活着也看不上你!”

约翰脸色青白交加。

威尔逊淡淡提醒道:“约翰先生,如果你要捣乱,那我只好请你离开了。”

约翰狠狠地盯了威尔逊一眼,咬牙,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恨恨道:“好吧,我不说话了,说到底我也是伊莉莎现在唯一的亲人,这种大事,我不会离开的,倒是杰克他一个外人,上来干嘛?”

伊莉莎看向赵平生,眼神柔和不少,“杰克是我的至交好友,请他上来,有什么不妥,何况他还是介绍顾大师的人。”

“哼哼,顾大师,伊莉莎,不是我要多嘴,你得小心些才好,早些年舅舅还活着的时候,美国欧洲什么大师、神父没请过,可谁也救不了舅舅,他还是早早就死了。”

约翰叹息一声,“我看,就跟英国其他人说的一样,你们西博罗家族被诅咒了,这个诅咒要你们家族灭亡!”

“你住口!”

伊莉莎激动不已,她才说一句话就咳嗽了起来,而且咳嗽的撕心裂肺,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红晕。

王老实都胆战心惊,赵平生忙倒了一杯水给伊莉莎喝,威尔逊则是拿出药让伊莉莎服下。

在过了片刻过后,伊莉莎才缓了过来。

她金色长发被汗水打湿,黏在脸颊,整个人看上去很是虚弱,但眼神越发坚定,“无论别人怎么说,我都不相信我们家真的有什么所谓的诅咒,我爷爷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至于罪恶多端到会让人诅咒断子绝孙。”

威尔逊则冷冷地看向约翰,眼镜反过一道光,“约翰先生,如果你继续乱说话,我真的会让你离开。”

约翰心有不甘,但介于威尔逊从不说假话,也只好闭上嘴巴。

伊莉莎看向顾溪草:“我请你来,不是想让你查清诅咒,是想让你算一算我们家是不是被人盯上了,我爷爷有五个儿子六个女儿,但这些孩子死到最后只剩下我爸爸,我爹地跟妈咪生了三个孩子,前面的孩子也都没了,后来我爹地走了,妈咪也走了,只剩下我。”

她靠在墨绿座椅上,脸上是茫然跟痛楚,“我们家族资产有几十亿英镑,可我却什么亲人都没了,如果你能帮我算出真相,你想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

几十亿英镑?

王老实掰手指数了数,发现手指都不够用了。

怪不得人家直接拿金条出来送人,这伊莉莎的身家只要一天花一百万,都花不完!

第63章第六十三个瓜

即便是赵平生,在听见这番话后,也吃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如此诡异,又如此恐怖,怪不得约翰说西博罗家族是被诅咒的家族。

威尔逊管家叹息一声,“从老爷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到处请人破除诅咒,甚至还请过MI6的人帮忙调查,看看是不是有家族仇人在暗中算计我们家族,家族里的仆人也经过很多次审问,每个家族成员死的时候也都找侦探来看过,但无论我们做出了多少努力,最后结果还是一样。”

约翰手插在口袋里,“这样,你还敢接手这个案子吗?”

王老实心里不由得有些忐忑。

王老实这人虽然不信有什么诅咒,可西博罗家族的事实在是太过离奇,这简直无法用常识来解释。

他压低声音对顾溪草说道:“老板,我看这单子虽然有利可图,挣得不少,但实在是太危险了,要不还是算了。”

伊莉莎把王老实的话听得很清楚,她咬着嘴唇,脸上露出不甘的看向顾溪草,但没有开口求顾溪草,而是道:“如果你真的害怕,我也可以理解。”

顾溪草手指敲了敲桌子,思考片刻,拿起桌上的全家福,“这张照片,是你爷爷跟子女们拍的全家福吗?”

照片黑白,背景像是在英国城堡,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坐在椅子上,被众多子女包围。

老头的拇指上戴着一个巨大的戒指。

那戒指光泽泛银,造型怪异,看上去跟一个英国公爵毫不搭配。

“是的,怎么了?”伊莉莎疑惑地问道。

顾溪草道:“如果没算错,你祖父的这枚戒指是从印度那边得到的,对吗?”

伊莉莎愣了下,脸上露出苦思神色,威尔逊帮忙回答:“顾小姐,是这样的,威廉公爵早年去过印度,在那个国家工作过一段日子,他带了不少古董珍宝回来,其中这枚戒指最为重要,据说是印度当地一个部落的神戒,说戴上这枚戒指的人能保佑后代永远富贵。”

伊莉莎脑子转的飞快,她脸色煞白,“莫非是这枚戒指上的诅咒?”

王老实一拍大腿,“哎呀,我知道了,肯定你祖父在印度那边没干什么好事,所以印度人特地搞了这么个诅咒来祸害你们家族!”

顾溪草扶额,无奈地看了王老实一眼,你可真是太会说话了。

伊莉莎却没有动怒,坦诚地说道:“我可以说我的祖父去印度的确是为了发财,那个年代所有的英国人去印度都是这个目的,但我祖父性格和善,他就算贪财也不会做出太过缺德的事,事实上,他还捐助过几个印度学校,跟印度人的交情也不算差,没有人有理由这么报复他!”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到底怎么回事?”

王老实说真的,真有些怀疑是伊莉莎祖父自作孽。

印度那地方邪门着呢,真有些什么怪力乱神的事也说不准。

顾溪草身体往沙发椅子上靠了靠,“如果你们抛开什么诅咒,什么仇人,往别的地方想一想,这件事或许早就查清楚了。”

赵平生敏锐地意识到顾溪草话里有话,“顾小姐,你的意思是这是人为?”

“没错,而且做这件事的人,他的动机就是为了让伊莉莎小姐家族的人全都死了,他好继承西博罗家族的财产。”

顾溪草道:“赵先生,伊莉莎小姐,你们二位都是名利场打滚的人,多余的话不必我多说了吧。”

赵平生跟伊莉莎默契地朝着约翰看过去。

约翰哭笑不得,他抱着胳膊,右手大幅度地在空中划过,指着顾溪草:“你们不会真的相信这个疯女人的话了吧?是,如果伊莉莎也死了,我是能继承西博罗家所有的财产。可是,你们想想,西博罗家族出现这件事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我怎么能做到这些?而且,前后死了这么多人,MI6跟那么多侦探都调查过了,如果我真的做过什么,能瞒得过那些人吗?”

伊莉莎跟威尔逊脸上露出思索神色。

王老实也觉得这孙子虽然实在讨厌,但说的话不无道理。

顾溪草道:“你不行,可我也没说就是你亲自做的,如果你祖父从几十年前就开始布局这件事,那到了现在你不就可以捡便宜了。”

约翰眼睛掠过一丝慌乱。

他还强撑着,冷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祖父跟威廉公爵是好朋友,伊莉莎的母亲还是我祖父的女儿,是我的姑母,我们家怎么可能做害西博罗家族的事。”

“那一枚戒指。”

顾溪草手指点了点戒指,“只要在戒指上动些手脚,那么就能轻而易举地摧毁一个家族。”

赵平生迟疑道:“戒指上有毒?”

