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第七十一个瓜
大中午,吃完午饭,顾溪草就有些困意了。
王老实还在那里吭哧吭哧地写小说,屋里煮着一壶玫瑰花茶,梁师奶陪着人过来,一进门就问道:“老王,小顾在不在?”
“在呢,里头休息呢,有事吗?”
王老实瞧见梁师奶身后带着一对夫妇,便起身来问道。
梁师奶一拍大腿,哎了一声:“人命关天的大事。”
“呜呜呜我闺女留了信封,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跟着梁师奶来的女人哭了起来,沧桑的脸上满是泪水。
王老实知道情况不对,忙道:“你们先坐,我去进面找老板。”
听说是这么一件事,顾溪草揉了揉睡眼,二话不说就出来了。
“大师,大师,得求您帮忙,帮我们算算我们闺女在那里。”
男人面容憔悴,眼下发黑,见到顾溪草直接给顾溪草跪了下来。
顾溪草哪里肯受他的礼,二话不说把人搀扶了起来,王老实也倒了两杯水过来给他们:“两位先别急,什么事说清楚。”
男人嘴唇哆嗦,说起来意。
他们夫妻是附近卖水果的水果佬,男的叫梁钟国,女的叫徐帆,夫妻俩结婚多年才有了一个宝贝女儿梁茹茹,虽然是女孩子,但夫妻俩中年得女也爱若珍宝,更难得的是梁茹茹从小就聪慧,不但考试名列前茅,甚至还考上了香江大学,每年都能拿到奖学金。
街坊邻居,谁不羡慕他们培养出了个金凤凰。
尤其是梁茹茹保研后,留在本校读研究生,大家伙更都是说梁茹茹将来肯定能成为大科学家,谁想到,昨天下午,梁茹茹回家,夫妻俩特地做了一桌子好菜给女儿,结果今早女儿走了,夫妻俩收拾卧室,却发现女儿在卧室枕头下留了一封遗书。
“就是这封信,呜呜呜。”
徐帆颤抖着拿出信封,眼泪不住地往下掉,“我们到处找过了,还去大学里找过,可都找不到我女儿。”
“那报警了没有?”王老实关心地问道,他心里也是一紧,这二十出头的女孩子,都读到研究生这么高的学历了,转眼出来就是人中龙凤,怎会去寻死呢。
王老实岁数毕竟上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没见识也听说过,自然不免担心梁茹茹会不会是在学校里遭遇了什么事。
梁钟国沙哑着声音道:“报警了,可是警察那边说失踪不到48H,不能立案,我们拿这封信给他们看,也没用。”
梁师奶听得不禁拍大腿,“这些警察也都是,怎么不能通融一下,这可是一条人命,好好的人怎会无缘无故寻死呢。”
顾溪草看了看信封。
徐帆扑了过来,抱着顾溪草的大腿哀求:“梁小姐,我们知道您算命很厉害,求您帮帮我们,只要你能救下我的女儿,要多少钱我们都给。”
“徐太太,您先起来,现在你们先别激动,你们的女儿还活着。”顾溪草拉起徐帆,拿纸巾给她擦眼泪,道:“不过,我们得尽快赶过去,不然她怕是要做傻事了。”
“赶过去,去哪里?!”王老实忙站起来,先走几步去拦车。
顾溪草道:“去香江大学,他们的女儿梁茹茹现在就在校园里面。”
梁茹茹这辈子是第一次喝酒。
中五毕业的时候,同学聚会,大家都在喝啤酒,但梁茹茹没有喝,她觉得喝酒这种事对身体毫无好处,而且喝醉了还会发酒疯,像个疯子一样,根本不明白那些同学为什么会那么兴奋的一瓶接着一瓶的喝酒。
但现在,她喝着酒坐在天台角落里,吹着冷风,却突然意识到为什么那些人喜欢喝酒了。
因为生活实在太苦了,太让人难以忍受。
喝酒不是为了快乐,是为了逃避,躲避在酒精里面,那些辱骂、讥讽、嘲笑,也仿佛随风远去。
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这一刹那,梁茹茹却有些后悔,后悔自己留下那封信。
如果她就这么干脆地死了,阿爸阿妈或许还没那么难受。
她在写遗书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儿呢。
咕咚咕咚——
一瓶啤酒接一瓶啤酒喝进肚子,梁茹茹站起身,身体有些摇晃,她看着天台。
今晚的天空格外的蓝,蓝的像一面湖泊。
“不行,你们这些人不能进去。”
实验楼下面,顾溪草一行人被拦在大楼门下。
门卫无论如何,都不肯松口放他们上楼去。
“怎么不行?早上的时候你不还是让我们上楼的吗?”梁钟国急得不行,一路跑过来,头发都被汗水打湿。
本就穿着不体面的他,此刻看上去更加狼狈。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们别害我了,早上你们上楼去找你们女儿,害的王教授把我骂了一顿,还说要扣我人工呢。”
门卫很是问难:“这栋楼里好多很重要的实验室,本就是不能让外人轻易进去的,你们不要为难我了。”
徐帆急了:“那什么王教授,是不是就是教我女儿的那个王教授啊,他那个人简直有病,人命关天的大事,说什么安全不安全。”
“讲咩,你们讲咩啊!”
王教授黑着脸,带着几个研究生从楼上下来,他眼神不善地看着梁钟国夫妻,“你们要找你们女儿不是也已经找过了,怎么还来打扰我们,赶紧走,走!”
“不行,我们女儿就在楼上,我们不能走!”徐帆激动地说道:“王教授,你都是茹茹的老师,你就让我们上楼去找茹茹吧。”
她说着话,就推开门卫的手,想冲上去。
王教授却面色不悦地叫人拉住她,“找人都已经让你们找过了,你们还来找第二次干嘛,要我说,你们女儿搞不好是不知道跟什么男人鬼混去了,你们在这里找你们女儿是找不到的,去兰桂坊找了,那里多的是你们女儿这种人。”
“你讲咩,你把嘴是不是吃过屎,怎么讲话这么臭!”
没有一个父亲听到这样侮辱女儿的话,能沉得住气,梁钟国手指着王教授,“你给我把话收回去!”
“你指着我做什么,想打人啊?”
王教授满脸不屑,他扭过头对旁边的研究生们道:“要我说,香江大学就不应该录取像他们这种穷人,没规矩,野蛮不讲道理!”
研究生们神色各异,有赞同的,也有面露不忍的。
“王教授,我们真没心思跟你废话,现在梁茹茹就在天台,她今天要是跳下来,明天你就得坐牢,你信不信!”
顾溪草忍不住了,她还以为只有她那个年代,才有这种傻逼教授,想不到傻逼是不分年代的。
利用自己手里的一丁点权利,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高高在上,他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啊。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保安,还不快把这些人给我撵出去!”
事实证明,狗是听不懂人话的,顾溪草好心提醒,王教授却反而恼羞成怒,还立刻叫保安把他们撵走。
几个保安虽然说也心里不忍,可他们更担心的是自己的饭碗,只好过来,推他们出去:“你们走吧,这里真不是你们能乱来的地方,你们要是有需要,就去报警吧。”
报警?!
王老实都要气笑了。
要是警察受理,他们何至于这么莽撞地跑过来。
系统在顾溪草的脑子里提醒道:“得赶紧,快来不及了。”
顾溪草忍不了了,她利用自己身形瘦,那些保安又不敢推她,便从缝隙里钻进去,直往楼上跑。
才跑几步,顾溪草就撞到从拐角里走出来的人。
“哎呦!”
顾溪草摔了一下,对面那人也摔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捂着屁股:“这谁啊,走路不带眼啊。”
那人才抬起头,瞧见顾溪草的时候,愣住了,“怎么是你,顾大师?”
“好啊,我给你们留面子,叫保安送你们走,你不识好歹就算了,还把林二少撞到了!”王教授见林和煦摔倒,吓了一跳,过来一面搀扶起林和煦,一面疾言厉色地冲顾溪草发脾气。
他看向保安,“你们还楞着干什么,赶紧把人撵走!”
“等等。”见保安要过来赶人,林和煦站起身来,活泼的脸上带着好奇,“顾大师,你跑来我们学校干嘛,有什么事吗?”
“救人,我们得上去救人,天台有人要跳楼!”顾溪草简明扼要地告诉林和煦,她抓着林和煦的袖子,“现在,必须得让我们都上去,才能把人救下来。”
听到人命关天的事,林和煦表情严肃起来,王教授忙道:“林二少,你可不要听他们胡说八道,没影的事,他们就是来这里捣乱的。”
“王教授,无论真假,人命关天,赌不得。”
林和煦果断道:“我来担保,让他们上楼!快,电梯就在拐角那边。”
有了林和煦打保票,保安们也不好拦,王教授气得不行,连忙跟上去,“不行,我得跟着去,说不定他们是来盗取实验室机密的。”
在站到天台上面的一瞬间,迎面吹来的风格外的大,梁茹茹身体发抖,她靠在栏杆上,明明想笑,却忍不住落泪。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从小到大她都是她父母的骄傲,进了大学她的成绩也一直名列前茅,可怎么现在,现在她这么失败,她写的论文都是一团狗屎,她帮教授做实验也总是出错,无论谁都好像比她更聪明。
咚——的一声。
阳台大门打开,所有人瞧见天台上站着的梁茹茹时都愣住了。
“囡囡!”徐帆当下都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就要冲过去。
顾溪草连忙抓住她的手,眼睛盯着回过头惊慌失措的梁茹茹。
“妈、爸,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梁茹茹的身体在发抖,她抬起手抹了一下脸颊上的泪水,梁钟国瞧见这个举动,险些就昏厥过去。
“囡囡,你不要乱来,有什么事你跟爸爸妈妈说,爸爸妈妈都会帮你的。”梁钟国沙哑的嗓子都在发抖。
其他跟上来的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王教授没想到梁茹茹真的要闹自杀。
他的表情一时十分精彩。
“爸爸、妈妈,是女儿不孝,女儿没本事,女儿太笨了,这辈子你们对女儿的恩德女儿已经无法报答,下辈子女儿给你们做牛做马。”梁茹茹脸上神色凄然,她看着梁钟国、徐帆的眼神明明很是不舍,却依旧一点儿改变主意的想法都没有。
“不要,不要,女儿——”
徐帆眼里满是泪水,“你要是死,妈妈跟你一块死。”
她想走过去,却又怕自己走过去会惊动女儿,刺激女儿。
“梁小姐,既然你都要死了,那你想必也不急着死吧。”
眼看局势成了一团乱麻,顾溪草必须得是所有人中最冷静的,她也是不开口则以,一开口简直要吓死人。
梁茹茹都愣住了。
或许她这辈子也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听到有人说叫她想死可以,但别急着去死。
别说她,就是其他人也都呆住了。
谁也没见过这等骚操作啊。
“我、我……”梁茹茹还真给问的不会说话了。
顾溪草道:“看来你也不急着赶死期,那都要死了,咱们不干脆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今儿个这么多人在,你心里恨谁,想报复谁,索性都说出来。”
徐帆明白过来了,大师这是缓兵之计啊。
她连忙抬手擦了下眼泪,“是啊,女儿,你有什么跟妈妈说,妈妈什么都帮你做。”
“妈——”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就是一股气,气泄下来了再想做就难了,梁茹茹红着眼,“我、我不恨谁,我只怪我自己没用,教授让我写了那么多篇论文,我没有一篇写得好,我还比大家都笨,实验老是做的不好,去年我就延毕了,今年再延毕,这到什么时候我才能读出来,挣钱养活你们啊。”
“闺女,你别傻了,爸妈怎会要你养活,书不读了也行,爸妈养你!”梁钟国忍不住上前几步,红着眼眶说道。
“爸爸……”梁茹茹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她从没怀疑过父母对她的爱,她只愧疚自己的无能,对不起他们。
“梁小姐,你有没有想过,王教授的话未必就是对的。”
顾溪草看了眼旁边一直默默不语的王教授,“你读书读的真好,又是高分保研,就算写论文一时有些不好,也没理由一篇都写不好啊。”
其他研究生神色有些古怪,像是欲言又止。
王教授却是急了,跳脚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莫非是想说我特地打压梁茹茹。”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没这么说。”
顾溪草摊开手,一脸无辜,“但是把一个好好的学生逼得要跳楼,你这个教授,难道没有一丝一毫的责任吗?”
