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赵柏辰见众人好奇都被他勾起来,嘴角轻翘,眼中也带了几分自得。
他突然扭头,转向沈南风,笑盈盈道,“你想知道?”
沈南风老老实实点了点头。
赵柏辰笑得像极了用棒棒糖哄骗小朋友的怪蜀黍,“只要你答应给我当私人助理,我就告诉你。”
沈南风:“”
顾西洲:“”
其余众人:“”
“十倍工资哦,超划算的,还有超多违约金,你真不考虑一下?”赵柏辰目光灼灼,“你别怕事后会被这家伙报复,赵氏集团在海外发展势头很好,咱俩能一起逃过去,我保证护你周全!”
沈南风嘴角微微抽搐,再次怀疑自己签的到底是私人助理的合约还是包。养协议,赵柏辰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像带着别人的人私奔?
余光瞥见顾西洲额角突突直跳的青筋以及周身都快化为实质的黑色雾气,他生怕这人火气上头,然后不管不顾把赵柏辰当场打死,连忙按住顾西洲的手。
顾西洲胸腔中翻腾着的滔天怒焰在沈南风触碰的瞬间消散了大半,他微微扭头,对上那双满是关切的琥珀色眸子,哼了一声。
虽然他脸色依旧很臭,到底没了下死手的念头。
赵柏辰距离最近,将二人的互动尽收眼底,眉梢微挑,好奇地问道,“南风,你以前不是当过驯兽师,挺有一套啊!”
沈南风:“”
沈南风都恨不得喊赵柏辰祖宗,求他少说一句了!
他现在觉得赵柏辰能活这么大还没被人打死,出众的家世绝对功不可没!
沈南风收紧握着顾西洲的手,将人往自己这边拉了拉,然后道,“抱歉,赵总,我真的暂时没有跳槽的打算,您能别开这个玩笑了吗?”
赵柏辰撇了撇嘴,腮帮子鼓鼓的,仿佛一个讨要糖果失败的小朋友。
沈南风刚要安抚,眼睛就被一只带着薄茧的温热大手死死捂住,眼前陷入一片漆黑。
视线被剥夺后,其他感官也被无限放大。
他听到赵柏辰酸溜溜地挑拨道,“哇,你这气性也太大了,小心把人吓跑!”
顾西洲虽然没说话,但是捂着沈南风眼睛的手先是一顿,隐隐有松开的迹象,又很快重新捂紧。
沈南风毫不怀疑这会儿要是有个箱子,顾西洲怕是能直接把自己装进去,不让任何人觊觎。
他很是头疼,又不知道如何解决,只能像带球球出去遛弯时遇到凑过来求摸摸和食物的流浪猫般尽量不掺和,免得这只人形大猫因为他的举动直接发动攻击。
沈父对此是喜忧参半,可看着周围几个寸步不离的保安,担心他们三个玩上头自己跟沈博恒随随便便就被打发走,还是逮着机会提醒道,“赵总,您刚刚说的办法还没具体说是什么呢。”
“哎哟,看我这记性,差点给忘了。”赵柏辰一拍脑袋,然后笑得异常灿烂,“沈董真想知道?不后悔?”
沈父:“”
他现在说不想还来得及吗?
事实证明,已经晚了。
沈南风好奇心又被重新勾起来,连忙拉下顾西洲的手,竖起耳朵想听听赵柏辰到底想出了什么主意。
顾西洲看着沈南风亮晶晶的琥珀色眸子,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但察觉到掌心被轻轻勾了勾,他嘴角又不争气地翘了起来。
赵柏辰先对沈南风抛了个媚眼,然后才道,“这个很简单啊,咱们不是有句古话,叫死者为大?”
众人头顶纷纷冒出黑色问号,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说到这一茬。
沈父隐约猜到什么,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好看。
赵柏辰嘴角的弧度疯狂上扬,说出来的话仿佛淬了毒,“所以啊,沈董要是真觉得愧疚,就带着你老婆大儿子还有冒牌货一家一起以死谢罪,不管是自刎还是剖腹又或者浇汽油自焚,你觉得怎么惨怎么来,这样就算南风心里有气,看你们这样有诚意,也会原谅你们的不是?”
他这话说完,整个酒宴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赵柏辰眨了眨眼,满脸无辜,最后转向沈南风,“难道我说得不对?”
沈南风忍俊不禁,“我觉得赵总说得很有道理。”
他如今用了原主的身体,自然要承担原主的因果。
之前势单力薄,只能自保倒也罢了,如今也有后台,不怕被沈家报复,这时候依旧一味退让,岂不是一手好牌硬生生打烂了?
他虽然不会为了报复那些人渣把自己搭进去,但是能踩沈家的时候,也绝对不会含糊!
“怎样,他都发话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赵柏辰饶有兴味看着沈父。
这次不等沈父开口,沈博恒先跳脚了,他气得浑身哆嗦,只觉得沙发上坐着的那三人简直蛇鼠一窝,可憎可恨!
“你们、你们别太过分!”沈博恒太过愤怒,以至于这一声吼完,嗓子都哑了。
“我们过分?”赵柏辰嗤笑,“我们只是嘴上说说罢了,又没真拿刀架在你们脖子上,哪里过分了?”
“但你们对南风的欺负却是实打实的吧?”
沈博恒咬牙,“就算、就算那样,想要我们的命这也太、太哪儿用得着这样?”
赵柏辰翻了个白眼,吐槽道,“但我觉得道歉的意义在于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并且诚心悔过,愿意用一切办法弥补,而不是都说对不起了你还想怎样?”
“后面那个态度也太欠揍了!”
沈南风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并且竖起大拇指,给赵柏辰点了个赞!
赵柏辰得到他的肯定,下巴微抬,嘴角也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
顾西洲看着两人隔着自己就这样互动起来,心里的醋缸被砸了个大窟窿,整个人都快酸死了!
他舍不得对沈南风说重话,只冷冷地看着沈博恒和沈父,“既然你们不是诚心实意道歉,麻烦立刻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否则我不介意把你们直接打出去!”
沈南风被他这霸气侧漏的宣言震撼到,没忍住“哇哦”了一声,眼睛也变得亮晶晶。
沈父和沈博恒只觉得脸都丢尽了,偏偏还惹不起顾西洲和赵柏辰这两尊大佛,只得涨红着脸,在其他宾客们看好戏的目光中夹着尾巴灰溜溜离开了酒宴。
沈南风乐不可支,看着身边身材高大、气度不凡的男人,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个念头。
当纣王什么感觉他不清楚,但是当妲己是真的快乐啊!
赵柏辰驱赶走走位的闲杂人等,满脸兴奋看着沈南风,“南风,你看我厉害吧,只要你愿意跟我,我可以天天带你去气他们!”
沈南风想到那画面,笑得越发灿烂。
顾西洲见他们这般投机,那叫一个如临大敌。
因为情绪太过激动,有那么一瞬间,他那双漂亮的祖母绿眸子差点直接变成猫瞳!
沈南风没有注意到顾西洲的变化,婉言谢绝了赵柏辰,“多谢赵总帮我说话,找茬的话就不用了,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想在他们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精力。”
赵柏辰撇了撇嘴,满脸都写着不高兴。
虽然他这个样子也很可爱,但沈南风更在乎顾西洲的感受,因此只安抚地拍了拍顾西洲的手,并没有哄赵柏辰。
赵柏辰注意到二人的小动作,更生气了,那嘴撅得能把油壶稳稳当当挂上去。
沈南风哭笑不得,用胳膊肘捅了捅顾西洲,让他解决。
顾西洲反握住沈南风的手把玩着,看都不看赵柏辰一眼。
赵柏辰也是个从小就被家里惯着长大的主儿,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冷遇?
见沈南风真的不搭理自己,他气得哇哇大叫,“喂,我明明比这家伙好一万倍,你为什么选他不选我?”
“因为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是顾董向我伸出了援手。”沈南风眼弧微弯,眼中满是感激与信赖,“我能穿着这身衣服好端端出现在这里,并且不用畏惧沈家的权势,都是顾董给的底气。”
“所以,真的很抱歉,除非顾董愿意,否则我绝对不会背弃他。”
赵柏辰嘴巴微微张大,半晌都没憋出来一句话。
最后,他跟个泄了气的皮球般往沙发上一躺,直接变成了一张人饼。
当然,颜值、身材和华服在那里,哪怕只是一张饼,也依旧十分帅气。
沈南风没绷住,直接笑出了声。
赵柏辰用哀怨的眼神可怜巴巴看着沈南风,然而,没等沈南风接收到,就被某个占有欲超强的人形大猫不动声色默默挡住。
赵柏辰“切”了一声,用腿撞了顾西洲一下,“这你对象?”
他这声音不高不低,让周围默默关注这边的宾客们齐齐竖起耳朵,等待顾西洲的回答。
沈南风眉眼弯弯,主动解释道,“赵总,我只是顾董的私人助理,工作时间之外是朋友,并不是恋爱关系,您别误会。”
赵柏辰目光在二人中间徘徊了好一会儿,“不是对象,那他干嘛死抓着你不放手?”
沈南风歪头想了想,答道,“呃,如果有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想挖赵总的助理,赵总肯定也不会同意吧?”
赵柏辰撇了撇嘴,他看看满脸真诚的沈南风,再瞅瞅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尾巴都快翘上天嘴角也怎么都压不住的顾西洲,心里那叫一个酸。
虽然赵柏辰是赵家独子,从小备受宠爱,但长这么大,身边还没一个能交心的同龄人。
不管是亲戚家的孩子还是读书时的同学,都因为他的身份或嫉妒或讨好,总之都是奔着他的家世来的,要是他没有利用价值,绝对能分分钟翻脸不认人,甚至还会把从前他们的主动讨好看成被迫放下尊严从而打压羞辱他。
他越想越生气,也越想越气闷。
凭什么同样是大家族出身,顾西洲就能找到这样一个真心实意待他的朋友,自己不行!