他说出这句话都觉得有些荒唐,什么毒素能残留这么多年,等等……

“是核辐射!”顾溪草干脆利落地揭开了谜底,“那枚戒指是用核辐射材料制成,相信你们也都知道日本广岛长崎爆炸过后,当地居民遭遇核爆炸,死伤无数,而幸存下来的人也因为核辐射,出现患癌,白血病等情况,早夭的人不计其数。那些远距离接触的人尚且如此,如果有人拿核辐射材料当成戒指,天天佩戴,那不但他自己,就连他身边的人也都会受到影响。”

核辐射?!

这年头,大家虽然对核辐射的危害不太了解,可也知道这东西很是可怕。

伊莉莎脑子嗡地一下,“如果是这样,那就解释得通我爸爸为什么是最后出事的,我祖父活着的时候,我爸爸喜欢旅游,经常不在家,所以,所以才活到最后,是吗?”

顾溪草微微点头,“那枚戒指就是罪魁祸首,这次你来香江,得亏没把东西带过来,否则我是不会来的。”

伊莉莎脸色苍白,呼吸有些喘不过来。

威尔逊忙过去给她拍背,伊莉莎摆摆手:“威尔逊叔叔,快打电话,让专业人员上门把那一枚戒指拿去检验,还有城堡里的人都送去医院做检查。”

“是,我知道了!”威尔逊知道事情厉害,跟赵平生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这才下去。

“伊莉莎,你身体能撑得住吗?”赵平生走到伊莉莎身旁,手按在抽屉上,关心地问道。

伊莉莎瞥了一眼他的手,吸了一口气,微微颔首:“我没事。”

她经历过太多家人的离开,内心早已锻炼的十分坚强,扭过头看向顾溪草:“顾小姐,戒指就算是核辐射材料,那跟约翰又有什么关系,而且我妈妈也是约翰的姑姑啊!”

“伊莉莎小姐,印度人能随便弄到核辐射材料吗?”

顾溪草双手交叉,“能弄到这东西的人可不是一般人,除却是约翰祖父,其他人既没有这个本事,又没有利益相关,除了他们又会是谁,至于您母亲,我说句实在话,对于你们这些有钱人来说,为了家产,杀害手足兄弟姐妹,甚至杀死父母的人应该也不是少数,区区一个女儿,跟数十亿英镑的家产比起来,实在太渺小了。”

“fuck,你根本就是在诽谤!”

约翰气急败坏,手指着顾溪草,一步步走近,“你最好收回你说的话。”

顾溪草往后靠了靠,“如果我不,那又怎样?”

“那你就别怪我了,都是你的错!”

约翰从西装口袋拔出一把木仓,他的动作迅速,王老实还没反应过来,木仓口就已经对准了顾溪草。

“别动!”比约翰反应更快的是伊莉莎,伊莉莎手里不知几时多了一把木仓,她站起身来,浑身颤抖,眼神却充满怒火跟仇恨,“真的是你们家做的?!”

约翰惊怒不已,伊莉莎什么时候拿到木仓的?

伊莉莎扣动扳机,对约翰尖声问道:“是不是外祖父做的?!”

“伊莉莎,这都是有原因的,我之前也不知情……”

面对木仓口,约翰胆怯了,他握着手木仓的双手垂下,顾溪草见状,抄起身下的椅子朝着约翰的手腕砸了下去。

木仓枝立刻掉落地上,约翰吃痛之余反应过来,急忙扑过去要捡木仓,王老实一个滑扑,直接扑在木仓身上,反手拿起木仓来,对着约翰。

前有狼后有虎,约翰浑身都僵住了。

一个钟头后,伦敦那边打了电话过来,那一枚戒指真的检测出超高辐射量的钍-232,一般人只要接触一天都会身体不适,长期接触,那身体的损害更不必说。

“居然真的是他们做的?”伊莉莎听完威尔逊转述的消息,脸色苍白地坐在椅子上,“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伊莉莎小姐,节哀顺变。”顾溪草递了一张手帕给她,伊莉莎抬起头来看她,她身上有一种极致苍白而又坚韧的美丽,像是悬崖边独自绽放的昙花。

伊莉莎接过帕子,擦了下眼泪,深吸几口气振作起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只怕我死了都还不知道原因呢。”

“伊莉莎小姐太客气了,时候不早了,我看我们该走了。”

顾溪草看了看手表,这个时间点林远要放学了。

伊莉莎道:“您先稍等,这东西给您。”

她从威尔逊管家手里接过一个牛皮纸公文袋,递给顾溪草。

王老实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这是我的一点儿意思,顾小姐说赵先生已经给过报酬,所以不肯再收钱,那这栋洋房就送给顾小姐好了,你们放心,这房子我们没住过。”

伊莉莎说道。

顾溪草顿时觉得手里的公文袋有千万斤重,“这太贵重了,我收不合适吧?”

“你就收下吧,顾小姐。”赵平生道:“伊莉莎这人就是这样,不喜欢欠人情,你收下房子,伊莉莎才能安心。”

“是的,收下吧,比起你对我们家族的帮助,这一栋房子不过是九牛一毛。”伊莉莎眼神很是真挚:“而且,我回国料理了一些事情后,会考虑回香江这边居住,到时候说不定有的是麻烦顾小姐的时候。”

对方话都说到这个地步,顾溪草也不好拒绝。

车上的时候,她没好意思打开看,等回了家,才跟林远一起打开公文袋,袋子里有几份文件,其中一份写明了地址——渣甸山18号。

林远好奇地歪头问道:“姐姐,怎么没写单位的?”

顾溪草道:“傻孩子,豪宅都是一栋的,哪里来的单位。”

“豪宅,姐姐你有豪宅了?!”林远惊讶不已:“豪宅不是很贵吗?”

是很贵,可比起几十亿英镑来说,那真不值一提。

顾溪草收起公文袋,伊莉莎那边的人办事很是仔细,次日还带她去过户,并且陪同顾溪草、林远姐弟去豪宅那边参观。

这个豪宅还真是名副其实,依山而建,面对无限海景。

光是这栋豪宅逛下来,顾溪草腿都要断了,苗雨关心地说道:“顾小姐,我看你们也逛累了,要不今天就到这里,我去叫司机把车开过来?”

“也好。”顾溪草微微颔首。

苗雨带着人去打电话联系司机了。

顾溪草跟林远溜溜达达地走出大门,两扇大门颇为隆重,出来后,林远低声对顾溪草道:“姐姐,我还是有种不敢相信的感觉,我们以后要住到这里来吗?”

“你想吗?”

顾溪草反问道。

林远想了想,坚定地摇头:“我不想,这个地方虽然很好看,但是很空,我怕会见鬼。”

顾溪草被逗笑了,摸摸林远的脑袋,“那你放心好了,姐姐也不打算住这里,咱们那个屋子虽然很小,但是不也很温馨吗?”