“责任?什么责任?!”
王教授冷笑,他双手抱胸,不屑地说道:“读研究生,做学问压力本就非常大,大家都是用英文交流,她赶不上大家的进度,我能有什么办法,再说,她做实验的时候笨手笨脚的……”
“不是的。”
几个研究生中的一个女生实在是无法再蒙昧自己的良心了,她豁出去,咬牙说道:“梁茹茹的实验一直做得很好,是教授、教授一直在打压她,在鸡蛋里头挑骨头,要说做实验没出差错,谁敢保证?梁茹茹其实是我们当中做实验最熟练最仔细,也是成功率最高的。”
梁茹茹愣住了,她干枯的嘴唇颤抖,嘴里低声道:“最、高的?”
“是,其实你真的很优秀,我们大家都很佩服你。”
那个女生显然也是把心里话憋了许久。
现在她说这话的时候,身体还在发抖,但还是鼓起勇气说出来:“你去年早就可以毕业了,但、但是教授想要你继续留下来帮他做课题,还想要拿你的论文,所以才……”
“住口,你根本就是血口喷人!”
王教授急了,指着那个女生骂道:“陈晓燕,我平日里对你也算不错,你居然敢这么污蔑我。”
他心里着急,忙看向林和煦:“林二少,您是聪明人,总不会相信她们两个女人的鬼话吧。”
王教授不怕这些人乱说话,这些人家境寻常,即便把事情闹到教务处,他也有把握能把这件事给压下来。
但他担心得罪林和煦,万一林和煦看不过眼,那他就麻烦了。
“她们不是鬼话,我也能作证,梁茹茹的学习一直很好,她的英语也很流利,是教授一直拿这些事打压她,还让我们不要跟梁茹茹走得太近。”
另外一个女生也忍不住站出来说道。
兴许是觉得人命关天,也或许是良心有愧,其他几个人也纷纷出来表示梁茹茹说的话是真的。
“你们、你们简直要反了,你们就不怕老子让你们毕不了业吗?”王教授怒极了,他习惯了拿这些研究生当奴才使唤,哪里想到,这些奴才敢造反。
“王教授,你好大的口气,你区区一个教授,就想左右这么多学生的学业,你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顾溪草看着王教授恼羞成怒的模样,不由得觉得好笑,“不过,我不知道,如果你面对警察,会不会还这么理直气壮?!”
“警察?你吓唬我啊,我做什么事了干嘛要怕警察!”
王教授虽然恼怒,但却并未失去理智,“我身为一个老师,严格管教学生难道不应该吗?我可不知道法律还有一条是禁止老师对学生要求过高。”
梁茹茹脸上露出晦涩神色。
她从栏杆上下来,徐帆跟梁钟国忙扑上来,一左一右抱着她,“女儿,你可千万别再想不开,咱们大不了不读了,爸妈养你一辈子都行!”
“爸妈,你们放心,我不会再想不开了。”
梁茹茹此刻的心情格外复杂,在这之前,她想死的心情是真的,可当看到王教授这等毫无师德、品行败坏的人居然这么理直气壮、还自傲能逃过法律制裁,她突然心里憋着一股火,觉得自己凭什么要死,像王教授这等社会败类却能活下来,而且将来还会活得好好的。
“呵呵,现在又不想死了,我看你就是在作秀,想吸引大家的关注跟同情心,像你这样的女人我可见多了,一哭二闹三上吊。”
王教授撇撇嘴,讥讽地说道,“我要是你啊,想死就安安静静的死了,你们一家倒是能干,唱出这么大一场戏,真是吓死人啊。”
“你不要太过分!”徐帆气得发抖,自己的女儿被这种衣冠禽兽打压的想死的心都有了,好不容易把人劝回来,这个畜生居然还敢说这样的话。
“我哪里就过分了,我说实话而已。”
王教授见林和煦不说话,以为林和煦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语气越发得意。
“王文海,生于1955年10月,1978年留学国外,名义上是留学,实际上在外打工,所谓的名校博士毕业,其实是在国外买的一张证书。”
“1984年回香江,入职香江大学,期间收受贿赂金额高达三十五万八千,这笔钱用来买房子,之后因为乱搞男女关系离婚,离婚后越发唯利是图,贪污了学校研究费用二十五万……”
顾溪草背着手,就这么一件件将王教授这些年来干过的好事都说了出来。
王文海额头上冷汗直冒,他一步步后退,瞳孔收缩,“你、你胡说八道,你给我闭嘴,闭嘴!”
“闭嘴?你能管得了你的学生?你能管得了我?”
顾溪草看向林和煦:“林二少,你们家作为给学校捐了不少钱的大财主,说话也应该有点儿分量吧。”
“这个还算有些分量。”林和煦谦虚地说道:“校长跟我爷爷是多年的牌友。”
“那麻烦你把这些事告诉校长,让他好好查查,作为一个教书育人的大学,若是纵容硕鼠存在,欺负学生,那岂不是砸了香江大学的牌子。”
顾溪草说话丝毫不客气,压根没有因为人家是林二少,就卑躬屈膝。
“如果你不方便,我可以联系警局、报纸、电视台帮忙报道。”
林和煦简直哭笑不得,这还是帮忙吗?
这不就是威胁。“你放心,我一定会如实转告校长,至于各位也不必担心,倘若查出王先生的确存在这些行为,你们会重新得到一个老师指导你们,我也会跟校长提建议,对教授的行为加以约束。”
众人都不禁松了口气,王文海却是瞬间面无血色,两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第72章第七十二个瓜
“顾小姐,刚好碰见你,我这边有件事想拜托你不知道有没有空。”见赶来的警察将王文海带走,林和煦单手插兜,看向顾溪草,问道。
顾溪草的眼神从安慰着女儿的梁钟国夫妻身上抽回,挑了下眉:“林二少能有什么事找我?我帮不上你什么忙吧。”
“哎,是这样的,我一个朋友要出国,我们大家要给他办个送别派对,想请你过来帮忙看下这趟出国顺不顺利。”林和煦说道:“你要是愿意来,我那朋友可不缺钱,算得准给多少都愿意。”
“什么时候?在哪里?”
顾溪草可不会跟钱过不去,点了下头,问道。
林和煦眼睛一亮,道:“就在后天下午五点,在太平山山顶19号,我朋友的家。”
不知道第几次来太平山这边了,王老实已经习惯了,不过,他还是饶有兴趣地左顾右盼,问道:“老板,你不是说你在这边也有一套房子吗?几时请我去看下,让我开下眼界。”
“要想看回头明天钥匙给你,你随便看。”顾溪草下了车,她穿着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衬得腰板挺直,眉眼越发清丽。
“顾小姐,楼上。”
林和煦活泼热情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顾溪草跟王老实抬头看去,林和煦正靠在二楼阳台栏杆,冲她们招手。
“这就是那个顾大师?”楼宴笑觉得这件事有些离谱,他喝了一口香槟,对林和煦道:“阿煦,我才出国几天啊,你就搞这种有的没的事来整蛊我,你什么时候才能跟你哥一样成熟。”
“阿笑,你不要冤枉我,人家真是大师,我可是特地为了你帮大师请来的。”林和煦不满地说道,双手插在口袋里,“等会儿你对大师可得客气点儿,人家要是算出点儿什么,保不齐就帮了你大忙了。”
楼宴笑简直哭笑不得。
一旁喝酒的人说道:“是啊,楼少,你还不知道吧,那个大师真的有本事,不信你可以问下立新。”
李立新本来再跟别人一起玩牌,听见这话,脸色一黑,抬眼眼神尖锐地瞪了说话的人一眼:“老程,没人问你,你可以闭嘴,又不会有人以为你是哑巴。”
旁边的人忙笑着打圆场,“别说这些了,打牌打牌,我出对二!”
李立新给其他人面子,这才没跟那个喝醉了的程少吵起来。
楼宴笑却觉得事情有些古怪,他侧过头低声对林和煦问道:“咩情况啊,立新的脾气不是一向挺好的,怎么今天这么爆?”
林和煦憋着笑,“你才回来还不知道,总之我也不告诉你,你去打听打听,好多人都知道,今日我原以为立新不会来的,想不到还是来了。不过想来也是,就算发生了那种事,也不能一辈子不出来见人啊。”
楼宴笑给他腰身来了一下,“笑笑笑,话就不说,还卖关子,还好意思笑。”
“那确实是很好笑嘛,不说了,大师来了。”
林和煦像是一只花蝴蝶一样,朝上楼的顾溪草迎了上去。
李立新本来在看牌,眼角余光瞥见顾溪草,当下脸色一下变了,一阵青一阵白的。
众人见他表情,朝身后看去,瞧见顾溪草时,众人有些惊讶。
“大师,这位就是我那个即将出去的朋友,他叫楼宴笑。”林和煦介绍道:“阿笑,这位就是顾大师了,我今日特地请她过来帮你算出入、财运的,你不用多谢我哦,大家兄弟这么多年,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楼宴笑拿了一杯酒给顾溪草,闻言白了林和煦一眼,“没你这个损友,我想我还可以多活几年,大师,你今日难得来,就当来玩就好了,不用算命。”
顾溪草接过香槟杯,她浅啜了一口,上下打量楼宴笑:“楼生要去马来西亚?”
楼宴笑猜测是林和煦告诉她的,微笑道:“没错,家父派我去那边调查市场情况。”
“阿笑可比我争气多了,早早就出来帮他老窦做生意。”林和煦亲热地勾着楼宴笑的肩膀,两人之间的感情估计比亲兄弟还好。
至少,顾溪草上次可没看到林和煦跟林谦时这么亲近过。
“都是不得已而已,再说了,我还羡慕你还能读大学呢。”楼宴笑摇头说道,“可惜我老窦不肯,早早就让我辍学出来做生意。”
对于有些有钱人来说,学历不过是锦上添花,真正挣钱的本事,学校里哪里能学到,倒不如早点儿出来,跟着父母学做生意来得快。
“那我给你一个建议——不要去。”
顾溪草开门见山,也干脆利落。
当下,楼宴笑跟林和煦两人都懵了,林和煦脸上表情有些错愕,“不要去?大师,你在开玩笑吧?”
