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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宜阳满面红光地来到顾溪草的化妆室,她因为年纪轻轻就做到高层,一向怕别人说她做事不稳重,所以在电视台这边都会表现的沉稳。

但是这次,她几乎是小跑着过来的,喜形于色。

顾溪草正在上妆,闻言笑着道:“看来很高吧?”

许宜阳忍不住笑出声:“我知道你估计都算出来了,不过还是得告诉你,你那段视频收视率达到了30%!这就是说,同频道观看电视的人至少有三成人是专门看你的。”

“这么高?那可比好多明星还厉害了。”化妆师都不禁吃了一惊。

许宜阳道:“那肯定啊,之前我们节目开播从来没过这么快达到这么高的收视率,这次都是多亏顾小姐的功劳。”

一般节目至少要做七八期,稳定了口碑跟观众,收视率才能渐渐走高。

但刚开播就能拿到这么高的收视率,别说许宜阳惊喜,就是电视台都觉得捡到宝。

“顾小姐,你如果还有什么需求可以告诉我们,我们都会尽量满足的。”许宜阳道:“比如需要上节目的服装,还是需要早餐什么的都可以,出场费之后我已经帮你争取到一场5000,以后还可以商量在提高。”

TCB电视台出了名的抠门。

化妆师咋舌不已,敬佩顾溪草的本事居然能让电视台主动割肉。

顾溪草却摆摆手:“不用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黄师傅……”

外面传来一声招呼声。

许宜阳回头看去,就见到黄麟翔的身影从门口闪过,她皱了皱眉,但没多想。

“真是气死人,气死人!”

进了化妆间,趁着化妆师还没来,黄麟翔就对徒弟们发脾气,“都是嘉宾,我也不差,凭什么那个小丫头能拿5000。”

徒弟们忙端茶倒水安慰黄麟翔。

其中一个人好奇地问到:“师父,那你一场拿多少出场费啊?”

黄麟翔脸上的表情顿时就有些难看。

其他人忙呵斥那人:“关你咩事,师父的出场费肯定不会少了,不过那个主持人不公平而已,都是嘉宾,凭什么师父不能拿到五千!”

“是啊,那个什么顾大师有咩巴闭的,我看说不定是作秀啧。”

徒弟们你一言我一语,把顾溪草说成个欺世盗名的骗子。

黄麟翔脸色这才稍微好些。

他看向徒弟们,道:“你们放心,那个顾溪草得意不了多久了。”

“师父,你是不是有什么安排啊?”徒弟们期待又好奇。

黄麟翔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那是当然,你师父我难道会跟软柿子一样,被人踩着出头吗?做梦!”

他已经安排了人手,来砸顾溪草的场子。

“欢迎来到今日的《大师帮你看!》,过了一个星期,大家有没有想我跟各位大师啊?”

许宜阳的主持功底还是有的,三言两语就切入了今日的正题。

今日的节目内容变了,周一林跟妙空师父需要出外景,去实地帮人看风水,指点迷津。

而黄麟翔跟顾溪草则是在棚内,帮报名的观众算命。

跟之前不同,顾溪草这回这边举手报名的人非常踊跃,几乎半个场子的人都举手了。

最后工作人员挑选了三个上台。

前两个顾溪草都算的很顺利,轮到最后一个的时候,那个人上来的时候结结巴巴,穿着过时的外套裤子,“顾大师,你,你好,我叫蛇仔明。”

“蛇仔明?”许宜阳在旁边接话,“这位先生的名字都挺有趣的,你到底姓什么叫什么。”

“我、我、我听说大师很灵,很厉害,那大师能不能算出我叫什么名字呢?”蛇仔明推了推眼镜,他看上去三十多,面容发黄,模样就是那种典型的中年男人。

顾溪草抬眼看了男人一眼,眉头挑起,身体往后一靠。

旁边的黄麟翔笑道:“小伙子,你别为难大师了,大师这怎能算出一个人的名字来?”

蛇仔明面露疑惑,“我听人家说大师很灵的,怎么难道名字都算不出来吗?”

“这位先生,请你……”

许宜阳一听这人的语气就觉得不太对,像是来找麻烦的,她想把人撵走,换个人来。

顾溪草却拉住许宜阳的手:“诶,不着急,没事,我可以算。”

蛇仔明跟黄麟翔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露出一丝狡诈。

顾溪草站起身来,看向蛇仔明,“你这个人的名字没什么难算的,没什么挑战性。”

蛇仔明唇角掠过一丝不屑。

其实不管顾溪草说什么,他都不会承认顾溪草算的对。

“不如我来算算你的过去吧。”顾溪草说道。

蛇仔明好似很腼腆一样,低着头,“大师你说算什么就算什么好了,我没意见的。”

“那就好,那我如果说出一些比较难听的话,你不会发脾气吧?”

顾溪草蹙起眉头,一幅忧心忡忡的模样。

“当然不会。”蛇仔明压根没把顾溪草当回事。

接这买卖的时候,黄麟翔都告诉他了,顾溪草是个骗子,节目上那是节目效果,当不得真。

“那我就直接说了,你的家庭环境很复杂,你亲生老豆很早就过世了,所以你跟你妈改嫁,嫁给了一个男老师,那个男老师条件算是不错,但是对孩子管教得很严格,所以你从小就经常挨打,因此,你怀恨在心,到了十八年就脱离家庭。”

蛇仔明起初不以为意,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这些事情,就连他老婆都不知道,这个女人怎会知道?

他抬起头,扶起眼镜,故作镇定地笑道:“有些不对,但是不要紧,你继续说。”

不对?

不可能吧。

许宜阳这个旁观者都能看出蛇仔明的表情发生变化,分明是说中了。

怎么还说不对?

“好,我继续说。”

顾溪草面带微笑,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入了社会之后,你就靠做些粗活挣钱,但你很快发现这么做来钱太慢,于是乎你就搞一些偏门生意,好似卖盗版碟片、帮人做假证、卖些假药这些,你是不是想说,我这次也说不对?”

蛇仔明手掌心已经冒冷汗了。

刚才说家庭的事,他还能强撑着,可说到这些,蛇仔明就有些拿不准了,他忍不住朝黄麟翔看过去,怀疑会不会是黄麟翔出卖了他。

“不是吧,看这个人生的都挺老实的,不像是捞偏门的。”

“是啊,他还戴眼镜,好似读书人一样,那些卖盗版碟的,一个个不都生的肥头大耳吗?”

底下观众议论纷纷。

黄麟翔冲蛇仔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顶住,死鸭子嘴硬,不要认。

这倒是不必黄麟翔吩咐,这种丑事,蛇仔明自己都不会承认的。

他苦笑一声,从衬衫口袋里掏出手绢擦了擦鼻子,对顾溪草说道:“顾大师,你可能对我有误会,我这人可能看着不怎样,但好歹也是个干正经工作的,您瞧瞧这个……”

蛇仔明从口袋里掏出一本教师资格证,一脸诚恳地看着顾溪草:“我虽然外号叫蛇仔明,但是是因为我属蛇,名字里又有个明,人家才叫我蛇仔明,我其实是个老师。”

“哎呀,是个老师来着,我刚才怎么说来着?一看就老实,看吧,我没说错吧。”

“那还真是算错了,人原来是老师,哪里敢搞那些邪门歪道的,这大师算错了怕得丢人了吧。”

黄麟翔唇角翘起,脸上止不住得意。

顾溪草看着证书,噗嗤一声笑了,“我刚还想你会不会拿出假证,结果你还真拿出来了,行啊,陆子明,你挺敢的,做节目呢就这么大剌剌地把假证掏了。”

蛇仔明也就是陆子明在听见自己的本名时,瞳孔收缩。

他自从离家出走后,就没什么人叫过他的本名,即便是他老婆,也是叫他蛇仔明。

“大师,你说什么呢,我不太明白。”

陆子明还在装傻,一脸憨厚模样。

像他们这种在灰色地带混迹的人,那演技比起电视台的培训艺人都好,装起无辜来,那无论是谁看了,都觉得好像是冤枉了人。

“你不明白不要紧。”

顾溪草道:“但我今日做个好人,提醒你,你现在立刻回家去吧,你老婆跟人在你屋企乱搞啊,本来这件事我都不想讲出来,不过偏偏你的女儿现在发高烧在家里,没人看着,我于心不忍而已。”

陆子明先是一楞,随后眼神迟疑地看着顾溪草。

顾溪草唇角勾起:“怎么,你当我是在恐吓你啊,不信现在我们陪你开车过去看下怎样?”

许宜阳来了兴趣,她立刻道:“这位陆先生,我们电视台有车子可以帮忙送你回去。”

“我、我、你、你们说什么,我都不明白。”

陆子明脑子一团乱麻,既不愿意相信,又怕这人说的真是真的。

“明不明白,去了你家就知道了。”顾溪草说道。

黄麟翔忙给陆子明使眼色,要陆子明答应下来。

黄麟翔压根不信顾溪草真有本事,他是真的认为顾溪草之前节目上都是跟人串通了作秀。

陆子明看在黄麟翔给的钱份上,犹豫一瞬,点头答应。

电视台立刻安排了两辆车,送陆子明跟顾溪草等人过去,就连黄麟翔也都跟了过来。

陆子明的家离着电视台不远,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陆子明上楼的时候还在说:“我老婆今日一早就出门,说要戴女儿去大屿山拜佛,怎么可能在家里跟人乱搞,大师,我劝你啊,以后你还是不要胡说八道,免得被人打。”

顾溪草则是闭口不言。

她懒得跟陆子明多费口舌。

黄麟翔反而在这时候上蹿下跳的,他板着脸,“小顾,不是我说,你之前都告诉我做人不能乱说,怎么自己不修口德,这位先生我一看就知道他这个人命不错,夫妻宫明亮,显然老婆很是贤惠,而且……”

“到了。”电梯钉地一声打开。

众人走了出来,陆子明带路朝家走去。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伸手摸了摸身上的钥匙,愣了下,“诶,我钥匙好似不见了。”

“那按门铃吧。”

许宜阳说道,说着,伸手按了下门铃。

陆子明笑了一声:“我屋企没人,按门铃有什么用。”

话音刚落,屋里却传来一个女人娇滴滴的声音:“谁啊?”

陆子明怔住了,这把声音不是他老婆的吗?

他老婆明明一早跟他说今日去大屿山的。

还没等陆子明多想,里面又传来男人的声音,“honey,是我叫的外卖啊,我来开门。”

男人穿着拖鞋塔拉塔拉地走过来,开了门一看,门口一大群人,还有一个很大的摄像机头对准他。

“你、你们是找谁,你们不准录影!”

男人一下慌了,急忙要把门关山。

女人听见这边有动静,连忙从主卧里走出来,她穿着一条吊带睡衣,满脸娇媚,等走出来,看见门口的陆子明时,脸色真就瞬间就白了。

“你滚开!”陆子明火气蹭地一下就上来了,一把推开要关上门的人,走进屋里来,指着女人,“你,你好野,这个男人怎么回事?”

男人嘴巴哆嗦,意识到陆子明的身份,连忙解释道:“陆先生,我、我是来修空调的。”

“修空调?修空调在我家里叫外卖,你当我是傻子吗?”