赵柏辰还是不甘心,又用腿碰了顾西洲一下,“喂,你开个价吧,到底要怎样才肯把他让给我?”
“城西那块地皮你不是很想要吗?我拿那个跟你换,怎么样?”
原以为顾西洲听到这话会意动,结果他眼神瞬间变得狠厉起来。
被那双无机质般的祖母绿眸子直勾勾盯着,赵柏辰只觉得上一秒还正常的人此刻仿佛变成了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随时都能弄死自己!
他全身汗毛炸开,头皮也一阵阵发麻,出于本能,下意识往旁边缩了缩。
沈南风察觉到顾西洲情绪有些不对劲,微微收紧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怎么了?”
掌心温热的触感和青年担忧的声音如同潺潺流水,浇灭了顾西洲心中滔天的怒火。
他条件反射回握住沈南风的手,又回头看了一眼,对上那双盈满了关切的琥珀色眸子,胸腔中翻腾着的戾气消散得无影无踪。
顾西洲重新转向赵柏辰,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南风是我的朋友,不是什么可以交换的东西,以后这话别再说了,不然说一次我往死里揍你一次!”
赵柏辰想到顾西洲曾经的丰功伟绩,再往旁边缩了缩,并且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
他知道顾西洲向来说话算数,虽然自己很狂,不把很多人放在眼里,却还真惹不起这个疯子。
因此,赵柏辰扁了扁嘴,小声嘟囔道,“不愿意就不愿意,这么凶干嘛,一个助理罢了,又不是抢你对象,真是的。”
顾西洲没在意赵柏辰的碎碎念,只要对方把话听进去,怎么都无所谓。
沈南风看看顾西洲,再瞅瞅赵柏辰,嘴角轻轻翘了翘,莫名觉得这俩人像极了两只为了争夺猎物龇牙亮爪子的猫。
别说,还挺可爱。
第42章
顾西洲心中警铃大震,但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他轻咳一声,对赵柏辰道,“你不是今天的东道主,不用招呼客人?”
赵柏辰摆了摆手,不以为意,“有我家老头子坐镇,还用不到我,他巴不得我安分一点,别到处给他得罪人。”
顾西洲:“”
沈南风:“噗。”
“你笑起来真好看。”赵柏辰眼睛亮晶晶的,仿佛一只看到新鲜玩具的猫,那兴奋和好奇都快凝成实体。
要不是顾西洲在中间挡着,他都想伸爪子直接扒拉沈南风!
顾西洲板着一张脸,将赵柏辰推回去,不给他一丝一毫触碰到沈南风的机会。
赵柏辰撇了撇嘴,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顾西洲依旧不为所动。
赵柏辰还是不肯死心,继续挥舞着铲子试图挖墙脚,可怜巴巴看着沈南风,“南风,你真的不打算跟我吗?”
沈南风:“”
不是,这话怎么听着那么有歧义?
他忍不住转向顾西洲。
他真的只是私人助理,不是霸道董事长的家养金丝雀对吧?
顾西洲捏了捏眉心,无奈的同时也特别庆幸。
他早就知道沈南风这么优秀肯定会得到很多人的青睐,因此变成人形之后便以最快的速度将人叼回自己窝里。
但凡他动作没那么快,说不定现在也要跟赵柏辰一样只能巴巴地看着,没办法占为己有!
接下来一段时间,顾西洲明里暗里各种赶人,可不管他脸多冷气压有多低,赵柏辰都死皮赖脸缠着沈南风问东问西,就是不走。
但因为赵柏辰没有像方才那样把沈南风当个可以交换的物件儿,而是平等的那种,顾西洲也不好做得太过火。
好不容易撑到酒宴结束,赵父过来喊人,赵柏辰才心不甘情不愿离开,但还不忘朝沈南风眨了眨眼睛,俏皮道,“南风,你将来要是改主意了,随时都能来找我哦。”
说着,他还抓住外套边缘,往两边拉开,说出了一句非常油腻的台词,“我的怀抱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沈南风被他逗得不行,腮帮子都笑酸了。
顾西洲心里那叫一个气啊,直到上车都垮着一张帅脸。
沈南风担心顾西洲气坏身体,连忙给他顺毛,“好啦好啦,赵总他只是开玩笑,他要是想找助理,什么样的找不到,他就是觉得你这反应挺好玩的,想逗逗你,你怎么还当真了?”
顾西洲目光幽幽,就那样盯着沈南风,一句话都不说。
沈南风无奈,“我又不是什么香饽饽,哪儿有那么多人抢?”
顾西洲见他是真的对自己多有魅力没数,直接给气笑了,“没有那么多人抢?”
沈南风眨了眨眼,满脸无辜,“不是吗?”
顾西洲深吸一口气,开始一一细数,“赵茗这个不用我说,要不是不敢跟沈家对上,肯定想让你帮她做事。”
“卫御廷和其他跟你合作过的也明确表示过想让你继续干下去。”
“再加上今天那个姓沈的和姓赵的,但凡你不给我当私人助理,后脚秦家的门槛能被他们直接踏平了!”
想到那场景,顾西洲真是眼前一黑又一黑。
沈南风仔细想了想,小心翼翼开口道,“呃,这个,也没那么夸张吧?”
回应他的,是顾西洲拉长的脸和菜刀眼。
沈南风噗嗤一笑,不知道是顾西洲这个样子跟黑猫太像还是自己膨胀了,轻轻捏了捏顾西洲的脸,“我不都明确表示拒绝了?”
顾西洲被他这亲昵的小动作哄好,但还是傲娇地哼了一声。
“顾董放心,我绝对不是那种见利忘义的人,不会为了别人背叛顾董的。”沈南风笑眯眯承诺道。
“背不背叛什么的,哪儿有那么严重。”顾西洲叹了一口气,“咱们之间用不着说这个。”
沈南风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祖母绿眸子里满满当当都是信任,只觉得特别安心。
他垂下眼帘,嘴角却微微上扬,“我肯定是之前的运气都攒起来了,就为了遇到顾董,真的很幸运呢。”
顾西洲听到这话,心软得一塌糊涂,或许是此刻气氛太好,也或许是身边坐着的人让他能够放下所有防备,他也不由敞开了心扉,“能遇到你,我才是幸运的那个吧。”
沈南风有些意外,眼中带着淡淡的狐疑。
顾西洲莞尔,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我问你一件事。”
沈南风正襟危坐,“顾董您说。”
顾西洲嘴角噙着一抹笑,“要是哪天顾氏集团破产了,我无家可归,还背着一身债,你会收留我吗?”
沈南风想也不想直接答道,“肯定啊,顾董帮了我这么多,您要是真遇到什么事,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顾西洲放在大腿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敲着,继续问道,“那要是欠了特别多的钱,不还就要被剁手剁脚的那种,怎么办?”
沈南风神情变得有些凝重,“顾董,您现在没碰什么不该碰的吧?”
顾西洲噗嗤一笑,敲了一下他的额头,“怎么可能,我就是举个例子,一般公司破产不都会欠很多钱,还会有专门的催债公司想法子?”
沈南风盯了他一会儿,确定他没说谎,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道,“真那样的话,我会帮忙想办法,咱先把本金还上,利息的话,要是超过法律规定的,得跟他们好好谈谈,总之,我不会坐视不理的。”
“这样帮我,你自己日子不过了?”顾西洲含笑看他。
“日子肯定还是要过的,但钱赚了不就用来花的?”沈南风十分认真,“只要不碰那些奢侈品,有个落脚地,日常开销其实没多大,我要那么多钱也没什么用,钱得花在刀刃上不是?”
他这条命都是顾西洲救的,现在的存款要是没有顾西洲暗中帮衬,也不可能有这么多。
因此沈南风这话说得毫不含糊。
顾西洲就知道会得到这样的答案,眼中的笑意怎么都止不住,“看吧,这就是你跟别人的不同之处。”
沈南风:“哎?”
“其他人可没你这么傻,更不会稍微对他好点就恨不得掏心掏肺。”顾西洲那双漂亮的祖母绿眸子仿佛两汪温暖的潭水,柔软得简直不可思议,“所以我可不得看紧了,生怕被别人抢走?”
沈南风从前一直活在亲生父母的打压与鸡蛋里挑骨头中,因此不管身边的人如何夸赞,温柔谦和的外表下始终是一颗自卑的心。
哪怕后来彻底认清亲生父母其实压根不爱自己,单纯觉得他是个拖油瓶才会那样做,还是忍不住会在别人示好或者表现出崇拜时第一反应是自己不配。
但是在顾西洲毫无保留且身体力行的一次又一次肯定中,那颗经历过烈火焚烧、长期缺水、没有被阳光温暖几乎枯萎的种子得到滋养,似乎有了破土而出的迹象。
沈南风鼻子一酸,眼睛也有些湿润。
他扭过头去,飞快眨了几下眼睛,又做了个深呼吸,心情才稍微平复了些,“哪儿有那么夸张?”
顾西洲特别体贴地没有点破他的失态,眼弧微弯,“哪里夸张了,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沈南风脸颊微微泛红,很想道谢,又有些说不出口,只得不好意思地看了顾西洲一眼。
顾西洲轻笑,像沈南风平时摸摸头那样也摸了摸他的头发。
一切尽在不言中。
车内气氛变得十分温馨,就连前排的司机脸上都带了淡淡的笑意。
“对了,顾董,有件事我想问一下您的意见。”沈南风突然想到一茬,对顾西洲道。
顾西洲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顾董?您?”
“虽然酒宴结束,但我接下来要聊的是正事。”沈南风非常认真。
顾西洲拿他没办法,摆了摆手,“行,你说吧。”
沈南风斟酌了一下语言,缓缓开口,“我想了一下,回沈家其实也不是不行。”
顾西洲身体瞬间紧绷,神情也变得异常严肃。
“顾董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是一个机会。”沈南风微笑,“要是我把沈博恒挤下去,再把沈董架空,到时候就能策反其他顾董,或者收购他们手里的股份,到时候顾氏集团不就能以很小的代价吞并沈氏集团?”