虽然他请顾溪草过来,但也不过是想着起个心理安慰,压根没想过楼宴笑会发生什么事。
“我不在这种事上开玩笑。”
顾溪草道:“这次你去马来西亚,肯定会有血光之灾,并且会付出很大的代价,才能回来。”
她说的太过平静,以至于楼宴笑脑子里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荒唐跟可笑。
“你莫非是想卖我什么平安符还是想让我做什么法事?”
打牌的那些人也不打了,见这边好似有事,都围了过来。
李立新看着顾溪草,心里头怪复杂的。
一方面感激人家戳穿他那舅舅的手段,一方面又觉得自己这件事被别人知道,很是丢脸。
“我不做这些。”顾溪草摇摇头,“你可以问问别人,我给人算命只收188,无论多大事,都是这个价钱,当然,你们有钱人非要多给,我也不拒绝。”
她指了指出现的李立新:“不信,你可以问他。”
李立新冷不丁被点名,众人眼神朝他看过来,他脸上涨红,虽然尴尬,还是咬牙道:“是,她没说假话。虽然我不喜欢她,但她说的话,楼哥你还是得多注意。”
楼宴笑眉头皱了皱。
他跟着他爸走南闯北,自然知道厉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千,他直接递给顾溪草:“麻烦你说的仔细一点儿。”
顾溪草将钱收了,道:“你这次出去,是只有你自己一个人去,对不对,你家人都没有跟着过去。”
楼宴笑颔首:“我父亲身体不适,母亲跟妹妹都要留在家里照顾,因此只有我自己过去,不过大马那边,有我父亲的朋友答应招呼我,并且,我这边也会带上一对保镖过去。”
“该不会是在路上发生什么事了吧,听说马来西亚那边好乱。”
林和煦紧张地问道。
香江虽然有不少古惑仔,但总体来说警察还是有点约束力的。
但外面,他们知道有些地方甚至军阀混战,政府今天上台,明日被推翻。
“这次的事,楼生是早就被人盯上的。”顾溪草道:“你父亲的那个朋友早已破产,只不过是撑着个壳子,他那边盯上了你们父子,就等着你们落地,绑架你跟你爸要赎金。”
楼宴笑瞳孔收缩,他握紧杯子,力气大到手指头有些发白,“你能怎么证明这件事?我们家为了大马那边的生意已经花了不少钱打点,总不能因为你一句话,我就不去了吧。”
“阿笑,钱重要,还是命重要啊?”
林和煦都有些急了。
楼宴笑道:“当然是命重要,但是我总得需要有些证据才能相信大师的话,不然,如果只是因为大师的这句话,我就不去,我老窦一定会骂死我。”
屋里的人都知道楼父是什么脾气,因此都顿时了然。
楼宴笑没说的是,他们家已经给那个朋友付了五百万港币作为前期投资。
五百万对他们来说也不是小数目,不能说不要就不要。
“那很简单,即便在异地想绑架人,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必须得有内应。”顾溪草道:“你这边的保镖恰好有几个已经被收买了,如果不然,那边怎么能对你们的行踪,还有你们家的情况了若指掌呢。”
如果说刚才知道大马那边的朋友想绑架他,楼宴笑是错愕中带着惊惧,在听说自己的保镖居然被收买,他就是彻底地恐惧。
“大师,你说的好似有模有样一样,到底真不真啊?”
程少双手抱胸,脸上带着些许怀疑地看着顾溪草,“你可别信口开河哦,楼哥那些保镖都是楼家花重金请来的,跟了楼伯父十几年,怎么可能做出吃碗底反碗面的事来。”
程少这番话,正说出了楼宴笑心里的怀疑。
他道:“没错,我们家对那些保镖一直都很好,不止每个月给两万人工,而且年底都有红包,还给他们买房买车,他们怎么可能会背叛我们家?”
说句良心话。
楼家给的钱着实不算少。
这么丰厚的待遇,即便是现在的香江,都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拿到的。
顾溪草道:“你们不信,那很容易,楼少,想必现在那些要跟你去的保镖都在你家里吧?”
楼宴笑点点头,他明天就要出发,因此那些保镖今天都会在这边陪着他。
“你让保镖队长把所有人都喊上来,记得让他们不要带上任何刀枪。”顾溪草从包里拿出一支笔,随手在餐纸上写下几个人名交给楼宴笑:“然后重点提防这几个人。”
楼宴笑接过手看见的时候,嘴唇抿了抿。
林和煦在旁边也看见那几个人的名字,不禁神色微变,那几个人名正是经常贴身保护楼宴笑的几个保镖。
保镖队长被叫过来后,得知事情原委,那一米八的大汉当下气得脖子上青筋凸起,“楼少,你这不是胡闹吗?就因为一个什么算命的说阿鑫他们是叛徒,你就想试探他们,你这么做,岂不是叫人寒心。”
“勇哥,我也知道这么做不好。”楼宴笑道:“但是,事情重大,何况外人根本不知道你们的名字,这个大师却能把阿鑫他们的名字写出来,我想不信都不行。这样,如果阿鑫他们真的是清白的,我立刻道歉,并且给他们补偿多一个月工资,怎么样?”
保镖队长见楼宴笑态度坚决,嘴巴张了张,最后无奈叹气,道:“好吧,不过如果阿鑫他们生气,我可是事先提醒过你们的。”
“我知道,麻烦你了勇哥。”
楼宴笑拍了拍保镖队长的胳膊。
队长下去的时候还生气地瞪了顾溪草一眼,显然对顾溪草离间他们的行为很是不满。
王老实小声地跟顾溪草说道:“老板,你都真是胆大,你就不怕他打人啊。”
“怕什么,他要是敢打我,我就拿你当挡板。”
顾溪草无情地说道。
王老实表情一阵无语。
“咚咚咚——”楼家主楼旁边还有一栋小楼,那是给保镖们住的。
队长过来敲门的时候,那些保镖都在看录像带看的正入迷,听见敲门声不由得不耐烦,但又怕有事,便有人喊道:“阿鑫,你去开门吧。”
“又是我?”阿鑫扁嘴抱怨,却还是站起身,嘴里念叨道:“下次你们自己开门啊,别回回都是我。”
他打开门的时候,瞧见门口是队长,愣了下随后露出笑容:“阿头,咩事啊,刚才少爷叫你过去是不是有好事?”
“是啊好事,那几个大少爷无端端地说要看我们,我看他们真是吃饱了撑着。”
虽然当着楼宴笑的面抱怨,保镖队长的活计还是干得很漂亮,边推开门进来,边拔下身上的刀枪,“大家把刀枪都拿出来,跟我去见那些没事做的大少爷。”
阿鑫跟几个同事对视一眼,笑嘻嘻地道:“去就去,不过怎么要把刀枪卸下,咱们不是一向家伙不离身的吗?”
“你傻啊,那些大少爷胆子比老鼠大不了一点儿,要是看到我们身上有刀枪,搞不好会以为咱们想干什么。”队长摆摆手,“总之东西留下,免得带过去,要是有哪个大少爷说要玩,咱们给也不好,不给也不好。”
这话倒是。
虽然都是刀枪,但不同的刀枪的感觉是不同的。
大家都不舍得给出自己的吃饭家伙,索性都留下来。
队长眼睛看似看着录影带,其实则暗暗留意那几个人有没有把刀枪都放下。
在瞧见阿鑫后背留了一把刀的时候,队长的心咯噔一下,他不动声色,招呼众人赶紧走,等阿鑫走在最后的时候,队长笑着跟他搭肩膀:“阿鑫,你今年攒够钱了,够钱回家起大屋了吧?”
阿鑫没留意,还笑道:“够是够了,但是我想再多存点儿钱,起的高点儿。”
“人怎么一去就去了这么久?”
发生这样的大事,大家伙打牌的心思都没了,一门心思盼着那些人过来。
等保镖队长带着七八个保镖进来的时候,众人眼神立刻看了过去。
此时不必开口,但凡有眼睛的都能感觉到屋里的气氛不太对劲。
“队长,今日不是派对吗?怎么死气沉沉的,也不玩?”阿鑫心里一紧,小声地对队长问到。
“赵鑫、徐平在、周大头,你三个还想扮晒嘢啊。”
楼宴笑起身,脸上没了平日里挂着的笑容,眼神冰冷严肃,仿佛带着刺。
赵鑫三人一愣,彼此对视一眼。
阿鑫一脸纳闷,摸摸后脑勺,“大少,你在说什么,我们不明白,是不是我们哪里做错了什么?”
“是啊大少爷,我们做错什么你直说就是了,何必搞的这么大阵仗?”周大头却敏锐地意识到情况不对劲,身体后退几步,却被队长挡住。
队长冲他一扬头,“大头,你动什么动,听大少说话。”
“你们到现在还装,大马那边已经打电话过来了,孙uncle交代了,你们拿了他给的钱,想跟他里应外合,绑架我跟我爸要赎金,是不是?!”
楼宴笑说到这里,呼吸一顿,语气颇为咬牙切齿,脸上表情更满是怒火。
顾溪草看了,都得佩服做生意的其实都适合去当演员,这演技可太强了。
什么?!
同事们都吓住了,纷纷后退,眼神诧异、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大头三人。
周大头三人哪里想过这件事完全就是个空城计。
一听到大马那边交代了,就信以为真,毕竟谁也想不到这件事会是顾溪草算命算出来的。
三人当下白了脸,豆大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
阿鑫还强作镇定,脸上笑容比哭还难看,“大少,误会,肯定是误会,一定是大马那边那个含家产冤枉我们,我们怎会背叛你呢?”
“是啊,大少,楼生对我们大恩大德,我们怎会跟别人联手,干出这种生儿子没**的事来。”
徐平在也哆嗦着嘴唇说道。
但他们越说,反而越显得狼狈。
他们说再多的话,也无法解释他们脸上那心虚、害怕的情绪从何而来。
楼宴笑面无表情,“你们以为我会信吗?人家电话里面清清楚楚地说了给你们三个多少钱,队长,把他们拿下!”
听见这话,阿鑫眼眸掠过一丝狠意,他反手往身后一摸,冲着众人道:“都别过来,不然老子手上的刀子可不带眼睛。”
所有人都吓得往后退。
徐平在跟周大头忙靠近阿鑫,同样怒目看着昔日的同事们,“大家都是混饭吃,你们不会想给出一条命的吧?”
“阿鑫手里有刀,你们够胆的就上来试试他的刀有多快!”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却全然没发现阿鑫脸上的表情仿佛凝固住了。
“你们说的刀是指这把吗?”
队长从身后摸出一把刀,那把蝴蝶刀格外熟悉,不正是阿鑫的刀吗?
徐平在两人表情瞬间呆住了。
“给我上,把这三个扑街拿下!”
队长将刀收起,大手一挥,几个人立刻朝着阿鑫三人扑过去。
没了刀的威慑,阿鑫几人哪里打得过其他同事,很快就把拿下来了。
阿鑫被打的头破血流,嘴角都破了,他仰头看着楼宴笑等人,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呸,王八羔子,这次算老子们倒霉!那个姓孙的真是孙子,被抓了居然还把老子们都交代了。”
楼宴笑蹲下身,似笑非笑:“你们错了,孙uncle没被抓,打电话是骗你们的,他招供出你们也是骗你们的,我一开始也不相信你们真的背叛了我们家,但想不到,你们会这么傻,被这么一诈,就交代了。”
顾溪草不由得摇头。
杀人诛心啊,真是杀人诛心。
这都把人逮住了,才告诉人家事先压根不确定他们到底有没有背叛,这不是纯心刺激人吗?
