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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屋里面。

这个钟头本该休息的张燕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旁边是顾远山夫妻,夫妻俩瞧见顾峙章进来,脸上露出局促神色,连忙起来:“大伯!”

顾峙章没看他们,而是看向张燕,“那边的事,严琴已经打电话告诉你了。”

他的语气不像是在询问,更像是确认了这件事。

严琴脸上掠过一丝尴尬。

张燕道:“是,那边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严琴跟雪莉并不知道,跟他们无关。”

“你的意思是说都是你做的?!”

顾峙章脑门上青筋凸起,他手里握着拐杖,“三十多年,足足三十多年,你一直知道我的老婆孩子都还活着!”

张燕神色有些不自在。

顾远山忙起来:“大伯,这件事也不能怪张阿姨,三十多年内地什么环境您也知道,要是那边知道大伯您在香江这边,大伯母他们肯定会受牵连的。”

“是啊,大伯,再说了,其实大伯母他们的日子也不难过,有吃有穿的,就是运气不好,溪草爸妈都早早没了,要是还活着,不、不至于……”

顾远山媳妇的话说到一半不敢说下去了,顾峙章的眼神实在太恐怖。

“三十多年前内地查得紧,为了他们安全着想,你不敢让我跟他们联系上,这可以理解。”顾峙章冷笑一声,“可十几年前内地就解封了,那时候你为什么不敢说?难道这也是为我着想?”

“顾伯伯,妈也是一时糊涂!”

严琴甚少见顾峙章这么动怒。

顾峙章是她见过脾气最好的男人,亿万身家,却从不在外面沾花惹草,以他这样的身家,就算真的三妻四妾,外面人也顶多不过说他风流,可顾峙章却从没做过这样的事,还把王雪莉当亲孙女一样看待。

“阿琴,你不要替我解释。”

张燕闭了闭眼睛,她站起身来,当着众人的面,双膝跪地。

众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佣人等人一个个吓得瞪大眼睛,面面相觑。

“这件事,是我有私心,当初我们孤儿寡母的,又欠了那么多债,我怕、怕你知道你老家孩子媳妇都活着,你会丢下我们不管,更重要的是,那个时候我已经爱上你了,我这辈子就做了这么一件坏事,但我绝不后悔。”

张燕说道,“那个孩子,对你有恨意,对我们王家有恨意,我也能接受。王家现在的资产我也愿意拿出一半弥补那个孩子!”

“婆婆!”

严琴听见这话,顿时急了。

一半身家,那得是多少钱!

张燕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多说。

“一半身家,这可不是小数目,你不是一向最疼爱雪莉,你怎么会愿意?”顾峙章眼神带着怀疑地看着张燕。

张燕苦笑一声,“我疼雪莉,所以才这么做,这件事说到底当初都是我一己私心害了你的媳妇孩子,何况王家现在,如果不是你当初力挽狂澜,哪里有现在的资产!我只希望,你看在雪莉的份上,把另外一半留给雪莉!”

“奶奶!”

王雪莉又急又气,她不知道今晚到底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一向不喜欢顾溪草,更看不起对方从大陆过来,费尽心机试图融入她们上流社会,哪里想到,自家居然才是对不起他们家的。

“雪莉,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

张燕语气严肃地说道。

顾峙章闭了闭眼睛,只觉身心俱疲。

若要说他对张燕、对王雪莉没感情,那是假的,这么多年风风雨雨,张燕陪着他走过来,即便当初真的没感情,这么多年下来,养条狗也有感情了,何况是个活生生的人。

雪莉更是他从小看着长大。

“让我想想,好好想想。”

顾峙章脸上露出疲惫神色。

顾溪草今天没上班,穿着睡衣就在门口吹风。

林建义走过去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走出几步又回走过来,看着她,脸上露出诧异神色,“小顾,你怎么在这里吹风?不怕感冒啊?”

“感冒有什么好怕的。”

顾溪草缩了缩脖子,分明被冻得鼻子红红的,却还梗着脖子。

林建义哭笑不得,看了看手表,时间还早,便对她道:“听着这语气,心情像是不太好。”

顾溪草斜眼看了他一眼,“林sir去了培训后,眼力好多了,这都看得出来。”

“这还用看,一般人谁闲着没事在这里吹西北风。”林建义把自己围巾摘下来,递给顾溪草,“戴上吧,在这里干吹风多没意思,请你去茶楼。”

顾溪草老大不愿意动弹,奈何林sir好似下定决心,一定要她跟着出去。

顾溪草拗不过他,只好就这么穿着睡衣跟着去吃早茶。

好在香江这边人都很松弛,对她这副打扮见怪不怪。

“一盅两件,之前是没机会请你们吃饭,今天暂时先请你,下次再请小远。”

林建义眼明手快,抢了几笼烧麦凤爪过来,还抓了个茶壶给顾溪草倒茶。

顾溪草有气无力,“你倒是真有心,下次评选热心警察我选你。”

林建义忍不住笑出声来,“怎么回事啊,有事不如说出来,虽然我不过是个小警察,比不上你这个大师,但至少多一个人多一分帮助嘛。”

这番话倒是不无道理。

顾溪草坐起身,她喝了口茶,对林建义道:“有件事这样的,我有个朋友她遇到这种情况,她爷爷好早就离开家,她奶奶跟爸爸等了爷爷一辈子,以为爷爷是死了,但是没想到……”

“如果事情是这样简单就好了,问题是现在我这个朋友,一方面觉得她自己没资格要什么赔偿,另一方面又觉得如果就这么便宜骗子一家人,那她家人受的委屈,吃的苦,又跟谁说理去?”

林建义听着听着,眉头皱起,若有所思:“照你这么说,她很有资格要赔偿才对,怎么会没资格呢。”

“这你就别管了,总之她现在的情况是,一方面觉得这口气实在难忍,一方面又觉得如果对方给出补偿,自己拿到手,会对不起家里人。”

顾溪草昨晚一晚上没好睡,就是为了这个。

林建义道:“既然这样,那不如捐出去。”

“捐?”顾溪草愣了愣。

她眼睛一亮,低头思索,一拍脑袋,“是啊,我怎么没想到!”

“这笔钱完全可以捐给大陆那边,如此一来,也算是用到正处了!”

林建义看着顾溪草恍然大悟,茅塞顿开的表情,不由得失笑,“那现在,你的朋友心情好多了没?”

顾溪草抬起眼皮看他,林建义给她夹了一个奶黄包,“心情好了,就吃东西吧,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妈咪!”

一大早就被亲妈拉起来,王雪莉满脸委屈跟不满。

她踢了踢前面的椅子,对严琴说道:“我们真的要去给那个顾溪草赔礼道歉?!我不要,她们家这么惨,关我们什么事,而且,一半的资产给她,她也配!”

严琴冷着脸,瞪了一眼王雪莉,吩咐前面司机把挡板伸起来,她才对王雪莉道:“现在什么情况你还任性,奶奶昨晚如果不是为了你怎么会下跪!”

王雪莉嘴巴张了张,最后抿了抿嘴唇,“那一半资产真的要给那女人啊?”

“如果不是奶奶昨晚以退为进,现在我们有没有一半资产都不好说!”

严琴心里乱糟糟的,她比看上去还恼火崩溃,这件事本来一直隐瞒的好好的,她也早就放下对这件事的担心,想着人在大陆那边,怎么也不可能过来,就算过来,也未必能找上门。

哪里想到,事情就这么巧。

王雪莉委屈不已,“爷爷真就这么狠心不成?这么多年,咱们家对他也很好啊。”

严琴听见这话,不由得觉得可笑,“你别傻了,顾伯伯的本事在那,他缺人对他好吗?早先我跟你说,让你多跟顾伯伯亲近,要是你能做得到,现在人家亲孙女找上门来又何必发愁。养亲养亲,亲生的也不如养在身边的亲。”

王雪莉不说话了,扁扁嘴。

严琴到底心疼女儿,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你也别急,我看昨天那女孩子挺有骨气,说不定你顾伯伯给,她都未必要呢。”

“真的?!”王雪莉喜出望外。

“那是当然了,他们这些穷人最中意就是说什么骨气,她跟你顾伯伯感情又不深,你顾伯伯现在是刚知道有个孙女,所以还比较激动,等过阵子,那个什么顾溪草不识抬举,你看你顾伯伯还会不会把她放在眼里!”

严琴显然心里早有算盘。

顾溪草跟林建义吃完早茶回来,就瞧见楼下几辆豪车。

林建义还看了几眼,道:“这些豪车开来这边干什么?”

“不知道,可能路过吧。”顾溪草敷衍道。

等上了楼,两人才走出电梯,林师奶等人就眼尖地发现他们回来,林师奶忙冲顾溪草招手,“小顾,这里,你家亲戚来了!”

顾溪草脸色不太好看。

林建义看了对面一眼,若有所思,那估计就是小顾嘴里的亲戚。

“溪草。”

“顾小姐。”

看到顾溪草回来,顾峙章跟严琴前后开口打招呼。

顾溪草的门关着,他们是在林师奶家里等,此刻见到她回来,纷纷站起身来。

外面围观的人乌央乌央的,走廊人多得挤不动。

“去我家里说话吧。”顾溪草拿出钥匙,对顾峙章点了下头,“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家里很简陋,比不上你们的豪宅,你们别嫌弃啊。”

“怎么会。”严琴陪笑着说道,“我们突然来打扰,顾小姐您不介意就行了。”

顾溪草看了她一眼,唇角掠过一丝讥讽。

她冲林建义挥了挥手,开了锁,推开门,等顾峙章一群人进来后,就把门带上,对看热闹的邻居们道:“没什么好看的了,都回去吧。”

邻居们虽然八卦这来的一伙人到底跟顾溪草有什么关系,但也知道分寸,一步三回头地回去。

顾峙章环顾了下客厅,这简单的客厅除了沙发、电视机以外什么都没有,就连室内都不过简简单单刮了大白。

“这地方很简陋,我可不是在谦虚。”顾溪草给他们倒了一杯水,语气很是轻松。

王雪莉撇撇嘴,道:“不至于吧,顾小姐,昨晚那洋房不就是你的吗?而且你上节目,给人算命,挣的钱也不少,何必住在这种贫民窟。”

她的言外之意,是想说顾溪草装穷卖可怜。

顾溪草道:“有钱不代表就得住好的地方,再说,这贫民窟反而比富人区人情味浓厚许多,至少不会干出不要脸骗人的事。”

王雪莉当下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气得发抖。

“顾小姐,”严琴按住女儿,“您别生气,我们今天就是来赔礼道歉的,当初那件事,我们真不知情,我婆婆当时迫于无奈,的确做了对不起你们一家的事。我们愿意道歉,也愿意做出补偿。”

顾峙章看着顾溪草,眼神深邃复杂,“你奶奶可有提起过我什么?”

顾溪草看了他一眼,“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何必再提。”

“就是啊,顾伯伯,我看这些事等以后有机会在问也好。”

严琴笑着说道,她示意律师拿出准备好的文件,“顾伯伯跟我婆婆商量过了,这些年,我们家的确对不起你们,说对不起也没什么意义,这一部分是我们的心意,也是我婆婆的歉意。”

“这可是我们家一半的资产!”