“那你呢?”顾西洲并没有在意什么吞并不吞并的,只直勾勾盯着沈南风。
沈南风莞尔,“成功之后我肯定回来给顾董当助理啊,怎么,顾董是看不上我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顾西洲皱眉,“你别忘了,沈家那群人还盯着你的心脏,真让你回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沈南风:“哎?”
这段时间过得太顺风顺水,他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顾西洲哭笑不得,轻轻敲了一下沈南风的额头,语气无奈,“你对自己这条小命也上点心吧。”
沈南风眼弧微弯,嘴比脑子快了一步,“还不是顾董把我保护得太好,我才不会像之前那样成天担惊受怕?”
沈南风说完,先是一愣,紧接着脸就红了。
顾西洲却是心花怒放,嘴角恨不得跟月亮肩并肩。
而好好开车却突然被塞了一大口狗粮差点噎死的司机:“”
第43章
沈南风轻咳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道,“知道了,顾董,我以后一定小心。”
顾西洲不说话,就用那种戏谑的眼神瞅他。
沈南风看天看地,就是不跟顾西洲对视。
但是那红红的脸颊和耳根却将他此刻的心情暴露无遗。
最后沈南风忍无可忍,羞恼地瞪了顾西洲一眼。
顾西洲轻笑着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哪怕沈南风依旧有些不自在,嘴角还是控制不住地翘了翘。
他摸了摸鼻子,继续刚刚的话题,“我觉得经历了今天这一遭,身份过了明路,他们应该不敢随便对我动手。”
“虽然有一定的风险,但我会保护好自己,不给他们机会的。”
“但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的风险,那也是风险。”顾西洲收起笑,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我不需要用你的生命安全换回来的任何东西!”
担心沈南风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顾西洲想了想,又补充道,“你要是善做主张,我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打断腿他肯定舍不得,关起来不让沈南风跟任何人接触他也做不到,只能加派人手严防死守,将人时时刻刻带在身边,不让沈南风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没办法,自家铲屎官不听话,非要往危险的地方跑,他就这么一个铲屎官,不看紧点怎么办?
在这之前,沈南风一直觉得没碰到底线之前,他是吃软不吃硬的那挂,现在发现,这硬也不是不能吃。
他默默捂脸,感动得一塌糊涂。
顾西洲不明所以,疑惑地歪了歪头。
沈南风好不容易平复了澎湃的心潮,眼睛依旧亮晶晶的,他捂着胸口,真心实意道,“顾董,要不是这会儿在车里,不好发挥,我都想单膝跪地,然后大喊一句“你!是我的神”了!”
顾西洲忍俊不禁,轻轻敲了一下沈南风的额头,那双漂亮的祖母绿眸子里满是宠溺。
沈南风嘿嘿一笑,调侃道,“得亏我不是女孩子,不然这会儿怕是以身相许的心都有了。”
这话成功勾起了顾西洲那些不太美妙的记忆,想到那些冲着沈南风这个人来的狂蜂浪蝶还有无数热心的大叔大婶大爷大妈,他心中警铃大震,“你想谈恋爱?”
“啊,这个倒没有。”沈南风连连摆手,“我这边情况还一团糟呢,可不敢耽误别人家姑娘。”
顾西洲刚要松一口气,沈南风下一句话就接了上来。
“更何况我还有球球要养,一个人带着猫没什么,秦爷爷和阳阳对球球也不错,可万一将来找的对象不喜欢猫,或者因为我对球球太好不高兴,还有可能猫毛过敏,怪麻烦的。”
顾西洲见沈南风一门心思都扑在黑猫身上,心里那叫一个酸,“你对你的猫还怪好的。”
沈南风眼弧微弯,提起黑猫,语气中的温柔几乎将人溺毙,“那是当然,毕竟球球是我唯一的小祖宗嘛。”
顾西洲:“那要是我不喜欢猫,你打算怎么做?”
沈南风:“哎?”
顾西洲不吭声,就那样执拗地看着他。
沈南风哭笑不得,“顾董,我都带着猫住到您这里这么久了,一直以来都相安无事的,您确定要问这个?”
顾西洲垮着一张脸,硬邦邦道,“你就说你打算怎么办吧。”
“呃,这个”沈南风有些为难,他想了想,道,“您要是实在不喜欢球球,我可以带着它去附近租房,您要是觉得麻烦,不用顺路接我,我可以自己坐地铁上班。”
顾西洲一听沈南风竟然要为了一只猫把他孤零零丢在顾家主宅,直接给气笑了。
他磨了磨牙,双手抱胸,别过脸去,一言不发。
沈南风察觉到他情绪不对,疑惑歪头,“顾董,您怎么了?”
顾西洲阴阳怪气道,“哟,难为您还能看得到我,我还以为您只在乎您的猫,再是那一老一小,容不下旁人了呢。”
司机被这酸气冲天的味儿熏到,一个激灵,又差点把车开进绿化带里!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青筋暴起,脸色也有些扭曲,恨不得把自己耳朵给戳聋了!
夭寿啊!
这还是那个杀戮果决的大魔王吗?
怎么人设直接崩成深闺怨夫了?
看到自家BOSS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他真的不会被套麻袋然后暗鲨吗?
人的悲欢并不相同,沈南风并不知道司机此刻有多崩溃,还觉得这样的顾西洲特别可爱。
他笑盈盈调侃道,“顾董这是吃醋了?”
顾西洲哼了一声,继续阴阳怪气,“我这个连姓名都没有的跑龙套的哪儿敢吃醋啊?”
沈南风乐得不行,连忙顺毛,“抱歉,是我不对,不该因为你在我身边就没把你包括进去,不会有下次了。”
顾西洲蹬鼻子上脸,斜了沈南风一眼,语气凉凉,“那在你心里,是那只猫重要,还是我重要?”
沈南风:“”
沈南风是真的不理解顾西洲这样一个样样都拔尖什么都不缺的厉害人物为什么非要跟一只猫争个高低,很是无奈。
顾西洲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虽然也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但还是梗着脖子不肯退步。
沈南风叹了一口气,“我之前不是回答过这个问题,球球是我最重要的猫,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你跟它都不在同一类,这怎么比?”
顾西洲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那要是我非要比呢?”
沈南风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没有应答。
顾西洲:“”
顾西洲:“嘁。”
“好啦好啦,这要让别人知道在外面呼风唤雨威风凛凛的顾董私底下是个幼稚鬼,多不好啊?”沈南风用胳膊轻轻撞了顾西洲一下,笑道。
顾西洲不以为意,“我管他们想什么?”
就算那些人知道,也没胆子跑到他面前嘲笑他。
对沈南风,他是怎么包容都不为过,但是其他人,呵呵,不把那些家伙脑袋拧下来当球踢都是他脾气好!
沈南风双手交握,真诚地夸赞道,“顾董不愧是顾董,真霸气!”
哪怕知道他是夸张,顾西洲再也忍不住,嘴角轻轻翘了翘。
沈南风乘胜追击,彩虹屁跟不要钱似的疯狂往外蹦。
最后还是顾西洲被逗得不行,喊了停,这才打住。
沈南风看着他红彤彤的耳根,琥珀色的眸子里盈满了笑意,越发觉得顾西洲像一只人形大猫,虽然表面桀骜不驯,背地里却喜欢拈酸吃醋,但又特别好哄,简直可爱到爆炸!
他荡漾了一会儿,想到酒宴上其他人对自己的态度,又忍不住叹气。
顾西洲眉梢微挑,“怎么了?”
沈南风身体后仰,靠到椅背上,语气有些无奈,“顾董,我真的只是你的私人助理,正儿八经的那种,对吧?”
顾西洲点头,“嗯。”
沈南风满脸生无可恋,“咱们也没什么出格的举动,连牵手都没——呃,虽然牵过,但那是特殊情况,又不是情侣的那种,怎么总有人误会咱俩关系不一般?”
顾西洲思忖片刻,缓缓开口,“或许是他们没交过朋友?”
前排的司机听到这话,好悬才没一脚将油门踩到底,直接撞飞前面保镖乘坐开道的车!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因为太过用力,青筋都爆了出来,脸色也有些扭曲。
沈南风挠了挠头,“呃,这个,应该不大可能吧?”
顾西洲不以为意,哼了一声,道,“那肯定是因为他们没交到过真心的朋友,嫉妒我们,才会往其他地方想。”
沈南风将信将疑,“是吗?”
顾西洲反问道,“不然呢?”
沈南风回顾了一下穿书前自己的经历。
大学前他在学校忙着学习,哪怕是体育课,其他人或是打篮球或是打乒乓球,他很少参与,大多时候都会抱着错题集找一个没人的角落窝着,放假回去也有干不完的活儿,还要抽空写作业,也没空跟同龄孩子一起玩。
上大学后更加忙碌,虽然因为性格不错跟很多人关系不错,但也没有跟谁太过亲近过,顾西洲还是头一个。
因此顾西洲这么说,他也就信了。
沈南风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顾西洲嘴角轻翘,斜睨他一眼,“你就是想太多,还太在意别人的看法,那些压根不重要,人只能活一次,自己开心就行,管那些干嘛?”
沈南风莞尔,“那也得足够有实力才能这么做吧?”
顾西洲指了指自己,语气格外狂傲,“你的实力不就在这儿,还怕什么?”