果不其然。
那个阿鑫当下就愣住了,眼神都呆了。
“带下去问清楚到底什么情况。”楼宴笑没心情跟这几个叛徒说话,一挥手直接让人把人带下去。
“不要啊,大少,大少,我们错了。”
“大少,不是我要背叛的,是阿鑫、阿鑫跟那边商量好的……”
“大少,求你放过我们,给多我们一次机会,我们以后不敢了……”
几人吓得脸色都白了。
顾溪草看向楼宴笑:“楼生,你该不会想要他们的命吧?”
楼宴笑微微一顿,“那倒不至于,不过是想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你也知道,送去警方那边,警察未必能问清楚。”
“我看,还是报警的好。”
顾溪草却很坚决,那几个扑街犯罪未遂是事实,但楼宴笑也没权利滥用私刑,而且,看那几个人恐惧的模样,只怕这私刑不一般。
楼宴笑看了顾溪草一会儿。
顾溪草一点儿退让的意思都没有。
在死寂一般的沉默过后,楼宴笑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报警,送他们去警察局,让警察一定要把事情问清楚!”
“知道了,楼少。”
队长答应一声,不免偷偷看了顾溪草一眼,心里惊讶这个小姑娘的胆量。
发生了这件事,送别派对是不用开了,楼宴笑还要去跟父亲商量这件事该怎么处理,顾溪草婉言谢绝楼宴笑送他们走的好意。
林和煦热情道:“我送你们回去了,横竖我有空。”
“那你顺路都送我一下。”李立新鼓起勇气,对林和煦说道。
林和煦有些惊讶,眼神在李立新跟顾溪草中间来回,甩了甩车钥匙,“那倒是无所谓,刚好今天开的是我妈的车,四人位,坐得下。”
第73章第七十三个瓜
林和煦把顾溪草送到神算坊,李立新也跟着下来。
出乎意外的,林和煦居然没问什么,而是挥挥手道:“大师,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哦,我先走了。”
王老实看着林和煦的背影,有些感慨,想不到林家少爷这么没有架子,倒是跟传闻中的不一样。
不过,他看了看顾溪草,心里想到,兴许不是没架子,而是对上个别人有所不同。
“要进去喝茶吗?”顾溪草看向跟着下车的李立新,问道。
李立新有些犹豫不决地看了王老实一眼,王老实会意,笑嘻嘻道:“我进去收拾东西。”
等王老实进去了,李立新这才对顾溪草说道:“之前的事,谢谢你,顾小姐。”
“哦,你不怪我害得你的事传出去被人笑话?”
顾溪草疑惑地歪头问到。
李立新摸摸后脑勺,“要说气肯定是气的,但是我心里明白,如果不是你帮了我,只怕我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一码归一码嘛。”
见他想得开,顾溪草挑挑眉,“那没事了吧,没事我就走了。”
李立新迟疑一瞬,似乎想说什么,但又点点头,目送顾溪草进去。
顾溪草推门进屋,王老实在那边装模作样地擦桌子,眼神瞥着外面,对顾溪草努努嘴,“什么情况,那个李少爷?”
“没什么,来道谢的而已。”
顾溪草说道。
王老实放下抹布,单手叉腰,脸上满是不以为然的神色,“道谢,那也太久了吧,都过了两个多月才想起道谢,我看不然,肯定有古怪。”
“你管人家那么多干嘛,你的稿子写的怎么样了。”
顾溪草拿起报纸敲了敲桌子,“2000字叫你写三天了。”
王老实表情讪讪,拿出稿子,绞尽脑汁地开始写。
“怎样?顾小姐那边还是不同意?”
许宜阳从片场那边过来,摘下脖子上的工牌,坐在椅子上对助理问道。
助理点点头,有些无奈:“我已经跟顾小姐说了,咱们这边愿意开一千一集的出场费邀请她,但她就是没有松口的意思。”
一千一集可谓是电视台这边素人最高的出场费了,别说素人,明星也只有少数几个才能拿到这个价。
许宜阳皱眉,她正发愁的时候,办公室有人敲了敲门,许宜阳回头看去,敲门的人正是节目导演林冠城。
“许小姐,怎样啊,人请到没?”
林冠城身后还带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只看那男人手上拿着个罗盘,也大概能猜出这个男人的身份,想必是个玄学大师。
对上林冠城看笑话一般的眼神,许宜阳不惊不怒,“没办法,人家不想来,林导演莫非有什么好介绍?”
“说是好介绍倒是不敢当,不过黄麟翔师傅可是这几年出名的大师,看相算命测风水都是一流的,我特地请人家来咱们节目,许小姐,这次你就不用多谢了,大家一起做节目,帮你一把都是我应该的。”林冠城语气很是自大,甚至大有要许宜阳欠他一份人情的意思。
许宜阳看向那个黄麟翔。
她做这个节目自然也调查过业内不少人,黄麟翔这人名气是不小,但是呢,据说水分很大。
“既然黄师傅感兴趣,那明天拍一段试试吧,如果真有本事,那我们很欢迎。”
“还要试?”林冠城眉头紧皱,厚实的嘴唇扯了扯,“我看没这个必要吧,周一林跟妙空师父不都不用试?”
“那两位可是出名很多年的,大家耳熟能详,妙空师父不用说了,周一林周大师可是这些年负责黄历算日子的,黄师傅莫非觉得自己能比得过他们?”
纵然林冠城资历深,许宜阳这个时候也一点儿让步的意思都没有,语气十分坚决。
她知道在职场上,女性对自己的意见、要求必须得寸步不让,否则,别人只会得寸进尺。
果然。
林冠城本来还想拿导演跟资历压许宜阳给面子。
可见许宜阳面容毫无表情,想起许素来在公司里有铁娘子的称号,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算了算了,免得自找麻烦。
林冠城对黄麟翔道:“那黄师傅,就麻烦你试拍一段。”
“应该的,应该的,真金不怕火炼嘛。”
黄麟翔内心不满,脸上还笑呵呵的,跟个弥勒佛似的。
难得周六日放假,加上林远考试三科都拿了80分,虽然对比起其他人成绩一般,但顾溪草都很心满意足。
于是乎,大手笔一挥,今天放假陪林远去玩。
陪小孩子玩,无非就是逛街、吃饭、看电影。
这年头香江的电影正是繁华精彩的时候,饶是以顾溪草后世人的眼光,看完出来都意犹未尽。
“哇,姐姐,那个阿星真的好叻啊,我好羡慕他,居然能有特异功能!”林远拉着顾溪草的手,还说起赌侠里面的内容,眼睛里发光:“要是我能有透视眼就好了。”
顾溪草笑道:“你要透视眼做什么?”
林远道:“有透视眼的话,说不定这次我就可以都拿100分,可以看别人的试卷嘛。”
顾溪草哭笑不得,戳了林远脑瓜一下,“你啊,我看靠你自己努力比指望有特异功能来得快。”
“喂喂喂,前面有好戏看啊,赶紧去啊。”
就在顾溪草跟林远姐弟俩有说有笑的时候,旁边几个小青年从他们身旁跑过去,顾溪草好奇地看过去,却见到那个方向挤满了人。
“那边是不是出事了?”林远也有些好奇。
顾溪草道:“不知道,过去看看再说。”
等走到那边,顾溪草跟林远两人身手灵敏,顺利地从里三层外三层挤到了最里面去。
等到了里面,顾溪草才知道这边在搞什么。
原来是在算命。
一个中年男人摆着摊子,旁边还有摄影机,林远扯了扯顾溪草的袖子:“姐姐,是许姐姐。”
顾溪草朝林远指着的方向看过去,这才看见许宜阳。
许宜阳倒是没留意到顾溪草,她正站在摄像机后面,看着黄麟翔。
她问道:“黄大师,你准备好了吗?”
“行了。”黄麟翔看似镇定,手心里实则都是汗水。
他看向人群中几个事先安排好的托,冲着他们微微颔首。
这次突然要在街头随机找人算命,黄麟翔听见这个策划,都要吓尿了。
好在他反应及时,提前花钱请人来当托,相信等会儿只要有那几个托在,一定不会出问题。
黄麟翔今天很幸运。
那几个托果然抢在其他人面前过来算命,也表现的很是敬业。
“大师,你说的没错,我真是没有儿子,听你说我以后能有儿子,我就心安了。”托眼带热泪地握着黄麟翔的手。
周围的人叽叽喳喳,议论纷纷。
“这个大师真有几手,想不到各个都算得准。”
“是啊,我看真是有神通。”
林远也嘴巴微张,吃惊地看着黄麟翔,扭头小声地对顾溪草问道:“姐姐,那个黄大师真的好厉害!”
“他难道也有特异功能?”
特异功能?
不见得。
不过是些小把戏,跟变戏法一样。
顾溪草摇头,但也没拆穿人家,毕竟这个黄麟翔至少没要钱,也没害人。
“大师,我都要算命!”把最后一个托送走,黄麟翔就要起身询问许宜阳是不是要收工了,就瞧见一个男人带着一家子跑了过来。
黄麟翔愣了下,他心里紧张,开口便是拒绝:“不好意思,我今日就算到这里,如果你有需要,你可以联系我的助理预约时间。”
男人脸上露出不满,“大师,你是不是怕我不给钱,我给,两千块够不够?!”
他跟暴发户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丢在桌上。
黄麟翔眼睛一亮,有些犹豫,但怕事情穿帮,还是狠下心来拒绝:“不是钱的事,是我……”
“黄大师,人都来了,你干脆就帮人家算一算。”
许宜阳却觉得这一家人有些看头,开口劝说黄麟翔:“再说了,咱们才拍几个人,何必这么着急回去。”
这鸭子都赶上架了,黄麟翔也只好硬着头皮开口。
他要了男人的名字跟生辰八字,像模像样地在那边算起来。
男人叫安富贵,今年56岁,他们今天估计是一家出来旅游。
老婆、婆婆、儿子、儿媳妇甚至还带着保姆也出来。
“安先生要算的是财运吧?”
黄麟翔掐着手指,仰头思索片刻,说道。
安富贵脸上露出惊讶神色,点头道:“没错没错,大师不愧是大师,这都算得出来。”
顾溪草唇角微微抽搐。
王老实给她打工后,跟她透漏了不少江湖算命的技巧,无非是年轻男女算姻缘,中年男女看财运、子嗣,而中年男人更多的是在乎自己的财运。
“这几年安先生挣了不少钱,恭喜你啊,安先生。”黄麟翔冲着安富贵拱手,笑着说道。
安富贵越发佩服,“你说对了,以前我做什么什么不成,这几年来时来运转,挣了不少钱,还买了一辆好车呢。”
说到这里,他得意地转动拇指上的金戒指。
“安先生真是有为啊,不过呢,我看你接下来要挣大钱,只怕有些难度。”
黄麟翔见安富贵上了套,心里便放了一半的心,反而脸上露出为难神色。
既然这条水鱼自己送上门,就别怪他下刀子窄了。
算命能挣多少钱,破财挡灾的仪式那才是大头。
听见有难度,安富贵顿时心里一紧,“大师,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阻我,暗算我?”
“没错。”
黄麟翔愣了下,乐了,摸着下巴微微颔首,他的眼神扫过安富贵的家人,最后眼神落在安富贵老婆身上,“你的老婆八字克夫,所以会阻碍你的运势!”
