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好一阵剧烈咳嗽,将楚藏弓推开。
萱草慌忙过来伺候,抚背,喂水,又递了参片含了。
楚藏弓知她病着,却第一次见她咳嗽时痛苦的模样,一时之间手足无措。
无意中回头,看见乔泯之立在门口。
“你给朕将人养得好啊!”
“臣罪该万死。”乔泯之一句反驳都没有,颔首低头,立在珠帘外。
他害她不小心怀了孩子,却又偏偏没能保住,还险些要了她的命,的确罪该万死。
屋里,一阵忙乱,秦惜咳了好一会儿,才精疲力尽地坐在床边。
“你来做什么?”她捂着胸口,喘息道。
她从来不喊楚藏弓一声皇帝、陛下。
她在他面前不管受尽任何凌辱,仍然是北雍的公主,不卑躬,不屈膝。
可以是战俘,是囚徒,但不是他的嫔妃姬妾。
楚藏弓在床边坐下,温和着嗓子道:“永定被李孤芳抓走了,他开条件,要你带冬序去换人。”
秦惜只是小小的意外了一下。
原来今日来相府抢人的,是李孤芳的手下。
定是抓错了。
“公主当年,可待我不薄。”她淡淡道。
言下之意,这个忙,不帮了。
楚藏弓生了薄茧的大手,按住她落在床上的冰凉的手上:
“惜惜,李孤芳送来了永定的手指,朕知道,他想见的是你。难道你不想见他吗?”
“如果我已经不想见他了呢?”
楚藏弓竟然有些欢喜。
她果然是已经断了对李孤芳的念想了。
不过,妹妹还是得救。
“他会将永定碎尸万段。”楚藏弓略略有些急切了。
秦惜将身子往床里挪了挪,想把手抽出来:“可我身子不好,禁不起折腾。李孤芳脾气不好,我胆子小,害怕。”
又不是碎我,我为什么要去?
“惜惜不怕,朕亲自陪你去。一定会好好保护你。”楚藏弓握着她的手,用力了一些。
秦惜有些疼。
她飞快看了一眼珠帘外的乔泯之。
乔泯之跟她轻轻点了一下头。
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惹毛了楚藏弓。
拿捏一下,见好就收。
秦惜便稍稍软了下来,“你这算是命令我?可惜,你不是我的君王。”
楚藏弓忽然笑了。
他就怕她骂他,恨他,不理他,却巴不得她与他使小性子。
五年不见,当初的怨气,到底是淡了许多。
若是换了从前,她得了如此机会,必是发了疯般地嘲笑他,闹他,作他,不砸得遍地狼藉,撕扯得一身伤痕累累,决不罢休。
楚藏弓心中绷紧的那根弦,也微微松了下来,靠近她一分,笑着低声:
“惜惜,朕求你。”
在他眼里,她与五年前,隐隐有许多不一样的地方了。
虽然还病着,但是,似是被凌迟过的枯骨上,重新长出了血肉,凝聚了灵魂。
就连对他爱搭不理的眼神,都生动了起来。
孤山院的那个娇纵任性的小公主,似是又回来了。
楚藏弓暗暗赞许自已。
当初将她送出来,远离深宫,虽然对自已是狠了点,但是,的确是对的。
秦惜哪儿有空管他一瞬间脑补了这么许多。
“哦。既然晟朝皇帝陛下开了尊口,那我也只好勉为其难,做一回好人。”
她竖起一根手指,“一件事,今日请乔相爷为证,你以后要答应为我做一件事,敢不敢?”
“敢。”楚藏弓伸手,将她那根小手指给握住了,笑容仿佛要从眼里溢出来一般。
“空口无凭,萱草,笔墨伺候。”秦惜要他的御笔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