沈南风忍俊不禁,他摊开左手,右手竖起食指和中指,往左手掌心一戳,微微弯曲,做了个下跪的动作,笑道,“谢主隆恩。”
顾西洲被他逗笑,摆了摆手,道,“免礼,起来吧。”
沈南风:“嗻。”
顾西洲轻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嗻什么嗻,真想当太监?应该说臣遵旨。”
沈南风憋笑,重新跪好,说了声“臣遵旨”,这才收回手。
司机听着后面传来的欢声笑语,想到顾氏集团员工给沈南风的头衔——吉祥物,觉得还挺贴切。
他给顾西洲开车也有些年头了,沈南风出现前,顾西洲恨不得将“此乃恶犬,勿扰”这几个字直接贴脑门上,简直吓死个人。
可自从沈南风给顾西洲当私人助理,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那种情况了。
司机忍不住在心里祈祷沈南风能一直留在顾西洲身边,这样大家也不用成天提心吊胆的,都有好日子过。
第44章
另一边,沈家主宅,气氛却是空前的凝重。
沈父坐在主位,因为刚刚发过一顿火,这会儿脸涨得通红,胸膛剧烈起伏,完全没有平日里儒雅温和的模样。
沈博恒和沈佑跪在地上,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沈母虽然坐着,却被丈夫方才暴怒的模样吓到,依旧惊魂甫定。
沈父好不容易平复完心情,沉声命令道,“我不管你们心里怎么想,以后遇到南风,态度都给我放好一点,绝对不能像以前那样算计和作践他了,听到没有!”
沈母眉头微蹙,很是不悦,“谁作践他了,明明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佑佑——”
“嘭”一声巨响直接打断了沈母的话,也叫在场几人心里齐齐一震。
沈父压根顾不上捶桌子的手有多疼,只死死地瞪着沈母,一字一顿道,“你要是再说这种话,别怪我不客气!”
沈母跟沈父这么多年夫妻,还是头一次被这样严厉地训斥,并且是当着两个孩子的面,眼泪顿时就下来了。
沈父一愣,火气被浇灭了大半,理智也重新回笼。
他叹了一口气,语气和软了几分,“刚刚是我不对,太着急了,说话也没轻没重的,你别往心里去。”
沈母听到这话,顿时更委屈了,“我又没说错,明明是那孩子自己——”
“够了!”沈父眉头拧得死紧,“南风他什么都没做错,要不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欺负他,能让他心灰意冷,毅然决然脱离沈家,甚至想要跟沈家为敌?”
沈父想到方才酒宴上顾西洲和赵柏辰对沈南风的维护,就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再回想找回沈南风后的种种,更是追悔莫及。
早知道这个儿子这么争气,能够轻而易举就得到顾西洲和赵柏辰的青睐,他说什么都不会因为担心沈南风在外面养了十八年,没有接受过良好的教育让他丢人,就一直对外隐瞒对方的存在!
不提在刚找到沈南风的时候就大摆宴席,他也会让人仔细教好规矩然后对外介绍其身份。
明明拿了一手好牌,却硬生生被他们打烂了,这可真是
沈母虽然出身比不上沈父,但也不算太差,但她上面有个哥哥,继承家业的事轮不到她,因此比起搞事业,她重心都放在家庭上面,偶尔跟沈父出席一些重要活动,或者跟其他富家太太约着出去逛街做美容,并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
听了沈父这话,她依旧不以为意,反驳道,“哪儿有那么夸张,要是没有沈家,他什么都不是,就算心里有气,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沈父看着完全不知道事情严重性的妻子,气得恨不得吐血。
但他知道这会儿争执也没什么意义,直接道,“我已经让人办手续去了,除了一套四合院,另外再给他一套东城区的大平层,对了,南风离家前的卡还在不在?”
沈母虽然觉得四合院和大平层给沈南风有些肉疼,但那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之前没人知道也就罢了,现在要是沈南风连个落脚地都没有,她可不想被其他富家太太笑话,因此没有反驳,还喊来管家,让他去沈南风的房间将对方离开时留下的东西都拿过来。
沈父见状,稍稍松了一口气,继续道,“等下再往这张卡里打五百万,你亲自给南风送过去,态度一定要放好一点,最好让他消气后同意回家,知道吗?”
沈佑悄悄抬头,见沈母明显意动,神情变得非常复杂。
紧接着,察觉到自己被一道不善的视线锁定,他一个激灵,下意识看过去,就对上沈父冷到渗人的目光。
沈佑下意识往沈博恒那里缩了缩,可沈博恒此刻满心不忿,又不敢反驳,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注意到沈佑的不安。
沈佑突然觉得他就像是砧板上的鱼,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菜刀落下,心中满是悲凉。
沈父盯了沈佑许久,缓缓开口,“等下让人收拾东西,把沈佑送回去,我还会走法律程序起诉当初恶意掉包孩子的夫妻,给南风一个交代。”
沈母听到这话,顿时急了,“当初不是说好不计较这件事了,为什么又要佑佑他有心脏病,那家人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不是逼着他去死?”
沈父已经有了决断,语气十分坚定,“如果没有沈家,他连活到成年都困难,沈家已经仁至义尽,也是时候让两个孩子各自归位了。”
沈母脸色惨白,眼中盈满了泪水,“不行,我做不到,佑佑是我们一手带大的,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这样对他?”
沈父定定地看着沈母,一字一顿道,“你要知道,在沈佑享受着沈家的呵护与资源的时候,南风却在他父母手底下受苦,要不是南风那孩子自己争气,说不定一辈子都毁了!”
沈母哑口无言,她憋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憋出来一句话,“那都是那对夫妻的错,佑佑是无辜的,他当初还只是个孩子啊!”
“祸不及子女的前提是惠不及子女,沈佑实实在在享受到了他亲生父母给他谋划来的好处,并且这些年也一直有在补贴他们,不然就凭他们的家底,哪儿能在帝都买得起房子?”沈父将一沓文件摔到沈母面前的桌子上,冷笑道。
沈母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看着那些监控画面和两边的资金变动,手都开始颤抖。
但她心里还抱有一丝期望,“佑佑,这些都不是你做的,你没给过他们钱对不对?”
沈佑脸涨得通红,只觉得难堪极了。
他很想否认和狡辩,但证据确凿,只能小声解释道,“对不起,爸妈,我也不想那样,可他们威胁我,如果不给钱,就要曝光跟我的关系,我也是担心沈家沦为圈子里的笑柄才不得不——”
沈母心里那叫一个恨啊,可看着沈佑孱弱的身体和可怜的模样,又有些于心不忍,便想着为沈佑求情,“老公,你要告那对人渣我不拦着,但是佑佑、佑佑毕竟是我们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圈子里都知道这件事,他要是身体好好的,现在成年了,离开家单独过就单独过,可他的情况你也知道,真的不能完全不管啊!”
“更何况、更何况南风也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只要我们跟他好好说,他一定能理解的!”
“他要是那么好说话,还会撺掇顾西洲针对沈氏集团,并且由着赵柏辰把我这张老脸往死里踩?”沈父说起这事,难堪与恐惧还有愤怒交织在一起,脸都扭曲了,“你要是再妇人之仁,迟早会害死全家!”
“沈氏集团要是真的破产了,你还会有好日子过?”
沈母心有戚戚,却还是觉得沈父夸大其词,“也没这么严重吧?”
沈父见她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都快吐血了,他现在特别后悔平时总是忙着公司的事,没管家里,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只能亡羊补牢,给沈母细细说明如今家里的情况,免得她求和不成,反而把人得罪死了。
沈父叹了一口气,道,“你也知道,帝都有三大顶级豪门,分别是顾家、赵家和沈家。”
沈母点头,若非如此,当初家里也不会让她跟沈家联姻。
“以前大家都发展实业,这倒没什么,可现在时代不一样了,顾家已经从房地产里面成功抽身,在高科技领域扎了根,发展势头特别好。”沈父捏了捏眉心,继续道,“赵家现任家主的夫人是海外顶级财阀的独生女,目前正在逐渐把产业往外转移。”
他叹了一口气,神情疲惫,“沈家还是传统模式,很多产业已经被淘汰或者即将被淘汰,之后只会被那两家越甩越远,要不是因为这个,我为什么要想尽办法跟顾氏集团搭上线?”
沈母听到这话,眼睛一亮,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浮木般满怀希冀地问道,“佑佑不是跟顾琛那孩子有婚约,不说别的,就为了这个,咱们也不能赶他走啊!”
沈父表情那叫一个一言难尽,仿佛不小心吞了一只苍蝇,“你多久没有出去社交过了?”
沈母茫然,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之前顾西洲虽然不好相处,但对他那个爹和私生子弟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才定下这门婚事。”沈父心累不已,但还是解释道,“前段时间顾西洲不是出了车祸,失踪了很久,回来之后二话不说就把他们那一派的人从上到下都给清扫干净,虽然没有证据,但只要不蠢,都能猜到顾西洲出事绝对跟他们脱不开关系。”
“现在顾西洲大权在握,你还跟着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混在一处,这不是找死吗?”
沈母脊背发寒,却还是不太相信,“我看顾琛那孩子不挺好的,每次过来做客都会带很多礼物,人也和善,肯定是他那个小三妈和渣爹不是东西,应该跟他无关吧?”
沈父:“”
沈父看看单蠢的沈母,再瞅瞅满脸不服气又硬生生憋着的亲生大儿子,是眼前一黑又一黑。
都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他以前还觉得妻子是个合格的贤内助,大儿子也争气,小儿子虽然有先天性心脏病但胜在乖巧听话联姻对象也不错,现在真遇到事了,才发现这一个两个的,全是猪队友!
唯一一个有出息的,还被这群废物硬生生逼走,反目成仇了!
眼瞧着沈父的脸色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紫,沈母被吓得不行,连忙让管家去拿速效救心丸!
就着凉水吞服后,沈父缓了好一会儿,好悬才捡回一条命。
他也不敢继续生气,尽量用平稳的语气阐述事实,“顾西洲和赵柏辰都非池中之物,他们既有心计又有手腕,眼光也很毒辣,投资是一投一个准。”
“我本来以为博恒能够挑起大梁,但你看看,他比顾西洲还大几岁,可人家都能在那样糟糕的境地中杀出一条血路,坐稳顾氏集团董事长的位置,他有我看着还被整得节节败退,甚至是南风玩他都跟逗狗似的,守成说不定马马虎虎,但是想超越那两家,绝对不可能!”