“前面的人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

顾溪草回过头,瞧见来人,脸上笑容就有些淡了。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今日这样的地方,想不到还会遇到王雪莉跟李雅丽这群人。

王雪莉跟李雅丽两人都穿着香奈儿高定,背着爱马仕的包,两人走过来,上下打量顾溪草。

李雅丽笑道:“怎么,顾大师,算完命人家不安排车子送你回去啊?”

“雅丽,你的话不要说的这么直接,人家是大陆过来的,说不定都不知道半山山顶这边别墅是很难打车的。”王雪莉说到这里,掩着嘴笑道:“哦,不好意思,大陆那边是不是没有别墅,你们那边现在还吃不吃得起饭啊?”

“王小姐,”顾溪草冷冷看她一眼,“你这口气说的跟你们家一出生就是有钱人一样,往上数几代,不都是偷难到香江这边的吗?你这句话不如拿回去问问你家长辈,以前吃不吃得起饭!”

“你!”

王雪莉被顾溪草揭短,脸上挂不住,当下就要发怒。

李雅丽拉住她,“雪莉,咱们跟她说什么,她就是个算命的,算命的,让一让,你站在人家豪宅面前干什么,这栋别墅可是你一辈子做生做死都住不起的。”

她说完这话,王雪莉等人都哈哈大笑,仿佛这是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林远虽然不认识她们,却知道她们是在为难姐姐,立刻生气道:“你们少自以为是了,这栋别墅就是我姐姐的。”

“你姐姐的,大家听听,果然大骗子的弟弟也是小骗子,哎呦,这别墅的主人是谁,你们知道吗就在这里吹,”王雪莉满脸不屑,“这别墅是英国女爵伊莉莎女爵的,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哔哔哔——”

加长劳斯莱斯开到了门口,按了按喇叭。

苗雨从副驾上下来,瞧见王雪莉等人的时候眼神有些疑惑,但很快就朝顾溪草走过来:“顾小姐,车子已经到了,现在可以走了。”

“苗雨?”王雪莉认出她来,愣了下,“你不是伊莉莎女爵的助理吗?怎么会在这里?”

苗雨这才认出王雪莉,“是王小姐啊,我是小姐指派过来帮顾小姐处理房子过户的事的,您几位是认识吗?”

“房子过户?哪一栋?”

王雪莉脸色发黑,急切地问道。

苗雨指了指顾溪草身后的别墅,“就是这栋房子啊,怎么了?”

王雪莉没说话,表情很是难看。

顾溪草微微一笑:“真是不好意思,这房子偏偏就是我的了,而且我还不用做生做死,是伊莉莎小姐坚持送给我的,诸位让让吧,逛了一天房子,可把我累死了。”

她带着林远上了后座。

王雪莉等人脸色那叫一个绿。

顾溪草是在第二天接到林谦时的电话的。

林谦时上来就道歉:“真是对不住,我听说王雪莉为难你了。”

“你消息倒是灵通。”顾溪草调侃道:“不过你不必急着道歉,因为我没吃亏。”

林谦时那边传来一声笑声,“我知道,但我想,终究是因为我,才给你带来这个无妄之灾,我想表示下我的歉意。”

“怎么表示?给钱?”顾溪草反问道,挑了挑眉。

林谦时笑道:“你若是想要,也可以,不过我觉得你不是只爱钱的人。”

顾溪草:“……”

“你这么了解我,怎么?想追我啊?”

顾溪草直接单刀直入。

林谦时那边在喝咖啡,听见这话不小心被呛到,咳嗽几声,“顾小姐,你别说笑了,我的年纪比你大好几岁,当你哥还行,当你男朋友那多不合适。”

“我也这么觉得,太好了,你就直说你想干嘛吧。”

顾溪草懒散地靠着沙发椅子,夹着话筒说道。

林谦时卖了个关子,说明天来接顾溪草。

顾溪草是有些好奇的,但当次日,她看着跟前的游乐园时,她沉默了,啃了一口冰激凌,她扭头看了眼林谦时,“林大少,你带女孩子来游乐园,会不会太老土了点儿?”

“这个是我们公司新建的,我想来亲自体验,但又觉得自己一个人难免不够周全,所以就邀请你来。”林谦时倒是很实诚。

顾溪草叹了口气,“合着我是陪玩,你在香江难道就没有别的朋友吗?”

林谦时想了想,歪头道:“两个男人一起来游乐园不是很奇怪吗?”

还真是一语中的。

顾溪草翻了个白眼。

来都来了,还能咋地。

横竖不用她掏钱,又能玩,何乐而不为呢。

“我儿子、我儿子不见了!”

两人才走进游乐园,就瞧见入口处一对夫妻在到处抓人询问。

“你们有没有看到我的儿子?”

工作人员忙上来帮忙:“先生太太,请你们冷静下来,我们这里有儿童走失中心,可以全游乐园广播,请问你们的儿子多少岁,长什么模样。”

那对夫妻眼眶通红,丈夫抹了一把眼泪,道:“我儿子叫强强,今年九岁,他穿着绿色毛衣,黑色裤子,刚才他说不想做云霄飞车,想在餐吧里休息一下,我们就让他在那里等着,谁知道我们玩了云霄飞车下来,人就不见了。”

“是啊,姑娘,你一定要尽快帮我们找到儿子,我儿子很乖,不会到处乱跑的,哎呀,会不会是碰到人贩子了!”妻子越说越害怕,浑身都在发抖。

周围众人议论纷纷。

工作人员连忙安抚他们,又道:“两位请稍等,我们这就广播。”

顾溪草跟林谦时也过来围观。

不一会儿,整个游乐园各处都响起了广播:“强强小朋友,今年九岁……,你爸爸妈妈在儿童走失中心等你,请你听到后尽快过来,也请看到强强小朋友的人帮忙把强强带到儿童走失中心。”

广播响了五六次,众人等了十几分钟,只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可却没强强的消息。

顾溪草环顾四周,只听到有人议论道:“哎,这么久了孩子都没出现,不会是被拐了吧?”

“不能吧,才多久啊保不齐人就在路上。”

“一听就知道你不知道了,这游乐园又不是很大,而且如果有人看到那个强强,早就把人带过来了,再不然也有消息啊,现在什么消息都没有,分明是人不见了。”

议论声可不小,走失中心的人想听都听得见。

那对夫妻脸色越来越难看。

工作人员也紧张不安起来,这游乐园才开业没多久,要是走丢一个孩子,那毫无疑问肯定会上电视台,那这个游乐园不倒闭才怪。

刘素香想到这里,都快哭出来了。

她都宁可是自己不见,也好过那个孩子不见。

“你们都通报多少次了,我的儿子怎么还没出现,不行,你们立刻封锁游乐园,不许任何人出入!!”

丈夫坐不住了,站起身来说道。

刘素香愣了下,“这个我们无法做主,不如这样,我再次通报,好不好?”