安富贵老婆愣住了。
他的儿子本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听见,听见这句话却是不禁动怒了,“你乱讲什么,什么克夫,你个算命佬想找死啊?!”
黄麟翔对安富贵儿子的愤怒一点儿也不害怕。
相反,他还摇头晃脑地叹了口气:“我是说实话,别人算命或许会遮遮掩掩,但我黄某人从来不做这种事,安先生,你老婆颧骨高、手掌瘦削如柴、面容发黄,十足一个克夫相,如果不是你老婆拖累,我想你早十年前就发达了。”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留意着安富贵的神色,见安富贵脸上没有怒色,反而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时,他心里就一乐,知道鱼儿咬钩了。
刚才这一家人过来的时候,黄麟翔就留意到安富贵跟他老婆一直保持着距离,他老婆也沉默寡言,一看夫妻俩感情就一般。
俗话说得好,中年夫妻亲一口,噩梦能做好几宿。
尤其是像安富贵这种早年贫穷,后来才发达的,男人一有钱就飘,回家看到自己那个黄脸婆,心里能高兴才假了。
“儿子,我早就说她苏佳琳十足一个克夫命,你当初就不听我的,非要娶她,现在你知道了,阿妈说的有错吗?”
婆婆见算命的说自己儿媳妇克夫,激动得不行,拍着大腿:“你看下现在大师都这么说了。”
“奶奶,外人胡说八道,你怎么也跟着这么说我妈?”
儿子气得不行,“我妈克夫,你怎么不想想早些年老爸干的那是人事吗?天天在外面跟人打牌赌博,怎么发财?现在才挣了点儿钱,就嫌弃上我妈了,是不是?”
婆婆对孙子还是心疼的,可见孙子护着亲妈,心里又难受,“阿乔,你不知道,你爸当初那么钟意赌博,说不定就是因为你妈克的。”
周围围观众人听见这番话,都不禁哗然。
“这个死八婆说的是人话吗?男人自己钟意赌博打牌,还能怪女人啊。”义愤填膺的是女人们,其中不乏师奶年纪的,虽然都是做了婆婆,但可不像这个婆婆这么刻薄。
男人则有的嗤之以鼻,有的则议论道:“这可说不定,有些女人就是邪门,娶了进门就破财、做啥啥不成。”
黄麟翔见他们一家子吵起来,心里乐滋滋。
他正要提出个办法,由他好心地卖出一条价值5000的五帝钱镇压安富贵老婆的命,化克夫为旺夫。
顾溪草可听不下去了。
她叫林远在原地等着,自己走上前去,“你这个什么大师,不懂就别乱说。”
“那不是顾大师吗?”助理看见顾溪草,飞快地跟许宜阳提醒。
许宜阳也认出顾溪草了,她脸上表情有些惊讶,又有些兴奋,对摄影师道:“快,对准顾大师拍,说不定这条片子能火!”
“你是咩谁啊,关你咩事啊?”
黄麟翔本来都在盘算怎么坑这一家子一大笔钱,见顾溪草冷不丁跑出来,脸上表情就不太好看,甚至可以说是鄙夷。
顾溪草道:“我刚刚好是你的同行,我也是给人算命的,但我觉得你算的都不对!”
她的声音很清澈响亮。
外面围观的人见突然冒出一个算命的出来,都不禁兴奋起来。
“哇,又有一个算命大师,精彩精彩,别是要打起来吧?”
“这个小姑娘看着有些面熟哦,不知是在哪里见过。”
“同行?”
听见是同行,黄麟翔反而松了口气,他上下打量顾溪草,唇角勾起,不屑地摆手:“小姑娘,你年纪轻轻,别瞎胡闹,这次我看在你岁数小,不懂事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但是以后你可得长点儿记性,别乱说话。”
“我看是你得长点儿记性吧。”
顾溪草双手按在桌子上,盯着黄麟翔,唇角带着讽刺,“一个骗子,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随随便便说别人克夫,想挣钱也得挣点儿干净的。”
听到骗子两个字,黄麟翔顿时就炸了,“骗子,你说谁是骗子,我警告你,你乱说话,我真跟你不客气了。”
顾溪草搭理都不带搭理他。
她转过身,看向安富贵,“要我说,与其说你老婆克夫,倒不如说你克妻。”
安富贵起初没反应过来,等明白顾溪草的意思后,怒上心头:“你个小丫头片子,怎么说话的?”
“你别急,我可是有证据的。”
顾溪草摆手,“我可不像个别骗子喜欢信口开河,我说话一向一个唾沫一个钉,苏女士,你们全家之前是不是去做过体检?”
苏佳琳一开始没听出她喊的苏女士是指自己,等儿媳妇胡小米小声提醒,她才回过神:“是,我、我儿媳妇是医生,所以要求我们一家都去做了体检。”
“那体检结果里面,是安先生身体好,还是苏女士身体好?”
顾溪草问道。
胡小米倒是很干脆:“要说身体好,我们全家都比不过我公公,他身体棒着呢,三高正常,眼睛、牙齿什么都好,反倒是我婆婆,浑身上下都是毛病,腰间盘突出、手上腱鞘炎、冻伤,还有颈椎也不行,大大小小的毛病加起来多的不行。”
“大家也都听一听,想想,如果苏女士真的克夫,那安先生不应该才是那个浑身毛病的人吗?但你们看看他的精气神多好,再看看苏女士,到底谁才是克人的,想必不必多说了吧。”
顾溪草冲着众人说道。
围观的人也是爱凑热闹。
“没错,瞧那男的,那嗓门、那脸色比我们年轻人都还好,这要是被克了,那我们怎么回事?”
“就是,你们瞧瞧这夫妻俩,老婆比老公看上去老了十来岁不止,倒是老公那模样收拾的真人模狗样,还好意思说老婆克夫。”
“老话都说了,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瞧这孙子的德行,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刚才周围人议论老婆克夫的时候,安富贵可是听得十分开心,压根没为老婆着想的意思,还甚至觉得自己被老婆拖累了,耽误了几十年发财。
但现在轮到他被人说克妻,他就不乐意了,脸上涨的比股市还红,脖子上青筋跟树根似的:“关你们什么事,我怎么可能克妻!明明是她拖累我,耽误我发财,早十几年,我多的是发财的机会,是她一直阻拦我。”
“以前我要买房,她不给,我要炒股,她不让,但凡她听我的话,现在我们家早就发财了。”
儿子忍不住了,跳出来骂道:“你好意思说,你怎么不说你要买房,但是家里还欠了人家十万多的外债,咱们家要是买房,债主能答应吗?咱们拿的出首付,也付不了贷款!炒股的事就更不要说,你炒股这么多年,也没见你往家里拿过多少钱,要不是这几年咱们家开个茶餐厅,挣了点儿钱,你现在能这里虾虾霸霸吗?”
“你、你个不孝子,你跟谁说话呢,我可是你爹!”
见儿子居然把自己的那些丑事拿出来说,安富贵脸上顿时挂不住了,气得指着儿子骂道。
儿子更是又怒又恨,“你也知道你是我爹,但你怎么不干人事,人家说妈克夫,你就相信,妈这么些年为了你吃了多少苦,你怎么不记恩!”
“那当然是因为你爸爸现在有钱了,”
顾溪草好心地添油加醋、煽风点火,“所以他想换个老婆了,什么克夫不克夫的都是借口,重点是你妈现在年纪大了,他看不上了,他想找年轻漂亮捧着他的。”
“什么?这不是陈世美吗?!”
围观众人怒了,对着安富贵指指点点。
安富贵恼羞成怒,咬牙切齿地盯着顾溪草:“你给我闭嘴,你这是在污蔑,污蔑!”
“污蔑?我可是有证据的。”
顾溪草道:“你跟那小保姆都处了三个月,小保姆肚子里有了你孩子,你要不是为了小保姆,刚才你在那边借题发挥说你老婆克夫干嘛。”
众人的目光都朝着小保姆看过去。
那个保姆说实话年纪也不小,三十出头,但要说年轻,那肯定比苏佳琳年轻。
见众人看向她,保姆脸色发白,讪笑一声,“什么有孩子,没有的事,我、我那口子没了好几年,我哪里来的孩子。”
“有没有的,把把脉就知道了。”顾溪草看向胡小米:“胡小姐你不是中医吗?这喜脉能把出来吧?”
胡小米诧异地看了顾溪草一眼,心里疑惑,一个是她怎么知道自己姓胡,一个则是她怎么知道自己是中医?
但她点点头:“可以。”
她看向保姆:“刘姐,你要是不介意,我给你把个脉吧,是非清白一下就清楚了。”
第74章第七十四个瓜
刘姐脸都绿了,连忙后退几步,尴尬地笑道:“小胡,你、你别说笑了,这种事不好笑,我本来就没怀孕,而且我怎么会跟你公公乱来呢,你们不要冤枉好人!”
“就是啊!”
安富贵原先见胡小米朝着刘姐走过去,吓得头发都要立起来了,等听见刘姐这话后,反应过来,露出一脸气愤的模样,“我知道你们都向着你妈,但凭什么冤枉人家小刘,人家来咱们家当保姆容易吗?好好的怎么造谣人家跟我有一腿!”
安富贵这么一说,围观的人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这男的说这话倒是有些道理,人家去做保姆,本就够辛苦,还这么怀疑人家,是有些不厚道啊。”
“但那个大师说的那么准,话不定真的是有一腿呢,男人跟你保姆勾勾搭搭的这种事多了去了,我隔壁那个七叔啊,七老八十了,还勾搭了个二十来岁的小保姆,为了人家闹离婚,要把家产给那个小保姆呢……”
议论声不绝于耳。
但眼下胡小米的确是陷入了困境。
安富贵一个道德绑架扣过来,胡小米也不好意思去给小刘把脉。
她一时之间不免有些为难。
“不用给她把脉。”
一直沉默的苏佳琳开口了,“我早就知道他们俩个搞到一块去了。”
“你胡说什么?!”安富贵素来习惯了老婆逆来顺受,几十年来他在家里做习惯了皇帝,突然老婆不老实了,他心里头的火蹭地一下就烧起来了。
“我没有胡说,你的钱包里面有你跟小刘的合照,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只不过是不想说而已。”
苏佳琳脸上有着疲惫、释然的神色。
安富贵脸上一慌,惊怒、怀疑,“你,你冤枉我,我知道了,是你自己在外面跟野男人鬼混,所以你才污蔑我!”
在场的人都看不下去了。
一个大男人出轨小保姆,居然还好意思污蔑自己的老婆!
“你条粉肠,你同我收声!”
群众愤怒了。
有人拿饮料瓶朝着安富贵砸过去,有人则是抓起地上的垃圾丢,一时间,安富贵就如同传闻中的陈世美一样人人喊打。
许宜阳兴奋了,这可是个好镜头。
她立马催促摄像师赶紧拍摄这一场景,“这次这个节目一定会火的!”