沈博恒不服气,很想反驳,但想到自己手里那些无底洞一样的各种店以及岌岌可危的项目,又默默闭嘴。
“沈家现在看着还挺繁盛,但就像是野外的篝火,风雨大一点就很可能熄灭!”沈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整个人都变得特别颓丧,“要是顾家和赵家这两个巨头联手搞事,沈氏集团怕是撑不了太久就会破产,到时候呵呵,你也别心疼别人家孩子了,先心疼心疼你自己吧。”
沈母之前一直觉得除了被人恶意掉包孩子这件事,自己的人生还算顺风顺水,并且能在别人的羡慕中活到生命尽头,现在听到这话,整个人都六神无主。
她满脸仓皇,声音都带着颤,“不、不行,不能这样!”
“只要南风能够放下芥蒂,重新回家,沈家非但不会倒,还会多两个强有力的外援。”沈父知道沈南风最重情义,只不过现在在气头上,再加上自己之前确实对这个孩子太过漠视,沈博恒又刻意针对,才会一点脸面都不给。
但他觉得沈母是不一样的,就算沈母之前更偏向沈佑,对沈佑也不是半点感情都没有。
更何况一般孩子都会更加亲近生母,所以他相信,只要沈母放低姿态,稍微服个软,沈南风态度肯定会有所软化,然后徐徐图之。
沈父担心沈母犯浑,认真叮嘱道,“我等下让人把东西准备好,明天你去找南风,跟他好好谈谈,告诉他家里的决定,尽量顺着他,别让他再恼了,知道吗?”
沈母本来就对沈南风有愧,只是沈南风每次回来都会欺负沈佑,沈博恒又成天在耳边念叨沈南风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尖酸刻薄,这才决定狠下心冷一冷沈南风,让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然后安安生生过日子。
如今听沈父分析完利弊,她忙不迭答应下来,只是看着依旧跪着的沈佑,心又揪了起来。
沈父不等她开口求情,正要问管家沈佑的东西收拾得怎么样了,管家拿着一个包过来,恭敬道,“先生,这是沈佑少爷的相关证件还有一些药品,都拿齐了。”
沈父应了一声,示意对方将东西给沈佑。
沈母看着这简简单单一个包,有些着急,“这东西也太少了吧——”
沈父打断她的话,语气十分严肃,“当初南风跟家里断绝关系的时候,也只背了一个包,并且不仅把我们给他的卡一分钱没动还了回来,还另外支付了在沈家的开销,我看在他有心脏病的份上,没让他也这样,已经仁至义尽了。”
沈母想到沈南风离开沈家那天的情形,眼睛立刻红了。
沈父看着沈佑,神情十分复杂。
毕竟是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哪怕没有血缘关系,多多少少也有点感情。
但那跟沈家比起来,却不值一提。
沈家能发展到今天不容易,要是让祖宗基业毁在自己手里,沈父觉得自己要是哪天死了,到了阴曹地府,都无言面对列祖列宗。
所以他不得不狠下心来剜去这颗毒瘤。
沈父叹了一口气,对沈佑道,“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沈佑早就想过会有今天,一直以来悬浮在他脑袋上的剑终于落下,他竟然有种解脱的感觉。
他并没有愤怒或者怨怼,只平静地给沈父和沈母磕了个头,然后道,“爸妈还有大哥,谢谢你们这么多年的关心和爱护,还有无数次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
“我知道都是我的错,让你们骨肉分离整整十八年,这四年也因为我闹了不少矛盾,我我真的很抱歉。”
说着,他哽咽起来,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般直往下掉。
沈母鼻子一酸,眼睛顿时湿了,就要不管不顾冲过去扶起沈佑。
沈父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用眼神无声制止。
沈母捂着嘴,泪如雨下,只觉得肝肠寸断。
沈博恒看着亲妈和弟弟哭成这样,心理特别不平衡,没忍住,咬牙恨声道,“我就说沈南风那家伙是个灾星,本来家里日子好好的,都因为他——”
“啪”一声脆响,不仅打断了沈博恒的不平,沈母和沈佑也被吓到停了哭。
沈博恒愣了好几秒,才后知后觉感受到疼痛。
他捂着针扎般火辣辣的脸,看着沈父,满脸难以置信,“爸,你打我?”
沈父气得浑身哆嗦,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真的恨不得把这个拎不清还到处招祸的熊儿子直接打死!
“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这种话,就给我滚出沈家!”
沈家都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这糟心儿子还是拎不清,他不扇沈博恒扇谁?
沈佑膝行着挡到沈博恒面前,红着眼眶哀求道,“爸,你别怪大哥,都是我不好,要是南风哥哥生气,我愿意给他下跪磕头,给他当牛做马,哪怕他要我这条命,我也给他,只求他能、能——”
沈佑说着说着,突然捂住胸口,痛苦地倒在地上,没一会儿,脸都紫了。
沈母吓了一跳,连忙让管家去请家庭医生,并且准备车子将人送去最近的私立医院。
沈父冷眼旁观沈佑痛苦的样子,突然生出一种恐怖的念头。
如果沈佑就这样死了,他那对人渣爹妈也锒铛入狱,剩下的超雄儿子没了倚仗,本来又没本事,解决起来也轻而易举,这样的话,沈南风心中最大的芥蒂消失,之后再让他回心转意,不就能容易许多?
沈母焦急间不经意瞥见沈父没有任何感情的眸子,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骨传到了天灵盖,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她又转向沈博恒,发现大儿子虽然担忧,眼中却也带着显而易见的烦躁,心顿时凉了半截。
她下意识握紧沈佑已经变得有些冰凉的手,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获得些许安全感。
沈家的兵荒马乱完全没有影响到沈南风,下车后,他迈着轻快的步子哼着歌儿跟在顾西洲后面往自己所在的院子走,嘴角还噙着一抹笑。
到了自己院子外面,他正要跟顾西洲告别。
顾西洲率先开口,认真叮嘱道,“我还没那么废物,不需要你用命去赌,所以不管你有什么打算,都要提前跟我说一声,不许善做主张,听到了没?”
沈南风知道顾西洲是为他好,嘴角轻翘,答应得特别利索。
顾西洲揉了揉他的脑袋,语气无奈,“你可别光嘴上说,也得做到才行。”
“知道啦~”沈南风拉长尾音,又笑眯眯调侃道,“你这话路上都念叨了几百遍,我都能背了,再继续下去,我以后干脆不喊你洲洲哥哥,喊你洲洲爷爷得了。”
顾西洲被他气笑了,直接捧住沈南风的脸,揉面团似的弄成各种形状,“小没良心的,我这都是为了谁?”
第45章
沈南风嘿嘿一笑,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眸子在路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分外漂亮。
顾西洲看着沈南风这样温顺又狡黠的模样,心突然漏跳一拍。
他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到那形状优美的淡粉色唇瓣上,突然有些口干舌燥,身体也
“顾董,您怎么了?”沈南风见顾西洲突然开始发呆,歪了歪头,有些疑惑。
他话音刚落,顾西洲就跟被火烫到般飞快收回手,还蹭蹭蹭猛地退了好几步,看了他一眼,迅速离开。
那背影,怎么看怎么像落荒而逃。
沈南风不明所以,挠了挠头。
不过想到今天一天都没见到黑猫,又很快收起疑惑,掏出钥匙进了院子。
他开心地喊了一声,“球球,我回来啦!”
回应他的,是空荡荡的院子,还有风吹树叶的“哗哗”声。
沈南风:“哎?”
他东看看西瞅瞅,都没找到黑猫的身影,脸顿时垮了下来。
明明之前在秦家住的时候,黑猫每天都会去地铁口那里接他,怎么自从到了顾家主宅,黑猫就成天神出鬼没的,只有晚上才出现。
他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句话——所以爱会消失的对不对?
沈南风晃了晃脑袋,将那种奇怪的念头甩出去。
他想着黑猫估计在睡觉,没听到自己回来的动静,便打算自己去找。
可床底和沙发底都拿手电筒照了个遍,依旧没有黑猫的踪迹,沈南风难免担忧。
突然想到黑猫身上还戴着他给的定位器,沈南风连忙打开软件,结果发现黑猫距离自己不到三米。
沈南风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黑色问号,然后顺着定位器指引的方向走出堂屋,然后一抬头,就对上墙头阴影处漂浮着的祖母绿小灯泡。
沈南风:“”
沈南风直接给气笑了。
他双手抱胸,仰头看着黑猫,“你这只坏猫,看我找你找得团团转很开心是吧?”
黑猫抖了抖耳朵,自然下垂的尾巴尖儿轻轻翘了翘。
沈南风摇了摇头,朝黑猫张开双手。
黑猫后腿一用力,稳稳当当扑进沈南风怀里。
二十几斤并不轻,但沈南风一直有在认真锻炼,因此并不觉得重,还觉得这分量很让人安心。
他调整了一个让黑猫舒服的姿势,亲昵地用脸颊蹭了蹭那毛茸茸的小脑袋,夹着嗓子撒娇道,“这么久没见,球球有没有想我呀?”
黑猫虽然没说话,但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和轻轻摇晃的尾巴尖儿却彰显着它的好心情。
沈南风心都要化了,抱着黑猫铺天盖地就是一顿亲,“哎呀,这是谁家小猫猫啊,这么可爱?”
“嘻嘻,是我家的!”