男人不解释还好,一解释陆子明简直要气炸了。

女人也慌了,连忙辩解道:“蛇仔明,好了哦,你别冤枉好人,一个男人在家里,就是我出轨啊,你、你有病就去医啊。”

陆子明满肚子火气,奈何嘴巴这时候偏偏不中用,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女人越发理直气壮,还指着蛇仔明身后的顾溪草等人:“我还没说你,家里就一个男人你就这样,你带这几个女人是想干什么,这边怎么还有摄像机?!”

“陆先生,你别忘记你的女儿。”顾溪草好心地提醒道。

他们夫妻要怎么吵架是她们的事,要紧的是孩子。

蛇仔明被她这么一提醒,反应过来了,老婆在家,那就说明女儿也在家,他连忙冲到小孩房里,打开门一看。

他的女儿脸上烧的通红躺在床上。

蛇仔明忙跑过去,摸了摸女儿的额头。

女儿烧的迷迷糊糊,眼睛半睁半闭,看着老窦回来,虚弱地叫了一声:“daddy。”

“女儿,爹地回来了,爹地现在就送你去医院,你别害怕。”

蛇仔明就这么个女儿,他从小到大因为寄人篱下,吃了不少苦头,现在有这么个女儿,简直是爱若珠宝。

妻子出轨的事他也不管了,急急忙忙抱着孩子下楼。

电视台这边倒是很有人情味,二话不说帮忙开车送到医院。

“不是咩大问题,我们给她打个点滴就差不多退烧了,你的小孩子是受了风发烧,现在天气转冷,你的女儿穿的这么单薄,肯定会生病了。”

医生看完小孩子的病,开了药方给蛇仔明,还不住念叨。

蛇仔明也没解释什么,交了钱去拿药。

等忙活完一切,蛇仔明带着女儿要回家,他看向顾溪草,嘴唇动了动,“不好意思,今天我说的话都是假的,你其实算的很准。”

许宜阳拿着话筒,问道:“那你为什么一直否认呢?莫非你跟顾大师有什么仇怨?”

“仇怨就没有。”

蛇仔明看了眼旁边心虚的黄麟翔,道:“我就跟你说句实在话,有人给我钱,要我来砸你的场子,那个人是谁,我们这一行有规定,都不准讲,但是我想你这么有本事,一定也算得出来吧,今日这单生意,我会把钱退回去。”

他说完这番话,就带着女儿走了。

许宜阳何其聪明,何况今日算命的时候,蛇仔明一直跟黄麟翔眉来眼去的,要说许宜阳没发现猫腻,那是假的。

但俗话都说,捉贼捉赃,捉奸成双。

蛇仔明不指认是黄麟翔,谁也没办法。

但许宜阳也不是吃素的,她看向黄麟翔,笑笑问道:“黄大师啊,这件事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到底是谁这么缺德背后算计顾大师?”

黄麟翔脸上神色隐约有些尴尬。

他咳嗽一声:“这种事,我怎么会知道,你不是怀疑我吧?”

“我可没这么说。”许宜阳笑眯眯:“不过,不是你最好,一个大师搞得背后搞些不三不四的手段算计人,那是真的没意思。”

顾溪草淡淡道:“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一次两次就算了,再来第三次,有些人干出的那些事,我可不会客气,到时候直接在电视台来个打假,那到时候就精彩了。”

她说完这句话,也没看黄麟翔,就跟许宜阳告辞了。

黄麟翔又气又怒,还怕,指着顾溪草:“吓鬼啊,我黄麟翔入行几十年,可不是吓大的。”

节目火了对顾溪草的另一个烦恼,就是街坊邻居对节目上的八卦很是热情。

这天她买了点儿白切鸡回家打算当晚饭,还没到家,林师奶等人在家里看电视,瞧见她经过,就招手示意她进来。

“做咩啊,在看电视啊?”

顾溪草看了一眼电视,就收回眼神,“你们也太捧场了吧,期期都看。”

林师奶笑道:“当然的,除了因为你是我们邻居之外,你算的都真的很准,不过,小顾啊,那个蛇仔明有没有跟他老婆吵架啊,还有啊,那个男的到底是不是修空调的?”

“是啊,是啊,我们刚才在议论那个蛇仔明真是倒霉,碰上这种事,要我说,出轨的不论男女都不应该要,何况家里还有个女儿,这要是让女儿听到什么动静,那多不好。”

梁师奶是个道德底线比较高的人,她对这种事一向都很痛心疾首。

顾溪草笑了下,敷衍几句出来,却碰见林建义。

林建义起初没看见她,笔直地走过去,是顾溪草上前拦住他,他才看到顾溪草。

“是你?”林建义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虽然神色还是很疲惫,但精神看上去还不错,“听说你上电视台做节目了,恭喜你啊。”

“多谢了,不过你怎么看着这么憔悴?你们警局最近很忙啊?”

顾溪草看着林建义说道。

算算日子,她居然都有半个月没见到林建义了,这简直有些不可思议,毕竟他们现在可是同一楼层,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别提了,现在香江不是旅游业兴旺了吗?好多外国人来旅游,老是搞出事来,不是丢东西,就是跟人打架,我们啊,恨不得两条腿当四条腿用,我快十天没回来休息了。”

林建义提起这些事就有些无奈。

顾溪草只能表示同情,“加油,努力升上去,就不用做这些细碎的活计。”

“承你吉言了。”

林建义笑了下,“不阻你回去吃饭,我走先,对了——”他站住脚步,从口袋里掏出子弹壳递给顾溪草,“这个,给小远跟你的。”

“子弹壳?怎么突然想起给我们这个?”

顾溪草接过子弹壳,觉得有些有趣。

林建义道:“阿远说他最近很怕黑怕鬼,好似是他们小学生流行看什么恐怖片吧,所以他跟我要子弹壳辟邪,也给你一个,我看估计你更需要。”

顾溪草无语地看了林建义一眼,收起东西,让林建义等一等,随手倒了半份白切鸡给他,“回礼,人民警察也得好好补一补。”

林建义忍不住笑,冲顾溪草摆摆手,走了。

旺角警局一如既往的繁忙。

孙兆乾拿了杯咖啡递给林建义,瞧见林建义容光发亮,还惊奇中带着羡慕:“义气哥,你怎回事,你加班比我多,怎么才回去休息一晚就精神这么好了。”

“你啊,跟我一样多运动多睡觉,少打游戏就行了。”

林建义接过咖啡,笑着说道。

正说着,陈沙展就从外面进来,神色严肃,眉头紧皱,他跟旁边的重案组组长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个组长指了指林建义,在门口转身离开了。

陈沙展却走了进来,林建义跟孙兆乾连忙敬礼:“阿sir,早晨。”

“早晨,建义,你跟我进来。”

陈沙展神色严肃,对林建义点了下头,说道。

第77章第七十七个瓜

“陈sir,有咩事啊,你这么严肃?”

林建义跟陈沙展进了办公室后,还开了个玩笑。

陈沙展却面无笑容,他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建义,你知不知道警署最近打算集中销毁一批毒品?”

林建义怔了下,道:“有所耳闻,听说这次打算销毁的毒品分量不小?”

“没错,警务处那边还打算邀请记者来拍摄,这批销毁的毒品是这几年收缴上来的,一共5000公斤,价值至少八千万。”

陈沙展说出的数据,叫林建义大吃一惊。

他是知道扫毒组这几年收获不少,但想不到居然有五千公斤:“这不是好事吗?陈沙展,莫非出什么差错了?”

“你都算醒目,本来按照计划是昨天就要送去处理站集中销毁,但偏偏在送去之前,有人不小心发现,有200公斤的毒品被人掉包,换成了洗衣粉!”

说到这里,陈沙展面容就有些扭曲,“那些毒品一直都是在警方管控范围,发生这种事,不用说,肯定内部有内鬼,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这批毒品必须找回来,不然,光是这200公斤的毒品被掉包的事传出去,香江警方的颜面都得扫地了。”

的确。

如果按照正常逻辑,拿了毒品的黑字头应该老实、悄咪咪地把毒品变现,但是现在香江的黑字头都很嚣张,真说不定有人会蠢到把这件事捅出来,好拿来糗警方的脸。

并且毒贩跟警察的仇恨最深,他们不是不无可能做出这种事。

“阿sir,我知道这件事很紧急,但是你告诉我这件事,难道是希望我找出毒品吗?”

林建义脑子很清醒,他不过是个普通警察,这种案子一般是重案组跟扫毒组联手,再不然就是冲锋队,哪里用得上他。

“不是,这次是上面有人希望剑走偏锋,”

陈沙展站起身来,走到林建义身旁,拍了拍林建义的肩膀,“建义,那个顾大师最近很出名,而且她之前也帮助我们警方破获了不少案件,我希望你能拜托大师,找出毒品的下落,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们会接手。”

“不行。”

出乎陈沙展的意料,林建义想也不想就摇头拒绝了。

陈沙展一愣,他看向林建义,双手抱胸,靠着桌子,“建义,我知道你是觉得这么做有失我们警方的脸面,但是事情从急,我们得学会随机应变。”

“阿sir,你误会了,我的顾虑不是这个,顾大师再怎么厉害,她也是个普通市民,配合我们警方处理其他案件也就算了,跟毒品有关的事件,身为警务人员,不应该牵扯到市民。”

林建义的态度出奇的坚决,“您应该都知道,那些毒贩是没人性的,他们连被保护的缉毒警家人都会找出来想方设法的杀死报复,顾溪草只不过是个普通人,这件case,麻烦你找别人吧。”

林建义说完这话,对着目瞪口呆的陈沙展敬礼,转身带上门出去了。

陈沙展本来满腹怒火,但看着关上的门半天后,无奈叹了口气。

林建义这番话怕是话里有话。

他老窦就是扫毒队的,被毒贩枪杀了后,警队把他们母子列入保护范围,但没想到,毒贩丧心病狂到抓了林建义做人质,逼着他母亲去。

等警方赶到现场,林建义的母亲已经死了,林建义在医院呆了三个月才能开口说话。

“义气哥,你怎么脸色这么差?”

孙兆乾拿着电话过来,问林建义。

林建义摇摇头,将心里那些憎恨、怒火压了下去,“没什么,怎么拿着个电话?”

“哦,顾小姐报警哦,叫我们过去。”

孙兆乾终于想起正经事了,连忙对林建义说道。

“报警?又有什么事?”林建义赶紧从办公桌那边拿了手铐带上,边走边跟孙兆乾问道。

这次报警,除了顾溪草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

今天这期节目,其实是提前录制,因为周一林跟妙空师父两个人下个星期都有事,没空,所以节目组便商量了,提前录制一期。

为了节目效果,节目组看上了旺角这边的一个出了名的鬼屋。

刚好,节目组这边有个工作人员叫老郑的就住在鬼屋的对面。

他带着众人来到鬼屋,指着身后的屋子介绍道:“这个屋子,大概有十来年没住过人了。”

许宜阳让摄像师把镜头对准屋子,“没住过人,为什么?这边都不算太偏僻,怎么会没人住呢?业主呢?”

“业主就是在十几年前失踪的。”老郑感叹道:“当时我跟他们是邻居,大家街坊邻居的互相照应,结果有一次三号风球,刮台风,我们都躲在家里,有人说偏偏那天这家人不知道为什么出了门,之后就再也没消息了。”

这屋子是平房带院子的格局,院子里草木扶疏,落叶积了满满一地。

许宜阳上前推开门,发现铁门并没有上锁。

她只是很轻松的一推,门就开了。

只是铁门推开的嘎吱的一声,听来有些渗人。

“阿弥陀佛,这家人好好的为什么台风天要出门呢?”