王雪莉咬牙切齿,心如刀割,“几十亿,补偿什么都够了吧。”

严琴这时候却没拦着王雪莉。

她就是要让女儿说这些话刺激对方,好让对方选择放弃。

大喇喇几十亿资产,要这么赔偿给对方,怎么可能!

要照着严琴跟张燕商量过的意思,了不起给个几百万就够了。

怎么说,王家现在的资产也是顾峙章跟张燕一起打拼的啊。

如果不是怕顾峙章真的翻脸,张燕跟严琴怎么也不可能这么割肉。

“在哪里签名?”

出乎严琴母女的意料,顾溪草答应的很是干脆。

律师愣了愣,下意识地在茶几上翻开页码,指出签名的地方。

严琴这下忍不住急了,她抓住顾溪草的手,“顾小姐,你真想清楚了,这几十亿给了,你们可就再也不能拿这件事说事了。”

顾溪草觉得有些好笑。

她挣脱开严琴的手,“严女士,如果这件事够得上送你们去坐牢的标准,我一定不会选择钱,但这种事,就算告也告不出什么来,闹大了对你们也没什么影响,我还不如干脆要钱,您说呢?”

她看向顾峙章,“或者说,顾生你们其实是不想给的?”

顾溪草带着讽刺的眼神,让顾峙章心里一痛。

他闭了闭眼,“阿琴。”

严琴咬了咬嘴唇,心不甘情不愿地松手。

顾溪草干脆利落地签了名。

顾峙章道:“这一半的资产暂时还没整理出来,不过你放心,既然说给了你,就绝不会说话不算话。”

“这一点儿我信得过你,你是个好人。”

顾溪草放下笔,心情复杂,“只是,不是个聪明的好人。”

若按情理来说,顾峙章做的事挑不出什么错来,更甚至,传出去,相信全香江的人都会夸他这个男人有情有义。

但对于顾家人来说,顾峙章的一点儿善心,却害得妻小跟他失去联系,原身偷渡过香江这边也病死了。

如果没有顾溪草,只怕顾溪草一家受的委屈,这辈子都不会有人知道,更不必说讨回公道。

“或许你说得对。”

顾峙章沉默片刻,“我不知道你想不想认我,但你想接手我的生意,怎么也得跟我做生意的那些人打个交道,下个星期我打算办个派对,把你介绍给大家认识,你看怎样?”

“那就麻烦你了。”

顾溪草不傻,顾峙章认识的那些人多半都是达官显贵,自己那些生意少不了跟人打交道,有顾峙章这个招牌在前面顶着,总比自己辛苦打拼的好。

严琴母女脸色都快绿了。

离开公屋,上了车,王雪莉就憋不住了,她跺脚尖叫,“啊啊啊,那个女人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厚颜无耻拿了咱们家的资产!”

“你小声点儿!”

严琴赶忙捂着王雪莉的嘴。

她把门带上,脸色很是难看,“不管怎样,给了都给了!”

“妈,那可是一半的资产!爷爷还想把她介绍给大家,这什么意思,爷爷不会是真的偏心她吧!”

王雪莉满脸的崩溃跟不可置信,“爷爷才知道有她这个人多久,怎么就对她这么好!”

严琴心里也怪为复杂。

介绍顾溪草给亲朋好友认识这件事,顾伯伯事先根本没提起过,分明就是防备着她们拒绝。

若是按着这个安排走,只怕顾伯伯要给的可不只是一半的资产。

王家生意能做这么大,可不就是靠着顾峙章的脑子跟手段,倘若顾峙章偏心,过去帮自己的亲孙女,那迟早,这一半资产都得翻倍。

这可不行!

“小顾,刚才来的人是什么人啊,是不是来找你的客户?”

林师奶等人过来八卦。

毕竟他们这边很少见到这些有钱人,尤其是刚才那几个打扮一看就不寻常的。

顾溪草道:“不是,是我爷爷。”

“爷爷?!”林师奶下巴都要掉地上了,“你家亲戚?不是,你不是说老家亲戚都没了吗?”

“是啊,所以没想到啊,当初我爷爷来香江这边,居然活了下来,还挣了点儿家业。”

顾溪草随口说道。

一点儿家业。

那叫一点儿吗?

林师奶等人又不是没看到那些跟着过来的保镖,那一个个好家伙,虎背熊腰的,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

众人不禁啧啧称奇,有人说那肯定是百万富翁,也有人说百万富翁太少,说不定是千万。

梁师奶的孙子梁家宝欲言又止。

若是他没认错人,那分明就是王家的掌权人顾峙章,对方的身家好似是百亿起跳的。

第87章第八十七个瓜

林远放学回家后,才得知了此事。

知道这事后,他迟疑片刻,高兴地露出一口白牙,“姐姐,那真是太好了,原来你在这边也有亲人。”

顾溪草摸摸他的脑袋:“不想笑就别笑,那个所谓的亲人,在我眼里还不如你亲呢,你放心,无论怎样,你都是我弟弟。”

林远笑得合不拢嘴,“真的,你还认我这个弟弟?”

“少说废话,写作业去。”顾溪草弹了林远一个脑瓜崩。

她没想到这消息传得飞快,次日去录制节目的时候,不但王老实知道,许宜阳也知道了。

许宜阳还有些惊叹,“我说顾小姐一看就不同凡响,果然是有些来历的,那您这不会不做我们节目了吧?”

顾溪草在上妆,闻言笑道:“许小姐就别说笑了,认了爷爷又怎样,该挣钱还是得挣钱。”

“这话倒是。”

许宜阳笑道:“这谁有钱都不如自己有钱。”

她还不知道王家打算挪出一半资产给顾溪草的这件事,要是知道,肯定说不出这句话。

今天节目现场,来的人比之前多了不知道多少。

许宜阳为了给顾溪草减轻负担,只抽选了两组人。

第一组是两家人,光看两家情况,就能猜得出估计是姻亲。

年轻的一对小两口,男的叫程先锋,女的叫杜雨。

这一组人被抽中的时候,脸上表情都有些错愕,似乎是想抗拒。

但不知为何,却又不敢说出拒绝的话,于是一个个上台不但没有喜色,还面漏难色。

许宜阳看在眼里,心里觉得古怪,拿着话筒上前,“几位是一家人吗?”

程先锋看了眼杜雨,笑道:“不是,他们是我女朋友的爸爸妈妈,跟我们一块儿来的。”

杜父杜母冲着顾溪草尴尬地点头笑了下。

许宜阳哦了一声,“那你们是来算婚期的,还是算什么?”

“其、其实我们什么都不用算,”杜雨回头看了眼程先锋,“先锋,你说呢?这机会不如让给别人。”

程先锋也忙道:“是啊,其实我刚才也在想,我们什么都不缺,根本没必要来凑热闹,真是不好意思,这个机会还是让给其他人吧。”

许宜阳跟台下看着的王老实都吃了一惊。

自从节目录制以来,顾溪草这边就很热火朝天,只有打破头抢名额的,可没有过像今天这样被人嫌弃的时候。

要是说不想上来,那刚才干嘛要抽签?

许宜阳直觉敏锐,立刻意识到这对男女大有问题。

她诶了一声,笑着上前拦着这对情侣,“两位别急着走,既然来了,那有什么算什么吧,这不就是缘分吗?”

杜雨额头上冒汗,她犹豫不决地看向程先锋,“要吗?”

她对程先锋问道:“阿锋,是你说要来这个节目玩玩的,你觉得咱们要不要这个名额啊?”

程先锋看着女友,又看了看她父母,有些犹豫不决。

许宜阳却是个干脆利落的性子,直接拉着两人坐下,“来都来了,有什么直接问就是。你们别怕,大师这边从不乱说话,都是有一说一!”

杜雨跟程先锋心里暗忖,他们就是怕顾溪草真的有什么说什么啊!

“两位年纪轻轻,是要结婚了还是已经结婚了?”

许宜阳看向杜父。

杜父啊了一声,等许宜阳重复问了一遍,他才说道:“是要结婚,昨天才订婚的。”

说完,他扯了扯杜母的袖子。

“是啊,我们很忙的。”杜母这才回过神,“平时都在国外做生意,要不是阿雨要订婚,我们也不会匆忙赶过来。不过,我们很满意先锋,先锋这年轻人年少有为,早早就在香江买了两套房了。”

“两套房?这个好生仔都挺有本事的。”

底下阿叔阿婶们议论起来。

“看不出这个年轻人这么年轻,居然能买得起两套屋了,我家孙子到现在还在凑首付呢。”

底下的议论声传到上面来。

杜雨跟程先锋脸上都露出得意神色。

杜雨更是娇羞地靠在先锋肩膀上,“其实我看重的不是阿锋的钱,我是喜欢他够上进,他虽然是孤儿,但靠着自己,愣是打拼出了两套房子,这种上进心,是现在好多男孩子都没有的了。”

台下不少同龄男人表情都快绿了。

尤其是带女友、老婆过来的,那更是对上女友嫌弃的眼神,都有些坐立难安。

程先锋也道:“阿雨,我都是,别人说我是因为你家有钱,才喜欢你,但是我真的是只喜欢你这个人。”

“程先生,你说真的吗?”

顾溪草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程先锋。

程先锋对上顾溪草的眼神,不知为何,心虚了一下,但还是梗着脖子道:“当然是真的,当着这么多节目观众的面,我向大家宣布,我程先锋爱的是杜雨这个人!而且不会因为任何因素改变!”

“你看看人家,年少有为还真情!”

一个女友听见这句话后,忍不住踩了男友一脚。

男友疼得龇牙咧嘴,辩驳道:“在电视台上当然这么说了,我才不信那个男人不图别的!”

王老实缩着脖子看热闹,偷笑。

顾溪草伸出手,程先锋愣了下,伸出手跟顾溪草握了握手。

顾溪草眼睛很是真挚诶看着程先锋,“程先生,恭喜你,现在有个检测你真心的机会,这个杜小姐,其实并不是有钱人,我本来还担心说出这件事,会影响你们感情,但是没想到您根本不是这种拜金、唯利是图的男人,是我小看您了。”

杜雨脸上笑容仿佛被一层蜡冻住了。

程先锋呆了呆,半天才回过神来,笑容很是勉强,“你说什么,你开玩笑吧,阿雨,是不是你跟这个顾大师联手一起整蛊我?”

他扭过头,试图用眼神示意女友反驳对方,可在看见女友局促僵硬的笑容时,程先锋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阿雨,你说一声啊,她说的是笑话,是不是?”

“阿锋,我、我……”

杜雨艰涩地咽了下口水,试图否认这件事。

但她才刚开口,顾溪草就道:“杜小姐,上我们节目试图说谎的人不在少数,但他们最后都打脸了,我劝您要不还是说实话吧,说真的,您这位男友真要是散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杜雨笑容勉强,扯了扯唇角,“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还请你也不要胡说八道!”

她拉着程先锋要离开。

程先锋却不愿意走了,直接坐下,看着顾溪草,“顾小姐,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阿雨难道真的骗了我?”