“通报通报,如果通报有用,我的儿子现在早就出现了!”

妻子怒火中烧,“都是你们游乐园的错,怎么不派多些人看管孩子?!”

刘素香简直有苦无处说,他们游乐园门口的广播都宣传了多少遍看好自己的孩子,这对家长自己丢下孩子去玩云霄飞车,居然还好意思责怪他们!

第64章第六十四个瓜

“这位先生,我能体谅你们夫妻现在很着急,但是游乐园不能随便封锁,这样容易造成恐慌,这样,刘小姐你……”

林谦时瞧见刘素香等几个工作人员被那对夫妻推来搡去,几个人都不知所措,便上前试图解围。

那丈夫瞪眼看着他,拍开他的手:“你小子,关你什么事,我儿子现在丢了,这责任谁负担得起,我家三代单传,就这么个宝贝儿子啊!”

他老婆也双手叉腰,指着刘素香等人骂道:“都是你们游乐园不好,要是你们派些人手看好孩子,我的儿子怎么会走丢,你们不封锁游乐园,说不定是,是你们游乐园跟人贩子勾连!”

什么?!

刘素香等人可算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蛮不讲理。

刘素香压着委屈,忙上前道:“我知道你们很着急,这样,我们现在立刻安排人手在游乐园到处搜找,好不好?如果找到强强,就立刻告诉你们。”

那丈夫见刘素香这么好说话,越发蹬鼻子上脸,“找到孩子,这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告你们管理不当,疏忽职守!”

刘素香几个员工脸色都有些难看。

其他人不满道:“这跟我们什么事,我们门口就宣传了好几遍要看好孩子,进园的时候还让你们签署同意书的,你们……”

其他人一开口,刘素香就心道不好。

她以前也不是没碰见过这种蛮不讲理的人,深知这种人是千万不能跟他们吵起来,一吵,这事就没完没了。

果然。

那对夫妻顿时就炸了,指着刘素香等人破口大骂,什么狼狈为奸,要投诉他们,让游乐园倒闭。

顾溪草可看不下去了,她走上前来,手一拍桌子,拿起话筒,“闭嘴!”

嗡地一声。

话筒声响彻整个办公室。

众人下意识地捂住耳朵。

张翰林起初还哆嗦了下,等瞧见开口的是个年轻小姑娘,立刻不当回事了,还怒气冲冲地指着顾溪草:“你是哪位啊?这里有你什么事?”

“见义勇为而已,看不惯你们这种缺德父母欺负人。”

顾溪草说话那叫一个直白,眼神充满不屑地看了张翰林夫妻,“你们还记得你们儿子走丢了吗?真要是心里着急,会在这里跟工作人员吵闹,人家不是在想办法帮你们找到儿子吗?”

她这句话,倒是中肯。

外面围观不少人点头。

“这个妹仔讲的都几有道理,人家都在帮忙,他们在那边吵冤巴闭,都不知道到底急不急?”

“我看那几个工作人员都算负责啊,好好的这么骂人做咩啊,这个游乐园可是林氏集团的,人家这么大公司怎么会拐卖他们的儿子,真是想多了。”

张翰林夫妻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有些挂不住。

张师奶恼怒地看着顾溪草:“你讲的好听啧,又不是你的儿子走丢了,你当然不急啊,我的儿子真的丢了,我跟你们这群人没完!”

顾溪草冷冷地看向张翰林夫妻,“那要是没走丢呢”

“没走丢?没走丢那我们就跟他们道歉!”张师奶指着刘素香等人说到。

刘素香感激又带着些无奈地看向顾溪草,“这位小姐,多谢你帮我们开口,但……”

“诶,你不就是报纸上那个神算顾大师吗?”突然,刘素香同事认出了顾溪草来,惊喜地跺脚道:“没错,没错,我记得你,就是长这个样。”

神算?

刘素香有些疑惑。

张翰林夫妻冷笑出声:“咩神算啊,别在这里扮晒嘢,有本事帮我们算到儿子,我们才算佩服你。”

“我帮人算命,可不做白工,先收钱再干活,一次188。”

顾溪草对张翰林夫妻伸出手,语气理直气壮。

张翰林盯着她,从口袋里掏出钱甩到她手里,“好,但要是你算不准,找不到我的儿子,我明天就登报拆了你的招牌!”

“哇,你们在这里看咩嘢?”孙兆乾跟女友孙嘉莹难得有空过来玩,就看到入口的儿童走失忠心围了一群人。

两口子都是好奇心重的,立刻扒拉开人群挤进去,等挤到前面,却瞧见顾溪草跟林谦时等人朝外走来。

孙嘉莹眼睛尖,一下认出了顾溪草,惊讶道:“咿,这不是顾小姐吗?”

“是哦,她怎么在这里?”孙兆乾八卦地说道,“看她身边男的还挺帅,不会是她男友吧?”

顾溪草看到孙嘉莹两人,对两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对刘素香道:“你们也跟过来吧,等会儿看到人,你们也算有个交代。”

“好,我跟你去!”刘素香没有丝毫犹豫,把手头的东西都放下,跟了顾溪草等人出去。

顾溪草领着人,却是直接走出了游乐园。

张翰林嗤笑一声:“都走出游乐园了,怎么找到我的儿子?”

“你们都能怀疑你们的儿子是被人拐卖,怎么就没想到他可能自己走出到外面呢?”

顾溪草反问道。

张师奶立刻激动地反驳:“不可能,我儿子好乖的,我们说什么他就听什么,我们叫他好好地在餐吧里等,他不会自己走出来的。”

“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吧。”

顾溪草说道。

刘素香见顾溪草朝着游乐园西边走,她心里忽然有个猜测,西边那边有个电玩店,好多飞仔跟小孩子都会那边打电玩,莫非?

周六日,电玩店里人头攒攒,大人、小孩都有。

虽然香江规定不准细喽仔进店打电玩,但众所周知,规定就是被人拿来违反的,何况老板机灵,跟警察打游击,因此这个电玩店是很多小孩子都会跑来打机的地方。

“哎呀,打打打,打死你!”

一个穿绿衣、黑裤的小胖子正站在游戏机前,不住地按着游戏机上的按钮。

电玩机上的游戏人物被对手打的节节败退,最后响起了KO的声音。

“强仔,你又输了,你怎么这么寸啊?”对手笑嘻嘻,嘲笑着看着张强。

张强脸涨得通红,从口袋里掏出游戏币,“咩啊,我老窦老母前阵子管得严不给我玩,所以我才输了,再来,我就不信今天赢不过你!”

“强仔啊,”他的朋友在旁边玩开车,听见这话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来电玩店都有一阵了,要不要赶紧回去啊,别让你老窦老母发现了,那就死了!”

张强嗤笑一声,不以为意地拍着胸口,“惊咩嘢,我在屋企那是说一不二,他们就算发现了又怎样,还能打死我啊?”