妙空师父跟着走进去,环顾了下四周,不由得疑惑问到。

老郑摸摸鼻子,“这我们也不知道,如果当时我看见他们出门,肯定会拦着他们了。”

“那为什么说这里闹鬼?”

顾溪草走到平房门口才回过头,问老郑。

老郑道:“那是因为从那次之后,这间屋隔三差五的就有街坊邻居说看到老齐他们一家回来了,还有人半夜听见这里传来尖叫声、哭声,总之,好吓人的。”

“尖叫声,哭声,真的假的啊?”

许宜阳有些好奇。

她对鬼神之说半信半疑。

老郑摆手道:“你不信,你可以叫几个街坊邻居过来问问。”

门口早已挤满了来看热闹的街坊邻居。

这些人,平时都是绕着这鬼屋走,但今天,见到居然有节目组过来这边拍摄,许是好奇,也许是觉得人多火力旺,都过来了。

许宜阳见状,也觉得这样更好,便走过去询问几个街坊。

“是,我们真的有一晚上听见这个屋子里有女人在哭,哭的好大声,简直吓死人。”一个大伯见主持人采访,迫不及待地说起他们知道的事。

师奶也不甘落后:“没错了,我们都有见到这个屋子里有时候有人影啊,是我孙子看到的,大半夜他起来上厕所,居然看到这个屋子里有人走来走去,第二天他告诉我们的时候,我们全家都吓得不轻。要不是实在没钱,我们都想搬走。”

顾溪草走过来问道:“这位婆婆,你们家是在哪里?”

“就在那边,那栋就是我们家了。”师奶指了指斜对面的两层小楼,说道。

顾溪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那边屋子的方向,的确能看到这个屋子的情况。”许宜阳道:“几位大师,要不我们进屋里面看看情况,看下是不是真的闹鬼?”

黄麟翔额头上有些冷汗,但他又不敢说不去,便拿眼神看顾溪草:“这你不用问我,问顾大师吧,她一个小姑娘,只怕没这胆子。”

顾溪草笑了笑:“我有什么不敢的,要去就一起进去。不过我看,这里倒未必是闹鬼。”

她说完这话,就一马当先走进平房里面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是闹鬼,那是怎么回事?

平房还算宽敞,两室一厅,中间的客厅特别大,西北角是厨房。

屋子里的摆设是那种老式木桌木椅,因为年久,早已朽坏,被蜘蛛爬满了蛛丝。

一进来,众人就闻到一股子难闻的腥臭味。

这股子味道特别浓郁,叫人心里作呕。

许宜阳都忍不住捂着鼻子,摆摆手,“奇怪,这屋子怎么这么臭?”

“那是当然了,许小姐,有鬼的地方就有一股特别的臭味。”

黄麟翔进都进来了,便想装一下逼,表示下自己的能耐。

他眯起眼睛,四处看了一遍,最后走到客厅的窗户旁边,对众人招手道:“你们过来,这里有血迹。”

众人一听见这话,连忙过去。

在窗户下面的地面上,真有黑红黑红的一片痕迹,许宜阳要弯腰下去摸一摸,被顾溪草拉住,“许小姐,我看你别摸的好。”

“为什么?”

许宜阳知道顾溪草这么说肯定有原因,但做节目她还是少不得多问一句。

“因为这的确是人血。”

顾溪草说道。

众人脸上都不禁严肃紧张起来。

虽然黄麟翔口口声声说顾溪草是小姑娘,但节目组的人都知道,顾溪草的本事可比其他人强得多。

“这就奇怪了。”老郑惊奇不已地说道:“老齐一家失踪之后,这屋子就再也没人来过了,怎么会有人血呢。”

顾溪草正要说话,外面却传来警车长鸣的声音——bibubibu。

众人起初没多想,毕竟警车的声音隔三差五都能听见,可等瞧见外面传来吵闹喧哗声,还有人道:“怪了,警察怎么来鬼屋这边?”

众人这才意识到,警车是冲着这屋子来的。

许宜阳疑惑之下,忙带人出来,林建义跟孙兆乾带着一群警察一同下了车。

“阿sir,我们这边是在录制节目,这个也是鬼屋,不算擅长民宅吧。”

许宜阳怕警察来找事,便笑着过去周旋。

有些警察借着职务方便要些小钱也是这年头香江常见的事。

如果能用钱打发,那是再好不过。

“我们这边接到有人报警,说有人命案,这才过来的。”

林建义手搭在旁边的枪套上,目光凌厉地环视众人。

他现在的心情不好,自然跟往日亲和的状态大相径庭,只怕就连紫薇楼的街坊们看到林建义这副模样,都不敢上来套近乎。

“报警?谁报警啊?”许宜阳懵了。

顾溪草举起手:“是我。”

“你?顾大师,你有什么事需要报警?”许宜阳心里一紧,暗道该不会这个鬼屋真有人命案吧?

“我要举报郑大炮杀害这个屋子的业主一家,并且这些年来不断作案,手上至少沾染了十条人命。”

顾溪草指着老郑,神色严肃。

老郑愣了下,人还没来得及反应,林建义就跟孙兆乾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上来驾起老郑的双手反扭在身后。

老郑疼得龇牙咧嘴,恼羞成怒,骂道:“你这个大师,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杀人?还有你们这些警察,是不是疯了,她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

“是啊,大师,老郑这人平时都很老实,做事很认真,”

节目组的其他人见老郑吃亏,不免有些不忍,忙出来解释,“他自己一个人,还打两份工,这种人怎么可能是杀人犯?”

顾溪草道:“是不是杀人犯,你们说了不算,林sir,麻烦你叫你的伙计拿铲子挖一下这几个位置,我认为那些尸体的骨头都埋在这里。”

她手指的方向,恰好是众人站着的位置。

众人见她指着院子里,不管信不信,连忙都躲开了。

“还有,屋子里应该能检查出很多血迹,也麻烦你们派人进去检验。”顾溪草指了指屋子说道。

林建义意识到事情恐怕真的大条了,他二话不说,让孙兆乾把老郑先拷上,然后让鉴证科的同事进去做调查,自己跟其他几个伙计,拿了带来的铲子,动手开始挖。

随着林建义等人的挖掘,老郑脸上简直汗如雨下。

他眼神阴毒地看了顾溪草一眼。

许宜阳瞧见了,心里一跳,忙走到顾溪草身旁,小声问到:“顾大师,这个老郑真是连环杀人犯?”

“不会有错的。”

顾溪草说道:“我曾经听人说过一句话,凶手都很希望重新回到他们的犯罪现场,目的是为了观看自己的成果,还有看别人害怕恐惧的模样。像这种鬼屋,一般人躲避都来不及,老郑住在对面,别人是一家大小不好搬家,他自己一个人,住哪里不能住,为什么十几年不搬家,而且还主动来给咱们介绍,这仔细想想,就到处都是疑点。”

对哦。

许宜阳听顾溪草这么一说,突然明白先前自己为什么觉得怪怪的了。

那些街坊邻居看热闹的都躲在门口那里,不敢走进来,怕过了晦气,也怕真的有鬼。

老郑一口一个这屋子闹鬼,但怎么就那么大胆地给她们当向导呢?

叮——

铲子碰到坚硬的物体,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林建义眼尖,很快就瞧见那是一根大腿骨,他赶紧叫人把铲子放下,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将那些灰土挖开。

一具惨白的尸骨出现在了众人眼里。

周一林等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后跟一直窜到脑后。

“竟、竟然真的有尸骨?!”

妙空师父脸都白了,闭上眼睛,握着念珠不断地念佛。

外面围观众人更是哗然一片,围观的人不断加多。

一具接一具的尸骨不断地被挖出,院子里原本就萧索阴森,现在更加恐怖吓人。

便是胆子再大的男人,这会子都吓得脸色苍白,两腿颤颤。

“足足十三具尸体。”

林建义等人几乎把院子都翻开了,等这些尸骨被规整到众人眼前,这些警察都感到毛骨悚然。

“林sir,屋子里到、到处都是血迹!”

鉴证科的气喘吁吁地跑出来,脸色苍白的说道,他才刚说完这句话,就瞧见满院子的尸骨,当下一个刺激过度,直接吐了出来。

“十三条人命,这都是你干的!”

林建义浑身血液都冲到了脑子,他大阔步走到老郑跟前,一把提起老郑的领子。

老郑脸色本来很阴沉,可这时候却突然笑了。

“阿sir,这间鬼屋找出这么多尸体我也很害怕,但你不能冤枉好人,我可是无辜的,这些尸体,说不定老齐一家杀的,他们十几年前杀了人,跑路,也不一定。”

“不可能,这些尸体有几具尸体都是这几年的,时间对不上!”林建义却不是好忽悠的。

虽然他不是鉴证科,但这些知识他一样了若指掌。

“那我就不清楚了,请你不要这么拽着我,否则我会告你殴打市民。”老郑嚣张地说道。

“林sir,这些尸体有些不对劲。”一个同事忍不住过来,说道。

林建义看向那个同事,把老郑丢下,走到尸体旁边,问道:“哪里不对劲?”

同事犹豫一瞬,低声道:“这些尸体身上的砍、砸、切痕太多了,不、不太对劲,恐怕不只是杀人案这么简单。”

林建义听见这里,怔然地扭头看着同事。

他飞快低下身,伸手检查那些尸体。

果然正如同事说的,这些尸骨身上都遍布大大小小的砍、砸、切还有灼伤过的痕迹。

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不禁起来了。

如雷似电一般,他扭过头看向老郑,眼睛里满是红血丝,“你不只是杀人,你还肢解了他们,他们身上的肉呢,去哪里了?”

这一句话,叫所有人脑瓜子都嗡地一下。

什么叫身上的的肉,去哪里了?

许宜阳寒毛竖起,她抓住一个同事问道:“老郑在咱们节目组是负责干嘛的?”

同事愣了下,才找回脑子,“他、他是做道具的。”

道具。

那还好。

许宜阳松了口气。

还没等许宜阳彻底放下心,同事就哭着嗓音道:“但老郑还卖自己做的肉包子,电视台这边好多人都在他那里帮衬过。”

肉包子三个字一出来,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不好了。

大家纷纷呕吐不已。

许宜阳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她为了上镜好看,一直都在节食,即便是节目组给的工作餐也是蔬菜居多。

倒是因此逃过一劫。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根本什么也不知道。”

老郑还死鸭子嘴硬,他昂着脖子,“你们有本事,就找出证据来告我啊。”

“你!”林建义等人都被气得不轻。

即便不是警察,作为一个人,看到这种社会败类得意洋洋的样子,谁能不生气。

“你是不是以为真没有证据能够告你。”

顾溪草看着老郑,“你自作聪明,把人肉弄成馅料做成肉包子卖给邻居跟同事,你以为,这么做就能把那些证据消灭掉,但你有没有想过,现在这个年代,不是所有人买了包子后就一定会吃完,尤其是很多老人,买了东西放在冰箱冻个一年两年的都很稀松平常。”

老郑眼里掠过些许慌乱神色,“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有本事你就去拿出证据。”

顾溪草没搭理他,看向林建义,“你去问些这些邻居,我想他们肯定有些人家里还冻着之前买的肉包子,用那个当证据,足够了。”

林建义二话不说,立刻转身去询问那些邻居。

那些人听说老郑拿人肉做肉包子,一个个面色发青,有几个连忙说家里的确有,林建义亲自跟着他们去拿了过来。

看到那些拿回来的肉包子,老郑脸色这下变了。

顾溪草看了看他,冷笑一声,对林建义道:“另外可以去搜查他家,他家床底下就藏了这些受害者的财物,有这么两样证据,我就不信还不够把他定罪!”