他语气起初还能控制,到后面越说越激动。

杜雨咬着嘴唇,手心满是冷汗。

顾溪草看了杜雨一眼,干脆地点了下头,“是,她是骗了你,她不是有钱人。”

“不可能,她明明住的是千尺豪宅,而且,她爸妈也是美国那边的有钱人!”程先锋激动不已,脸红脖子粗的。

顾溪草道:“豪宅,可以是租的,也可以不是租的,只要有钥匙,能进去就能冒充是自己的。至于杜小姐的父母,这对甚至还不是她的亲生父母,两位……”

她看向杜父杜母,“两位不过是受聘来扮演杜小姐的父母,不必装到这种程度吧。”

杜父杜母两人神色微变,手脚无措地看向杜雨。

“这、杜小姐,我们……”

杜小姐?

许宜阳等旁观的人听见这个称呼,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地方。

试问天底下谁的父母会这么称呼自己的女儿?

程先锋彻底懵了,眼神呆滞地看着杜雨,手指着杜雨,“你,你真的骗了我?”

杜雨心里焦急委屈,眼眶泛红,“阿锋,是,关于我的一些事情我是做了些美化,我们家是没钱,但我、我是真的爱你,只要我们俩个在一起,这些身外之物难道重要吗?”

底下不禁哗然。

谁也没想到反转来的这么快。

刚才大家还羡慕这两人男才女貌,都是有钱人,结果,女方居然是骗子,连父母都不是真的。

这可叫观众大开眼界!

毕竟谁也没想到,还能有这等骚操作。

“你骗子,说谎,你还好意思说你爱我,你分明就是图我的钱,我的房子!”

程先锋怒不可遏,脸涨得通红,像是气坏了的牛,他手指着杜雨,“分手,我要跟你分手,我们俩玩完!”

“阿锋,你别这样,是,是我骗了你,可我们谈了三年感情,难道你对我一点儿感情都没有?”杜雨急了,她抱着程先锋的胳膊,苦苦哀求。

杜雨模样长得不差,虽然小家碧玉,可哭起来梨花带雨,叫人不免心软。

程先锋看着杜雨,嘴唇嚅动,脸上露出一丝犹豫神色。

底下的男人们忍不住开口骂了。

“这女人是个大骗子,哥们,是条汉子的就跟她分手,咱们两套房子,要什么女人没有,十八岁年轻漂亮姑娘多的是,何必跟这种骗子结婚!”

“没错,这种女人到了现在才敢承认,私底下不知瞒着你多少事,可不能结啊,万一人家以前结过婚,孩子都有了呢。”

男人们碰到这种同类被女人欺骗的时候,都是格外激动,语气充满愤慨,要不是现在是新时代了,只怕都想让杜雨去沉塘。

女人们听见这些话,虽然知道他们骂的有道理,可是心里难免不舒服。

顾溪草道:“要我说,杜小姐,我就劝你跟他还是分了的好。”

“分手?你安的什么心?”

杜雨被下面的男人骂的一肚子火,见顾溪草还要开口劝分,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我跟阿锋本来感情好好的,都怪你多嘴,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趁虚而入,勾引我老公!”

顾溪草翻了个白眼,很想告诉她,不是所有人都爱河童。

她道:“杜小姐,我给你的建议,不是为了他好,是为了你好。你跟他在一起,迟早会死。”

“你少放屁,我跟阿锋天造地设一对,我们俩简直就是金童玉女,你少诅咒我们!”

杜雨激动起来,指着顾溪草的鼻子骂道。

许宜阳怕杜雨冲动起来,会打人,连忙上前来拦住,“杜小姐,请您别激动,有话慢慢说。”

“有话慢慢说,这怎么说,这个女人诅咒我跟我老公!”

杜雨撒泼,唾沫星子都快飞到许宜阳脸上了。

“你们节目怎么就邀请这种人!”

“杜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说的是你会死,我没说他会死。”顾溪草拉过许宜阳到自己的身后,直接迎上去,她手指着程先锋,“这个男人,你以为自己对他很了解是嘛?他有两套房子,全款,地段都很好,但你有没有想过,他一个普通人,学历一般,长相一般,本事一般,他怎么能这么年轻就有这两套房子?”

杜雨愣了愣,脸上浮现出迟疑神色。

程先锋心突地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情急之下忙对杜雨道:“阿雨,有什么我们回去再说,别在这里听别人胡说八道。”

他心里着急,拉着杜雨,愣是拽着她走出几步。

顾溪草的声音却很清楚,“程先生,你是怕你杀妻骗保的事情败露,所以才这么急着要离开吗?”

杀妻骗保?

杜雨脑子里嗡地一下,她二话不说甩开程先锋的手,扭头看着顾溪草,眼睛炯炯有神,“你在说什么?我老公怎么可能杀妻骗保?”

“你不信,不如问问他房子的钱怎么来的。”

顾溪草双手抱胸,纤细苗条的身材包裹在运动套装上,高马尾,眼眸清亮充满灵气。

杜雨立刻望向程先锋,她步步紧逼,“阿锋,她说的是真的假的?你房子到底怎么来的?”

底下观众都看得惊呆了。

尤其是刚才那些义愤填膺,一个个激动不已的男人们,这会子都冷静下来了,安安稳稳地坐在那里,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程先锋下意识地后退,避开杜雨的视线,“阿雨,你别问了,没有的事,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这是犯法的!”

他拳头紧握,手背上青筋凸起,像是盘起的树根。

杜雨却不禁心惊,捂着嘴,后退几步:“你,你真的是在说谎,你真的杀人了,天哪!”

程先锋愣住了,恼怒地呵骂道:“你在胡说什么,你刚才不还说让我信你,你怎么不信我?”

“那是因为我太了解你了,你一旦说谎,就会不自觉地握紧拳头。”杜雨声音都在发抖,她手指着程先锋,“你,你别过来,你个杀人犯,老娘顶多就是骗人,说谎,你干的那可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报警,赶紧报警!”

程先锋听见报警二字,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推开周围的人,急匆匆跑下台去。

杜雨摔在地上,吃痛不已。

顾溪草过去,伸出手。

杜雨抬头一看,瞧见是她,一时脸上表情格外精彩。

“不站起来吗?地上可不干净。”顾溪草问道。

杜雨脸色讪讪,就着顾溪草伸出的手站起来,“谢、谢谢你。”

她脸上燥得通红,一方面是自己说谎骗人被揭穿的羞恼,一方面是自己被人救了,不免感激。

现在仔细想想。

程先锋先前分明因为她说谎的事而激动不已,后来居然口吻变了,只怕那会子心里也动了杀妻骗保的心。

今天要不是来这节目,自己怕是要成为程先锋的第三套、第四套房子了。

“不客气,”

顾溪草让工作人员送杜雨下去,随口嘱咐了一句,“以后还是别骗人了,纸糊的假象,终究瞒不了多久。”

杜雨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嘴唇嚅动,不知说了什么。

许宜阳这边下去吩咐完工作人员,上来对台下的骚动道:“大家请不必惊慌,我们节目这边已经报警,警方会根据我们提供的程先锋的照片,去抓人调查。我们节目组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底下响起了雷鸣一般的掌声。

大家一半兴奋,一半激动。

这年头,谁敢想上节目,居然有这么精彩的节目能看。

第一组那对情侣,可谓是卧龙凤雏,一个说谎,骗男方自己家是有钱人,结果父母都是租的,另一个更可怕,直接来个杀妻骗保,分明就是靠着杀老婆发家的。

不少情侣档来参加节目的,这会子都心里悻悻然,对另一半突然多了不少警惕心,打算回头好好查查对方到底是什么情况。

顾溪草还不知道,自己搞出的这一出,引得底下情侣档警戒心高了不少。

第二组上台来的是一家三口。

老两口一个比一个憔悴,看得出岁数不小了,老太太上台的时候,说没两句话就哭起来。

许宜阳忙拿手绢给老太太擦眼泪,还问道:“白师奶,到底怎么回事,您先别哭,说出来,有大师在这里,万事好商量。”

白师奶抽噎着,说几句话又摆摆手。

白师奶的女儿忍不住了,她道:“许小姐,还是我来说吧,我们是看过你们节目,知道顾大师之前帮人找到过离家出走的女儿,所以才特地来节目上找大师帮忙。”

许宜阳惊讶道:“哎呀,这么说,你们家是有人走丢了?”

“是,也不知道是走丢,还是离家出走,总之我弟弟三天前就没回过家了,我们家里到处找过,学校,钢珠房、台球厅都去过,甚至还去过他朋友们的家,报警也报了,哪里都找不到。”白文慧说起这些事,就不禁皱起眉头,“我爸妈年纪也大了,老两口这几日天天以泪洗脸,如果你们能帮忙,我们这边报酬绝对不会少了你们。”

“报酬的事就不必了,我们节目组是免费的。”

顾溪草摆摆手说道,“你弟弟叫白文举是吧?”

“对,对!”白父激动得不行,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期盼,点头如捣蒜,“我儿子叫白文举,今年十五岁,他平时虽然顽皮了些,但是从没有过离家这么久不回来的时候,他年纪小,长得又好,我们是真担心他被人拐了,还是被人绑架了。”

白文慧听见这些话的时候,嘴角下意识地撇了撇。

许宜阳看在眼里,留意了下。

她心里猜测,那个叫白文举的弟弟只怕跟白文慧这个姐姐感情并不好。

“这你们都是可以放心,你们的儿子没被人拐卖。”

顾溪草跟系统打听了下,脸上表情有些古怪,欲言又止,“而且,他现在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

“什么事都没有,那他怎么不回家?!”

白师奶着急得不行,急忙抓住顾溪草的手,“大师啊,请你不要安慰我们,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你跟我们直接说吧,我们承受得住!”

“妈,你别这么激动,让大师好好说。”

白文慧见顾溪草眉头皱起,忙上来拦住亲妈。

白师奶回过神来,尴尬地松开手,“好,好,大师您说,您说。”

“这样吧,这么说不太直接。”

顾溪草看向许宜阳,“许小姐,不如我们干脆好人做到底,送白师奶他们去找儿子”

许宜阳当然巴不得。

找人这种事可是重头戏。

而且,更重要的是,许宜阳心里也好奇,顾溪草说那个白文举没出事,也没受伤,那到底怎么回事,才会让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连续好几天没回家。

这可是报警了的。

在路上的时候,助理给顾溪草拿了一瓶水。

顾溪草道谢后,助理笑嘻嘻,趴在副驾那里,“顾小姐,那个白文举到底什么情况,您跟我们透漏一下吧。”

车上所有工作人员包括王老实都默默地竖起耳朵。

许宜阳暗暗在心里跟助理点了个赞。

问得好!

这事可让她们心里直痒痒,虽然等会儿就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可现在这一路上,谁坐得住啊。

顾溪草喝了口水,唇角勾起,看着助理,“你想知道?”

“想啊!”