黑猫被他的热情闹得特别不好意思,耳朵下压成飞机耳的形状不说,尾巴也羞涩地环住了沈南风的手腕。
沈南风跟黑猫亲近了好一会儿,直到胳膊都酸了,才抱着它回了屋。
他拿出自己做的猫零食喂了黑猫一些,见黑猫吃得不疾不徐,不像是饿的样子,也没给太多。
照例往猫碗里放了些吃的,又换了饮用水,这才去洗漱。
黑猫蹲坐在卫生间门口,听着里面淅淅沥沥的水声,往常不觉得什么,可经历了分别前的那一遭,又想到方才沈南风热情的行径,原本直立着的猫耳顺便变得滚烫,变成飞机耳不说,尾巴也环住jiojio,整只猫恨不得缩成一团。
沈南风洗完澡,推开门,看到那一大坨黑色猫猫球,嘴角不由翘起。
他蹲下身,又是一番摸摸加夸夸,笑得见牙不见眼。
不知道是沈南风手法太过娴熟,还是刚洗完澡,身上的热气伴随着沐浴露的香气到处飘散,黑猫觉得有些晕晕乎乎,被抱起来的时候,还鬼使神差舔了舔沈南风脖颈处露出来的肌肤。
猫科动物舌头有倒刺,沈南风只觉得被舔到的地方有点痒又有点疼,笑着用肩膀推了一下黑猫的脑袋,“球球,别闹。”
这一声成功唤回了黑猫的理智,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它如遭雷劈,耳朵更是红得简直能滴血!
被沈南风放到床上后,黑猫跟个弹簧一样,一蹦三尺高,没几下就蹿到了衣柜顶上,然后缩到墙角自闭去了。
沈南风不明所以,寻思着他养的是黑猫,又不是黑白配色的奶牛猫,怎么也突然抽风了?
但喊了几声,黑猫死活不肯下来,出于尊重,他也不好强行逼着黑猫做不喜欢的事,便留了一盏小夜灯,叮嘱黑猫下来的时候小心点,别伤着了,然后躺到床上。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沈南风虽然身体有些累,精神却特别亢奋。
他一会儿琢磨沈父是不是真的会把承诺的东西给他,一会儿又琢磨自己的出现会不会导致赵柏辰相关的剧情发生变动,以及之后应该如何找到合适的定位。
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沈南风突然有了个主意,爬起来打开台灯,然后拿出本子和笔开始写写画画。
黑猫被下面突然亮起的灯光闪了下眼睛,疑惑探头,就看到沈南风趴在床头奋笔疾书。
它有些无奈,但也没有打扰,就静静陪着。
过了一会儿,沈南风还在忙活,黑猫好奇他到底在做什么,跳下衣柜,三两下来到沈南风身边,看清本子上的内容后,那双漂亮的祖母绿猫瞳顿时亮了!
沈南风写得太入迷,以至于没有注意到黑猫的存在,直到一只猫爪突然按到刚画好的图上,还有那响起的一声“喵”。
沈南风愣住了。
黑猫也愣住了。
一人一猫面面相觑,沈南风先笑出了声。
黑猫是尴尬又心虚,刚刚看得太入迷,以至于忘了现在是猫猫形态,而非人形,习惯性就想提出自己的建议,没成想闹了个大乌龙。
“吓我一跳,以前都没听球球开过口,还以为你不会说话呢,原来是会喵的吗?”沈南风揉了揉黑猫毛茸茸的小脑袋,漂亮的琥珀色眸子里满是欢喜。
黑猫耳廓通红,目光漂移,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沈南风。
“来,球球,再喵一声给我听听。”沈南风握住黑猫右爪,大拇指轻轻摩挲着那浓密顺滑的毛毛,食指轻轻捏着软乎乎的小梅花,脸上的笑怎么都止不住。
回答他的,是黑猫撤回的猫爪。
沈南风在床上滚来滚去,哼哼唧唧,不依不饶,非要黑猫“喵”给他听。
黑猫看着他这副模样,嘴角微微抽搐。
回来的路上,沈南风还说它幼稚,明明这个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吧?
沈南风滚了一会儿,头有些晕,主动停了下来。
他将脸埋进黑猫胸前柔软的毛毛里面,深深吸了一口,然后慨叹道,“唉,我真是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黑猫:“”
黑猫面瘫脸菜刀眼。
它要是没记错,沈南风才大学刚毕业,二十几岁就年纪大了,让那些四五十岁甚至八九十岁的怎么活?
“所以,球球就不能看在我是个老人家的份上圆了我这个心愿,再喵一声?”沈南风抬起头,可怜巴巴看着黑猫。
黑猫嘴角微微抽搐,胡须也抖了抖,只觉得沈南风脸皮有够厚的。
但它实在“喵”不出来,又抗不过沈南风的撒娇,想了想,直接跳下床,往外跑去。
沈南风伸出尔康手,“球球,你别走啊,球球!”
“球球,你去哪儿啊,还回来睡觉吗?”
“球球,我不能没有你啊,球球!”
黑猫:“”
黑猫扭过头,露出那双凶巴巴的祖母绿菜刀眼。
戏精沈南风立刻装出一副“我好柔弱啊”的样子,眼巴巴看着它。
黑猫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重新回到床上。
沈南风满脸期待,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眸子在灯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格外漂亮。
黑猫只觉得自己整只猫又开始发烫,但还是小小地“喵”了一声。
沈南风只觉得自己心脏仿佛被大炮射中,整个人都变成了一朵炸开的蘑菇云!
他捂着胸口,安详闭眼,觉得他的人生一片无悔!
黑猫被他这夸张的动作逗笑,抬爪拍了拍沈南风的脸,让他别装了。
沈南风一把抓住猫爪,亲了一口,又抱着黑猫好一阵亲昵,才将剩下的东西写完,然后熄灯睡觉。
片刻后,黑猫听着耳边清浅均匀的呼吸声,尾巴尖儿轻轻翘了翘。
因着猫科动物的特性,哪怕在黑暗中,周遭的一切在它眼中都十分清晰。
它目光划过那两道柔和的弯眉、纤长浓密的睫羽、高挺的鼻梁,最后落到那形状优美的唇瓣上,小腹突然一紧。
黑猫咽了一口口水,那种想要亲吻上去的冲动再次浮现,废了好大的劲才艰难克制住。
它强迫自己闭上眼睛,脑海中却不自觉浮现出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尤其是现在它还躺在沈南风的床上,周围都是青年身上那股好闻的味道。
黑猫内心天人交战,最终决定先离开这里,到外面吹吹风,然后考虑今晚在哪里睡。
可它刚要起来,突然被一只手环住前胸,一阵天旋地转后,脸直接埋进温热柔软的胸膛里面。
黑猫:“”
黑猫瞬间炸毛,就要不管不顾挣脱出去。
结果听到沈南风梦呓了声“好暖和”,迟疑片刻,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放松了身体,任劳任怨充当大抱枕。
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觉得沈南风肯定是老天爷派过来制它的!
黑猫心里这样吐槽,被子里的尾巴却有自己的想法,轻车熟路缠上沈南风的手腕不说,还得意地晃了晃。
翌日清晨,闹钟响起,沈南风将脸往枕头里面埋了埋,还想继续睡。
黑猫抖了抖耳朵,想到沈南风睡得太晚,从被子里钻出去,爪垫一划拉,直接把闹钟关掉。
它伸了个懒腰,跳下床,往自己院子跑去。
然而,等顾西洲变成人形,洗漱完了换好衣服,想跟沈南风说今天给他放一天假,结果刚出院门,沈南风已经收拾妥当,正拿着纸笔站在他院子外面继续写写画画,并且因为太过投入,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出现。
顾西洲又好笑又无奈,又担心贸然开口吓到对方,便耐着性子站在旁边等他写完再开口。
送早饭的佣人们远远地就看到顾西洲和沈南风站在院子外面,还以为他们是等得不耐烦,很是慌乱。
领头的那个刚要请罪,顾西洲便对他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一行人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顾西洲的用意,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担心打搅到沈南风,他们本来就很轻的脚步变得更轻,小心翼翼放好早饭后,他们行了一礼,便训练有素地加快脚步离开。
沈南风写完最后一笔,刚舒了一口气,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声轻咳。
他吓了一大跳,一扭头,就看到顾西洲站在自己身侧,差点原地起飞!
好在顾西洲一把拉住他,帮他稳住身形,这才没有给大地母亲一个热情的拥抱。
沈南风拍了拍胸口,还有些惊魂甫定,“顾董,您怎么在这儿?”
“忙完了?”顾西洲见他精神头还不错,想着左右沈南风跟自己一个办公室,真累了就让人去休息室歇一会儿,便打消了之前的念头,笑道。
沈南风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
“走,去吃饭。”顾西洲嘴角轻翘,率先进了屋。
顾家主宅的佣人们特别有眼力劲儿,方才瞧见沈南风在忙活,顾西洲也不打扰,便猜测一时间半会儿怕是结束不了。
因此送来的早饭除了凉菜,其他的还在能够保温的食盒里面。
顾西洲打开的时候,依旧热气腾腾的。
两人吃完,往外走的时候,沈南风对顾西洲说出了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他已经找到了想做的事情,就是画漫画。
之前接手那些即将倒闭的店铺时,沈南风没少亲自布置,那些可爱灵动的小动物就是他亲自画的,还吸引了不少人前来打卡。
再往前推,沈南风其实从小到大都很喜欢画画,老师们对此赞不绝口,初中美术老师甚至不收费想让他跟着自己学画画,高中美术老师也夸他有天赋,只是因为学画画要太多钱,再加上他文化课成绩特别出众,最后不了了之。
考上大学之后,他忙着各种赚钱,渐渐地就忘了曾经的梦想。
他知道只要自己开口,顾西洲必定不遗余力支持他、保护他,可他也是真心把顾西洲当朋友,而非利用工具,就算因为家世背景无法跟顾西洲并肩前行,也想成为对方手里锋利的刀,坚固的盾,帮助对方扫清路上的一切障碍。
因此,沈南风决定先搞垮沈家,杜绝后患,这样顾西洲实力强大了,也不用为自己的安危操心。
沈南风想先了解顾氏集团各个部门的情况,对其进行适当的调整或者改革,然后参加那些跟沈家有竞争关系的项目,彻底杜绝有人被沈氏集团买通泄露机密的可能。
顾西洲见他踌躇满志,自然满口答应,“既然想做,尽管放开手脚去干,不管遇到什么麻烦都能找我,捅了娄子也没关系,我帮你兜底。”
沈南风忍俊不禁,“那要是特别大的麻烦和篓子呢?”