“你个八婆,关你咩事啊,你这么多事!你一定不得好死!”

老郑汗如雨下,恼羞成怒,挣扎着要扑向顾溪草。

林建义二话不说,抓着老郑肩膀,屈膝猛地撞了下老郑的腹部,疼得他脸一下绿了,浑身无力地跪在地上。

林建义垂目看着老郑,“杀了这么多人,你这个人简直是社会的臭虫,你才是要不得好死的人!带走!”

他大手一挥,孙兆乾咋舌地收回视线,急忙跟两个同事押送着老郑上警车。

同事边走边小声对孙兆乾问道:“奇怪了,义气哥平时脾气很好的,怎么今天火气这么大啊?第一次看到他对犯人这么暴力。”

“哪有啊,”孙兆乾虽然也知道林建义今天情况不对,但还是帮他粉饰太平,“是这个扑街太反人类了,别说义气哥想打,就是我都想打死这个扑街!”

第78章第七十八个瓜

连环杀人犯的消息虽然节目组没有全部放出来,但是只是靠着前面的只言片语,这期节目的收视率都到了50%。

节目组都打算庆功了,就在这个时候,林导演看着前来的黄麟翔,掏了掏耳朵,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话。

“你说什么?”

“导演啊,我说这个节目我不想做了。”

黄麟翔脸色发白,嘴唇发青。

自从上次录制完节目后,回家他连续几天都是做噩梦,而且还不断地拉稀屎。

“不想做,黄师傅你不是傻了吧,现在节目正火,你现在走了,名气什么都没了?”林导演倒是不觉得可惜,横竖节目组现在不缺嘉宾,“我事先说明,之前你给的钱,我一分都不会退。”

“你拿着吧,我算看明白了,这一行里真有高手啊,那个顾溪草,我劝你一句,别得罪她,人家真有本事的。”

黄麟翔长叹一声,留下这句话就走了。

林导演脸色变了变。

他知道黄麟翔这人,小肚鸡肠,又爱打击报复同行,这次节目大火,傻子都知道继续在节目待下去,迟早会挣得盆满钵满,黄麟翔却跑了,这个顾溪草得有多邪性啊。

“节目推迟?”顾溪草拿着电话,“黄麟翔不做了?”

“是啊,”许宜阳气得要死,“这个死扑街,什么时候走不好,非掐着节目录制前一天说不做,简直是要气死人,节目组决定今天先休息,不用录制,等讨论完,开完会再说。”

对顾溪草来说,这当然更好。

她等于是能休息一天了。

她听见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忙挂断电话,走到门口打开门,正好对上要出门的林建义。

“义气哥,上班啊。”

顾溪草揶揄道:“加了几天班,又憔悴了不少,你可收着点儿,多注意休息。”

“没办法啦,鬼叫香江政府不多招人。”林建义现在的心情显然好了些,不似前几天那样乌云盖顶。

顾溪草问道:“那你吃早餐没?”

“还没有,打算路上吃。”林建义说道。

顾溪草一听就知道他又是打算随便买点儿包子馒头解决了,她回屋,拿了一袋面包塞给他,“吃多点儿啦,小远昨晚买多了,这份给你,还有这张纸条也给你。”

林建义接过东西,下意识地要打开纸条看。

顾溪草却道:“等下去再看吧。”

“咩啊,这么神秘?”林建义好笑地说道,将纸条塞到口袋里。

“你等会儿就知道了。”顾溪草冲他笑了下,关上门。

林建义笑着摇头,带着面包边走楼梯边吃,等走到一楼的时候,他掏出纸条,打开,脸上的神色渐渐变了,从微笑到凝滞再到沉重。

“义气哥——”

顾溪草趴在栏杆旁边,冲下面的林建义挥手,“要加油啊,不用担心我。”

冬日的阳光冷而带着暖意,少女趴在栏杆,毛茸茸的毛衣衬得小脸晶莹剔透,那双眼珠明亮,像是篝火里的火焰。

林建义的心,在这一瞬间仿佛被一股巨大的暖流包围。

他冲着顾溪草挥了挥手,什么也没说。

“小顾,今天不用去录制节目吗?”

林师奶睡眼惺忪地从屋里出来,趿拉着拖鞋。

顾溪草回过头,笑道:“今天放假啊。”

“叩叩叩——”

“进来。”陈沙展头也不抬地在处理公文,但左等右等,等不到对方说话,正不耐烦时,陈沙展抬起头,看见来人,一怔,“是你。”

“陈sir,我手里现在有那批毒品的下落,但是我希望你可以保证,没人知道这个地址是从哪里来的。”

林建义沉默片刻,吸了一口气,说道。

陈沙展喜出望外,在听见林建义这个要求后,他迟疑片刻,点了下头:“我可以对外说是线人给的消息。”

林建义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

他把自己重新抄写的地址给了陈沙展。

深夜,凌晨三点多。

湾仔码头静悄悄,无数仓库错落地堆放在码头上,今晚是毛月亮,潮水徐徐拍打着岸堤。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货车悄无声息地开入码头。

开车的人没开远光灯,眼睛眯着,四处寻找一个仓库。

副驾上的人不耐烦:“飞刀林,找到了没?”

“急什么急,这么黑,又不能开灯,老子可不就得慢慢找。”飞刀林忍不住回嘴。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后面坐着的几个人中手持AK_47的不耐烦了,骂道:“吵什么吵,这批货老大那边等的都要不耐烦了,你们再吵下去,惊动了保安,我看你们怎么收场。”

那个人显然是这么多人当中最有分量的。

因此,他一开口,其他人虽然不忿也得闭上嘴。

“到了,K-19!”飞刀林总算找到地方,把车停下,众人悄声跳下车,开了库房。

库房黑漆漆,两边是货架,货架上摆着一口口木箱。

到了这边,飞刀林等人就放松了许多,开了手电筒找到了他们要找的那几口箱子。

飞刀林拿刀撬开箱子检验了下,回头冲众人比了个OK:“**,很纯!”

他话音刚说完,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角落里有一张人脸闪过。

飞刀林脸色当下就变了。

AK等人瞧见他的神色,也跟着心里一紧,副驾低声问:“什么情况?”

“有——”飞刀林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噼里啪啦的枪声就响起来了。

仓库内灯火大亮。

埋伏在这里足足一晚上的扫毒组跟林建义等人呈包抄趋势将这伙人围在里面。

飞刀林等人反应也快,立刻开火反击。

噼里啪啦的枪声就像是放鞭炮一样。

“啊!他们想逃!”孙兆乾惊呼一声,对面就立刻反手打了几枪过来。

要不是林建义觉得情况不对,拉了他一把。

只怕孙兆乾的胳膊就要中弹了。

“你在这里留着,我去追!”

林建义瞧见那伙人就要朝门口跑过去,二话不说拿着枪追上去。

但那伙人的狠辣跟无情显然出乎这些扫毒警的意料。

眼见警方火力凶猛,这群人居然拿自己人当盾牌,一路上拉着同伙狂奔上车。

“开车!”AK-47胸口中弹,脸色苍白,他抢上副驾,冲着飞刀林喊道。

飞刀林恍惚中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发动车子。

远光灯打亮,照在了追出来的林建义等人身上。

“妈的,死条子,居然还敢追出来!”

AK-47嘴里骂娘,探身从后面拿了枪夹替换。

林建义已经看到那个拿着机关枪的男人了。

隔着十来米的距离,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持枪,周围一瞬杳然无声,子弹射出,第一枪正中车头窗,玻璃哗啦啦地落下。

第二枪,紧随其后,射中了那个回过头,一脸凶神恶煞的AK-47。

脑浆黄的白的红的,在车厢里炸开。

飞刀林足足过了一分钟,被追上来的林建义拉下车,抵着脑袋跪在地上,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捉拿到毒贩两个,击毙六个,好,好,今晚真是大获成功!”

旺角警署今夜灯火通明,虽然都四点多了,但是会议室的警司、督察等人都面上红光焕发。

“这次功劳归功于扫毒组跟陈沙展你们。”迈高笑呵呵地看着陈沙展等人说到,“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帮你们请功,争取每人都升一级。”

众人欢呼不已。

今晚的辛苦总算有了回报。

陈沙展也是满面笑容,等会议散了,他叫住要回去的林建义,“建义,你跟我来。”

林建义跟着他去了办公室。

陈沙展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他。

林建义低头看了一眼,愣住了,“这是冲锋队的调派文件?”

“没错。”陈沙展叼着烟,点了后吸了一口,“这份文件本来是想之前就给你的,但是现在给你也好,迈高那个洋鬼子说话还是讲信用的,你很快就会升为沙展,以你的资质去冲锋队才能更好的发挥你的本事。”

冲锋队是为准军事部队,不但成员各个是人才,而且升职加薪都比其他地方快得多。

“阿sir,我……”

林建义有些感动,但又有些尴尬,为自己之前冲撞陈sir。

“我,我什么我,男子汉大丈夫,不要这么拖拖拉拉,去不去?”

陈沙展直接问道。

“去!”林建义想也不想就点头。

“好!”陈沙展脸上露出笑容,“好,你总算没叫我失望,去冲锋队要接受培训,义气哥,这次培训可有不少厉害的人,你可别丢了我的脸。”

“yes,sir!”林建义敬了个礼。

一大清早。

顾溪草就闻到一股香味。

她鼻子动了动,觉得香味是从门外传来的,站起身来打开门一看。

林建义、孙兆乾跟林远三人正手捧着打包回来的早茶,冲着屋里扇风。

怪不得她一大早就闻到香味。

感情是这些闲着没事做的人干的。

顾溪草无语,叉腰:“你们在干嘛呢?”

“姐姐,你醒了?”林远抓着顾溪草的手,蹦蹦跳跳,“林大哥说请我们吃早茶啊,特地从茶楼打包回来的。”

“是啊,凤爪烧麦虾饺肠粉,我还特地跟他们要了普菊,我想这么冷的天你们肯定不想出门,所以都打包回来了。”

林建义笑着说道,把餐盒放回饭桌。

还没说。

听他报了一串菜单,顾溪草真饿了。

她去刷了牙,出来跟他们一起吃饭。

“你们都不知道,昨晚上那场枪战多么刺激。”孙兆乾边吃边口若悬河地提起昨晚的事,“那颗子弹就差那么一丁点就打到我胳膊上了,得亏义气哥讲义气,救了我一把。”

“这么刺激,义气哥真叻。”

林远边吃叉烧包,边佩服地看向林建义。

林建义闻言笑笑,“我不算什么,那些扫毒组的才算厉害。”

“讲起扫毒组,我们义气哥要去冲锋队了。”

孙兆乾的话题不知怎么就一下转到这里,“等他培训出来,肯定比扫毒组的厉害。”

“高升了啊?”