助理点头如小鸡啄米。

顾溪草坏心眼地笑着说道:“那你等会儿就能知道了,有点儿耐心。”

助理露出无奈无语的表情,控诉地看着顾溪草。

许宜阳忍不住:“顾小姐,就咱们这些自己人,您就说一下吧,别吊我们胃口。”

顾溪草还是微笑,摇头。

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门都没有,还是等着等会儿自己看吧。

第88章第八十八个瓜

车子停在一个加工厂门口。

这显然是一家塑料加工厂,白文慧搀扶着父母下了车,看见下面是一家厂子,不由得愣住了。

她看向顾溪草:“大师,我弟弟就在这里?”

“是。”顾溪草点了下头。

白母眼眶泛红,心疼不已,“哎呦,这地方哪里是人待的地方,我儿子别是被人拐了来这里做苦工的吧。”

白父也阴沉着脸,道:“要真是这样,那一定得报警,让警察好好查查这厂子到底怎么回事!”

许宜阳听见这番话,心里不太舒服。

什么叫这是人待的地方吗?

这就是个工厂,上班干活的地方,有什么不能待的?

顾溪草道:“要报警也行,等会儿进去再说。”

她朝厂子大门走去。

这厂子是在郊区,院子里堆满杂货,还有几个工人在搬运打包各种货物,瞧见顾溪草一行跟这个地方格格不入的人走进来,厂子里有人走出来,指着顾溪草等人问道:“你们什么人,怎么随便就进我们厂子?”

那人身上衣裳满是油渍,眼神带着警惕,瞧见他们带着摄像机,更是脸色不太好看,扭过头冲后面招呼几声。

几个工人便放下活计,走了过来。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有些害怕,又有些兴奋。

莫非这是碰到黑工厂了?

“我们是来找人的,我儿子是不是在你们这里!”

白父语气不善地指着那人说道,“你们识趣的,赶紧把我儿子放了,不然我们可不客气了!”

“爸!”白文慧本想先试问几句,哪里想自己父亲就这么直接地不留情面地开口,一时有些慌乱。

“什么你儿子我儿子,我们这里可没有你儿子,倒是有你爹哈哈哈。”

那人说完这句话,跟几个同事哈哈大笑起来。

白父气得不行,“你说话客气点儿!”

“你才该说话客气点儿,一个糟老头子跑我们这里耀武扬威来了,脑子没事吧?”

那人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不屑地带着敌意说道。

白文慧见父亲又要发脾气,怕把事情搞复杂,连忙拉着白父,对白父使了个眼神,然后扭过头,客气地对那人笑道:“这位大哥,不好意思,是我家弟弟不见了,我爸太着急,他没什么恶意。我们这边呢,找了个大师,大师说算到我弟弟在你们这里,能不能麻烦你们想一想,最近你们厂子里有没有多出一个陌生人?”

“对,只要我儿子平安无事,什么都好说。”

白母也心急地说道,还拿出钱包,掏出几张大钞票给他们。

那几个人,瞧见钞票,都有些心动。

打头的那人犹豫一瞬,拿了钱,“最近是有几个新员工,不过我们可不知道哪个是你们儿子。”

“我儿子胖胖的,长得很讨喜,他今年才十五岁,叫白文举。”

白母连忙说道。

“白文举?有这个人吗?”

几个人面面相觑。

突然有人道:“叫白文举的倒是不认识,不过,前两天是有个小胖子来我们厂子干活。”

“那他人呢?!”

白母激动得不行。

白文慧忙搀扶住自己母亲,眼神带着迫切地看着说话那人。

那人挠挠头,指了指里面,突然眼睛一亮,喊了一声:“胖子!”

厂子里面,一个穿着工装,正朝着车间走去的胖子回过头,垢面蓬头,看上去跟小乞丐差不多。

“儿子!”

白父白母瞧见亲儿子,顿时激动得不行,朝里面快速跑进去。

那人错愕不已,挠挠头,“还真是你们要找的人啊,这胖子看上去哪里讨喜了。”

王老实也忍不住小声嘀咕,“这白文举跟他姐姐也太不像了吧,他姐姐长得挺清秀,怎么他长得跟——”

王老实不好把话说的太直白。

但白文举的亮相,着实叫大家大开眼界,一身油腻的工装,头发乱糟糟,脸上也好像好几天没洗过,看上去跟小乞丐差不多。

“妈,爸!”

看见父母出现,白文举愣了下后,丢下手里活,抱着父母痛哭不已,“你们可算来了,你们救救我啊,我受不了,我要回家!”

“儿子不哭,不哭,你说,是不是有人绑架你,不让你回家!”

白父眼里露出狠意,气势汹汹。

旁边办公室里几个人走了出来,来势不善。

“喂,你们干什么呢?死胖子,你还不继续干活!”

白文举缩了缩脖子,躲在父母身后。

白母见儿子被这么呼喝,心里气不打一出来,把儿子护在身后,冲着出来的那几个人说道:“好啊,我说我们儿子怎么失踪这么几天,你们这里果然是黑工厂,许小姐,你一定要把这里拍摄进去,让全香江的人都看看,这黑工厂多缺德,小孩子都抓来干粗活!”

那几个人看见许宜阳一行人长枪短炮的,一时不免畏惧。

里面一个寸头的忍不住道:“你大爷的骂谁是黑工厂,我们这是正经作坊,年年都按时缴税的!”

“你这不是黑工厂,那你们怎么把我弟弟一抓就抓好几天!”

白文慧走了进来,瞧见弟弟这模样,不禁皱眉,对说话的人也不客气。

寸头冷笑一声,抱着肌肉结实的胳膊,“那你们问你弟弟干了什么好事!”

白文慧不比父母偏心无脑,她心思谨慎许多,听得寸头这么一句话,倒像是这里面有些隐情。

白文慧扭头看向白文举:“文举,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干了什么了?”

白文举眼神躲闪,抓着母亲的袖子哭嚎,“妈,我什么也没干,他们逼我天天干活,我受不了了。”

白母几时见儿子受过这样的委屈,一时心疼的不行,“儿子,你被怕,爸妈在这里,一定给你讨回公道!”

“我呸!”

寸头憋不住了,气得发抖,指着白文举,“你们儿子男的装女的,骗了老子三万块钱,老子没打死他都算老子心善了!”

许宜阳等人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什么?

什么玩意?

许宜阳咽了咽口水,指了指白文举,“他这样子,男的扮女的,你也信?”

寸头脸上一红,尴尬又羞恼,“放屁,老子才不好这一口,他、他是拿她的照片跟老子网恋的!”

寸头指了指白文慧。

白文慧愣住了,指着自己:“我?”

寸头点点头:“就、就是你,他装作是你,跟老子要了三万块,老子给了,他又说还缺一笔钱,老子寻思,这要了三万还要,那怎么也得见一面。结果见面,老子就发现不对,打了一顿后这小子承认了,说自己扮成你跟我谈恋爱。”

白父白母都愣住了。

白母难以置信地看着白文举:“儿子,他、他说的是真的?你真干出这种事来了?”

白文举脸上露出得意神色,“妈,不是我故意骗人,是他自己笨,谁叫他傻乎乎地把钱给我的,再说了,我除了骗点钱,也没干别的坏事啊!”

“你、你拿我的照片出去骗人,你还说没干别的坏事!”

白文慧脸上涨得通红,羞恼交加,气得都快哭了,“你、你这简直缺德!”

“姐,你还是我亲姐吗?现在吵这个有什么意义!”

白文举扁扁嘴,委屈道:“那傻逼也没对我客气啊,他逼着我干了三天苦活,还不给我吃饱!”

白父心里尴尬,但也恼火,看着寸头道:“我儿子是做了错事,但你也不至于这么对他吧,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嘛?”

“老子怎么好好说,老子叫他把钱吐出来,他说把钱花光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还说,就算报警,警察也拿他没办法!”

寸头气得太阳穴青筋都凸起了,手指着白文举道:“那老子没打死他,让他在这里干活抵债,这有错吗?啊,啊!”

他眼神质问地看着众人。

即便是许宜阳,也不好说寸头这事是对还是错。

毕竟一般人碰上这种事,没把胖子腿打断,都算脾气好的了。

这至少只是让人在这里干活抵债!

白父、白母这会子尴尬地只恨不得地上有道地缝能钻进去。

白文慧气得不行,又羞又恼。

她从包里拿出自己的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我们家欠你的三万块,回头我们会汇过去,这事是他做得不对!”

白文举还不满,“姐姐,你傻啊,他把我困在这里,不让我出去,咱们可以告他非法囚禁啊,怎么还倒给钱!”

白文慧实在是忍不住了。

她上去给了白文举一个耳光,啪地一声响,白文举半边脸顿时红肿了起来。

他捂着脸,错愕地、震惊地看着白文慧。

“咱们家从小到大从没亏待过你,你为了三万块,擅自拿我的照片骗人,还想害人,你这简直是社会败类!”

白文慧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白文举,“人家没打死你,你就该偷着乐了,要是我,冲你刚才说的这句话,就该把你两条腿打断!”

“文慧,你怎么对你弟弟这么狠?”

白父这才回过神,忙心疼地抱着儿子,难以置信地看着白文慧。

白文慧听见这话,心里更是一凉,“我心狠,溺子如害子,从小到大,你们溺爱弟弟,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这样会害死他的,今天这事,他要不是碰到这寸头人还行,早就被人打死了,哪里还能在这里指手画脚,装得二五八一样。真当天底下就他一个聪明人啊!”

许宜阳不禁暗暗点头。

寸头怪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

白父白母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白文慧却懒得管了,转过身,直接走了。

白父白母气得不行,但却无可奈何,只好瞪了寸头一眼,带着儿子离开。

路上的时候,车里头的人议论纷纷。

王老实道:“那白文举小小年纪,就学成这样,将来进社会只怕迟早跌个大坑!”

“就是,就他刚才说的那些话,那寸头还真是大好人,只是让他在这里工作,这要是我,一天照三次打!”司机忍不住也八卦了一句。

许宜阳道:“那白小姐倒是个讲道理的,倒是可惜了,碰上这样的父母。”

顾溪草对此一言不发。

天底下这样的家庭多了去了,实在是感伤不过来。

倘若女儿明白的,及时止损,那还能减少被家里拖累,若是想不明白,只怕一世人都得忙着给弟弟擦屁股。

顾溪草让许宜阳把车开到家附近。

临下车,许宜阳欲言又止,顾溪草道:“许小姐素来大气,何必吞吞吐吐,不如有话直说?”

许宜阳笑道:“事关你身世,我难免不好意思,我听说顾小姐跟顾老爷子是亲爷孙,顾老爷子有意办个宴会,将你介绍给亲朋好友,顾小姐的身份不同,这节目是否还愿意上?”