他话音未落,就瞧见他那个朋友表情变得十分古怪,不住地挤眉弄眼,冲他使眼色,好似在暗示什么。

张强心里咯噔一下,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这股感觉他经常感觉到,每次他老窦老母站在身后,他就有这种感觉。

张强脖子僵硬地一点点回过头。

“好你个兔崽子,你老窦跟我找你找的要急死了,你居然躲在这里打机?!”

张师奶羞恼交加,气得直接上手捏住张强的耳朵,提溜了起来。

“哎呀,妈,疼疼疼!”

张强连忙挣扎。

“疼就对了,瞧你干的这叫什么事,我们俩满游乐场的找人,还叫人广播,险些都要报警,你居然躲在这里,你出来也不说一声!”张师奶越想越气,抄手就给张强屁股来了几下。

张强疼得吱哇乱叫,猛地挣开张师奶的手,“好了哦,你们怪我的时候有没有反省下你们自己,你们自己能跑去玩云霄飞车,凭什么我不能来打机?!”

他说的中气十足,理亏气壮。

刘素香看向张翰林夫妻,“先生太太,你们现在找到儿子了,可以放心了吧?”

张翰林夫妻脸上尴尬的不行,真是恨不得有道地缝能钻进去。

张翰林气不过,除了拖鞋,拉着儿子拼命地打了好几下屁股,“叫你不说一声就跑,叫你来打机,老子今天把你打到满面桃花开!”

“啊啊,老窦别打,别打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张强捂着屁股,不住求饶。

被打了几下,他才算老实。

林谦时皱眉,心里不赞同这对夫妻迁怒孩子,但介于跟人家非亲非故,便只是道:“张先生,既然孩子找到,想怎么教育请你们回家再教育,现在,你们是不是欠工作人员一个道歉?”

张翰林夫妻表情很是尴尬,夫妻俩对视一眼,张翰林道:“道什么歉,你们没看好我的儿子,让儿子溜出来打机,还好意思让我们道歉,我们没让你们赔钱都已经很好了。”

“让开让开,我们要带儿子回家了。”

张翰林直接推开刘素香,刘素香趔趄了下,险些摔了,得亏是顾溪草搀扶住她,这才没摔倒。

“多谢你,顾小姐。”刘素香脸上微红,感激地说道。

顾溪草道:“不用客气。”

她眼神看向张翰林夫妻,“你们是不打算道歉,是吗?”

“我都说了,我们道什么歉,我们是消费者,你们没听西方人说,顾客就是上帝啊,怪不得中国人不如外国人,咱们的服务水平就是差!”张翰林还死鸭子嘴硬,一点儿改口的意思都没有。

顾溪草道:“那你们就别怪我不给你们留面子了,你们夫妻偷了人家游乐园不少东西吧?”

她装模作样地掐手指道:“我看下,有厕纸、有洁厕剂、还有工作人员的纸笔,你们都算是雁过拔毛了,什么都没放过。”

“你讲咩啊,偷咩啊,香江是法治社会,你讲话是要讲证据的!”张师奶脸色发青,着急上火地冲顾溪草发怒道。

顾溪草挑了下眉,过去提起张强的书包,拉开拉链往地上一倒。

顿时间,书包里所有东西都掉出来了。

厕纸三卷、洁厕剂两瓶,除了纸笔以外,居然还有不少吸管跟刀叉。

“啊,那些吸管跟刀叉不就是餐吧里面的东西?!”

刘素香一眼认出来了,游乐园里面的东西都有集团的图案,非常好认。

她蹲下身,捡起笔:“还有这支笔,这支笔也是餐吧的,怎么会在这里?”

“还用得着问,他们夫妻在餐吧吃了东西,就顺手牵羊把餐吧的东西都偷了一遍,连这种圆珠笔都不放过,你们都算是勤俭持家了。”

顾溪草讥讽说道。

“你,你……”张翰林气急败坏,恼羞成怒地指着顾溪草:“餐吧的东西那么贵,我们带点儿东西回来又怎么了,用不用讲到偷这么难听?”

“先生太太,这些是我们游乐园的财产,虽然不值钱但也不许别人随便拿走,你们这种行为,我们是可以告你们的。”

林谦时表情严肃,沉下脸来,对张翰林夫妻说道。

听到告这个字,这对夫妻总算有些害怕了。

张师奶嘟囔道:“那大不了还给你们了,行了吧?”

“不行,你们必须道歉才能走。”顾溪草坚持道。

张翰林夫妻脸上白了又白,对上周围围观人指指点点,嫌弃的表情,不得不屈服,“对不住,行了吧?!”

奇葩夫妻带着儿子灰溜溜地走了。

刘素香对顾溪草再三感谢,还送了免费的门票给顾溪草。

顾溪草拿着门票,看向林谦时:“林大少,今天我帮了你们游乐园解决了个大麻烦,你又有什么表示?”

“你想要什么表示?”

林谦时笑着问道。

顾溪草想了想,“请吃大餐吧,要好吃的。”

“雪莉,你看下这张照片!”

李雅丽匆匆过来找王雪莉。

王雪莉正在泳池旁边晒日光浴,听见她的声音,推了推墨镜,不耐烦地说道:“又怎么了?”

“你看下就知道了。”

李雅丽从包里拿出照片递给王雪莉。

王雪莉接过手,瞧见照片上,林谦时跟顾溪草在餐厅面对面吃饭,她的眸子里一暗,抓紧照片,“照片哪里来的?”

“我朋友在餐厅吃饭看到拍下来的,还想问我那个女的是不是林大少的未婚妻呢。”李雅丽煽风点火地说道:“雪莉,林大少从没对一个女人这么亲近过,还请吃饭,我看,他们俩不会真有一腿吧?”

“怎么可能?那个女的不过是个大陆妹,一个算命佬,根本上不了台面,谦时哥怎么会看得上这种女人?”

王雪莉看着照片,咬牙反驳道:“而且林家都不会同意的。”

李雅丽道:“这也说不定,你也知道林爷爷很希望林大少赶紧结婚,话不定真的被这个大陆妹嫁入豪门呢。”

她说完这话,见王雪莉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唇角翘起。

“小姐,老太太给你打电话了。”

女仆过来通知道。

王雪莉忙坐起身,跟着过去,李雅丽坐在泳池旁边等了一会儿,正打算该怎么跟王雪莉串通将顾溪草赶出香江,就瞧见王雪莉神色匆匆地回来,“我得回美国一趟。”

“怎么?出什么事了?”李雅丽心里一惊:“你要去多久?”

“不好说,总之你回家去吧,我这边有事。”

王雪莉匆匆撂下这句话就走了,一点儿招呼李雅丽的意思都没有。

李雅丽心里不是不气,狠狠地拍了下靠枕。

叫顾溪草那小贱人逃过一劫了。

“堂哥,你这么拖拖拉拉做咩啊,我之前那么丢人的事你都见到了,你不是这么怕羞吧?”