顾溪草吃着虾饺,揶揄地看着林建义。

林建义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全靠运气好,如果不是你,我没法升的这么快。”

他说的是毒品的事,孙兆乾却以为是日常那些案件,立刻拍着胸口道:“我们得敬顾小姐一杯,以茶代酒,顾小姐,多谢你这些天的提拔,日后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只管说。”

“那我就记住了,到时候我开分店让你们来剪彩。”

顾溪草说笑道。

孙兆乾跟林建义都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

节目录制顺延到了今天。

听说节目组请了个专门测字看手相面相的大师,但现在的形式改变了,暂时每个大师各自负责一个板块,除非有类似鬼屋这种环节,才需要多人合作。

许宜阳对顾溪草道:“这次我要求的,以你的本事,根本不需要有人在旁边打搅。”

顾溪草笑了下,“那就多谢晒,不过我都不想录制时间太长。”

“我明白,现在的方式是现场抽签,抽两组上来,你看可以吗?”

许宜阳对顾溪草的态度比起之前更加尊敬。

助理在旁边看在眼里,却丝毫不惊讶。

节目组现在有的热度全靠顾溪草一个人带起,对于这种大佬,再怎么尊敬都不过分。

“佳丽,我都想不明白你怎么会来这种节目?”

赛少凤从几个阿伯师奶那边挤过来,走到自己的位置,从包里拿出纸巾嫌弃地擦拭座位时,嘴里仍不住地抱怨:“这种节目不应该是那些老年人才会感兴趣的吗?”

吴佳丽笑笑,搂着男朋友的手臂,“话是这么说,但我发现这个节目的顾大师算的很灵,横竖咱们闲着没事,不如来这里凑凑热闹。你还别嫌弃,这里的票很难抢的,要不是我爸爸跟电视台的王伯伯有些交情,可不好拿到三张票。”

听到吴佳丽说起她爸爸,赛少凤的嘴角就撇了撇。

她看了眼吴佳丽的男朋友陈可辛,“哇,我看你真的是跟你男友寸步不离,感情就这么好啊?”

吴佳丽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泛起红晕,羞涩地看了陈可辛一眼。

陈可辛亲昵地握着吴佳丽的手,“我们在拍拖嘛,拍拖当然是这样了。”

“就是啊,而且,我希望这次能抽到我们,这样我就能问大师,我跟可辛几时结婚合适。”吴佳丽带着些羞涩,说道。

赛少凤似乎想说什么,但电视录制已经开始。

工作人员过来安排众人抽签。

她只好闭上嘴巴。

“好啦,这么多位观众朋友,迟了一天见面大家有没有想我们,这次我们邀请到了一位新老师,华清老师,华清老师精通测字、面相、手相,也是业内很出名的大师。”

许宜阳匆匆过了一遍介绍的话,便让众人分开。

“哇,我抽到了!”吴佳丽惊喜不已,她拿着抽中的红纸递给工作人员。

赛少凤愣了下,唇角扯了扯,有些讥讽,心里想到,只怕这也是吴佳丽爸爸的功劳吧。

“少凤,我们一起去让大师算算吧。”吴佳丽扭头对赛少凤说道。

赛少凤没有迟疑笑着点头道了一声好。

顾溪草的第一组嘉宾就是这三人组——吴佳丽跟她男友陈可辛,以及好友赛少凤。

看见这三人的时候,顾溪草脑子里就想起一个电影——燃冬。

吴佳丽压着兴奋介绍了下自己跟陈可辛、赛少凤,还恭维道:“大师,我们是特地为你而来的,听说你算命很厉害。”

“还好,算过得去,请坐吧。”

顾溪草招呼他们坐下,她看向吴佳丽,“想算命的是吴小姐吧,我看其他两位好像不是很感兴趣。”

“没错,是我想算,大师你好准啊。”

吴佳丽显然是那种心无城府,天真的性子,眼睛闪闪发光地看着顾溪草。

顾溪草道:“我就直接说了,吴小姐你家境优渥,虽然早年母亲去世,但父亲对你疼爱有加,视为掌上明珠,为了你更是下决心不再娶妻,你这个人,前半辈子衣食无忧,可以说除了生母死的早以外,没有其他挫折。”

赛少凤眼里露出一丝怀疑。

她不关心新闻,更不看玄学节目,要不是吴佳丽非拦着她过来,赛少凤是怎么也不会来这种地方的。

她现在怀疑,顾溪草莫非是吴佳丽爸爸安排的。

“大师,你算的这么准,不会是事先就知道内幕了吧?”

赛少凤笑笑,用轻松的语气提出质疑的话。

顾溪草道:“有很多人都这么怀疑过,但最后都证实了是他们想太多了。”

“那你真的会算命,你不如说些一般人不知道的?”

赛少凤挑衅道,“说得出来,我才信你真的是算命大师。”

“少凤?!”吴佳丽拉了拉赛少凤的手,低声道:“好好的,你干嘛这样啊。”

赛少凤眼里掠过一丝嫌恶,面上却坦然道:“我就是看不惯有人骗人,佳丽,你被吴叔叔保护的太好,容易被人欺骗,我得保护好你。”

“保护好她?只怕最算计她的人,是你们吧?”

顾溪草身体往后靠,双手抱胸,盯着赛少凤跟陈可辛。

“你说什么?你不要冤枉好人,满嘴胡吣!”赛少凤指着顾溪草,怒道。

陈可辛眼皮一跳,对上顾溪草那仿佛洞若光火的眼神,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忙按住赛少凤,道:“少凤,你别在大庭广众之下发脾气,丢了我们的脸。”

赛少凤满腹委屈,陈可辛冲她使了个眼神。

赛少凤这才忍下来。

陈可辛又转过身,对一脸困惑、仿佛处在状况之外的吴佳丽道:“佳丽,我看今日算了,少凤心情不好,迟早会跟人吵起来,咱们还是回家去吧。”

“啊,可是……”

吴佳丽有些委屈,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抽到的机会。

“听我的。”陈可辛果断地说道,拉着吴佳丽就要下去。

顾溪草道:“这位先生,你这么急着走,莫非是做贼心虚?怕你跟赛小姐的勾当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见不得人。”

陈可辛脚步一顿,浑身僵硬。

自己最不想看到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吴佳丽拉住他,回过身看向顾溪草:“顾大师,您说的这番话什么意思,可辛跟少凤怎么了?”

“你当然不知道,在跟你拍拖之前,你的男友是你好友赛小姐的男友。”顾溪草说道。

观众席上顿时响起了议论声。

阿伯阿婶等人都惊呆了。

“这是咩情况?现在的好生仔玩的这么花?”

“哎呦,好友的男友怎能当自己的男友呢,这个姓吴的小姑娘糊涂啊。”

“不是哦,我听大师的口气,好似那个姓吴的小姑娘不知道这件事。”

观众席上的议论传到了吴佳丽等人耳朵里。

吴佳丽嘴唇颤抖,看向陈可辛跟赛少凤,“可辛、少凤,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跟我说,你们之前不过是朋友而已嘛?”

赛少凤脸上掠过慌乱神色。

她咬咬嘴唇,委屈地跺脚:“佳丽,你怎么听别人胡说你就信,我怎么可能跟可辛谈过,如果我跟他谈过,我就不会把他介绍给你了。”

“就是啊,佳丽,你应该多信任我,你是我的初恋,我跟少凤那就是一个孤儿院长大的情分而已。”

陈可辛连忙说道。

吴佳丽平时的确很糊涂,很多事情都是别人说了她就信。

但这次,她是真的相信顾溪草。

因为她爸爸有个朋友叫许绍文,许伯伯跟她说过,是顾大师帮他找出闹鬼是儿子胡来的事。

吴佳丽当时听着只觉得好玩,没想到有朝一日,“见鬼”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你、你们真的不是在骗我?”

吴佳丽眼神带着怀疑地看着陈可辛跟赛少凤,“你们对、对天发誓!”

赛少凤心里觉得好笑,“这当然没问题。”

“你们对天发誓,如果你们说谎,你们喜欢的人就永远不会跟你们在一起!”吴佳丽说道。

赛少凤想也不想就重复了。

她说完话,却见陈可辛脸上居然露出犹豫神色,举起的手也要举不举的样子。

赛少凤心里不由得感动。

她还担心过可辛跟佳丽在一起后会变心,想不到可辛现在还是这么的爱自己。

只要今天过了这次难关,等可辛跟佳丽结婚,拿到吴家的家产,以后他们的日子就好过了。

第79章第七十九个瓜

“你是不是以为他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不敢发誓?”

顾溪草看着赛少凤,眼睛瞥了心虚的陈可辛一眼。

赛少凤一听这话别有它意,心里咯噔一下,还死鸭子嘴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赛小姐,你知不知道有句古话叫做竹篮打水一场空。”

顾溪草幽幽地叹了口气,“你看中吴小姐家的富裕,便跟你男友勾结,试图让你男友娶了吴佳丽,好继承吴家的财产,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有那么一个可能性,你男友真的移情别恋,爱上了吴佳丽。”

赛少凤瞳孔收缩,她拳头紧握,忍住看陈可辛的冲动。

陈可辛则脸色煞白,脸颊留下冷汗。

他对上顾溪草,有种心虚到恐惧的感觉。

这种私密事,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

顾溪草怎会知道?

“大师,你就不要拿我们开玩笑了,这种事并不好笑。”赛少凤干笑几声,“什么男友,什么移情别恋,您真不应该当算命大师,应该去当编剧。”

“是嘛?要是我算错了,那你肯定不介意陈可辛跟吴佳丽两人打算婚后移民出国吧。”顾溪草言辞平淡地丢下一颗惊雷。

赛少凤这下彻底绷不住了。

她扭头看向陈可辛跟吴佳丽:“你们要移民出国?!”

吴佳丽愣了愣,看了看陈可辛,“是、是啊。”

她犹豫了一下,道:“我之前想告诉你的,但是可辛说这种事,等我们出国后再告诉你,免得你伤心,舍不得我们走。”

赛少凤脸都要绿了。

她面容狰狞,咬牙切齿,伸手去抓陈可辛的衣服,“你真的跟这个算命的说的一样,移情别恋了?!你不是说过你最爱的是我吗?”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他们两个真的之前拍过拖啊!”

“那大师说的都是真的,这对狗男女心思都够恶毒的,居然想到这招,真是得人惊啊!”

“阴功啊,现在的好生仔真的心思比鬼还恶毒!”

“少凤,你你这句话的意思是,是说你们之前真的谈过?!”

吴佳丽难以置信,满脸受伤地看着赛少凤跟陈可辛。

“佳丽!”陈可辛甩开赛少凤,任凭赛少凤摔倒在地上,他眼里满是急切,过来抓着吴佳丽的手,“之前我的确是动过邪念,但是自从跟你拍拖之后,我真的喜欢上你,我跟她已经是过去式了,你给我多一次机会啦。”

“我不听,我不听,你们都是骗子!”