他们这节目固然红火,但对于有钱人来说,抛头露面出现在这种节目上,未免不太体面。

顾溪草笑道:“许小姐这话问的多余,是不是顾先生的孙女,我的前提都是我自己。”

许宜阳明白了,心里松了口气,“那下次节目见。”

顾溪草点点头,让王老实也下班了,自己转身就要上楼,却见不远处站着两个人。

这两人还是熟人。

“孙先生,林先生。”

顾溪草冲两人打了个招呼,“两位这么巧,商量着一起来的?”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孙德胜跟林谦时。

孙德胜今日打扮正经许多,气色也好了不少。

他笑着道:“在这里等你,想不到凑巧林先生也在这里。林生倒是胆大。”

林谦时温和一笑,胳膊上勾着西装外套,“我哪里是胆大,我爷爷跟顾爷爷安排了二十多个保镖跟着。”

他指了指周围的几道身影,“现在我出入可谓是声势浩大。”

他们俩站在这里,很出风头。

顾溪草见来往的人都不住瞧他们,加上不少人都认得自己,便招呼两人上楼。

孙德胜是自来熟,进了屋子后,环顾四周,啧啧称奇。

“大师挣了这么多钱,就住这地方?看来我这里带钱来,应该是雪中送炭。”

“带什么钱?”顾溪草给两人倒了杯茶,坐下休息,随口问道。

孙德胜从口袋里拿出支票,递给顾溪草。

顾溪草接过,看了一眼,眼里掠过诧异神色,“花红?”

“没错啦,这次抓到蒋老大这帮毒贩,上面很开心,我呢升职加薪,你呢,则能拿到五十万花红,不过这笔钱可是税前的。”孙德胜神色分明比之前见面的时候轻松不少。

顾溪草也能理解,在毒贩里面当卧底那是九死一生,何况孙德胜干了这么多年,没变态,都是心理素质过强。

现在能回到警队当警察,对他来说,应该是莫大的欣慰。

“那多谢了。”

顾溪草点点头,收起支票,看向林谦时,“林生你来是有什么事?”

林谦时笑笑,拿出带上来的一个文件袋,“顾爷爷过几天要把你介绍给大家,他们王家那边情况比较复杂,我想你需要提前认识下人,虽然说以你的本事不会吃亏,但多知道些消息,也没坏处。”

顾溪草接过文件袋,拿出来看了看。

这份文件可谓信息周全,不但把王家的姻亲生意伙伴资料都写明,甚至还备注哪些人跟王雪莉她们那边走得更亲近,有什么利益往来。

孙德胜吹了一声口哨,双手抱着脑后,揶揄道:“林生这份资料不得了,若是要买,只怕几百万都有人舍得出钱。”

林谦时坦然:“钱倒在其次,要紧的是这些消息在谁手里,顾小姐有这些消息,想必会方便一些。”

孙德胜撑着下巴,意味深长,“林生这么有心帮顾小姐,不太寻常哦,我听说你跟王家那位小姐才是青梅竹马,你这样,算不算是背叛啊?”

林谦时落落大方,“孙sir你说笑了,我爷爷是跟顾爷爷开过玩笑,说两家要结亲,但这件事毕竟只是个笑话,当不得真,王雪莉我不过是把她当做亲戚朋友里的妹妹,而且我们俩年纪相差大,认真起来,根本没打过多少交道。倒是我弟弟,才说的上跟她是青梅竹马。”

“林生解释这么多,做贼心虚啊?”

孙德胜沉默片刻,突然笑了一声说道。

林谦时微微一笑,“孙sir问这么多,莫非是有什么打算?”

两人的视线交锋,空气里都能擦出火药味。

“姐姐,我回来了。”

林远放了学,才拿出钥匙打开门,就瞧见顾溪草居然提前回家,不禁欣喜过望,直接跑过来。

他看到林谦时跟孙德胜的时候,诶了一声,“姐姐,这两位叔叔怎么在我们家里?”

两位叔叔?

林谦时跟孙德胜莫名觉得自己仿佛老了一辈。

“没什么,他们就是来喝杯水,这就走。”顾溪草收回心神,把文件收起来,不客气地开口撵人了,无缘无故跑她家吵架,还是赶紧走,快晚饭了,可别留下来蹭饭。

林谦时跟孙德胜知情识趣地跟林远打了个招呼,起身离开。

顾溪草跟林远还出来送了下。

林远疑惑道:“那两位叔叔是不是关系不太好?怎么感觉两人气氛怪怪的。”

“没有吧。”顾溪草摸摸下巴,他们俩照道理关系应该差不到哪里去的啊。

隔壁林师奶路过,看了顾溪草一眼,默默不语。

林远周六日放假,赶上圣诞节。

顾溪草带着他出来逛街,香江这些西方节日的节日氛围都很重,彩带、彩灯、圣诞树。

吃饱喝足还看了电影出来,林远说要去上个厕所,顾溪草便在门口等着。

结果没多久。

林远回来,还带了个哭泣的金发碧眼小姑娘。

“这、这你朋友?”顾溪草蹲下来,拿出手绢给小姑娘擦眼泪,疑惑地看向林远。

林远摇摇头,“不是,我在厕所门口遇到的,她一直哭,旁边有人想要带她走,我看着情况不太对,就说是她哥哥,把她带过来。”

因为有顾溪草这个姐姐,林远小小年纪,什么事没见过,心眼也比别人多点儿。

顾溪草了然。

她跟系统打听了下,对小姑娘直接用粤语问道:“埃米,你是不是走丢了?”

埃米听见自己的名字,也不哭了,抬起头来吃惊地看着顾溪草:“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诶,她会说白话?!”

林远惊讶地拍手,“那你刚才为什么我跟你说什么,你都不回答我?”

埃米揉揉眼睛,委屈地说道:“妈咪说不能跟陌生人说话。”

林远:“……”

不能跟陌生人说话,但是能跟陌生人走是吧。

这小妹妹真是……

“那你怎么又跟我姐姐说话?”

林远气鼓鼓,叉着腰质问。

埃米眨眨眼睛,她的眼睛睫毛浓密,一双碧蓝眼睛清澈得如同瓦尔登湖:“姐姐知道我叫埃米,就不是陌生人。”

林远:“……”

顾溪草都快绷不住笑了。

她道:“好了,埃米,你是不是要找妈咪?”

埃米忙点头,比手画脚,“埃米跟妈咪走路,突然好多人过马路,埃米走着走着,发现牵错人了,埃米就走到这里来。”

“哦,那你可真笨,居然会牵错人。”林远得意道:“我五岁起就不会牵错人了。”

埃米生气,跺脚:“埃米今年才四岁。”

林远顿时尴尬了。

顾溪草忍俊不禁,“行了,埃米,姐姐知道你妈咪在哪里,带你过去,好不好?”

“真的,姐姐你知道我妈咪在哪里?”

埃米喜出望外,刚要答应,突然意识到不对,“不对,姐姐,埃米都不知道妈咪在哪里,你怎么知道的,你不会是人贩子吧?”

顾溪草:“……”

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无语的。

这小埃米跟她唠嗑了半天,总算想起来她有可能是人贩子这件事了。

“我跟你保证,我不是人贩子。”顾溪草道。

埃米仍然怀疑地看着她,往后退几步,“妈咪说,人贩子都会说自己不是人贩子!”

林远在旁边,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顾溪草没好气白他一眼,“有什么好笑的。”

埃米眨眨眼,小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好吧,我相信你不是人贩子了。”

“人贩子是不会带一个傻瓜一起干活的。”

这回轮到林远脸上绿了。

第89章第八十九个瓜

“丢失了多久,在哪里丢失的?”

警署里面,莫莉看着那低头做笔录的警察,不由得心里烦躁,她的助理上前来道:“我们刚才不是已经做过笔录的吗?我们现在的诉求是希望你们警方立刻通知人手,去找埃米小姐,她今年才四岁,万一走丢了,你们付得起责任吗?”

警察漫不经心,嘴里还叼着一根烟,“紧张什么,一个小姑娘有什么要紧的,你们放心吧,估计就是在路边玩,还通知什么人手,这都48小时不到。”

莫莉听见这番话,气得瞠目结舌,从脖子一直红到了耳根,“你们这些香江警察,实在是太不负责了,我女儿要是找不到,你们这些人就等着瞧!”

那个老油条警察嗤笑一声,吸了一口烟,吐了出来,“吓我啊,好巴闭,我话你知,你们这些鬼佬别以为在香江就可以横行霸道,不到48小时,不按失踪记录,你想找女儿,就自己带人出去找吧,又或者,你意思一下,老子也不是不能帮你。”

老油条看莫莉一行人打扮富贵,尤其是莫莉,手腕上戴着红宝石手镯,不由得眼里闪出贪婪的光。

“你!”秘书几时见过像老油条这么不要脸的人。

她们在英国那边,出入见到的高官无不对他们笑脸相迎,甚至多有奉承。

莫莉压住火气,对秘书道:“别跟他吵架,打电话给汤姆!”

秘书瞪了老油条一眼,跟旁边警察借了个电话。

旁边的警察人不错,还好心提醒她们:“我看你们还是别在这里等了,赶紧出去找人比这里等强,香江这边不满48小时是真的不按失踪算!”

莫莉对对方感激一笑,拿起电话,很快拨打了出去。

老油条嗤之以鼻,膝盖蹬在桌子上,鼻子夹着笔,身体摇摇晃晃地看乐子。

“是港督先生吗?”莫莉问道。

她语气飞快地把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电话那边似乎很配合,莫莉松了口气,“好,我们这边会等消息。”

她挂了电话。

老油条简直忍不住笑出声来,“有没有这么夸张啊,还港督,我还英国女王呢!”

“我们夫人可是皇室亲戚,伯爵夫人!”秘书没忍住,用流利的粤语怼了回去。

老油条跟同事们都笑出声来。

秘书怒不可遏,却被莫莉拦住了,莫莉道:“跟他们吵架没用,这些警察跟苏格兰警察一样,都是饭桶。”

她的声音不小,足以老油条等人听清楚。

老油条脸色顿时不好看了,啪地一下坐正,手指着莫莉,“你说谁是饭桶!”

警署办公室不少人都眼神不善地看着莫莉一行人。

刚才借出电话的警察欲言又止,虽然觉得莫莉说的话是大实话,但确实实话难听。

砰的一声。

督察办公室突然打开,一个白人高级督察从里面跑了出来。

他看见莫莉一行人,连忙冲这边跑了过来。

“阿sir,您来的正好,这几个鬼妹……”老油条才要告状,才骂了一句话,就被督察拍了下脑袋,“什么鬼妹,你说话客气点儿,这是莫莉伯爵夫人!”

警署里众人都呆住了。

“伯爵夫人?”老油条呆若木鸡地看着莫莉一行人。

“莫莉夫人,您来香江怎么不说一声,我们这边热烈欢迎!”

督察忙伸出手,殷勤地要跟莫莉握手。

莫莉道:“你说粤语就行,我小的时候在这里住过好几年。”

“夫人真是聪明,说的这么地道。”督察用蹩脚的粤语回答。

莫莉没时候跟他客气,“先生,我就跟你直接说了,我女儿埃米跟我们走丢了,我们才来香江,她身上没有任何联系方式可以联系上我们,麻烦你们赶紧让警察出动,去找我的女儿,只要能找到,一切都好说!”

督察心动不已,华顿家族可是英国出了名的老钱家族,有钱有势不说,更跟英国皇室有着亲戚关系。

若是能帮她一个大忙,自己指不定就能飞黄腾达。

他立刻道:“这是当然,我们警察的职责就是帮助市民。”

他扭过头,对着所有警察喊道:“attension!”