助理等人也都兴奋,挣钱的同时还能吃瓜,谁不乐意呢。
胡小米跟丈夫都没搭理被砸的安富贵,搀扶着婆婆过来跟顾溪草道谢。
“谢谢你帮我婆婆澄清,我老婆这么多年为了这个家任劳任怨,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想不到公公会这么狠毒,人家说我婆婆克夫,他一下就信。”
“不用客气,也不必为这种人伤心。”
顾溪草安慰道:“早点儿把人看清了也是好事。”
儿子咬牙道:“我会支持我妈跟他离婚,这种男人,根本不配当人父亲,更不配当人老公,他既然跟那个保姆有一腿,就让他们在一起好了。”
苏佳琳也沉默着点了点头。
见义勇为了之后,顾溪草就要走,许宜阳忙交代了助理几句,踩着高跟鞋追了上来,“顾大师,顾大师!”
顾溪草站住脚步,回头看向许宜阳,“许小姐,您还不死心啊?”
许宜阳脸上满是笑容,丝毫没有尴尬的意思,“顾大师这么有本事的人,那是值得我三顾茅庐嘛。”
“姐姐,这位姐姐是谁啊?”
林远疑惑地拉了拉顾溪草的袖子,问道。
顾溪草正要介绍,许宜阳就笑眯眯地开口了:“我是TCB电视台的节目制作人许宜阳,我想邀请你姐姐来当我们节目的嘉宾,小弟弟,你平时看我们TCB吗?”
林远害羞,但眼睛亮晶晶地点头,“看啊,你们电视台的节目好搞笑,很好看。”
“那你要不要劝劝你姐姐来我们电视台,到时候你也可以过来参观,小朋友们一定会很羡慕你的。”许宜阳循循善诱,试图剑走偏锋,从林远这边下手。
可出乎她的意料。
林远想了想,却摇摇头:“不要,姐姐不去自然有姐姐的道理,我不能贪图小利委屈姐姐。”
许宜阳愣住了,她看看林远,再看看顾溪草,哭笑不得:“看来,那是我枉做小人了。”
“许小姐,这件事我会再考虑一下的,如果我想去,我会打电话通知你。”顾溪草却意外松了口。
如果是旁人说这句话,许宜阳一定会让对方有多远滚多远。
作为节目制作人,许宜阳其实的地位不低。
不知道有多少人,包括明星,恨不得这位铁娘子能让自己上节目。
但这句话从顾溪草嘴里说出来,许宜阳的眼睛却是一亮,“好,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顾溪草对许宜阳点点头,这才带着林远离开。
路上,林远有些纳闷:“姐姐,你不是不想去吗?怎么又改变了主意?”
顾溪草笑笑没说话。
她脑海里想起的是刚才那个被算出克夫,蒙受委屈却无法辩驳的苏佳琳。
算命这行骗子不知道有多少,因为骗子,蒙受委屈的人又不知有多少。
比如说什么命硬、克夫、克双亲。
那些骗子上下嘴巴一张,就几乎毁了别人的一生。
顾溪草纵然不想风头太盛,但也于心不忍。
“林导演,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
在林冠城的办公室,黄麟翔把两袋子礼物拿到桌上,冲着林冠城说道。
林冠城看了看袋子里的好酒,紧皱的眉头稍微舒展开,“黄大师,我几时不愿意帮你,但是前天晚上的节目播出之后,很多人打电话过来骂你是神棍,我推你参加这个节目,风险很大啊。”
一提起这事,黄麟翔就满腹怒火。
之前他算命算的好好的,那个男人也上了钩,谁知道居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冒出个顾溪草来。
一来就打了他的脸,偏偏那个姓安的也不是好人,现在大家都骂他有眼无珠,根本就是个神棍。
“林导演,我怎么可能是神棍,前几天前几个人我都算的很准啊,你也看到了。”黄麟翔苦苦劝说,“那天我是因为给前面几个人算命耗费了太多心血,所以才在最后一个算的不准的。”
“这样吗?”
林冠城犹豫片刻,他站起身:“我去找下许宜阳,但我丑话说在前头,许宜阳未必会答应。”
“明白明白,林导演你尽了力,我不会怪你的。”
黄麟翔识趣地说道。
出乎意料。
许宜阳在得知林冠城来意后,却直接答应下来。
林冠城愣了愣,他看向许宜阳:“许制作人,不会是跟我开玩笑吧?”
“开玩笑,这有什么好开玩笑的。”许宜阳摊开手:“横竖节目组这边也想添加一两个嘉宾,黄先生还算挺准,就让他来吧。”
林冠城脸上笑容真切不少,“我就说许小姐你是聪明人,果然我没看错。”
如愿以偿的林冠城走了,助理给许宜阳倒了一杯咖啡,有些不解,“许姐,那个姓黄的怎么让他来啊?”
“刚好缺人,与其再找别人不如找他,而且,”许宜阳喝了口咖啡,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不觉得红花需要绿叶衬托吗?”
助理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顾大师答应了?”
许宜阳点点头:“没错,她答应了,总算咱们没白下功夫。”
11月9号是TCB电视台的《大师帮你看》节目录制的第一期。
黄美琪一大早就拉着亲爹出门,“老窦,赶紧去啊,别耽误了时间。”
黄忠文有些无奈,脱了围裙从厨房出来,“你怎么叫我跟你一起去,怎么不叫你妈呢?”
“我妈在训觉,谁敢去吵醒她啊。”
黄美琪缩了缩脖子,露出讨好的笑容:“老窦,陪我去了,很有趣的,今天是个算命节目,说不定我们会被抽中,上台被那些大师请了算命呢!”
“那些大师,哪一个能有真本事。”黄忠文是个医生,对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从来不信。
但架不住女儿死拉硬拽,只好跟着去,临走的时候把门给锁上了。
“这就是电视台后台啊,想不到是这样的。”
王老实跟林远陪着顾溪草来录制,两人东张西望,都觉得很好奇。
“顾大师,这个是你的化妆室。”许宜阳朝顾溪草招手,旁边还站着一个打扮干练的女人。
“许小姐,早。”
顾溪草跟许宜阳点头打了个招呼。
许宜阳笑着点头,互相介绍了下:“这位是顾大师,这位是化妆室阿琪。阿琪负责帮大师做个造型,我还有事先走了。”
“顾大师的皮肤真是好,你今年几岁啊?”阿琪招呼顾溪草进屋坐下,边做造型边问道。
顾溪草道:“过了月初的生日,19岁了。”
“19岁,那真是年轻,我看今天的嘉宾里面,最年轻的就是你了,像黄大师今年都49了。”阿琪感叹道。
“顾大师,这么有缘啊。”
化妆室的门有人敲了敲,推开,是黄麟翔带着几个徒弟。
顾溪草从镜子倒影看向他,“是你啊。”
她倒是对黄麟翔出现在这里并不惊讶,之前许宜阳就告诉她了。
“不是我又是谁,节目组今天好似给我们设了个难题,等会儿我可等着看大师你发挥。”
黄麟翔撂下一句狠话,就扭头走了,还摔了下门。
王老实瞪大眼睛,“这都什么人啊?还大师?!”
阿琪小声提醒:“那个黄麟翔黄大师好似有些关系,顾大师,我看你要小心点儿。”
“多谢提醒,我会的。”
顾溪草微笑道。
入行这么久,她还没怕过。
那个黄麟翔最好是真有点儿本事。
“各位观众朋友大家好,我是节目主持人许宜阳,”
为了撑起节目,许宜阳还兼任了主持人,她对着台上观众打了个招呼,随后介绍起嘉宾来了,“今日我们节目第一期,特地请来了四位大师,周一林、妙空师父、黄麟翔师傅,还有顾溪草顾大师。”
镜头对准顾溪草四人。
尤其是给了顾溪草一个大特写。
台上观众都吃了一惊。
黄美琪扯扯黄忠文的袖子:“老窦,那个大师好年轻,看上去好漂亮。”
黄忠文一本正经道:“我看,肯定是电视台为了推他们的明星,让那个小姑娘来扮大师的。”
虽然观众位离台上有些距离,但因为录制现场是封闭的,所以声音能听得很清楚。
顾溪草等人都听得见观众那边的议论声。
黄麟翔调侃道:“人家都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顾大师,看来,大家都不怎么信得过你啊。”
“嘴上有毛,办事也不一定牢。如果岁数越大说明越有本事,”顾溪草微微一笑:“那节目组应该去养老院那边请人,那边说不定还有百岁老人。”
周一林跟妙空师父等人都被逗笑了。
许宜阳也忍俊不禁,见黄麟翔脸上带着怒气,便笑着打圆场:“几位都说的对,不过要我说了,口说无凭,还是得看真本事。几位大师虽然本事有所侧重,像周大师跟妙空师傅比较擅长风水,黄师傅跟顾大师比较擅长算命,但为了直观,今日我们给各位准备了一道考题。”
“果然!”
王老实在观众席上拍大腿,“那个黄麟翔没说错,还真被他说对了。”
林远作为围观的有些紧张,“王叔,姐姐一定会赢吧?”
“那是当然了,王叔干这行这么多年,从没见过有人像你姐姐一样,我都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神通。”
王老实摸着下巴,感叹地说道。
“今天场上的观众都能上台随机找一个大师帮忙算命,但每个大师只能算五个人,每个人算完命后给出一星到五星的评价,最后收到评价最高的,则能得到这一期的奖金一万。”
许宜阳介绍的很简明扼要。
她说完这话,下面的观众都兴奋起来了。
“你们要找谁算命啊?”
“那当然是黄师傅,黄师傅出了名的准啊。”
“准个鬼啊,前几天节目上不是播出了,算错人家的命,我看那个顾大师上了好多次报纸,她才是最灵的。”
“我看还是周大师灵,人家周大师出名了这么多年,先前我想找他看风水都约不到时间。”
“还是妙空师父准,他给人解签说的可准了!”
几个师奶阿伯都激动地争吵起上面到底哪个最准。
黄美琪原本今日是来凑热闹的,可见有这么一个机会,不禁来了兴趣,“老窦,我们也试试吧,让大师帮我们算命!”
黄忠文道:“算什么,有什么好算的,咱们家稳稳当当,你读书多用些心思,那我跟你妈就心满意足了。”
黄美琪吐了吐舌头,“那就更应该让大师帮我们算啊,看下我能不能考上大学。”
她飞快地举起手来报名。
黄忠文犹豫一下,还真有些心动。
他们家夫妻都有一份稳当且收入不低的工作,可谓是衣食无忧,但唯一发愁的就是女儿黄美琪玩心太重。
“你们要找谁算命?”工作人员过来登记。
黄忠文原要说黄麟翔,黄美琪却举起手,果断道:“要顾大师。”
“你傻了啊?”等工作人员走了,黄忠文才对黄美琪皱眉道:“既然要算,当然是找靠谱点儿的,怎么找这个。”
“老窦,”黄美琪一本正经:“你没听刚才几个师奶说,人家顾大师上过好几次报纸的。”
节目组拿到报名名单后,很快就上来布置,摆放了四张桌椅,还用屏风隔开,如此一来,则互不干涉、影响。
黄麟翔看了顾溪草一眼,心里恨恨。
看着吧,这次他一定能拿到第一!
他早就收到消息,因此派人打听了今日来的观众背景。
要让那些人给他打高星,简直轻而易举。
节目组把黄麟翔跟顾溪草的位置安排在了一东一西,隔着大老远的距离,想知道对方的动静都有些难。
“你们好。”顾溪草很快迎来了她要算命的对象。
但那五组人,除了有两组比较兴奋,其他几组都神色有些不高兴,好像是选不上别人,被安排到这边来的。
有一组小情侣还拉着工作人员询问道:“我们不想要这个小姑娘给我们算啊,我们要黄大师!”