吴佳丽气得眼眶通红,带着眼泪狠狠地踩了陈可辛一脚后,拉着裙子跑下台。

陈可辛跟赛少凤两人急忙追上去,也不知道是为了追吴佳丽,还是为了不丢人现眼。

许宜阳跟节目组其他工作人员,瞧着这三人恩恩怨怨,目瞪口呆。

许宜阳还没回过神来,是助理推了推她,“许姐,轮到下一个人了。”

她才回过神,连忙念了下过场词,让下一组人员上来。

底下的人阿伯阿婶们还议论纷纷。

“那个吴佳丽,真是可怜,小姑娘年纪轻轻谁知道会遇到这样的男友跟这样的朋友?多亏大师今日帮忙,不然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要我说,那个陈可辛还算不错啦,浪子回头金不换。”大伯刚说完这句话,就遭遇师奶们的怒目:“我啐你个香蕉菠萝橙啊,这种扑街粉肠,全世界男人死晒了,我们女人都不要啊,他说浪子回头就回头,有本事他来个死而复生。”

工作人员在旁边录制,瞧着那个阿伯被众多师奶围攻,脸上露出一丝同情,但不多。

第二组成员是一家三口。

丈夫叫翁清逸,老婆叫林秀莲。

夫妻俩岁数都有些大了,五十多岁,儿子倒是年轻,才十六岁,叫翁少平。

“大师,我们是特地来见您的。”

林秀莲虽然年纪大了,但是气质看得出是个体面人,她拿手绢擦了擦眼泪,对顾溪草道:“我们的女儿不见了,失踪了足足十五个钟头,我们希望您能帮我们找到我们女儿的下落。”

“不见了?”许宜阳惊讶地说道,“那不就是昨天傍晚不见的?你们没报警吗?”

“报警了,但是警方说失踪不到48h不给报失踪。”翁清逸眼下一片青黑,他搀扶着妻子,对着顾溪草露出求助的眼神,“我的女儿她还小,今年才十三岁,昨天傍晚回家的时候,跟我吵了一架,就离家出走了,我们真的很担心她,她还这么小,又没有去亲朋好友家里,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翁少平也看着顾溪草:“是啊,大师,麻烦您帮我爹地妈咪找到妹妹,如果您能找到,我爹地妈咪一定不会亏待你的,多少钱我们家都愿意给。”

顾溪草敲了敲桌子,思索片刻,道:“你们的女儿是不是叫翁梁音?”

翁清逸跟林秀莲都是一惊,点头如捣蒜。

林秀莲忙从包里拿出女儿的照片递给顾溪草:“没错,这就是我女儿,麻烦您继续算下去,她现在怎样啊,在哪里?没出事吧?”

翁少平眼神落在照片上那个笑容灿烂的翁梁音,吸了吸鼻子,眼眶红红的,“妹妹从小娇生惯养,又有些脾气,她在外面,要是不小心跟人吵了架,可怎么办?早知道这样,昨晚我应该早点儿回家,至少可以劝她不要离家出走。”

“不怪你,少平,这件事跟你无关,”翁清逸瞧见翁少平这个模样,不禁心疼。

林秀莲没说什么,也只是叹了口气,“找回梁音之前,说这些事有什么意义呢。”

“你们女儿我知道在什么地方。”

顾溪草拿着照片看了有一会儿,才放下。

翁清逸跟林秀莲先是一愣,随后忙急切地追问:“大师,我女儿在哪里?”

顾溪草看向许宜阳,跟许宜阳沟通了一番后,许宜阳眼睛睁大,看了翁少平一眼,点点头,“我知道了,我这就去联系车子。”

许宜阳快速走下节目台。

顾溪草扭头对满脸着急的翁清逸跟林秀莲夫妻道:“是这样的,为了尽快找回你们的女儿,节目组这边答应安排车子派我们一起过去接人,你们介意吗?”

介意什么介意?

上节目之前,他们抱着的最大希望无非就是尽快找到自己的女儿。

至于其他的事情,一切好商量。

节目组安排了两辆车。

一路上,许宜阳采访了翁清逸的家庭情况,这才得知翁清逸夫妻俩老来得女,因此对女儿不免骄纵,结果一骄纵,女儿就各种毛病都出来了,跟同学吵架、成绩不好,跟父母也从以前有话必说到现在的无话可说。

昨天,翁梁音考试成绩下来,几科成绩都不理想,翁清逸一时心急,就说了翁梁音几句,结果翁梁音就说我知道我不如哥哥成绩好,不如哥哥让你们骄傲,我走好了。

然后就离家出走,一直到现在都没回家。

说起这事,翁清逸眼里满是后悔。

他垂着头,拿手背擦眼泪,“都是我不该心急,我昨天说了太多狠话,说她就是比不过她哥哥,如果不是我说这句话,梁音就不会离家出走。”

“爹地,这怎么能怪你,要怪就怪我,是我没留意到自己给妹妹带来的伤害。”

翁少平脸上露出愧疚神色。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不禁感叹,“这个男孩子读书好,心地还好,如果能生出这么个儿子,那真是三生有幸了。”

顾溪草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忍不住笑了一声。

她这个笑声引得众人看向她。

许宜阳拿着话筒采访:“顾大师,你为什么突然笑出声?”

“没事,想到一个笑话而已。”顾溪草耸了耸肩膀,说道。

“咩笑话啊,不如说出来听听。”许宜阳笑着说道。

顾溪草道:“这个笑话呢,是说大自然有一种鸟叫做杜鹃,杜鹃鸟这种生物呢,很特别,它们生出蛋来的时候并不会愿意吃苦打窝,恰恰相反,它们会把蛋下在别的鸟的窝里,等它的鸟破壳长出来了,因力气壮,就会把鸟窝里原来的小鸟推下鸟巢,如此一来,就能鸠占鹊巢。”

在听见这个故事的时候,众人都是一脸疑惑,不知道有哪里好笑。

只有翁少平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格外狰狞。

尤其是当他瞧见车子朝着九龙西区开的时候,神色更是变了。

“好闷啊,真是无聊!”

翁梁音在狭窄的旅馆房间里来回打转,香江寸土寸金,即便是九龙西区这种偏僻的地方,一晚上一百块的旅馆房间都只不过有个十来平,放得下一张床,一个厕所,除此以外,就什么都没有。

十一月寒冬,即便门窗紧闭,翁梁音都觉得寒冷。

她看了眼怎么关也关不上的窗户,又看了眼床上发青的被子,只能在屋里那方寸地方来回踱步。

“受不了了,我要出去走走!”翁梁音左等右等等不到翁少平回来,便忍不住打开门,下楼要出去走走。

她自幼娇生惯养,从小除了挨父母跟老师几句批评,哪里吃过这两天的苦。

前台老板娘见她下来要出去,却连忙堆着笑容上来拦着,“小姑娘,你这是要去哪里?”

翁梁音皱着眉头,撇撇嘴,“我去哪里关你什么事,我出去走走,等下就回来了。”

“那不行哦,你这个岁数这么小,本来要不是你哥哥做担保,我们都不敢让你住进来,你要是出去走不见了,我们跟你哥哥怎么交代?”

老板娘脸上笑笑,语气却是丝毫不容拒绝,甚至还上手拉翁梁音,“走了,我送你回房间,你继续在里面待着,有什么事等你哥回来再说。”

这番话,要是对一般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说,说不定就真见效了。

毕竟这个岁数的小姑娘,还是孩子,对大人的话有种天然的信任。

但翁梁音毕竟不同其他孩子,她从小脾气就倔,见到老板娘对她生拉硬拽,反而动了怒,甩开老板娘的手,“你做咩啊,我想干什么,你管得着吗?你又不是警察。我说要出去就是要出去。”

她说着,就朝外面走了几步。

老板娘眼里露出一丝狰狞的神色。

她怎么能让翁梁音就这么走了,好不容易人落到他们手里,要是叫翁梁音突然想开回家去了,那这事就完了!

老板娘走到柜台旁边,从柜台里摸出一根撬棍,快走几步,朝着翁梁音走去。

翁梁音听见脚步声,以为老板娘不死心,还要追上来劝说,回头刚要说话,却见撬棍当头劈了下来。

“住手!”

翁清逸夫妻等人刚下车,就瞧见这惊险的一幕,急忙大喊一声,冲了上来。

撬棍并没有打在翁梁音头上,翁梁音运气好,躲了一下,撬棍直接擦着她的脸打在了地上。

地砖都打成了粉碎。

翁梁音手捂着胸口,惊魂不定。

翁清逸夫妻连忙跑过来,拉着女儿到身边,上下打量,“女儿,你没有事吧?有没有被打到哪里?”

“没、没事。”

翁梁音手捂着胸口,眼神木木的,半晌心才回到胸腔里,她看向老板娘,脸上渐渐浮出怒气,“你,你居然想拿这种东西打我,爹地妈咪,她想杀人啊!”

翁清逸警惕地看向老板娘,“你是什么人,你刚才是咩意思?”

老板娘瞧见这么多人出现在跟前,整个人都懵逼了。

她的这家旅馆开的偏僻,一年到头都没什么人来住,哪里想到,今天会来这么多人。

“我、我……”

她手松开,撬棍咚地一声落在地上,“我只不过是怕你女儿乱跑,给我找麻烦而已。”

“你骗鬼啊,你这个撬棍打下去地砖都碎了,分明是想杀人。”

林秀莲这个好修养的老太太都被气得满脸通红,指着老板娘,“我要报警,你分明是杀人未遂,这里这么多人都亲眼看见了。”

“杀人,那你说我有什么动机?”

老板娘起初有些心慌,可眼睛一转,却是冷静了下来,还拿起撬棍故意敲打旁边的地砖,“警察来了,我就说我是想打蟑螂,想不到不小心差点儿打到你的女儿,大不了给你们赔钱道歉咯。”

翁清逸夫妻都被老板娘这嚣张的态度气坏了。

翁清逸虽然恼怒但并没有失去理智,他握着女儿的手,低声问道:“你昨晚出来,就是住在这里?”

翁梁音点了下头。

林秀莲皱眉道:“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的,这个地方你之前根本没来过。”

“那是因为……”翁梁音看向翁少平,见翁少平露出祈求的眼神,到嘴边的话,最后还是咽了回去,“我、我跑出来,不知怎么地就走到这里来了。”

翁清逸夫妻从小看着女儿长大,哪里看不出她是在说谎。

翁清逸又问道:“那你昨晚住进来到现在,跟她起过冲突吗?”

“没有,当然没有!”翁梁音急了,“爹地,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到处跟人吵架的人吗?”

“爹地不是这个意思,爹地是想搞清楚,她到底为什么要害你。”见女儿激动起来,翁清逸连忙温声安抚道。

“你不用问你女儿,你女儿怎么也不会知道的。”

顾溪草开口说道。

林秀莲瞧见顾溪草,脑海里灵光一闪,对啊,他们怎么这么糊涂,这种事应该问大师才对,“大师,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顾溪草看了眼老板娘,老板娘有恃无恐地对视回来,还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节目组的人不禁皱眉。

“她要害你女儿是为了不想让她回家,不想让她跟你们团聚,所以她刚才才动了杀心,即便可能打死你女儿,也要把她留住,不许她出门。”

顾溪草对翁梁音问道:“刚才是不是你说了你要出门,她才激动的?”

“对,对,你怎么会知道?!”

翁梁音惊讶不已地看着顾溪草。

这个人说话就仿佛刚才她就在这里,亲眼目睹了一切似的。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她要害你,是为了别人。”顾溪草说道,“而这个人,恰恰就是在这里人其中的一个。”

众人不禁面面相觑起来。

翁梁音四处看人,最后视线落在了翁少平身上,她愣了下,觉得古怪,“你,你该不会说她害我是为了我哥哥吧?”