警署内所有警察都跑过来集合。

众人都脸上严肃起来。

莫莉看着这些警察,心里发慌,她只希望这些警察能比苏格兰警察强一些,她总不能指望在香江找到夏洛克。福尔摩斯来帮忙。

督察很快让秘书画下埃米的画像,吩咐警察两人一组,出去寻找。

“那个,不好意思,你们这里有人能接待一下吗?”

顾溪草带着埃米跟林远,进来,就瞧见一群警察像工蜂一样忙来忙去。

警署内可谓是一头乱麻。

林远好奇地四处看看。

他瞧见一个穿着灰色亚麻外套的女人,女人特别漂亮,相貌看上去跟埃米很像。

他低头拍了拍吃着钵仔糕的埃米,“小不点,你别吃了,看看那是你妈咪吗?”

埃米抬头一看,眼睛一亮,还真是妈咪!

“妈咪!”

她钵仔糕也不吃了,就直接跑过去,一把抱住莫莉的腿。

莫莉低头一看,又惊又喜,急忙蹲下身来抱起女儿,“埃米,真的是你,你去哪里了?”

埃米搂着莫莉的脑袋,指了指顾溪草跟林远,“我迷路到电影院那边,这位漂亮姐姐跟她的傻瓜弟弟,说带我来找您。”

“你们?”

莫莉看着顾溪草跟林远。

虽然顾溪草打扮比较成熟,但在莫莉看来,这就是个小姑娘。

她对督察道:“我的女儿找到了,不用麻烦你们出去找人了,谢谢。”

说完这话,她跟埃米走向顾溪草,“多谢你们把我的女儿送回来。”

“阿姨不用客气,老师教过我们,要助人为乐。”

林远被夸奖,与有荣焉地挺起胸膛。

埃米冲他做了个鬼脸。

莫莉笑了下,她眼神带着感激,但又不免有些困惑,“不过,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哪里?”

林远忙道:“阿姨,你别误会,我们不是什么坏人,是我姐姐她是个算命大师,她算的很厉害,什么都能算出来,所以才能带埃米来找你!”

“是了,我说怎么看你这么眼熟,你不是《大师帮你看》里面那个顾大师吗?”

有个警察认出顾溪草来,一拍脑袋,说道。

“算命大师?”莫莉脸上露出困惑神色。

顾溪草道:“就是帮人算命的,这次算是免费,毕竟是助人为乐,下次如果有需要,找我可就要收钱了。”

莫莉闻言,笑了。

她看了秘书一眼。

秘书会意,从包里取出一卷英镑,递给顾溪草。

莫莉道:“虽然不知道你说的算命是什么意思,但是我看得出你们是好心,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请你们收下,千万别客气。如果没有你们帮忙,我不知道还得需要多久才能找到埃米。”

莫莉说着,抱紧怀里的女儿。

顾溪草没接过手,而是摇头道:“一码归一码,这次说好不要钱,就不要钱。”

秘书脸上露出错愕神色,她好心地提醒道:“这可是一万英镑。”

这笔钱可不是小数目。

林远笑道:“多少钱我姐姐也不会要的。”

埃米无奈摇头,小大人似的:“傻瓜,有钱可以买好多好多的好吃的了。漂亮姐姐,你不要跟我妈咪客气,我妈咪很有钱。”

顾溪草被逗笑了。

埃米真是人小鬼大,“你妈咪很有钱,姐姐也很有钱啊,既然你们母女团聚,那我们就走了。”

她拍了下林远的脑袋,示意林远回家去了。

见她们俩真就是来送人就走,一点儿不惦记报酬,秘书等人很是吃惊。

“等一下!”莫莉放下女儿,追上去,她看着顾溪草:“我做事没有欠人人情的道理。”

她示意秘书拿出一张纸,写下一串电话,递给顾溪草,“这是我的私人电话,如果你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找我。”

顾溪草接过电话,对莫莉点了下头,然后顿了下,“其实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莫莉愣了下,还没来得及问清楚这话是什么意思,顾溪草已经带着人走远了。

秘书不由得纳闷,看着顾溪草姐弟的背影,低声道:“夫人,要不要去打听下这个女孩子的背景。”

“也好。”莫莉看了看跟上来的埃米,若有所思,“这个女孩子很特别。”

顾峙章给顾溪草办的宴会很是浩大,邀请了港澳台三地的达官显贵、亲朋好友。

置办宴会的地方是在顾峙章他们现在住的这栋洋房。

一大早,王雪莉就拉长了脸。

严琴上来查看女儿准备好了没,就瞧见她那张臭脸,她立刻叫化妆师下去,让阿姨给女儿端一碗粥上来,然后看着王雪莉,“你啊,心思都挂在脸上,你顾爷爷看见了,要不高兴了。”

王雪莉气得跺脚,把宴会包丢在地上,上面的贴钻掉了下来,“他不高兴,我还不高兴呢,我的成年礼都没有办的这么隆重,顾爷爷果然偏心,不是亲孙女,就是不行。”

严琴心里也不太高兴。

但她知道,现在家里情况复杂,王家的公司,王雪莉要接手,只怕还得顾峙章帮忙。

那些个高管,股东,可不会因为她是王家的孙女,就支持王雪莉。

不过,目前来说,相比起顾溪草这个中途冒出来的孙女,王雪莉的胜算更大。

“雪莉,别傻了,今天是她的宴会又怎样。”

严琴抱着闺女,拍了拍,看着镜子,意味深长地说道:“妈妈今天特地邀请了莫莉伯爵夫人过来,有她来咱们的宴会,这宴会的主人是谁,还不一定呢。”

“莫莉夫人?!”

王雪莉惊喜地叫出声来,她捂着嘴,喜出望外,“妈咪,您真的邀请她来了?”

严琴笑着颔首:“妈咪托人帮了忙,莫莉夫人也刚好有事来香江,便答应了,不过,这件事就不必告诉别人了。只要其他人看到莫莉夫人是为了咱们来的,谁还会去搭理顾溪草那小姑娘。”

王雪莉若有所思,笑着点头。

“溪草。”

顾峙章远远看到顾溪草来了,心里松了口气,走上前来,其他人跟着他走过来,不着痕迹地打量顾溪草这个传说中的顾家孙女。

“顾爷爷。”

顾溪草对顾峙章点了下头。

“老顾,这就是你的亲孙女啊,果真是一表人才,像你们顾家的种。”

旁边一人笑意盈盈,对顾溪草点点头,表示出一丝善意。

顾峙章笑呵呵,与有荣焉,“这孩子年纪虽小,但在我看来,比我年轻的时候强多了,就是小姑娘,脾气难免直,以后大家可得多包容包容她。”

众人一听这话,不由得面面相觑。

早听说顾峙章器重这个孙女,还给出一半资产,这消息传出的时候,大家都不信,可现在看,这好像是真的。

“爷爷。”

王雪莉带着李雅丽等人有说有笑地过来。

顾峙章眼里掠过一丝诧异,随后笑着对他们颔首,“雪莉,你怎么不跟你的朋友们在里面玩?”

王雪莉听了这话,心里不满。

顾爷爷果然是有了亲孙女,就不把她放眼里了。

“爷爷,我们是来迎接莫莉夫人的,莫莉夫人山长水远地过来,我们不得表示下诚意,这才能让莫莉夫人宾至如归嘛。”

“莫莉夫人?”

一人惊呼出声,“该不会是华顿家族的那位吧?”

李雅丽得意地带着炫耀道:“陈伯伯,就是那位莫莉夫人,严阿姨跟人家有点儿交情,这会子走不开,所以叫我们过来迎一迎。不跟你们说了,免得耽误了时间。雪莉,咱们走吧。”

王雪莉点点头,神态矜持贵重。

她看向顾溪草,淡淡笑着说道:“顾小姐,今天是专门为你办的宴会,可别拘束了。”

她的语气,神态,可远比顾溪草表现的还像是这个宴会的主人。

顾溪草微微一笑,“多谢,我倒没觉得拘束。王小姐打扮的倒是怪隆重的,刚刚走来的时候,我还以为圣诞节到了呢。”

王雪莉起初没明白这话什么意思,走出几步后,突然回过神,怒不可遏地回头指着顾溪草:“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雪莉刚要质问,门口那边就传来骚动。

像是有身份贵重的人来了。

李雅丽忙拉着王雪莉,“雪莉,现在先不跟她计较,莫莉夫人的事要紧。”

王雪莉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点了下头,急匆匆地跟李雅丽出去迎接人。

顾峙章这边的人都瞧见他两个孙女之间的不对付。

那姓陈的便试探道:“顾叔,雪莉跟小顾,好像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顾峙章笑呵呵,压根没把刚才的事放心上,“家里孩子多就是这样,难免吵嘴。”

陈吃了个闭门羹,还没见好就收,反而眼睛灼热地追问,“雪莉说莫莉夫人要来,这事您怎么不先跟我们说一下,我们也好有个准备啊。”

“是啊,”旁边舒伯也忍不住道,“听说莫莉夫人管着华顿家族的资产,是个很有手腕的女人,小严能跟她搭上线,这本事不小啊。”

还有人打听起王家是不是有打算跟莫莉夫人那边合作什么生意买卖,想插一脚。

大家都知道华顿家族在英国的地位,跟她们搭上线,在英国做生意,那就相当于稳赚不赔。

顾峙章从容地应对这些人的打听,他眼角余光看了顾溪草一眼,见顾溪草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心里不由得头疼。

“顾爷爷。”

王雪莉等人簇拥着一对母女走进来。

那对母女打扮贵气但不浮夸,她们俩刚进来,埃米就瞧见顾溪草,本来在四处张望,突然诶了一声,小声地仰头跟莫莉道:“妈咪,是那个漂亮姐姐。”

莫莉也看到顾溪草了。

她想起先前顾溪草的话,眼神惊讶。

王雪莉回过头,招呼莫莉母女,“莫莉夫人,那边是我爷爷他们,咱们过去打个招呼吧。”

她眼里很是兴奋,期待着等会儿众人对她的追捧。

“好啊,刚好那边也有一个我们认识的人。”莫莉收回眼神,对王雪莉说道。

王雪莉愣了愣,认识的人?

她心里想,兴许是陈伯伯他们,便点了下头,“那可真巧,今天能碰上也是缘分。”

“爷爷,这是莫莉夫人跟她的女儿。”

王雪莉带着莫莉母女走过去,迫不及待地做了介绍,“莫莉夫人,这是我爷爷顾峙章,我爷爷可是全香江都有名的生意人。”

顾峙章跟莫莉夫人握了握手,正要介绍顾溪草,莫莉夫人就笑着冲顾溪草伸出手:“顾小姐,真有缘分,想不到真的又见面了。”

王雪莉一行人脸上的笑容仿佛僵住了。

顾溪草笑着握了下手。

埃米踮脚,伸出手:“漂亮姐姐,还有我,还有我!”