顾西洲虽然没说话,看他的眼神却不要太明显。
沈南风脸上瞬间扬起灿烂的笑容,脚步都轻快了许多,但他还是忍不住想逗逗顾西洲,“顾董,您这样纵容下属可不是什么好事,万一就不好了,是吧?”
这会儿已经走到大门口,顾西洲双手抱胸,居高临下斜睨他,“你这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没信心?”
沈南风:“哎?”
顾西洲轻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语气宠溺又纵容,“放心,就算顾氏集团破产,我也有能力东山再起,不会让你吃糠咽菜的。”
沈南风一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顾西洲什么意思,简直感动得一塌糊涂。
虽然有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嫌疑,但他现在是真的有点懂当年诸葛亮为什么那么有才能却对刘备忠心耿耿,甚至在刘备离世后依旧尽心尽力辅佐刘禅。
也就是现在顾西洲没结婚没生娃,要是他遇到相同的事情,一定会声嘶力竭吼出那句“老奴誓死追随少主”!
顾西洲敲了敲车门,调侃道,“傻站着干嘛,还不上车,全勤奖不想要了?”
沈南风嘿嘿一笑,连忙应了一声,小跑着过去。
到公司后,沈南风并没有着急选定部门,而是先了解顾氏集团的发家史和企业文化,以及各部门之间的关系。
他正入神,敲门声突然响起,助理进来,说是有人找他。
沈南风立刻想到了昨晚见到的沈父,刚要感慨对方动作快,却被告知是赵氏集团的少东家赵柏辰。
沈南风:“”
沈南风小心翼翼觑了一眼顾西洲,果然,刚刚还心情不错的某人这会儿周围已经开始翻腾着黑色雾气了。
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弱弱地对助理道,“我只是顾董的私人助理,赵总要是有什么事,可以跟顾董谈,不用特意找我的。”
助理身为顾西洲的左膀右臂,不说要对顶头上司遇到的事了如指掌,消息不灵通绝对不行。
因此听到沈南风委婉的拒绝,他稍稍松了一口气,冲沈南风点点头,然后转向顾西洲,等待对方的回答。
顾西洲没好气“哼”了一声,然后臭着脸道,“按他说的做。”
助理领命,逃也似的蹿了出去。
沈南风被他火烧屁股般的行径逗笑,然后转向顾西洲,调侃道,“顾董,您看看您这样,也太吓人了。”
顾西洲冷哼,“要不是某人成天招蜂引蝶,我至于这样?”
沈南风被噎了一下,默默转向窗外。
顾西洲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疑惑道,“你在看什么?”
“等着下雪。”沈南风语气十分认真。
顾西洲不懂话题怎么突然跳到这里了,眉头微蹙,“等下雪干嘛?”
沈南风语气格外深沉,“虽然现在不是六月,但要是真下雪,我能自己在雪上写个“冤”字。”
顾西洲:“噗。”
“天地良心啊,昨晚我可什么都没做,是赵总他自己莫名其妙对我感兴趣的,这也是我的错?”沈南风超大声地抗议,“我总不能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不跟任何人说话吧,这样也太奇怪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的背后灵呢!”
顾西洲哪里不知道自己完全是无理取闹,可看着那些人跟狗皮膏药似的想往沈南风身上贴,他就是不高兴。
沈南风看着顾西洲闷闷不乐的样子,莫名幻视武力驱逐那些流浪猫后,被自己念叨的黑猫,嘴角不受控制地翘了翘。
他叹了一口气,走到顾西洲办公桌旁,放软声音哄道,“顾董,就算您对我没信心,好歹对自己有点信心吧。”
沈南风眉眼弯弯,“我敢打包票,这世上绝对不可能有人比您对我更好,就算有人发自内心赏识我,也是想用我谋划更多的利益,哪儿会像您这样毫无底线地帮我兜底?”
“我要是真的背弃您跟了别人,到时候哭都没地儿哭去。”
“赵总他就是一时兴起,等新鲜感过去,自然觉得没意思,您犯不着为了这个气坏自己的身体。”
道理顾西洲都懂,但他就是不爽。
更何况,他可不觉得赵柏辰会这么容易觉得没意思。
沈南风被他臭脸的模样逗笑,单手撑着办公桌,微微俯身,“那我要怎么做,顾董才消气呢?”
顾西洲目光先是落在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眸子上,微微下移,看到那微微上翘的淡粉色唇瓣,喉咙突然有些干涩。
沈南风见他不说话,疑惑地眨了眨眼,“顾董?”
顾西洲瞳孔震颤,仿佛被烫到般迅速移开视线。
他偏过头去,想要遮掩自己的失态,却将红彤彤的耳朵完完整整暴露在沈南风的视野中。
沈南风不知道顾西洲心中所想,还觉得顾西洲害羞的模样特别可爱。
他轻笑一声,坏心眼儿地往前走了几步,手搭到顾西洲办公椅两边扶手上,“洲洲哥哥,你怎么不说话?”
顾西洲瞳孔地震,下意识往后一退。
他坐的办公室是可旋转且带轮子的那种,因着这个动作,往后滑了些许。
沈南风上身失去支撑,腿又不小心被撞了一下,直接扑到顾西洲身上。
顾西洲下意识扶了他一下,然后发现沈南风的腰是真的细,他两只手差不多就能轻松掐住。
顾西洲眸色陡然幽深,喉结也上下滚了滚。
沈南风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手撑着顾西洲的腿,正要借力爬起来,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还“嘭”一声撞到墙上。
“喂,顾西洲,我说你这人也太小气——”赵柏辰嚣张的姿态在看清办公室内的情形时戛然而止。
正拼命阻拦他的助理见状,疑惑地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然后,也石化了。
沈南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此刻他跟顾西洲的姿势有多引人遐思,脸瞬间涨得通红。
他慌忙起身,却因为太着急,手滑了一下。
顾西洲条件反射伸手扶他,两人姿势顿时变得比刚刚还要暧昧。
赵柏辰和助理齐齐倒吸一口凉气,眼珠子恨不得从眼眶里瞪出来!
沈南风想死的心都有了,脸更是红得几乎能滴血。
但他还是特别顽强地试图解释,“那个,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真的只是不小心”
赵柏辰轻咳一声,将助理往外推,“咳咳,那什么,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继续,继续哈,我我先走了。”
沈南风急得出了一身汗,“赵总,您听我解释,真不是您想的那样!”
但回应他的,是关上的门和飞快远去的脚步声。
沈南风:“”
顾西洲:“噗。”
沈南风恼羞成怒,凶巴巴瞪着顾西洲,不明白这人到底怎么笑得出来的。
第46章
顾西洲低低笑了两声,担心沈南风气得太狠,等下不搭理自己,温声安抚道,“放心好了,赵柏辰和那个谁都不是大嘴巴,就算真的误会了什么,也不会乱说的。”
“问题就是他们误会了啊。”沈南风满脸生无可恋,“还有顾董,您不觉得咱们现在这个姿势要是被人看到,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那又如何?”顾西洲反问道。
沈南风冷漠脸,“您是董事长,当然不会怎样,我就难说了,高低得盖上一个狐媚祸主的章。”
“是吗?”顾西洲挑眉,饶有兴味打量着他,“那你媚一个给我看看?”
沈南风嘴角微微抽搐。
这还是原著中那个不近男色也不近女色,直到领盒饭都是单身狗的大反派?
人设崩得也太厉害了吧!
顾西洲学着沈南风平时撸黑猫的手法勾了勾他的下巴,调笑道,“怎么,不会?”
沈南风那该死的胜负欲瞬间冒头,眼神也变得特别犀利起来!
他恶胆向边生,直接坐到顾西洲怀里,然后深吸一口气,抚上顾西洲的脸,夹着嗓子道,“怎么可能,既然大王都发话了——”
“那个,你们完事了没?”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赵柏辰看清里面的情形,腰杆子都挺直了,“哈,还说什么不是那种关系,骗鬼呢!”
沈南风:“”
顾西洲:“”
又一次没能拦住人的助理:“”
沈南风连忙撒手,迅速从顾西洲身上起来,尴尬地解释道,“那什么,我跟顾董闹着玩呢,真没别的意思。”
“闹着玩?”赵柏辰眉梢微挑。
为了自己跟顾西洲的清白,沈南风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
赵柏辰推开助理,长腿一跨,几步走到沈南风的办公桌边,大马金刀坐到他办公椅上,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腿,“来,你也跟我闹着玩一个试试?”
沈南风倒吸一口凉气,满脸惊恐地后退几步。
然后不小心撞到顾西洲办公椅扶手上,他身体失去平衡,直接往后倒。
顾西洲手一伸,稳稳当当接住他。
沈南风就这么华丽丽地再次到了顾西洲怀里。
猝不及防被塞了第三口狗粮的赵柏辰:“”
他嘴角抽了抽,吐槽道,“你们这是在演什么都市职场偶像剧吗,情节也太老套了吧!”
沈南风:“”
沈南风已经不想挣扎了,直接摆烂。
顾西洲闷笑两声,就着抱沈南风的姿势站起来,然后将人放到自己的办公椅上,用身体挡住。
他转向赵柏辰,岔开话题,“你过来到底有什么事?”
赵柏辰理直气壮回道,“还能有什么事?当然是找你谈合作。”
顾西洲嘴角抽了抽,“你平时谈合作都是招呼不打一声,直接闯别人办公室?”
“怎么可能?”赵柏辰想也不想直接反驳。
顾西洲死亡凝视。
赵柏辰撇了撇嘴,小声哔哔,“别人也不会像你这样问都不问就把人拒之门外吧,我这不是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顾西洲:“”
“这可是城西那块地皮,你想要很久的那个,真的不谈谈?”赵柏辰晃了晃手里的文件,仿佛挥舞着一根漂亮的逗猫棒。
顾西洲一听“城西”和“地皮”两个关键词,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赵柏辰冷不丁打了个哆嗦,连忙赶在顾西洲动杀心前解释道,“我这次是真的来跟你谈合作的,正儿八经的那种,不是之前那个!”
