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安的村河具体是从哪一天开始干涸的,我不知道;北安的老街具体是从哪一天开始衰败的,我也不知道。
但我知道,起码在我小的时候,村河是有水的,老街是繁华的。
换言之,根据我的了解,村河开始干涸的大概间,和老街开始衰败的大概时间,都是…大拆迁开始前后。
而此时的我已经知道了,老街的衰败跟大拆迁有着必然联系。
那村河呢?
村河的干涸跟拆迁有没有必然联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在村河的河口,现在就有一座奇怪的大坑,不久前,那座坑里填满了动物尸体。
那个怪坑与申弄有关,申弄是刘县长的贴身近人;老街的破败与大拆迁有关,大拆迁的指挥者…也是刘县长。
老瞎子一句话,不由得让我把这两个地方在这近十年里相似的命运变化,和刘县长的拆迁联想到了一起。
而老瞎子把这两个地方联系在一起所用的那个词,是‘风水’。
水,指的自然就是村河;那‘风’,指的只能是老街。
可是看如今的村河和老街,水干了,风停了。
按我知道的风水学理论,这样的风水格局,应该是很不好的风水局才对啊。
虽然不至于说是不适合人类居住,最低也得是漏财的格局吧?
可如今的北安,整体都远比拆迁之前要富裕多了…除了老街和村河范围。
以我所了解的风水学理论来理解这件事,似乎陷入了一种无解的逻辑死局,我甚至无法用通顺的语言把我想到的东西叙述出来,好让老瞎子评判一下,我想到的到底是对是错。
所以,我只是良久的沉默着,静静的看着那两根筷子,任由大脑胡乱的飞转着。
而老瞎子也一如既往的点到为止,听到我的沉默,他也没再多说什么,默默的喝完最后一口豆腐脑,便起身准备要走。
眼看这场相逢到这里就要结束,想到又是我请的客,我一时有些不甘心的跟着站起身,问道:“老爷子,那照您这意思,这样的风水基础,北安该比当年更破败的啊,那咋现在会这么繁华呢?您老别是哪儿弄错了吧?”
老瞎子不急不慢的说:“哪儿繁华了?你看,是我这老瞎子繁华了?还是那老街繁华了?你也学学老瞎子,闭上眼去看,这北安,哪有繁华啊?”
我一时有些懵圈,老瞎子的话即让我觉得有点抬杠的意思,又仿佛透着那么点禅机。
老瞎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装备,一手拄拐,一手拿住竹板,转身,拐杖敲地,竹板声响起。
“哒哒…”
忽然,老瞎子侧过头说道:“这…就是我让你远离北安的原因,如今的北安…何止是破败…”
“那是你看不见!北安现在好着呢,哎,小伙子,别听这神经病老瞎子胡说,我跟您说,这人可不地道。吃完了吧?吃完我收拾了哈。”
早点摊老板忽然怼了老瞎子一句,老瞎子也不生气,嘴角甚至还因为老板的这句话而带上一丝笑意。
看到他这丝笑容,我恍惚间竟然觉得,他是在因为老板这句话,而对我说:‘看吧,我说的没错吧?’
我不由得看向这早点摊的老板,听他刚刚那句话的意思,他是了解并且很鄙视老瞎子的。
只是他对瞎子的认知,和大部分北安百姓一样,只认定老瞎子是骗吃骗喝的一个蹩脚骗子。
但即使如此,他看到我带着老瞎子来他摊位上吃早饭,却也全程什么都没说,直到我们彻底消费完,让他确定赚到了这笔钱,他才毫不留情的‘揭穿’了老瞎子的‘骗子’行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