“梁音,你不要胡说八道!”林秀莲听见这话,低声呵斥。

顾溪草却点了下头,瞧见她点头,林秀莲一家都呆住了。

“这、这怎么可能?我跟这个男孩子根本不认识,你是什么玩意,少在这里瞎喷粪。”

老板娘心急如焚,瞪着眼睛看着顾溪草,眼神恶狠狠的。

“你跟我哥怎么会不认识?”

翁梁音却脱口而出反驳,“昨晚就是我哥带我来这里住的。”

她说完这句话,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双手捂住嘴巴。

“梁音,你说什么,你哥哥带你来这里住?!”林秀莲耳朵旁仿佛有一个大鼓捶响。

翁清逸也盯着翁梁音,“是不是真的?真有这事?”

“爹地妈咪,是我不对,我,我怕妹妹生气离家出走,大家会找不到,所以就把妹妹先安置在这里。”

翁少平这时候面带愧疚地出来,对翁清逸等人鞠了一躬,“我想着等你们消消气了,再带妹妹回家的,没想到会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你、你……”

翁清逸夫妻却不是小孩子,好糊弄。

翁少平这番话或许能忽悠翁梁音,却绝对忽悠不了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中老年人。

翁清逸意识到情况有些出乎意料。

他咬了下嘴唇,盯着翁少平,“既然你要安置你妹妹,为什么安置在这种偏僻的地方?而且,大师说这个女人害你妹妹是为了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少平,我看你还是实话实话。”

翁少平后背脊梁满是冷汗。

他焦头烂额,绞尽脑汁都想不出该怎么回答。

顾溪草很是体贴。

她道:“他不好说,我来帮他说,原因很简单,这种偏僻的地方,杀人埋尸也好,拐卖人口也好,都很难发现,而且这个地方远离你们日常生活的地方,就算警方调查,也绝不会想到你们的女儿会住在这个鬼地方。”

“你这么说是污蔑,我为什么要害我妹妹?!”

翁少平急了,怒目看着顾溪草。

老板娘也心急如焚,“就是,我们这个旅馆偏是偏,但是怎么可能干什么杀人拐卖人口,你不要冤枉好人!”

“那当然是有理由的。”

顾溪草说:“比如说,假如翁梁音死了,翁清逸夫妻俩年纪大了,想要领养个孩子也有心无力,那他们的遗产不就能落到你这个收养来的儿子身上了。这么大一笔财产,你一定惦记了很久,也谋划了许久,光是为了挑拨离间翁清逸夫妻跟他们女儿的感情,你也下了不少年的苦功夫啊。”

许宜阳等人眼睛瞪大。

许宜阳这时候想起顾溪草在车上说的那个故事了,拍着大腿道:“我明白了,大师,你在车上说的杜鹃,莫非就是指翁少平?”

“不只是他,还有老板娘。”

顾溪草看向老板娘,“你这个当妈的也不容易啊,煞费苦心帮儿子干这么一件大事。”

众人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你、你是少平的妈?”林秀莲捂着嘴巴,脑子里嗡嗡的,脚步晃了晃,“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事情还不够明朗吗?”

顾溪草摊开手,“十几年前,这位老板娘生下一个儿子,但她养不活儿子,也养不好儿子,但她又想让儿子过人上人的好日子,便到处打听,然后就打听到你们夫妻多年无子,并且夫妻都是善心人,所以就特地把孩子丢到你们家门口。”

“而你们夫妻的的确确很善良,在看到门口有个弃婴,并且没人想要后,便领养回家,如果事情发展到这里,那一切都能如这对母子所愿,儿子过上人上人,继承一大笔财产。”

“但偏偏造化弄人,这对夫妻居然老来得女,生了个宝贝闺女,并且这对夫妻居然还没有识趣地重男轻女,反而对女儿爱若珍宝,照着这个样子下去,只怕将来财产都会给女儿,而不是给儿子。于是,母亲主动找机会认了儿子,儿子呢,在得知自己不是亲生的,便起了一个主意,挑拨夫妻跟女儿的感情,在妹妹面前,装成一个好哥哥,在养父母跟前,则说妹妹的坏话,并且利用自己比妹妹年长的优势,诱导妹妹的朋友、老师误会妹妹,引得妹妹不断地在学校里犯错误,吵架,挨批评。”

“如果是一般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父母,在面对这样的女儿,跟学习好懂事的儿子,一定会偏心儿子,但偏偏他们反而更加关心女儿,于是,儿子终于忍不住了,借着妹妹离家出走的机会,起了一了百了的心态,把妹妹拐到亲生母亲开的旅馆,打算让假失踪彻底地变成了真失踪。”

第80章第八十个瓜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老板娘跟翁少平。

翁少平脸颊肌肉抽搐,心乱如麻,却还露出一幅委屈不解的模样:“这位大师,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污蔑我,我跟这个老板娘非亲非故,怎么可能是亲母子?!”

老板娘听见这句话,心里固然难受,但也跟着说道:“就是,老娘单身几十年,哪里来的儿子,你个小丫头片子可别乱说话!”

“你们母子可以不承认。”

顾溪草左右看了看,“不过,我想翁少平过来这边,想必周围邻居一定有印象,你这旅馆开的偏僻,一般没什么人过来,翁少平这么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子时不时地过来这边,你们真以为没人发现吗?”

翁少平怔住了。

他跟自己亲妈,为了怕被翁家人发现他们母子相认,因此一点儿也不敢在家里附近见面。

每次都是翁少平千里迢迢躲到这边来,又因为这个地方很偏僻,翁少平压根就没遮挡过自己的面容。

翁少平到底年轻,即便心思比同龄人深得多,此刻也不免露出心虚胆怯的神色出来。

翁清逸夫妻哪里看不出来。

他们夫妻脸上露出错愕、震惊、后怕的神色,“你们真的是母子?你、你们……”

“少平,我们夫妻俩哪里对不住你,你这么对你妹妹?!”

林秀莲脸色苍白,有些头晕目眩。

他们夫妻俩一辈子与人为善,就算跟人吵架,也是少有的事,哪里想到,行善一辈子,会碰到这等荒谬的事。

“你们、你们哪里对得起我?”

翁少平见事情败露,也彻底不装了,他抬起头,刚才还一副乖学生的面孔,这会子满脸狰狞,太阳穴青筋凸起,“自从你们有了女儿,你们就彻底偏心到她身上去,你们嘴上说对我跟对你们女儿一样,可实际上呢,你们只关心你们的女儿。”

见翁少平这么说,翁清逸愣住了。

“我们什么时候只关心梁音了?”

“装,你还装,小的时候你们眼里只有梁音,你们说梁音还小,现在长大了,梁音成绩不好,你们又只关心她在学校的情况,根本没过问过我的情况。”

翁少平一脸控诉、憎恨地看着翁清逸夫妻俩。

翁清逸一时间有些晃神,怀疑是不是真的他们夫妻亏待了翁少平。

林秀莲却忍不住了,“你说出这番话,可见真的跟大师说的一样,你是个狼心狗肺的,你怎么不说,你妹妹小的时候,因为我高龄生下她,你妹妹从出生身体就不好,我们隔三差五地要带她去医院看病,这种情况,换做是你生病,我们也会更加关心你。长大了,你妹妹在学校经常被请老师,我们做家长的能不去吗?”

“你眼里只看着我们好像亏待你的地方,你怎么不想想,从小到大,你说要什么,要学什么,我们夫妻俩哪里亏待过你,你要学钢琴,我们花了几万买了一架斯坦威,这钱你妹妹有吗?你喜欢请客,跟朋友出去都要花不少钱,我跟你爸爸说过什么?这待遇你妹妹有吗?”

林秀莲显然不好糊弄。

她抱着女儿,看着翁少平,眼神复杂,心痛、惊惧又掺杂着难以置信。

“你说这么多,那将来你们的家产不还是都会给妹妹?!”

翁少平见理亏,恼羞成怒,彻底翻脸了,“你们夫妻以前装的对我那么好,可在家产方面还不是偏心自己女儿?!”

翁清逸夫妻到这时候哪里还不明白。

说一千道一万,他的目的就是家产。

翁清逸彻底下定决心,“不错,我们是打算把家产的大头都给梁音,我们是心善,但又不是圣人,我们夫妻俩辛苦打拼一辈子,为什么不能把家产留给自己的亲生女儿?难道因为我们领养了你,好好的对待你,我们就得被道德绑架,把家产均分给你吗?”

翁少平母子脸色一瞬间十分难看。

翁清逸深深地看了翁少平一眼,“事到如今,我想你也看不上我们翁家这地方,你也到了16岁,按照香江法律,我们对你的义务也算彻底尽了,明天我们会找律师,让你跟你的母亲相认,我们翁家从此跟你一刀两断。”

“爹地?!”翁梁音有些吃惊地抬头看向翁清逸。

翁少平也不敢相信,他的双眼通红,看着翁清逸的眼神称得上狰狞。

翁清逸摸了摸闺女的脑袋,一想到这么多年,因为翁少平的挑拨,女儿吃了多少闷亏,他做了这么多年好事,头一次后悔了。

当初若是不发善心,直接把孩子送到福利院,女儿也不必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我们走。”

节目组等人面面相觑,众人脸上表情都是一脸的大开眼界。

回去路上。

助理忍不住道:“要我说呢,翁清逸夫妻当初真不应该多事,我老窦常说一句话,羊肉贴不到狗身上,你养别人的孩子,养久了就成了欠人家的了。”

许宜阳也深有感触,她道:“类似的事我都听说过,不过不是收养,是寄住,我表姐不是嫁人生子了吗?她们一家三口本来好好的,结果她老公的弟弟欠了高利贷跑路了,丢下个小闺女,其他亲戚都不愿接手,就我表姐老公傻乎乎的,把人带回家,结果那个侄女在外面说他们夫妻的坏话,说他们夫妻只给他们女儿买贵的衣服,上贵的学校,却让她读普通小学,衣服也是几件便宜货,还说我我表姐这个人刻薄,不给她吃冰激凌,搞得我表姐夫妻名声都臭了。所以话,斗米恩,升米仇,别人的小孩还是别掺和,给的多了,人家当你是应该的。”

车上众人对今日翁家的事显然很有感触。

司机估计也听得有滋有味,突然间急刹了一下,车上所有人都跟着朝前冲。

许宜阳险些撞到驾驶座那边去,她捂着脑袋,有些后怕,“出了什么事,不是撞到哪里了吧?”

“许姐,前面有部私家车挡住我们,不知道什么情况。”

司机有些胆战心惊地指了指前面的黑色面包车,说道。

许宜阳抬头一看,只见面包车上下面两个纹身,敞着胸怀,吊儿郎当的飞仔,一看就让人知道来意不善。

“不会是古惑仔又来收保护费吧?”

助理心惊胆战,捂着胸口道:“还是想绑架啊?”