周二,顾溪草才送走几个客人,出来走动走动,活动下身体,就瞧见马琦生拉硬拽着马大力进来。

他们兄妹俩那体型差异叫一个大,马大力又高又壮实,整的就跟大熊一样,马琦那就是丹顶鹤,白瘦白瘦,光靠马琦想拉动马大力,那真是跟驴拉火车一样费力。

“这是怎么了?”顾溪草笑着过来问道。

马琦拉得都没力气了,松开手甩了甩手腕,“大师,我们来找你算命的。”

“我没想算命。”马大力瓮声瓮气地说道。

马琦叉腰瞪了他一眼,“你就是胆小鬼,让大师给你算一算,会怎样?”

“我不用。”马大力还是十分坚持。

王老实过来劝道:“马小姐,要是人家不想就别勉强了,我们店也不干勉强帮人算命的事的。”

马琦瞪眼道:“那怎么行呢?你们不知道,我堂哥在网上的BBS认识了个女网友,跟人家谈恋爱,好家伙,他之前还说我糊涂,他给人家打了快十万块钱了。”

十万?!

王老实吃惊不已,“这位小兄弟,你、你糊涂啊,十万块你花钱找相亲机构帮你介绍,人家怕是得把港姐都介绍给你。”

“什么相亲机构,也太老土了。”

马大力嫌弃地说道,“我们这代年轻人可不搞这些。”

“讲咩年轻人,看你的岁数都不小了,得三十了吧。”王老实调侃道。

马琦笑道:“咩啊,他现在才23岁。”

“咳咳咳?!”王老实难以置信地看着五大三粗的马大力,“你,你才23岁?怎么可能,明明看着就跟33没差别!”

马大力脸色一黑,不过他脸本来就黑,加上又高又壮,还是国字脸,真的乍看谁也想不到他今年才23:“你讲这句话也太伤人了,我还在读书,什么就33了。”

还在读书?

连顾溪草都有些难以置信,她上下打量马大力,“你给那网恋对象十万块?为什么?”

“她家里有事吗?火宅烧了屋子,她很可怜的,而且她不是白要我的钱,她现在在卖茶叶,给我寄了好多茶叶呢。”

马大力说起女友,李逵似的黑红面庞露出一抹柔情。

顾溪草不用问八卦系统,都能看出这件事有猫腻。

“茶叶?十万块的茶叶?”

马琦立刻跟得了倚仗似的,跑到顾溪草身旁,“大师,你都觉得离谱是不是?讲真的,我们家都算有钱了,什么贵的东西没吃过,好茶叶都喝过,了不起就几百块一斤了,我这个堂哥真是被人当水鱼一样宰啊,大喇喇十万块买茶叶,传出去简直要被人笑死!”

“阿琦,你别乱说话,小白一个女孩子要养家很不容易的。”

马大力不赞同地瞪了马琦一眼。

马琦简直要气死。

她现在总算能明白之前她老母一直阻止她跟戴勇谈恋爱,她却不听,还使劲给戴勇花钱时,心里那种糟心了。

果然是天道好轮回!

“你们不要吵架,有什么好好说,不如去我办公室,大家坐下来喝杯茶。”

顾溪草主动开口打圆场。

一方面是想挣钱,一方面是不想看到马大力被坑。

马大力对顾溪草倒是比对马琦尊重不少,点了下头,“刚好我带了小白送的茶叶,大家一起试试,如果觉得好,多帮衬下小白啊。”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散装茶叶递给顾溪草。

顾溪草哭笑不得,拿给王老实。

茶叶还算不错,不过以顾溪草的眼光来看,这种茶叶最多就是十块钱一斤。

现在的茶叶本就不贵,几百块一斤就顶天了。

十万块买茶叶,那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怎样啊,大师?”

马大力眼神期盼地看向顾溪草。

顾溪草很坦诚:“这个茶还行,不过也只是中等水平,卖你十万块,你不觉得不妥吗?”

“你们不明白,小白是不打算收这笔钱的,她也告诉我,这些茶叶不过是值几百块,是我一定要她收下。”

马大力显然早就知道大家会问什么,他眼里露出柔情:“小白真是很可怜,她屋企被烧了,还得还房东的钱,而且她老窦还好赌,欠了高利贷几万块,我是偶然知道这些事,才把十万块给她。”

马琦都忍不住翻白眼了。

这些话,她都不知道在多少鸡鸭鹅嘴里听见过。

她都要怀疑那些鸡鸭鹅是不是在上班之前有集体培训,要不然怎么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偶然知道?你们不是网恋,怎么偶然知道?”

王老实不愧姜还是老的辣,一下就抓到了重点。

马大力笑道:“都是凑巧,刚好我大学室友有个人认识小白,他还拿小白照片给我看呢,你们也瞧瞧吧。”

马大力掏出钱包,拿出夹层里一张小二寸的照片给大家看。

照片里的小姑娘年轻漂亮,一头乌黑的长发编成辫子,眉眼格外明亮,看得出的确是个小美人。

马琦看到这张照片,却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来。

顾溪草眼神幽深,脸上露出复杂的笑容。

第65章第六十五个瓜

马琦眼睛尖,一下就看出顾溪草的神色有些不对,她身体前倾,靠在桌上:“顾小姐,您是不是也看出不对劲了?”

“这还用得着看啊,”王老实忍不住吐槽到:“这不一听都不对劲吗?”

顾溪草敲了敲桌子,“这件事,我看是不太对,马生,你要不还是算算吧?”

“就是啊,大力哥,你如果真的信得过那个小白,就更应该算,算了之后大家都安心了。”马琦催促道,她脸上带着促狭的神色。

一方面她是真的担心马大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看热闹。

马大力受不得激将法,被马琦这么一说,气冲冲道:“算就算,不过我相信小白不会骗我的。”

马琦主动帮马大力掏了钱,区区188,就能看到好戏,实在是太值得了。

顾溪草站起身来,道:“耳闻不如眼见,走吧,咱们去会会那个小白。”

“大师,您知道小白住在哪里?”

马大力喜出望外。

他站起身的时候看了看身上的打扮,今天他出门的急,也没打扮,就是普通的长袖牛仔裤,这幅模样,怎么好见小白呢?

“要不,你们先等等我,让我回家去换衣服。”

“不用了,就这么去吧。”

顾溪草同情地看了下黑大壮,“你做好心理准备,你心里想的小白跟现实中的小白可能差距有点儿大。”

马琦他们开车过来的,这会子正好四人一起过去。

马琦坐在副驾,扭头,语气压抑着兴奋道:“该不会是跟李家小少爷一样,网恋的对象是个男的吧?”

“你知道这件事?”顾溪草有些惊讶。

马琦激动地八卦道:“这件事谁不知道,那个李少爷为了这件事,都有阵子没出来见人了,真是笑死我了。”

马大力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气呼呼地说道:“小白不是男的,我跟她打过电话!”

“你怎么知就不是男装女,有些男人装女人的声音很厉害的。”马琦调侃道:“大力哥,我就劝你放低期待,不然等会儿看到一个跟你一样的男人,你怕不是要气死?”