顾溪草弯下腰跟她握了握:“埃米今天穿的真漂亮,还有皇冠呢。”

埃米脸上一红,高兴地转了个圈,“是奶奶给埃米的小皇冠,埃米很喜欢,姐姐,这是你的家吗?你的家也很漂亮。”

顾溪草弯了弯眼睛,“不是,是我爷爷的家。不过,也一样欢迎你们的到来。”

旁边围观的众人终于憋不住了。

陈伯伯开口询问:“小顾,怎么,你跟莫莉夫人你们认识?”

其他人也跟着好奇地看向顾溪草,瞧这模样,可不像是一般的交情。

顾溪草点了下头,“有过一面之缘。”

莫莉莞尔:“可不只是一面之缘,顾小姐帮了我一个大忙,我欠她一个人情。”

“雪莉,你瞧瞧这怎么回事。”

李雅丽在旁边看着,气得脸都白了,咬着牙对王雪莉低声问道。

王雪莉恼羞成怒,“你别问我,我怎么知道!”

她本意是想借莫莉夫人的到来,为自己加面子,结果没想到,莫莉夫人对顾溪草可比对她热情的多。

严琴瞧见这边情况不对,对几个亲戚说了几句话,便朝这边走了过来。

“莫莉夫人,您来了,真是不好意思,刚才在跟人说话,没出来迎接您。”

莫莉大气地耸耸肩,“这没什么,我跟顾小姐相谈甚欢。”

严琴看了眼顾溪草,笑容有些淡,她心里暗暗提高对顾溪草的戒备,对顾峙章道:“顾伯伯,时间也差不多,亲戚朋友都到齐了。您是不是该……”

“是,是差不多时候了。”

顾峙章回过神,对众人点点头,“诸位,我跟溪草失陪一下。”

他带着顾溪草,走到花园里事先准备好的一个台子。

众人早就一直留意他们,见他们走上台,闲聊的声音都渐渐停下来。

“诸位亲朋好友,想必大家也都知道我顾峙章最近找到了我的亲孙女,顾溪草,”顾峙章脸上带着自豪地看向顾溪草,顾溪草抿了抿嘴唇,上前来跟下面的人点了下头,打了个招呼。

“溪草虽然年轻,但在我看来,却十分优秀,所以,我跟太太商量过,王家的一半资产都将过渡到她名下。”

顾峙章这话一出,底下瞬间炸开了锅。

王家亲戚们不由得朝张燕、严琴婆媳走过去。

三叔伯不满地问道:“这怎么回事,顾峙章说的真的假的,真的把一半的资产给那个大陆妹?”

二婶也生气道:“是啊,这可是我们王家的产业,他凭什么自作主张?”

张燕手里握着一串佛珠,淡淡道:“你们要是不满,大可以上去跟顾峙章说。”

众人听见这话,脸上涨得通红,羞恼不已。

他们要是有这本事,还用得着找张燕。

虽然名义上是王家资产,但大家都清楚,王家现在能做的这么大,全靠的是顾峙章。

要是顾峙章缺德一点儿,王家现在在哪里,都不好说。

顾峙章的生意伙伴则赏脸地鼓掌叫好。

下了台,顾峙章对顾溪草道:“我给你介绍几个人吧,你要接手这些公司,少不得跟这些人打交道。”

顾溪草笑着点头:“多谢爷爷。”

王雪莉看着顾峙章亲自带着顾溪草去认识人,心里头格外难受。

她忍不住想过去捣乱,却被严琴喊住:“你过去干什么?”

王雪莉不满:“妈咪,难道就真的什么都不管?”

严琴意味深长:“要做什么,也不必当着大庭广众的面,你老实点儿,你奶奶早有安排。”

她说完这话,却发现有人在看她,抬头看去,正好对上了顾溪草莞尔的笑容。

严琴心里隐约有一丝不妙的感觉,但很快,她就告诉自己,是自己想多了。

第90章第九十个瓜

“溪草,你这就要回去?”

宴会差不多了,顾峙章把该介绍的人都给顾溪草介绍了一遍,顾溪草便想走了。

老爷子看着她,脸上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冬至那天,你……”

香江这边讲究冬至大如年,老爷子早早过来香江这边,自然也把这个节日看得很重要。

顾溪草看了看顾峙章,犹豫一瞬,“那天我跟小远约好在自己家里过节,就不跟您聚了。”

顾峙章脸上露出些失望神色,他点点头,然后道:“也好,那个孩子是跟你一起偷渡过来的吧,改天爷爷请你们一起吃个饭,就咱们三人。”

顾溪草嗯了一声,正要走,顾峙章又喊住她:“过几天我打算回大陆那边,你真不打算跟我一起回去。”

顾溪草摇了摇头,没说话。

顾峙章眼里露出些许失落,但没多说什么,点了下头,叫司机送顾溪草回去。

冬至那日放假。

中午两三点吃完饭了,林远就起来收拾屋子,顾溪草躺在沙发上,看他带着报纸叠成的帽子,到处大扫除,不由得莞尔。

她见林远踩着凳子除尘,忍不住起来,“高的地方我来好了,你踩着凳子我看着都怕。”

林远戴着口罩,摆摆手,“姐姐,你回屋里休息吧,你平时这么辛苦,这点儿活我自己来就行了。”

“我也不想休息,一大早外面就一直放鞭炮。”顾溪草打了个哈欠,住闹市区就是有这点儿不好。

什么节假日,一早外面动静就格外的大。

从四五点开始,楼上楼下就热闹起来,大马路鞭炮声更是不绝于耳。

林远正要说话,门铃却突然响起。

他蹦跶一下从椅子上跳下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才开门。

“孙、孙叔叔?”

孙德胜手里抱着一盆水仙花,听见这称呼,眉头一挑,顾溪草探头看了看,见是他,愣了下,“孙sir,你怎么来了?”

“小顾,你这话听着像是不欢迎我啊。”孙德胜抱着水仙花进来,道:“今天不是冬至放假吗?我路过花市便顺便买了一盆水仙,给你们添添喜气。”

顾溪草坐起身来,“有心了,多谢,不过你来的不是时候,我们这大扫除呢。”

林远接过水仙花,闻言点点头,“孙叔叔,我们现在很忙,没时间招呼您。”

孙德胜笑着挽起袖子,“那我应该来的是时候才对,我横竖也没什么事,帮你们大扫除。”

“你?”

顾溪草挑起眉头,孙德胜前阵子才受了伤,这会子还没好全呢,跑来帮忙大扫除干嘛,真是瞎凑热闹。

她正要开口婉拒,门铃又响了。

林远忙道:“我去开门。”

他啪嗒啪嗒地跑过去,开了门一看,愣住了,“林哥、林先生,你们怎么也来了。”

也?

林谦时听见这字,觉得哪里不对劲,问道:“你们家里有谁来了?”

孙德胜一听见这声音,过来一看。

三个男人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错愕神色。

片刻过后。

顾溪草指挥林远去烧水泡茶,然后毫不客气地安排三个男人大扫除。

来都来了,都来干活吧。

顾溪草跟林远的家好在不大,三个男人干了一个钟头就收拾好了。

眼看到吃晚饭的时候了,孙德胜看了眼林谦时,笑呵呵地说道:“这都快中午了,林大少,您不回家吃饭吗?今天可是冬至。”

林谦时笑眯眯,斯文儒雅,“出门的时候跟家里人说过了,我爷爷说一家人吃饭什么时候都行,但是顾小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可得周到,顾小姐,我让人在酒店订了桌,无论几个人去都有位置,不如中午去酒楼吃吧。”

林建义抱着手臂,不言语,但死赖着不走的态度有些明显。

顾溪草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外面,摇头道:“出门就算了,今天这样的日子,出去一定塞车,我们昨天买了不少菜,你们要是不介意在我们家吃顿便饭,就都留下吧。”

“是啊,姐姐昨晚买了牛肉丸、鲍鱼跟大虾。”

林远说起这些,都忍不住咽口水。

孙德胜三人对视一眼。

谁也不想走。

因为人多,顾溪草拿主意便一起吃火锅,吃火锅简单,肉什么的摆一摆,再洗些菜,一顿饭便能凑活了。

此时,外面天也快黑了,街坊邻居估计都到吃饭的点儿了,大家互相过来送菜。

林师奶亲自过来送了一碗炸丸子,瞧见一屋子男人的时候,愣了下,拉着顾溪草到一边去,“小顾啊,你们家今天这么热闹,来这么多人啊?”

“是啊,”顾溪草点头,拿了一个丸子塞进嘴里,这丸子刚刚炸出来,外酥里嫩,里面都是肉汁,“林师奶,您跟您侄女要不也一起过来,大家人多,才热闹嘛。”

林师奶笑着摇头,“我们可不当电灯泡,你们自己热闹吧,要是缺什么过来说一声。”

啊?

电灯泡?

顾溪草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等林师奶走了,她端着丸子进屋,看着屋里的男人,明白了林师奶刚才那句话的意思了。

不是,这什么啊?

这三个男人呢,哪就电灯泡了。

“还有炸丸子呢,我就好这口,我奶奶也会做的一手炸丸子。”

孙德胜过来捏了一个,塞进嘴里,对顾溪草道:“回头有机会我带过来给你们尝尝,不比这个味道差。”

林谦时在摆碗筷,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大少爷做起这些家务活来,格外顺手,仿佛平日里没少干这些活一样,闻言,笑道:“那多不好意思,你奶奶年纪也大了,让老人家做这些活多不好,现在时代不同了,男人也该学点厨艺,毕竟现在都是双职工,男人学会做饭,女人也能轻松点儿。”

林远附和地点头,“是啊,林生说得对,我们老师在学校也是这么教我们的,还说男孩子也要学会做家务,我们还有厨艺课呢。”

孙德胜脑门上蹦出两个十字路口出来。

他虽然不知道什么叫做茶,但却能听得出林谦时踩着他的意思。

孙德胜暗暗磨牙,心里哼了一声。

小年轻就是心眼多!

林建义一声不吭,把锅底端了出来,招呼众人:“吃饭了。”

他自然而然地拉开旁边的椅子,对顾溪草道:“小顾,你来这边坐吧,那边烟重。”

顾溪草没多想就落座了。

林远立刻在姐姐旁边坐下,剩下两个位置则是对面的,不必说,自然是林谦时跟孙德胜两人的。

林谦时跟孙德胜都默契地看了林建义一眼。

电视台今日还有个冬至晚会。

街坊邻居屋里都传来电视声,火锅吃的是一个热闹的氛围,林远本来跟林谦时、孙德胜他们有些生疏,可吃着吃着,就熟悉了,还问起了好些八卦。

“砰砰砰——”

窗外的夜幕,不知谁家开始放烟花。

一簇簇鲜艳的烟花在夜幕上炸开,星光点点。

林远坐不住了,跑到阳台上看,顾溪草等人也跟着出来。

“砰——”

又是一朵烟花炸开,这次是吉祥富贵的吉祥语。

林远简直大开眼界,拍手道:“这边的烟花真特别,居然还有字!”