电视台这边明星经常出入,飞仔们又都知道明星有钱,因此没少跑这边来敲诈。

许宜阳定了定神,对车上的众人说道:“你们在车上等着,我跟司机下去。”

“许小姐,不用,他们是来找我的。”

顾溪草却拦住许宜阳,神色里带着些许趣味。

许宜阳愣住了,她低声对顾溪草说道:“顾大师,是不是有人要找你麻烦,你不用担心,我们电视台还算认识些人,可以帮你摆平的。”

“不是,你放心,不是什么大事,有人想找我算命而已,我先下去了。”

顾溪草眉眼弯弯,对许宜阳点了下头,以表感激,然后很快拉开车门下去。

许宜阳眉头微皱,示意助理等人在车上等着,自己也忙跟着下去。

她下去之后,就瞧见那两个飞仔冲着面包车那边指了指,顾溪草对他们点了下头,然后回头对许宜阳摆摆手:“没事,熟人,我走先了。”

许宜阳瞧了眼那两个飞仔,那两个人浑身肌肉结实,脸上、胸口都有刀疤,明显不是善茬。

她心里不是不怕,却还强撑着,笑道:“好,到家打给我,不然我可要不高兴的。”

她言语里的暗示恰到好处。

顾溪草点点头,冲许宜阳挥挥手,这才跟着两个飞仔上了面包车。

两个飞仔去了前面,后面的座位被改造过,成那种面对面坐着的格局。

顾溪草对面是个三十郎当岁的男人,黑皮寸头,脸上带着墨镜,从顾溪草上车后就一直一言不发。

顾溪草也不开口,抱着手臂,对视着他。

车子开到附近的一个桥洞停下,两个小弟下去,车门关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这个地方显然很是偏僻,从车内往外看,周围压根瞧不见有车或者人经过。

“顾大师都算我见到的女人当中,最胆大的,”

孙德胜终于开口,他摘下墨镜,打量着顾溪草,“同一个**单独坐在一部车里,你居然面不改色,果然有些料啊。”

“我有什么好害怕的。”

顾溪草笑了笑,“孙生你特地来找我,总不可能是想找我麻烦吧,咱们可从没见过。”

孙德胜知道顾溪草这人邪性,但没想到这么邪性。

他搓了搓牙花,道:“我都没自我介绍,你就知道我姓什么,你真能算命?”

他身体前倾,饶有兴趣,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一双眼睛锋利地看着顾溪草:“那你算下,我找你是为了什么?”

孙德胜身形精悍,是那种带着威慑力,让人远远一看就知道这种人不好招惹的人。

别说女人,就是男人,对上他这种气势,都不禁腿软,恐惧。

顾溪草不卑不亢地看回去,“你是想试探我是不是那个给出毒品地址的线人。”

孙德胜脸上笑容渐渐勾起,“是,你不怕?”

“我怕什么,你是卧底,你应该比我更怕才对。”顾溪草笑着看着孙德胜脸上的笑容消失。

果然,笑容是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孙德胜的神经在一瞬间紧绷,右手都已经摸到身后的一把刀,如果不是瞧见顾溪草那了然的笑容,他估计真的会把刀掏出来。

“所以,地址真的是你给的,你是警方这边的人?”

“可以这么说,作为市民配合警方是应该的。”顾溪草道:“孙生,不要这么紧张,你这把刀拿出来都吓不到我,我知道你这次来的真正目的。”

孙德胜倒是想得开,真就松开手,自然地往座位后靠,“真是,我活了三十几年,头一次碰到这种情况,警方居然跟大师配合,联手破案,电视剧都不这么拍了。你都算连累的我不轻,这次地址泄露,我的老大收到风,说有线人跟警方说了地址,但偏偏这个地址只有五六个人知道,而我,刚好就是这五六个人当中最没有背景,最值得怀疑的。你说,我不找上你,找谁?”

顾溪草很同情地看了孙德胜一眼,“告诉你个好消息,你想不想听?”

“讲来听下。”孙德胜本来都点了一根烟,但见到顾溪草皱眉,便随手将烟掐灭,掏出口香糖丢进嘴里。

“你那个大佬,的确怀疑上你了,确切来说,是你的死对头上的眼药。”

顾溪草身体往后靠了靠,眼神看着孙德胜,“就是那对兄弟,刀疤强跟刀疤力。”

孙德胜脸色变了变,下意识坐正了身体,鼻尖沁出冷汗,“他们知道我是卧底?”

“他们不知道,但是不影响他们给你上眼药,毕竟你们不是对头嘛,搞死对手就是帮助自己。”顾溪草道:“现在,你的大佬就要call你了。”

顾溪草话音刚落,孙德胜腰间的哔哔机就哔哔作响。

他的身体打了个冷颤,手指僵硬,嘴里的口香糖也不嚼了。

“拿起来看吧,你的大佬只怕没什么耐性。”顾溪草说道。

孙德胜看了顾溪草一眼,心里暗忖邪门了,这女人真跟开了天眼似的。

他咬牙,飞快掏出哔哔机看了一眼,果然是他老大蒋老大要他立刻回去。

孙德胜卧底这么多年,直觉一向很敏锐。

蒋老大生性多疑,一旦怀疑一个人,那是宁可杀错,绝不放过。

他这突然要自己回去,只怕没什么好事。

孙德胜突然看向顾溪草。

他想了想,把口袋里所有的钱,甚至连硬币都掏出来给了顾溪草。

顾溪草看着手里的一堆钱,唇角抽搐,“您这是什么意思?”

“收买你,或者说请你这位大师指点迷津。”

孙德胜唇角翘起,“大师想必有办法帮我化解这一劫吧?”

顾溪草看着他痞气的笑脸,虽然知道这是个卧底警察,但要是不知情的看见,谁都会把他当成混混。

她收了188,其他的都还回去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别说我这个良好市民不配合,给你一个主意。”

……

孙德胜开车回到黑龙帮的时候,已经是半个钟头之后的事情了。

“怎么这么迟,大佬call你多久了,你现在才回来?”

孙德胜从前面走到后面的麻将室,刀疤强兄弟就语气不善地开口找茬。

蒋老大坐庄,在那边洗牌,粗大的手指上带着翡翠扳指,笑呵呵地弥勒佛似的看着孙德胜,“阿胜,去了哪里,这么晚才回来?”

孙德胜指了指后面两个马仔,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马仔们笑道:“胜哥去找大师算命,看几时能娶到老婆,人家说他这一世是孤寡命啊,把胜哥气的把人家赶下车!”

听见是这么回事,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林伯拍了拍孙德胜的肩膀,“阿胜,你就认命吧,你之前谈了几个女友,就被人甩了几次,我看你要不攒点钱,让人帮你去乡下找个老实的,看下她敢不敢甩了你。”

“林伯,你糗我啊,我阿胜怎么说都在江湖上有些名头,再说了,靠我这张脸,这身材,还用钱娶老婆,那我简直白混了。”

孙德胜吊儿郎当,走到蒋老大身旁,站在蒋老大身后,“老大,我看你要不给我介绍个漂亮姑娘,我条件不高,18岁波波脆,最好是屁股要大,这样才能生儿子。”

“去,你混到现在还没个女人,还指望老大帮你介绍啊。”

跟孙德胜交情不错的姑爷周笑嘻嘻道:“不如你干脆做姑爷,我给你介绍几个富婆,这样你天天都有新女友。”

“我糗你把口啊,那些富婆便宜你啊,我才不要。”

孙德胜跟姑爷周互怼了几句。

眼见人到齐,蒋老大咳嗽一声,手挥了挥,林伯便示意其他无关的人都下去。

这间麻将屋里只剩下包括孙德胜在内的六个人。

麻将牌稀里哗啦碰撞的声音很清脆,蒋老大往地上吐了一口痰,开始码牌。

他语气平静地说道:“今日这么人齐,我就问下一件事,之前毒品仓库的地址,是谁告诉警方的?”

几乎所有人脸上表情都有一瞬间僵住。

屋里只听得到砌麻将的声音跟众人急促的呼吸声。

在屋里的人包括孙德胜这个卧底,都知道毒贩对叛徒有多残忍,那几乎是没人性的。

“怎么?一个两个都哑巴了,不敢说话?”

蒋老大脸上笑容,却突然啪地一声掏出一把枪,对着地上嘭地一声开了一枪。

石头蹦溅,碎石打在了孙德胜的膝盖上,他一瞬间条件反射,下意识地想要去摸膝盖,才刚刚动了下,带着火药味的枪口就立刻调过来对着他。

孙德胜头发发麻,浑身都快僵住了。

“老大,您、您小心啊,我还没结婚生仔,可不想死。”

“阿胜,你紧张什么,只要你不是叛徒,老大怎么会开枪打你呢。”

蒋老大笑呵呵,将枪口收回。

孙德胜却还不敢把心放下。

果不其然,蒋老大很快收了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孙德胜,“不过,有人说在我们这群人当中,就属你资历最浅,最有可能是叛徒,你怎么解释?”

“我?!”

孙德胜先是一愣,然后脸上通红,气得跳脚,太阳穴青筋都爆起了,“这是边个扑街冤枉我的,我怎么可能是叛徒?老大,当初你从高利佬那边救了我一命,我已经发誓这一世都要忠心你,我怎么可能是叛徒?”

蒋老大一直留意着孙德胜的表情。

见到孙德胜满脸委屈跟愤怒,蒋老大面上不显,心里则是有些迟疑,他今天突然开口试探,是临时起意,事先压根没人知道,孙德胜根本没机会做准备。

瞧他被冤枉这幅火大的模样,莫非他真的不是叛徒?

“我知道啦,是你,你们兄弟俩联手起来冤枉我,是不是?!”

孙德胜一拍脑袋,灵光一闪,转过头指着刀疤强兄弟俩,怒气冲冲地质问。

刀疤强脸上心虚,刀疤力却是理直气壮:“是啊,是我跟老大说怀疑你就是叛徒,你这个人,资历最浅,而且平时又不肯乱杀人,我不但怀疑你是叛徒,我还怀疑你是警察的卧底啊!”

的确。

蒋老大眼里又有些怀疑。

孙德胜别的地方都好说,最大的问题,也就是最可疑的地方就是手上的人命太少了。

孙德胜见蒋老大又有些怀疑,不由得怒道:“那是因为老子有脑子,像你们兄弟俩这样乱来,乱杀人,迟早会被警方盯上,我们做毒品生意,本就危险,应该谨慎才是,你们兄弟俩的架势却一个比一个大,简直是恨不得别人都知道我们做这行的。”

姑爷周也帮着说道:“就是咯,我也不喜欢杀人,难道我也是叛徒?我看你们两个才最可疑。”

姑爷周突然一顿,警惕地看着刀疤力,“前几天我见到你跟一个人鬼鬼祟祟,我跟上去,结果你跟那个人却不见了,现在想想,那天晚上刚好警察抄了我们的货,说起来,你更可疑。”

姑爷周一向说话比较中立。

他突然这么说,就算是蒋老大,也不免有些怀疑刀疤力。

刀疤力又怒又委屈,“你说什么,你看到我,那我怎么没看到你,我看,说不定你才是叛徒,你冤枉我!”

姑爷周笑了,“我冤枉你,讲笑,老大,我可以跟你保证,事发当天,我一整天都在场子里陪着那些富婆寻欢作乐,你不信,你现在随便叫一个人进来问问就知道了。但是刀疤力,你能说出你那天跟谁在一起,谁能作证吗?”

刀疤强见自己的弟弟被怀疑,也急了,他虽然对姑爷周满腹怒火,但也知道蒋老大这边必须得给个解释,便催促地看向刀疤力,“是啊,阿力,你说你那天跟谁在一起?”

刀疤力嘴巴张了张,额头上沁出冷汗。

孙德胜心里掠过一丝冷笑,刀疤力当然不敢说,他那天将货偷偷卖给蒋老大的死对头,这件事跟叛徒有什么区别。

如果说出来,一样也是死。

孙德胜无比庆幸,自己今天去找了顾溪草,不然自己怎能想到破局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