工作人员无奈:“不好意思,你们报名的太晚,如果你们不想要,我们可以安排别人上来。”
小情侣扁扁嘴,不说话了,但不高兴的表情直接挂在脸上。
“你好,顾大师。”
黄美琪则拉着她爸兴奋地第一个跑过来,“我们能做第一个给你算命的人吗?”
“当然可以,请坐。”顾溪草招呼道。
她对旁边那小情侣的话置若罔闻。
“我叫黄美琪,他是我爸黄忠文,”黄美琪热情地介绍,然后问到:“大师,你需不需要我们的生辰八字,还是看面相、手相?”
“都不需要,两位直接说想问点儿什么就行。”
顾溪草脸上带着笑容。
黄忠文一听这句话,就觉得顾溪草应该真的就是电视台安排来作秀的小明星了。
哪里有算命的不用这些。
他这人心地好,也怕对方脸上挂不住,便好心道:“不如你说下你能看出我们俩什么消息吧?”
他心里想着,看女儿的学业就免了,回头这个大师说什么,自己给点儿面子,附和一下就算了。
顾溪草仔细看了看黄忠文,“黄生你的职业是牙医,对吧?”
黄忠文愣了下,还没回答,女儿激动的跟什么似的,点头如捣蒜,“没错,我爸的确是牙医,大师,你怎么看出来的?”
“那还用说嘛,猜的呗。”
那对小情侣似乎是真窝火,便把火气撒在顾溪草身上。
顾溪草看了他们一眼,眼神冷冷的,小情侣有些心虚,反而恼了起来:“怎么?被我们说中了,你就发火,有本事你说点儿别人猜不出来的?!”
“你们两位就别插嘴了,我们父女在这边算命,关你们什么事。”
黄忠文眉头皱起,有些不悦。
他素质高,自然看不上这种插嘴还乱发脾气的人。
“黄先生,不必搭理他们。”顾溪草收回眼神,看向黄忠文,她道:“你们家里夫妻俩的工作都很不错,你是牙医,你太太是律师,你们两是青梅竹马,谈了恋爱十年,大学一毕业就结婚,到目前只有一个女儿,对不对?”
黄忠文这下真惊住了,看得出他是牙医还可以用猜来解释,但他老婆,还有他们俩的事,这总不能是猜出来的吧。
他迟疑了下,点点头:“你说的都对,你、你这些都是算出来的?”
“是,我还看出你们很疼女儿,从小到大对她爱若珍宝,所以你们的女儿很顽皮贪玩,你很操心。”
顾溪草说着,脸上带笑地看向黄美琪。
黄美琪脸上一红,不好意思道:“我也没那么贪玩吧。”
“没有,那你卧室里藏着的游戏——”
顾溪草话还没说完,黄美琪就急了,连忙道:“大师,这种事就不用说了,我承认,我是贪玩了点儿,但是我也没耽误学习啊。”
“你不用紧张,你房间里藏了游戏卡带的事,你父母早就知道了。”顾溪草笑眯眯,带着揶揄的神色。
黄美琪尴尬不已,摸摸鼻子,看向黄忠文,“老窦,你们早就知道?”
“你以为你老窦跟你妈是瞎子吗?那么一大袋东西,怎么会不知道。”黄忠文抱着手臂,无语道:“而且,你的房间都是我在帮你收拾,别说多了卡带,多了一只小强,你老窦都知道。”
“呵呵,嘿嘿嘿。”
黄美琪怪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笑。
顾溪草本来脸上带笑,突然眉头一皱,她站起身来,对黄忠文父女道:“你们家里现在煤气泄漏,你太太还在屋里,必须得赶紧报警救人!”
什么?!
黄忠文父女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听到她说的话后,有种错愕中荒唐的感觉。
“煤气泄漏,不会吧,我走的时候厨房都关好了的。”
黄忠文下意识的反应是觉得不可能。
顾溪草道:“是管道出了问题,现在没时间耽误!”
“必须得立刻报警!”
第75章第七十五个瓜
“许小姐,那边有点儿情况,麻烦你过去一下。”
许宜阳正采访着周一林师傅,旁边助理就过来小声提醒。
许宜阳笑着将话题结束,十分自然地跟助理走到一旁,问道:“怎么回事?”
助理指了指顾溪草那边,“那边顾大师说算出观众家里煤气泄漏,坚持要报警哦。”
煤气泄漏?
不同于其他不了解顾溪草的人,许宜阳对顾溪草是很是信任的,她听见是这么个情况,想也不想就走过来。
这边。
黄嘉怡父女虽说有些怀疑,但也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
只是那对小情侣不知怎么回事,明明不关他们的事,却在那边指手画脚。
许宜阳过来的时候,那对情侣中的男人就说道:“这位黄先生,我看你这么大岁数了,可别随便就被人忽悠了,人家说煤气泄漏就是煤气泄漏哦,有没有这么准啊,真要是这么准,不如去买马好过在这里算命。”
他女朋友嘻嘻笑道:“就是咯,吹水的人见得多了,想不到现在这些算命佬吹水都这么叻。”
顾溪草没搭理他们,见到许宜阳过来,直接对许宜阳道:“许小姐,黄生这边需要打电话。”
“是啊,我妈咪在屋企,得打电话给她!”
黄美琪着急地说道,眼眶泛红。
“不能打家里电话,得报警,麻烦你,我们现在需要电话报警。”
黄忠文的手有些发抖,即便这件事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都无法安心。
许宜阳立刻点头,“请各位跟我来吧。”
拍摄现场就有一部电话,黄忠文打了家附近警局的电话,电话接通,黄忠文就立刻道:“警察先生,我屋企在明珠花园1栋209,我老婆在家里睡着了,现在我们怀疑家里煤气泄露,请你们立刻上门查看。”
“煤气泄漏?你们怎么知道的?”
警察听见这话,忙站起身来,边写下地址,边询问。
问到这话,黄忠文就有些尴尬,但他还是实话实说,“是有个大师算命算出来的,麻烦你们一定得过去!”
警察记录的动作放慢下来,他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先生,你不是在说笑吧?”
“我们不是在说笑,你们去明珠花园那边检查下就知道了。”
许宜阳接过电话,“我们这边是TCB电视台,麻烦你们赶快出警,为市民服务。”
不知道是电视台这三个字有威力,还是救人的职业道德在前,那个警察很快就答应立刻过去查看。
“什么情况?都快吃午饭了,还出去啊?”
搭档带着饭盒进来,见到同事急急忙忙地要出门,笑着打趣一句。
同事忙道:“你来得正好,跟我一起去出警,有人报警明珠花园那边有煤气泄漏!”
煤气泄漏非同小可。
一听说是这么个情况,搭档二话不说,饭盒放下就开车过去。
在路上的时候,搭档了解了情况,顿时有些无奈:“这听着好像是疯子打来的电话。”
“就算是疯子打来的,都得去看看,万一真的呢?”同事停下车,招呼搭档上楼。
等照着地址走到209门口的时候,两个警察跟随同上来的保安脸色都骤变。
一股浓郁的煤气味正从屋里泄露出来。
“什么情况?怎么有警察?”隔壁邻居们瞧见动静,开门询问。
警察说道:“你们都赶紧下楼,这边煤气泄漏,你们知道这家人有没有备用钥匙?”
“煤气泄漏?!”
邻居们都吓了一跳,赶紧穿鞋出来。
一个邻居道:“他们家没备用钥匙的,你们赶紧踹门吧!”
电视台这边。
众人心急如焚地等待着电话那边的结果。
黄美琪担心的不行,她红着眼眶,问顾溪草:“顾大师,我妈咪会没事的吧?”
“嗯,你妈咪福大命大,虽然吸入了一些煤气,但好在现在正在送去医院的路上,没什么大碍。”顾溪草宽慰道。
那对小情侣嗤笑起来。
“达令啊,你看那个大师说的跟真的一样,都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煤气泄漏。”
“就是啊,我看她应该去拍戏,不应该当什么大师。”
“好了哦!”
黄忠文本来担心老婆,心里就焦躁的厉害,听到大师说老婆没事,这才松了口气。
这会子这小情侣偏偏在那边阴阳怪气,多嘴多舌,他这好脾气的人都忍不住大发雷霆,“都不关你们的事,你们说什么。给我收声!”
“咩啊,我们好心啧,不想看到你们一家被耍的团团转,亏你还是牙医呢,还不如我们这些没学历的。”
那个男朋友扬起下巴,气势汹汹地说道。
黄忠文怒火中烧,眼睛满是红血丝,正要骂人,电话在这时候响起来了。
只铃了一声,黄忠文就急忙接起来,“喂。”
“喂,是刚才报警煤气泄漏的黄先生吗?”
两个警察尘埃落定,坐在医院这边,才找护士借了电话。
黄忠文急忙道:“没错,就是我,我老婆没事吧?”
“没事,得亏你报警报的及时,我们撞门进去的时候,你老婆已经吸了一些煤气昏迷过去了,现在送到医院来,医生说虽然吸了一些,但是影响不大,不过如果再迟佐十几分钟送过来,那就麻烦了。”
警察都心有余悸。
到那时,只怕不但要出人命,那栋楼都得炸了。
“没事没事就好,唔该你,我老婆在哪家医院,我们这就过去。”
黄忠文听见老婆没事,喜极而泣,抬手抹了一下眼泪,问道。
黄美琪赶紧拿纸笔给他写下地址。
等他挂断电话,黄美琪着急地问道:“老窦,妈咪没事吧?”
“她没事,现在在医院那边,老窦跟你过去看她。”
黄忠文松了口气,脸上也终于有了些许血色。
他看向顾溪草:“顾大师,你真的灵啊,这次真是多谢你。”
“客气的话不必讲了,赶紧去医院吧,你太太现在想必很需要你们父女。”顾溪草说道。
黄忠文点点头,带着黄美琪再次道谢,还打了五星,这才连忙离开。
周围围观的观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真的这么灵,不行,我,我要找顾大师算命!”
“你们别挤啊,我们才是拿到名额的,你们没有名额在这边挤什么挤。”
“顾大师,我愿意出五百块算命!”
顾溪草这边原先没多少人,那个黄忠文父女一走,顿时挤满了人,连工作人员也过来凑热闹。
许宜阳忙组织人维持秩序。
她道:“节目录制时间有限,大师今天只能再帮四组人算命,其他人还是等下次录制的时候吧,或者是去大师的店里也行。”
她叫工作人员把那拿到名额的四组人叫了过来,其他人拦在外面。
拿到名额的四组人看着别人羡慕的眼神,不知怎的,都有种捡到宝的感觉。
“等等,你们这一组,我不帮你们算。”
顾溪草指了指小情侣那一对,神色淡淡道。
那对小情侣原本还沾沾自喜,听到顾溪草说不帮他们算后,就变脸了。
男的瞪着眼睛,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看着顾溪草:“你凭什么不帮我们算,我们拿到名额的!”