顾溪草双手抱胸,笑道:“那倒不至于,那个小白的确是女的。”

“女的?”马琦跟王老实都愣了下。

马大力高兴了,笑呵呵道:“呐呐呐,你们都听见了,大师都说小白没骗我。”

“我可没这么说,”顾溪草看下车窗外的车流:“我只是说她是女的。”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琦好奇地不行,心里就跟热锅上的蚂蚁爬过似的。

偏偏顾溪草坏心眼,吊胃口,“到了地方你们就知道了。”

车子从旺角开往新界,越开越偏僻。

不同于后世,现在的新界很贫穷,逼仄狭窄的楼房一幢挨着一幢,中间几乎没有什么缝隙,电线如同蜘蛛网横跨在各栋楼房中间。

马琦两人的车开到一个士多店门口。

这辆宝马车在这边格外吸引眼球,路人跟店内的人都盯着这辆车。

“那个小白就住在这种地方啊?”

马琦还是头一次来这么贫穷的地方,下车的时候嘴巴都要合不拢了,她闻到垃圾堆那边的酸臭味,忍不住捂住鼻子。

马大力却觉得这地方好似有些熟悉。

“这个地方好似我来过?”

“你来过?!”马琦捂着嘴,闷声闷气地惊讶问道:“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我的室友……”马大力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有人喊了他一声:“大力?!”

他回头看去,喊他的人从店里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那人穿着洗的褪色的衣服,脸上神色明显很是惊讶,“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邵刚,我就说这个地方很熟悉,之前我是不是开车送你回家过!”马大力想起来了,一把排在邵刚肩膀上,“八号风球那次啊。”

邵刚揉着肩膀,苦笑道:“大力,你细力点啊,你这么大力想打死我吗?”

“邵刚,你在跟谁说话,还不快进来帮忙理货。”

士多店的塑料帘子掀起,一个快五十岁的师奶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满脸不耐地出来催促。

那师奶看到马大力等人的时候,脸上表情一瞬间变了,慌乱、错愕,还有不知所措。

“大力?”

师奶下意识地喊出声。

马大力愣了下,“你是?”

邵刚忙挡着师奶,对马大力说道:“她是我妈,妈,你先进去忙,这地方不好招呼人,我请我朋友他们去其他地方坐坐。”

“好、好。”师奶回答这话的时候,手搓着衣角,“那你照顾好你个朋友,大方点儿,用不用给你点儿钱啊?”

“不用了,你赶紧回去理货吧,今天的货这么多,不赶紧理清楚,等会怎么忙得过来。”邵刚语气明显有些不耐烦。

马大力皱眉,憨厚的脸上带着些不满,“邵刚,那是你妈,你怎么能说话这么不客气呢?而且,我们大学室友当了这么多年,你怎么还这么见外,既然你们铺头有事要忙,我们来帮你吧。”

啊?

邵刚眸子里露出慌乱神色。

他忙道:“不用不用,这些粗活你们怎么能干呢?你们受不得了。”

“谁说我们不能干,你放心吧,伯母,需要我干什么活。”

马大力一把推开邵刚,对那师奶问道。

顾溪草也笑眯眯地挽起袖子:“我们几个虽然不如大力能干,但也能帮忙干点儿别的活,阿姨,你们可别跟我们客气。”

董师奶顿时有些慌乱,不知所措地看下儿子。

邵刚见众人执意如此,倒是不好阻拦,只好硬着头皮跟着众人进了士多店。

士多店的店面不小,六排铁架子上面摆满了各种生活用品、零食饮料。

马大力人高马大,轻轻松松就能扛起四五箱可乐从后门抬到中间。

有他帮忙,后门那边堆积如山的货物很快就被摆到了货架上。

“真是辛苦你们,喝点儿茶吧。”

董师奶端了几个一次性杯给众人。

马大力接过杯子,如牛嚼牡丹一般,一口就把茶给喝了。

顾溪草喝了一口,却停下来,拿了一张纸擦了擦额头:“这茶叶,我怎么喝着味道有点儿熟悉?”

“熟悉?”王老实道:“绿茶不都一个味吗?”

邵刚母子不知怎地,身体有些僵硬。

董师奶忙道:“这、这就是普通茶包,没什么特别的。”

“不对吧,这还有茶梗呢,哪里是茶包能冲泡出来的。”马琦指着杯子里漂浮的茶梗,纳闷地说道,她疑惑地看了眼董师奶,不太明白这点儿小事,这个伯母怎么也要撒谎。

董师奶额头上冒冷汗,舌头跟打结了似的,不知该怎么是好。

邵刚急中生智,解释道:“我妈的意思是这个味道跟茶包的差不多,很大众。”

“是,是,我就是这个意思。”董师奶松了口气,赶紧附和。

顾溪草又喝了一口,抬头思索,然后摇头道:“不对,不对,这茶叶的味道真是很熟悉,很像马生今天拿给我们的茶叶,那种茶叶可是马生花十万买的,哪里是大众货?”

马琦反应何其快。

顾溪草才说到这里,她就立刻意识到,那个所谓的小白只怕跟这个店有关系。

她抬起头,看向董师奶母子:“这茶叶,你们是从哪里买来的?”

董师奶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她冲邵刚使眼色。

邵刚愣了下,“啊,这、这个是别人送的。”

“别人?谁啊?”

马琦可不好糊弄,她看下马大力:“大力哥,你说那个见过小白的室友难道就是他?”

马大力点点头,一张黑脸透出一抹红晕,看向邵刚,“邵刚,我实话跟你说了吧,今天我们来,是想见见小白,小白住在哪里?你知道的吧?”

邵刚都快哭了,浑身哆嗦。

“我、我……”

他不能否认自己知道小白的住址,因为他早已说过自己认识小白。

但他现在,又能去哪里变出一个小白出来?

“小白、小白……”从外面,走进来一个拄着拐杖,头发花白,高颧骨的老大爷。

老大爷一进屋,也没瞧别人一眼,直接冲董师奶走了过来,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冥钞:“小白,老窦今天又挣了这么多钱,都给你买衣服扮靓,好不好?”

那个大爷乐呵呵的,但只要明眼人一看,都能看出这位大爷的状态不太正常,分明就是已经老年痴呆了。

“阿爸,你怎么又出来了,医生都说了叫你好好躺在床上休息。”董师奶见老大爷过来,急忙上去搀扶他坐下,“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什么手术啊,我好好的怎么会做手术,你啊讲这句话,小心被你妈听到,一定会骂你。”老大爷脸上露出狡猾的笑容,“不过你放心,阿爸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董师奶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小白,你就是小白?”

马大力张大嘴巴,怔怔地看着董师奶。

董师奶的身体仿佛僵住了。

老大爷探头探脑,绕过董师奶看向马大力:“诶,你个小伙子是谁家的,长得这么人高马大,不错,不错,有没有对象啊?我家小白还没婆家呢。”

马琦此刻的呆滞一点儿不比马大力少。

她从马大力口袋掏出钱包,拿出照片对照着董师奶,“这是你?!”