“现在还是小儿科,等到了过年,维多利亚港会燃放烟花,到时候那烟花更壮观。”

林谦时摸了摸林远的脑袋,看着也同样满脸兴味地欣赏烟花的顾溪草:“若是有兴趣,过年的时候,大家可以一起过去看。”

“那就先多谢林生了。”

孙德胜脸皮厚,直接顺着杆子往上爬。

林谦时脸上笑容有些僵硬,但很快就笑着道:“这没什么。小顾,你……”

“捉贼啊,捉贼,有贼啊!”

正当众人欣赏烟花的时候,楼下却突然传来一声喊声。

几乎是同一瞬间,楼上下的街坊都骚动了,

“贼,哪里有贼?!”

隔壁林师奶更是探出头,看着这边的阳台,“小顾,哪里说有贼啊?”

顾溪草指了指楼下,“是三楼那边!”

“三楼,那不是离我们很近,草!这小偷不要命了,偷到咱们这里!”

林师奶一拍栏杆,气冲冲地拿起拖把,带着侄女一起冲下楼抓贼。

虽然大家都是不久前才搬过来的,但街坊邻居互相照顾,大家对贼也是深恶痛绝。

因此,即便是这会子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很多人都丢下碗筷,拿着刀棍、扫把扫帚什么的冲下楼。

林建义这群人自然也当仁不让,何况他们这里还有两个警察。

众人追下楼去,却见楼道门口一个师奶正捂着耳朵,手上鲜血淋漓。

林师奶认得那个师奶,忙过来搀扶着人站起来,“王师奶,你怎样啊,贼在哪里?”

“他、他跑下去了,那个扑街被我发现,还抢了我的耳环!”

王师奶脖子上都满是鲜血,指着楼下骂道。

林建义立刻走到栏杆处,往楼下一看,一眼就瞧见一个带着头套的男人急匆匆地往外跑,跑的时候还回头看楼上,正好对上林建义的视线。

“就在那里!”林建义指着那个人,对众人道,“走,都追上去!”

孙德胜二话不说跟着跑。

顾溪草等人也跟着噔噔噔地跑下楼去。

可大家伙追下去后,追出门口,左右看看,却瞧不见刚才那人的踪影。

“怪了,那孙子就算能跑,也跑不了这么远啊!”

孙德胜左右看了看,收回视线,惊奇不已地说道。

这门口出来就是小路,路边是各种小商铺,有不少商铺都关了门,只有几家还亮着灯火,显然是预备做街坊邻居生意的。

林建义皱起眉头。

跟着追下来的邻居有人忍不住道:“不用看了,肯定是叫人给跑了,那个死扑街跑的真是快!”

孙德胜却觉得不对。

那个小偷明显不是手脚快的,不然不至于那个王师奶喊有贼,到他们追下来,他才跑到楼下。

要是手脚快的,就这会子功夫,早就跑出去了。

他跟林建义追下来的时候,分明看到人才跑出去没多久,不应该这么快跑不见了。

“走,过去问下那些铺头有没有看见人。”

孙德胜二话不说,拿了主意。

顾溪草却冲林建义使了个眼神。

林建义愣了下,不动声色后退几步,任由孙德胜带人去问店铺。

“你知道小偷在哪里?”

林建义小声问道。

顾溪草点点头,冲楼里扬了扬下巴,“跟我走。”

林建义二话不说,跟着顾溪草回去。

林谦时本想跟孙德胜他们去询问那些铺子里的老板,可见顾溪草铩羽而归,又见林建义跟着回去,他心思一转,也跟着回去。

“该死的王八蛋,畜生!”

王师奶在家里拍着大腿,叫骂不已。

林师奶跟梁师奶好心拿来了药膏,给她上药。

梁师奶道:“王师奶,你就别骂了,留点力气,那些好生仔去抓贼了,等把人抓到给他两耳光吃吃。”

旁边的年轻人递了纱布给梁师奶。

梁师奶给王师奶包扎好,还夸奖道:“小李啊,看不出你人这么热心。”

小李不好意思地腼腆一笑,“梁师奶,也没什么,这些纱布在我家里放着也是白放着,大家街坊邻居,别人有需要,当然得拿出来帮忙了。”

他正说着,就瞧见外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却是顾溪草带着人回来了。

“小顾,你们回来了,人抓到没有?”

王师奶急忙问道。

顾溪草走了进来,摇摇头,“没有,那人跑得太快了,不知跑哪里去了,孙sir他们现在在问那些铺头的老板有没有看见。”

“哎呀,这个杀千刀的王八蛋,要是叫他跑了,咱们在这里住,晚上还敢放心睡吗?”

王师奶气得捶胸顿足。

梁师奶等人也不由得担心起来。

公屋这边不比那些有钱人住的地方,有保安、警察24h巡逻,要是这边有小偷,那大家都得提心吊胆了。

林师奶也气得骂人,“那个小偷真是扑街,老天爷保佑他生儿子没**,我们这些人一个个有几个钱啊,不就是勉强能养家糊口,这都还偷!”

梁师奶忙道:“小顾,你不是一向算命很准吗?你算下,到底那个小偷是谁,躲在哪里?”

顾溪草道:“算倒是不用算了,那个人就在这里。”

几乎是她话音才落地。

林建义就如同猛虎下山,朝着那个小李扑了过去,直接将人按在地上。

砰地一声巨响。

孙德胜等人在楼道听见,心里一紧,忙加快脚步,跑了过来。

等走到王师奶家,就瞧见林建义将小李按在身下,小李不住地挣扎。

“放开我,你放开我!”

小李像是案板上的鱼一样,双腿不住地扑腾。

“老实点儿,你要是想吃苦头,就继续折腾!”林建义单手按着小李的双手,右肘横着小李的脑袋。

小李脸上涨得通红,汗水顺着脸颊滑落,眼睛忍不住眨了一下,“救命啊,他要杀人啊!”

王师奶等人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都错愕不已。

王师奶更是忙道:“小顾,你这个朋友怎么回事,怎么把小李抓了,快把人放了。”

“王师奶,你先别急着说话,小顾刚才那话的意思,莫非小李就是今晚的小偷?”

林师奶显然比王师奶反应快,一下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顾溪草点点头,“没错,他就是今晚入室盗窃、被抓伤王师奶的小偷。”

“什么,小李是小偷?”

王师奶眼珠子瞪大,捂着半边脸看着地上扑腾的小李,摇了摇头,“不可能,怎么是小李,小偷不是跑出去了吗?”

“他是跑出去,但没人说他不能跑回来啊。”

顾溪草用眼神示意林建义把人按住,然后抓住小李的右手,“你们看他手指缝隙里有什么?”

众人定睛一看。

小李的右手指甲缝里有明显的鲜红血渍。

指甲缝这个地方,一般人很难留意到,但同样的,也很难洗,如果不仔细洗干净,指甲缝里就会留下污垢。

小李瞳孔收缩,急忙要抽回手。

“这、这我刚才不小心弄到王师奶身上的血,不行吗?”

“你这么解释,就更解释不通了。”

顾溪草道:“如果是你不小心弄到的,那为什么只有指甲缝里才有,指腹、手掌却没有呢。你们看看林师奶、梁师奶的手。”

林师奶、梁师奶都伸出手。

大家只看了一眼,都看出问题来了。

两位师奶手掌都沾了血,虽然错落,但哪里都有,唯独像小李这种指甲缝有,其他地方没有的情况不存在!

“真、真是小李!”

王师奶捂着耳朵,身体晃了晃,“你,你把我家偷来的东西藏哪里去了!”

小李不言语,紧闭嘴巴。

顾溪草给林建义使了个眼神,指了指他的脚。

林建义二话不说,不顾小李反抗,将小李脚上两只靴子都脱了下来,然后往地上一倒。

哗啦啦——

金戒指、金耳环、金项链,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就连一块带着肉的耳环也掉了下来。

人赃俱获。

小李脸色一片苍白,跟死了一样。

“还真是他干的?!”

王师奶忙捡起地上的东西,“这、这些都是我的首饰!”

“好你个王八羔子,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偷东西偷到邻居头上了!”

林师奶等人气愤不平,指着小李骂道。

小李忍不住道:“那是她活该,谁叫她成日炫耀自己有钱,好多金首饰,我不偷她,偷谁?”

王师奶差点儿被气晕过去。

“你,你……”

“你简直没良心!”梁师奶气不过,拍了小李脑袋一下,“你怎么不想想你之前欠人钱还不上,被人追债追到家里,如果不是王师奶帮你出了一笔钱,你这两只手早就断了一只。”

“就是啊,港督不比王师奶有钱,你怎么不去偷港督的,你这个扑街含家产,抵你一世穷命!”林师奶也指着小李骂道。

街坊邻居,你一句我一句,虽然没动手,却把小李骂得头都抬不起来。

警察过来把人带走的时候,看见他灰头土脸的,还纳闷地问了一句:“你们对他滥用私刑了?”

“没有,是群众的道德控诉。”

顾溪草一本正经地说道。

林谦时在旁边看着,唇角不禁勾起。

发生了这么一件事,回去的时候锅底都凉了,孙德胜等人帮忙收拾完东西就告辞。

林谦时走的最慢,临走时,他对顾溪草道:“现在我突然明白你为什么要住在这里,这里跟我们那边真的不一样。”

就算是洋房、别墅,其实也阻挡不了小偷,但区别是如果有小偷入室盗窃,他们这些有钱人听到有人喊抓贼,是不会出来帮忙的,大家都觉得自己性命金贵,不愿意冒险。

更不必说像刚才那样,一人一句痛骂那个小偷骂的人家抬不起头来。

“有句话不就是这么说的,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顾溪草笑道:“这里的读书人换成有钱人都是一样的。”

“但我想,我是不同的。”

林谦时看着顾溪草,眼神认真,“你对我的救命之恩,这份恩情,我会记一辈子。”

顾溪草笑了下:“林生,很晚了,你的保镖们都要等不及了,赶紧回去吧。”

林谦时脸上露出些许失望神色,但他很斯文,跟顾溪草道了句晚安,这才走。

顾溪草把门带上后,就听得林远惊奇的声音,“姐姐,这里有一份礼物,不知道是谁留下的。”

林远拿着一个黑缎长盒走了过来。

顾溪草接过手,打开看了下,愣了愣,礼盒里是一只纤细镶钻的白色手表,手表做工精致。

“好靓啊。”

林远都不禁赞叹一声,“这只表,是林生送的吧?”

“你又知?”顾溪草敲了下林远的脑袋。

林远捂着头,笑嘻嘻道:“我又不瞎,林生手腕上戴的是一款类似的表,不过是黑色的,跟这款一看就是情侣表,姐姐,林生这意思是不是想追你?”

顾溪草眉头皱起,合上表,若无其事,“小孩子别问这么多,赶紧睡觉,明天还得上学呢。”

“怎样啊?”

林老爷子在家里等孙子回来,本来看天色这么晚了,人还没回,应该是有好消息,没想到,大孙子还是回来了。

林谦时扯了扯领带,“爷爷,你孙子暂时排在追求者名单当中。”

“这么没用?”林老爷子嫌弃地摇摇头:“我看,指望你追到小顾,那是没指望的。”

林谦时笑了笑,至少礼物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