顾溪草挑起眉头,这两个傻逼,刚才一直在砸他场子,现在还想让她帮他们算命。
好,那可别怪她不客气。
“两位真要让我算命也行,不过我这人嘴巴比较直接,不会委婉,有什么就说什么的。”
顾溪草手撑着下巴,“万一说出些你们不想叫人知道的话,比如违法犯罪,比如男女关系复杂,到时候电视台播出,你们可得有心理准备哦。”
听到违法犯罪、男女关系复杂。
那对小情侣无论男女表情都有些尴尬,羞恼。
“不算就不算,有什么了不起,我们走!”两人落荒而逃,顾溪草让节目组重新挑选了一个人。
黄麟翔自觉今日表现极好,他特地了解过嘉宾的背景,所以说一个准一个,那些个嘉宾都佩服不已。
他笑呵呵地对许宜阳问道:“许小姐,这期节目第一期的第一名,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我吧。”
周一林笑道:“黄师傅很有自信吗?”
黄麟翔笑了下,身体往后靠在沙发上,信心十足,“自信不敢当,不过刚才那五个人都说我算得准,我想,他们至少都会给我四星以上。”
“黄师傅所料不错,”
许宜阳还是有些对黄麟翔改观的,“您这期拿到23颗星,不过,第一名是顾小姐。”
黄麟翔脸上笑容僵住,他扭过头看向顾溪草,脸上带着不忿:“她拿了多少颗星?”
“所有观众都给了五星,另外,因为顾小姐救了人,节目组额外加一星。”许宜阳说道。
如果说只差一颗星,黄麟翔还能自我安慰。
但差这么多,黄麟翔想说自己不过是差一点儿都有些难,讪笑了下:“顾小姐倒真是年轻有为,居然还能算命救人。”
顾溪草微微一笑,没接话。
黄麟翔唇角抿着,表情越发难看。
节目是在第二天播出的,晚上七点整的时候。
林师奶等人特地过来顾溪草这边,一起看电视,在看见顾溪草算出煤气泄漏还救了人后,众人咋舌不已。
林师奶对顾溪草竖起大拇指:“小顾,你是这个,我看这节目里就属你最有本事。”
“是啊,小顾,这节目最近可火了,明天你的神算坊生意要爆了。”
梁师奶跟顾溪草笑呵呵地说道。
顾溪草笑道:“承你吉言了。”
次日去上班,她人还没到神算坊,就瞧见街道上一长溜的人,简直排了一条长龙。
顾溪草嘴巴微张,等走到店门口一看,这些人居然真的是来算命的。
“大师,你不是顾大师吗?”就在顾溪草错愕的时候,有人认出顾溪草,两眼发光,冲着顾溪草跑过来,“大师,请你帮我算命啊,我最近运气很差……”
“大师,我们等了几个钟头就等你了,我要算我女儿几时生孩子……”
顾溪草一下就被众人包围了。
在这一刹那她可算感觉到当明星有多恐怖。
王老实在屋内看到这情况,急忙挤过来拉着顾溪草进办公室,随手把门带上,对外面挤在门口的人说道:“各位稍等下,我们还没开工呢。”
顾溪草还有些惊魂未定。
她拍拍胸口,看着外面的人,“这么多人,都是来找我算命的?”
“对啊,老板,你这才知道啊,好家伙,地铁都没这么多人吧。”
王老实探头看了看外面,“你看你看,队伍又长了,这得有三百多人了。”
顾溪草知道电视台节目是有些热度,但想不到这么火。
一夜之间,她可以算是在全香江都有知名度了。
尤其是今早黄忠文父女被记者采访的时候,再三感谢顾溪草,越发增加了这件事的可信度。
“不行,这么多人我们可忙不过来,”
顾溪草可不打算卷死自己,她看了看外面,咬牙道:“你挂个牌子出去,今天排前五的能进来,从明天起,随机抽出五个人。”
“五个,他们不会同意的吧?”
王老实摇头道。
顾溪草却很坚定,“不同意也不行,想走就走,反正我可不想干这么多活,你想吗?”
看了看外面大排长龙,王老实立刻点头:“就五个!”
公告挂了出去。
顾溪草进办公室休息,她现在都有些后悔上节目了,她可没想把事业做的这么大。
“老板——”王老实敲了敲门,顾溪草叫了进,他才带着第一个客户进来。
第一个客户是孙子搀扶着爷爷进来,大儿子、大儿媳妇、小儿子、小儿媳妇也在。
这些人一进来,就忍不住瞧多几眼顾溪草。
爷爷叫袁福林,已经有些年纪了,但说话还是很清楚,看得出是个很能干精明的人。
“你就是顾大师?真的跟电视上一样年轻哦。”
“您客气了,请坐,您怎么称呼?”
顾溪草招呼他们坐下,又示意王老实去沏茶。
袁福林摆摆手:“我叫袁福林,你们不用忙乎,我这次来是想请你算下,我家丢失的钱跟首饰去哪里了,是不是被什么人拿走了。”
顾溪草留意到,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家人表情明显不太高兴。
大儿媳妇好脾气地解释道:“大师,是这样的,我公公攒了几根金条跟首饰,这些东西都是他自己收着,我们家里人虽然知道有这些东西,但谁也没过问,五天前不知怎的,他就说东西不见了,家里我们大家搜了好几遍,也报警了,可东西就是找不到。”
“要我说,不定是老爸自己老糊涂,把东西拿出去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了,也不一定。”小儿子明显觉得委屈,甚至还带着些怒气,“天天在家里搜来搜去,把我们大家都当成贼来防,现在好了,请大师算清楚,看下到底是谁拿了东西。”
“你火气这么大干嘛,我说过是你拿的吗?”
袁福林好面子,见到小儿子当着外人不给自己面子,当下怒火中烧,“那些金条跟首饰加起来都有五六十万啊,你不急我当然急了。”
五六十万,那的确不是小数目。
大儿子尴尬,忙劝着袁福林:“阿爸,你坐下啦,别生气,有什么大家好好说,再说了,未必是咱们自己人偷得,说不定是小偷干的呢。”
“小偷,小偷怎么知道我藏在哪里,再说了,警察都说了,咱们家里查不出入室盗窃的痕迹。”
袁福林的怀疑也是不无道理的。
自古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警察都说了没有入室盗窃的痕迹,那就说明是自己人干的。
王老实端了茶水进来,给众人都倒了一杯茶,站在一边。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就是想说是我偷得是吧?”
小儿子听着亲爹碎碎念,心里火大,“我知道,我不如大哥能干有本事,但我不至于干这种缺德见不得人的事,今日大师在这里也好,大师,你算,你算下我到底是不是贼,如果我是贼,我立刻自首,如果我不是,麻烦老窦你跟我道歉!”
“你现在咩态度啊!”
袁福林本来都被劝得火气下去一些,听到小儿子这番话,火气就又上来了。
“我咩态度,你冤枉好人,还指望我对你好声好气啊。”
小儿子气得满面通红,“是,我是以前偷过家里钱,但是你打都打过,我也改过了,你现在还这么看我,你不要以为我不知,你讲的好听,全家一起搜,其实你是想搜我的房间而已。”
被说中了心思,袁福林脸上有些尴尬。
顾溪草道:“两位不用吵了,这件事我算出来了,不是你们家里人偷的。”
袁福林等人看向顾溪草。
小儿子更是心里大为快意,“好,好,老天果真有眼,还我清白,我就说了不是我偷得。”
袁福林怔住了,他身体前倾,“大师,那难不成是有个神偷偷了我的东西?”
“神偷倒也可以这么说。”
顾溪草道:“偷东西的是一个你们谁也想不到的动物,你们家里是不是养了一条狗?”
大儿子连忙点头,“对,没错,我爸妈养了一条京巴叫旺旺。”
“那条狗就是小偷。”
顾溪草说道:“你们打电话给家里人,找找看狗窝,东西就在狗窝里。”
袁福林等人都听得呆住了。
“不是,大师,我们家狗窝怎么可能有我爸的东西?”大儿子只觉得跟在听天方夜谭一样。
顾溪草道:“信不信的,你打电话让家里找找就知道了。”
大儿子等人半信半疑。
不过介于家里最近为了这事吵得不可开交,加上打一通电话确实也花费不了什么时间,便借用了办公室的电话打了过去。
“喂,妈。”
电话接通,大儿子对电话那头的母亲说道:“你去旺旺的狗窝那边一下。”
他妈诧异地问道:“我去狗窝干嘛,那地方怪臭的,旺旺那条狗成天把不知道什么东西都叼到他窝里去。”
大儿子道:“妈,你就别管我要干嘛了,你过去就是,把旺旺的狗窝好好找一找,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多出来的东西。”
他妈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是道:“行吧,你等着。”
他妈溜达溜达地走到院子里。
袁家条件不错,虽然是在元朗,但是两层楼,还有个小院子,狗窝就安设在角落里。
旺旺见到女主人过来了,站起身来冲着女主人亲热地汪汪叫。
他妈摆摆手:“旺旺,你走开,我瞧瞧你的狗窝里有什么了不得东西,我儿子急巴巴地叫我来找。”
她蹲下腰,费劲地往里面伸手。
但狗窝太深了,里面东西也太杂,她把骨头、拖鞋、袜子都拉出来了,却还没淘到里面。
“哎呦,你这狗窝怎么什么都有。”见旺旺在旁边亲热地围着她转,他妈拍了下旺旺脑袋。
旺旺越发兴奋,也不知怎地,突然钻进狗窝里,就在他妈想站起身来休息一会,锤锤腰的时候,旺旺拉着个灰褐色袋子出来。
那袋子沉甸甸的,旺旺拉的还有些费劲。
可他妈瞧见那袋子时,却吓了一跳,“这不是死老头子的那袋子宝贝吗?”
袁福林等人都在等那边的电话。
大儿子跟大儿媳妇都觉得这事有些玄乎,要不是是顾大师说的,他们压根不信。
小儿子、小儿媳妇却盼着那边能有一个好消息。
“喂——”电话那头有声音了。
大儿子忙答应:“妈,怎么样,狗窝里有什么东西?”
“哎呀,你怎么知道,旺旺把你爸的东西藏到他狗窝里去了,好家伙,我说你爸最近着急上火的,让咱们把家翻来覆去的找,怎么找不到,原来是旺旺给藏起来了,这条狗真是,回头我说他一顿。”
他妈乐呵呵,还对大儿子道:“你跟你爸说一声,东西找到了,不用找大师算了。”
“妈,”大儿子无奈道:“这就是大师算出来的,人家说东西就在狗窝里。”
“哎哟,那是嘛,大师可真灵,你怎么不早说,早说我就直接拿东西把狗窝里面的东西都捅出来,就不必弯腰半天了。”
他妈抱怨道。
“好了,妈,既然东西找到了,那我们等会儿就回去,东西你先收好,别让旺旺又拿走了。”
大儿子知道母亲念叨起来没完没了,便干脆交代了事情,把电话挂断。
他回头对袁福林道:“爸,东西找到了,真的在……”
“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说。”
袁福林心里很是高兴,东西失而复得,并且没闹出丑事,他心里高兴着呢,起身道谢就要走。
小儿子却不乐意了,“爸,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袁福林表情有些尴尬,“有什么,算完事情就赶紧走,别耽误大师做生意。”
“我这边不着急。”
顾溪草好心地说道。
小儿子看着亲爹:“你刚才答应的道歉的事,别是这么快就忘了吧?大家都听着呢,这事不是我干的,你冤枉了人,不该说一声对不住啊?”
袁福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可对上儿子儿媳妇们不赞同的眼神,终究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对不起。
第76章第七十六个瓜
“顾大师,你知道上期你出场那段的收视率有多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