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藏弓倒也痛快，提笔便写。

【朕允诺，答应惜惜一件事，无论何时何地，君无戏言。】

“可以了吗？”他将笔扔开。

秦惜：“画押。”

楚藏弓：……

萱草利落捧上印泥。

楚藏弓少年称帝，活到现在，还从来没被人逼着摁过手印呢。

没办法，他挽袖，伸出大拇指，摁了。

萱草将纸展开给秦惜看过，之后吹干，折好，递给她。

秦惜将这一纸承诺收好，藏在袖中，这才下床，但是，双脚悠哒着，不穿鞋。

楚藏弓心里到底还惦记着妹妹，看着时辰不早了，若是再耽误下去，晚了半个时辰，不知永定又要被切下哪里。

于是，便催促了一下，“惜惜，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秦惜坐在床边，“我无论是少时在北雍，亦或是来了乔泯之府中，从来不曾自已弯腰穿鞋。”

楚藏弓看萱草。

萱草扭过小脑袋，往窗外瞧。

于是，他就明白了。

他站到她面前，将龙袍轻掀，单膝蹲下，拎了一只绣鞋，端了她的脚，抬头看她，依然面带笑容：

“惜惜，你拿捏朕，朕心甘情愿。反正，帮你穿鞋，和扒你的衣裳一样，都是小事。”

秦惜就想一脚踩到他脸上去。

如此，黄昏已近。

秦惜给萱草扶着出门时，经过乔泯之身边，看了他一眼。

乔泯之给了她一个安稳的眼神。

秦惜却白了他一眼，径直走了。

书生就是书生，这种时候，除了用眼神安慰人，还能做什么？

他既不敢跟楚藏弓明着抢她。

又不能替她去跟李孤芳硬拼。

出城的马车，因为赶时间，行驶地飞快。

乔泯之没有被允许跟来，也没有主动要求跟来。

秦惜坐在楚藏弓的马车里，不想理他，偶尔咳嗽一两声。

等到了十里亭，时辰刚刚好。

他们人还没下车，就听远远地，楚宁珂的惨叫声。

“皇兄——！哥——！！！”

楚藏弓跳下马车，看见妹妹被人绑着双手，吊在亭边的一棵大柳树下。

大批禁军早已先一步赶到，将亭子里三层外三层，围得密不透风。

李孤芳却只带了两个随从，悠然坐在亭中，一个人一壶酒，自斟自饮。

他见楚藏弓来了，举杯遥敬：

“褚南州，好久不见，你依然是个不守信用的。本王说了，只要阿惜带冬序前来，你却派了上千兵马在这儿。”

他依然喊他在孤山院那个假名字。

说着，另一只手向下一落。

“啊——！！！”楚宁珂一声惨叫，另一只手的小指，被削掉了。

她被挂在树上，痛得扭曲嚎哭，一声叠一声，几乎快要晕过去了。

楚藏弓到底还是心疼亲妹妹，吼道：“李孤芳，你要的人已经来了，放人！”

李孤芳站起来，望着如血夕阳，悠闲自饮一杯：

“你先退兵！不然，下一刀，就是她的鼻子！”

楚宁珂：“不要啊——！哥——！哥你救我——！”

这时，秦惜却站在楚藏弓身后，慢悠悠地平静道：

“不能退兵。退兵，李孤芳一定会把我带走。”

楚藏弓回头，见她偏着脑瓜儿，一双眸子，正水灵灵地瞧着他。

秦惜根本不怕被李孤芳带走。

她就是要看楚藏弓如何左右为难。

你最好不退兵，这样，你妹妹的鼻子，可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