老大爷笑呵呵点头道,“没错没错,这就是我的囡囡小白啦,想不到小白都长得这么大了,我记忆里她还是好小一个呢,现在都到了要谈婆家的年纪了。”

王老实嘴唇蠕动,心想,这哪里是要谈婆家的年纪,这都分明可以当婆婆了。

“真的是你!”马大力那张黑脸在一刹那间没了血色,模样看上去甚至有些脆弱。

他的身体晃了晃,往后一靠。

“大力,我!”董师奶刚开口,马大力就喊道:“你闭嘴,你是骗子,你……”

他看向邵刚,“你,你也是骗子!”

邵刚到了这会子反而如释重负。

他低下头,“是我对不起你,我妈本来不想这么做的,是我逼她做的,你要报警抓人就抓我吧。”

“不是,不关我儿子的事,是我财迷心窍,为了十万块,昧着良心骗你的钱。”

董师奶眼眶泛红,“我的儿子不能坐牢,让我去坐牢吧!”

“小白,你怎么哭了,我知道了,你这个坏人,来欺负小白,是吧?”

老大爷看看闺女,心疼的不行,拿起拐杖就要打人。

董师奶一把抱住他,“爸,别闹了!”

老大爷一愣,看着董师奶满是眼泪的脸庞,伸出粗糙的手摸摸董师奶的脸:“怎么了,小白,谁欺负你了。”

“没人欺负我,是我做错事,我骗了别人的钱。”董师奶低下头,似乎想把头埋进胸腔里。

“啊,为什么啊,爸爸不是一直教导你,咱们做人要本本分分,不该咱们挣的钱咱们一份都不能拿。”

老大爷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董师奶,跺脚:“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董师奶只是低头,眼泪一滴滴落在地上。

士多店里死一样的寂静。

“是因为我姥爷之前发生得了肠癌。”

邵刚沉默片刻,抬起手擦了下脸,开口说道,“我们家很穷,为了供我读书,我妈已经很节省了,肠癌早期还能治,但手术费用我们家根本拿不出来,是我出的主意,让我妈骗你钱,你可以报警抓我,但是这笔钱现在我们还不了,我愿意写下借条,将来一点点把钱还给你。”

“马先生,是我们的错,我们跟你道歉,这笔钱我们愿意加倍还给你,”董师奶抬起手擦了擦眼泪,“如果你要报警,让我去坐牢就好了,我的儿子还年轻,他比我能挣钱。”

马琦这会子心情怪复杂的。

按理说抓到骗子,应该高兴才是,但看见人家家庭这样的惨剧,倒是叫人心里不太好受。

她拉了拉马大力的袖子,“哥,如果他们还钱的话,这事要不就算了吧……”

邵刚跟董师奶都眼睛带着期待、祈求地看下马大力。

马大力张了张嘴,他大阔步地朝着外面走去。

“哥!”马琦开口喊他,他都没停下。

董师奶跟邵刚母子俩脸上的希望瞬间破灭。

“茶叶都在这里,还给你们!”马大力抱着一大包茶叶从外面龙行虎步地走了回来,将茶叶丢给邵刚。

邵刚手忙脚乱地接住,错愕地看下马大力:“大力,你……”

“这次的事算老子积德行善,把欠条写下来,这笔钱你就算捡垃圾也要还给我!”马大力吸了吸鼻子,声音洪亮地说道。

“好,谢谢你,谢谢你大力,还有对不起。”

邵刚愧疚地说道。

他忙写了一张欠条,将姓名、手印都留下,递给马大力。

马大力拿过欠条,手指微微发抖。

他将纸条直接塞到口袋里,扭过身:“走了,这个钟头回去要塞车了!”

说完,他就直接朝外走去,步伐急促。

“大力!”

董师奶突然喊住他。

马大力站在门口,掀起帘子的动作一顿。

“妈,你……”邵刚话还没说完,就见董师奶快步跑到收银台,从柜子下面拿出一条织好的的围巾,跑去递给马大力,“这条围巾,之前说好织给你的……”

马大力梗着脖子:“这种便宜货,我才不用,马琦,走了,还愣着干什么!”

他几乎是逃一样地跑到车上,马琦等人连忙跟着出来。

车子几乎是瞬间启动,火速地离开了这条街道。

一路上,车上四人都没人开口。

顾溪草跟王老实是不好开口,马琦是不敢开口。

马大力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等到了地方,顾溪草跟王老实识趣地赶紧下车。

车子毫不留情地发动了。

王老实都不禁同情了,他对顾溪草问道:“老板,你说,那个董师奶是不是对大力有点感情啊?”

顾溪草道:“就算是又怎样,董师奶的年纪都能当大力的妈了。”

王老实叹了口气,“这就是恨不相逢未嫁时,还君明珠双泪垂啊。可怜天下又多了一个伤心的男子。”

开车远离了神算坊,马大力终于绷不住了,边开边嚎啕大哭,“哇哇哇,我恨死他们了,骗子,都是大骗子!”

马琦同情心酸之余又觉得有点儿好笑。

但这会子她笑不出声,马大力在开车呢,边哭边开,她怕这样下去今晚头条就是他们两个的车祸新闻:“大力哥,你别哭了,你是大男人,男儿有泪不轻弹啊。”

“放屁,男人怎么了,男人就不是人啊,呜呜呜,我的初恋就这么结束了,呜呜呜呜呜,我这辈子再也不要跟女人谈恋爱了。”

马大力脑袋靠在方向盘上,喇叭哔哔哔地响起。

后面的车忍不住开上来骂道:“你条粉肠,会不会开车啊,开车开成这样。”

“我不会开车又关你咩事啊,老子今天失恋,你惹火我,老子跟你同归于尽!”

马大力气冲冲地说道。

马琦对着对面的车主杀鸡抹脖地使眼色,对面的人吓了一跳,估计以为他们是疯子,连忙跑了。

“阿香,你回来了!”

刘素香才下班,在门口换了鞋,就听到她妈带着喜气的声音,她穿上拖鞋,提着打包的叉烧进来:“是啊,妈,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看见客厅里的不速之客,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香,我们怎么说都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这么没礼貌,二叔二婶都不喊一声。”金柳白了刘素香一眼,扭头对刘母说道:“大嫂,呐,不是我说你,大哥去了这么多年,你一个寡妇带一个女孩子是不容易,但也不能把孩子教的这么没家教啊。”

“就是啊,瞧阿香这个模样,哪里像我们刘家的千金。”

刘伟文嘴唇掀起,表情嫌弃,“还有啊,我听说阿香居然去什么游乐园打工,这怎么能行呢,传出去简直丢光我们刘家人的面子。”

刘素香简直要冷笑,她把叉烧放下,“你们滚不滚,什么刘家,什么千金,你们还在发白日梦啊,现在都已经不是民国了,刘家早已经破产,比普通人还不如,你们在这里扮什么大闸蟹!”

“阿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