顾西洲将信将疑,但稳妥起见,他还是想把人轰出去。
赵柏辰跟顾西洲虽然算不上朋友,但是商界交手无数次,也有所了解。
因此看到顾西洲的表情,立刻知道他想干嘛,忙不迭道,“骗你我是小狗,行了吧!”
沈南风:“噗。”
这俩商界大佬怎么私底下这么幼稚?
还怪可爱的。
顾西洲听到沈南风这声笑,心中警铃大震,他将人又挡严实了点,对赵柏辰道,“你先去会议室,我一会儿过去。”
赵柏辰疑惑,“在这儿谈不行吗,又不是什么大项目,我开出来的条件还算不错,至于那样大动干戈?”
顾西洲不说话,就那样盯着他。
赵柏辰歪了歪头,从对方防备的态度里猜到他的想法,顿时乐了,“哟,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护食?”
“啧啧啧,果然开窍了就是不一样,不是公开场合把往你身上贴的人直接推喷泉里的顾下惠了哈。”
“玩得还挺花,办公室play什么我都没——”
“那个,赵总,您真的误会了,我跟顾董真的只是正儿八经的上司和下属,还有朋友关系,您应该也跟朋友开过玩笑,了解的对吧?”沈南风从顾西洲身侧探出一个脑袋,还想抢救一下自己跟顾西洲的名声。
赵柏辰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缓缓开口,“打闹的话,确实有。”
沈南风眼睛顿时亮了,脸上也带了几分期盼。
赵柏辰话锋一转,坏笑道,“但我可没岔开腿让谁跪在我面前抓着我裤子,也没有让谁坐在我腿上摸我的脸哦~”
沈南风:“”
赵柏辰见缝插针挑拨离间道,“你竟然觉得这种举动很正常,难不成以前经常这样跟朋友打闹?”
顾西洲立刻扭头去看沈南风,大有把那些所谓的“朋友”全都提前送去转世的念头!
沈南风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把头摇成拨浪鼓,超大声反驳道,“怎么可能!”
赵柏辰一针见血,“所以你会这样跟这家伙打闹,跟其他人却不会,不是那种关系是什么?”
沈南风CPU都被这个问题干烧了,脑袋简直能冒烟。
他沉思片刻,缓缓开口,“呃,那个,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我跟顾董的关系特别特别好,就不是一般朋友,但不是恋爱关系的那种?”
赵柏辰“哇”了一声,“你这是在养鱼吗?不怕把这家伙钓成翘嘴?”
沈南风:“”
天地良心啊!
给他一百个胆子都不敢把顾西洲当鱼养好不好!
又不是活腻味了想提前投胎!
顾西洲看着沈南风生无可恋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揉了揉沈南风的头发,然后转向赵柏辰,“行了,你别逗他了。”
他就这么一个铲屎官,金贵得很,可别被赵柏辰折腾坏了。
“啧啧啧,你看看你这不值钱的样儿,果然有对象了人都不一样了。”赵柏辰嘴上嫌弃,眼中却满是羡慕。
可恶,明明他比顾西洲讨喜多了,凭什么顾西洲运气这么好,他到现在都没找到一个真心实意对他的人!
“合作还谈不谈了?”顾西洲将沈南风藏到身后,转移话题。
“谈谈谈,怎么不谈,我都大老远过来,总不能白跑一趟?”赵柏辰嘴上这么说,人却蔫哒哒瘫坐在办公椅上,仿佛一只失去梦想的咸鱼。
“那就起来,去会议室。”顾西洲走到赵柏辰身边,踢了一脚他坐着的办公椅。
赵柏辰:“心累,不想动。”
沈南风忍俊不禁,提议道,“我这把椅子带滚轮的,赵总要是懒得动,要不直接推您去会议室?”
赵柏辰眼睛顿时亮了,满脸期待看着沈南风,“可以吗?”
顾西洲声音凉飕飕的,“当然可以,但我会先把你的腿打断,然后亲自推着你过去!”
赵柏辰:“”
别人说这话,他还能挑衅对方,让对方试试。
但顾西洲这疯子是真的什么都敢做!
想到顾西洲学生时期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凶残,他飞快从办公椅上弹起来,然后迅速拉开距离,生怕动作慢了真的惹怒这头凶兽。
沈南风忍俊不禁,觉得他俩互动还挺好玩儿。
赵柏辰眼睁睁看着上一秒顾西洲还一副想吃人的凶恶模样,听到沈南风的笑声后神色瞬间柔和下来,很是无语。
他满脸嫌弃,吐槽道,“你瞅瞅你这不值钱的样子,我都没眼看。”
顾西洲不说话,只转向沈南风。
沈南风特别上道,双手交握,真心实意夸赞道,“怎么会,我们顾董天下第一帅,就算生气也超可爱、咳、超酷的!”
哪怕沈南风及时改口,赵柏辰还是敏锐地捕捉到“可爱”这个词。
他看看沈南风,再瞅瞅顾西洲那张脸,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黑色问号,“他?可爱?”
Excuse喵?
赵柏辰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顾西洲能跟这个词联系在一起!
沈南风眨了眨眼,又看向顾西洲,满脸无辜,“我说错什么了吗?”
赵柏辰满脸难以置信,“你认真的?”
沈南风眼弧微弯,语气中的温柔与宠溺怎么都遮掩不住,“虽然有点冒犯,但我是真的觉得顾董很可爱呢。”
顾西洲闻言,脊背微微挺直,骄傲地睥睨着赵柏辰。
赵柏辰突然感觉自己遭到了一万点暴击,血槽彻底清空。
虾仁猪心!
这也太虾仁猪心了!
要不是他被带绳子过来,这会儿非得挂顾西洲办公室不可!
最后的最后,几人还是去了会议室。
沈南风这次没有只给顾西洲打下手,而是认认真真翻看着合同,在他们商讨的时候适时提出一些自己的意见。
他思路清晰,直觉敏锐,还不卑不亢。
赵柏辰是越看越欣赏,越看越痛心,越看越嫉妒!
因此,合同签完后,他死死握着沈南风的手不肯撒开,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试图勾起沈南风的同情心,“南风,你真的不跟我吗,我保证会比这家伙对你更好的!”
顾氏集团的员工们听到这话,瞬间如临大敌,原先还有几个小姑娘因为赵柏辰人长得帅还多金对他有些遐想,这会儿全都化成了警惕和愤怒!
这人哪儿是来谈合作的,分明就是搞破坏来的!
果然,小说里的商战特别高大上,要么是设套一环扣一环,要么是派遣商业间谍盗取机密文件,那叫一个精彩纷呈。
现实中的商战则是不违法但缺德!
开水浇发财树、雇佣保洁拔电源什么的倒也罢了,这人竟然想直接抢他们的吉祥物!
这谁能忍!
一众下属急得团团转,齐齐看向顾西洲,只等他一声令下,立刻抄起电脑还有办公椅把赵柏辰这王八犊子打出去!
沈南风哭笑不得,不知道第多少次婉拒道,“抱歉,赵总,我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所以——”
赵柏辰扁着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要不是他那张脸帅得惨绝人寰,不然换个同体型的高壮男人做出这种表情,绝对能让人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沈南风看顾西洲这张帅脸已经看习惯了,对男色有了很强的抵抗力,因此并没有被对方勾引到,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收回刚刚的话。
眼瞧着顾西洲已经在暴走边缘,赵柏辰特别识相地收回手。
离开前,他还想说什么,跟过来的助理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冲顾西洲和沈南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迅速带着自家在危险边缘疯狂试探的顶头上司撒丫子狂奔!
沈南风看着那堪称落荒而逃的背影,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顾西洲则是臭着一张脸,要多不爽有多不爽。
回到办公室,沈南风将文件放到办公桌上,正要坐下,被顾西洲拉住胳膊。
他有些疑惑,站直身体后问道,“顾董,怎么了?”
顾西洲没说话,默默将沈南风的办公椅拉到一边,然后把自己的办公椅放到沈南风办公桌前,最后拨通内线,让助理换一把新的办公椅来。
沈南风看看自己面壁思过中的白色办公椅,再瞅瞅顾西洲那张霸气侧漏的黑色办公椅,哭笑不得,“顾董,您这也太夸张了吧?”
顾西洲凉凉地瞥了他一眼,单手打开湿巾盒的盖子,微微用力,抽出来两张,命令道,“伸手。”
沈南风:“”
沈南风乖乖照做。
然后右手就被顾西洲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擦了无数遍,最后甚至还用酒精喷雾喷了好几下。
沈南风莫名幻视自己喂流浪猫被蹭之后回家,黑猫嗅嗅嗅然后炸毛闹脾气,直到他把衣服裤子全都换了并且当场清洗干净,再三保证不会养第二只猫才被原谅的画面,没忍住笑出了声。
顾西洲气不打一处来,怒瞪沈南风,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看到赵柏辰,你很高兴?”
沈南风现在一点都不怕顾西洲,见状,还调侃道,“顾董,您是不是想听我喊那句话?”
顾西洲疑惑,“什么?”
沈南风左手捂着胸口的位置,右手指向窗外,气沉丹田一声吼,“请苍天!辨忠奸!”
顾西洲:“”
沈南风很是无奈,“顾董,这里就咱们两个人,还互动着呢,我哪儿有空想赵总?”
顾西洲开始抠字眼,“那等你有空了,是不是就要想他了?”
沈南风:“不是,我想他干嘛啊?”
顾西洲哼了一声,凉凉地瞥了他一眼。
沈南风嘴角微微抽搐,忍不住吐槽道,“顾董,您觉不觉得现在的样子特别像成天疑神疑鬼担心老公出轨的怨夫?”
顾西洲阴阳怪气道,“是啊,我哪儿比得过赵柏辰,就是一个讨人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