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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情 宁远 24977 字 1个月前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她不介意往外撒点金子。

她最不缺的就是金子。

而且,新的“金山”也在开采中。

她的“狸力开采一号机”乘坐两只侦查鸟,往睦州境内去了。

已经在勘察狸力三号坑周围的状况,计算出开采成功率为六成六。

成功率不算很高,不过比她想的要稳妥些。

但凡有一成她都开采,能挖多少就挖多少。

挖完之后还要立即传消息给李极,且看她被偷了家气急败坏的模样。

算是以牙还牙。

这次最高研发署的行动,原本计划的是通过贺兰濯给李极传话,引秦无商出现,将她丢到最高研发署现场,最高研发署里造的孽全部堆到秦无商头上。

再将秦无商和李极暗度陈仓的视频往外一扬,便看她们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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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秦无商没出现,她们还被感染黑魔方的无脸女偷袭,防不胜防。

最让沈逆意外的是,曾倾洛目睹李极和秦无商见面的记忆无法投影。

曾倾洛莫名其妙。

“我真的看到她们见面了,还一起制定了计划。”

边烬安慰她:“我们当然相信你,恐怕你的记忆模块被人动了手脚。”

沈逆和边烬心里大概有些猜测的方向。

毕竟她俩都被贺兰濯催眠过,知晓催眠的感觉。

沈逆让曾倾洛不用着急。

精神天赋者有催眠销毁的手段,机械师也有科学寻回的方法。

既然这件事曾倾洛还记得,只是没法给旁人看,那沈逆就能进入她的记忆模块,将这段视频提取出来,这对她而言并不困难。

催眠这事儿如果真的是贺兰濯干的,贺兰濯也给沈逆她们留了余地。

以贺兰濯对沈逆能力的了解,不会想不到沈逆可以通过机械师的手段破解催眠。

贺兰濯处处都在暗示自己的诚意,沈逆和边烬对她的能力很有兴趣。

若能策反贺兰濯,对李极而言会是一场巨大的危机。

策反之前需要更多了解贺兰濯与李极的关系。

沈逆在北境留有耳目,睦州在北境之边,沈逆的势力残留也渗透了睦州,要调查一位节度使的身份并不难。

耳目很快回复,就两个字——“明白”。

这耳目有一阵子没动静了,沈逆一直以为耳目在北境遭遇不测,原来还活着。

……

那日一早,沈逆让曾倾洛到前厅来。

“在这侯府闷了几日,小师姐带你出去走走如何?”

曾倾洛有些意外,问道:“咱们去哪儿?”

沈逆将一页宣传画报推到她面前。

画报上的女人眉眼动人,曾倾洛看了一眼,更是不解。

“难道……”

“没错。”沈逆笑道,“咱们就去这书画家裴寂的个人作品展上,好好散散心。”

沈逆要曾倾洛能自由在长安城行走。

要让李极见到曾倾洛从自己的眼皮下走过,即便百爪挠心,也不敢再动她。

第96章

早上天还没亮,帝国客栈顶层便传来敲门声。

康逸开门,见门口站着个穿着华丽繁琐的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不见得保养得多好,妆容很浓,不好判断具体年纪,有可能四十岁,也有可能六十岁。她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右眼单照,穿着睦州最时兴的收腰长裙,手里推着个沉甸甸的行李箱,眼角都没瞥康逸,径直走进屋中,不满道:

“殿下不该住在这种地方,太招摇。李渃元要是派人刺杀,这么高的地方都不好逃生。你们一直跟随殿下左右,当多提醒殿下。”

康逸和繁之并不言语,女人直接推门走进李极的寝屋。

一开门,窗帘和满地的画纸被风卷起。

李极还在睡觉,女人关上窗,捻起一张飞到窗边的画。

画中尽是一些潦草的飞鸟。

飞鸟肆意飞翔的姿态,让她觉得碍眼。

李极不满地睁开眼,看到了眼前人。

女人打开行李箱,从中展开一排龙门架,龙门架上挂着两套精致的襦裙,一套素雅高贵,一套娇艳夺目。

李极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那女人将妆用的物件一件件从官皮箱里拿出来,慢悠悠地说:

“殿下,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作品展就要开始了,老奴要帮您化妆,试裙子了。”

李极的背影闷了一会儿,转身下床,一边走向她一边脱去寝衣。

走到她面前的是一具完美的皮囊。

女人看向晨光中的李极,目光凝了好几息,回过神,挑了那款素雅的襦裙,帮李极换上。

镜中,龙门架正好压着李极的画。

画中漂亮的小雀被压在架下,一半的脸都被挡住了。

“殿下出落得和贵妃一模一样了……”

那女人一边为李极穿衣,扣上一排排繁琐的搭扣,一边痴痴地说着。

“老奴第一次服侍贵妃的时候,贵妃正是殿下这般年纪。那时的贵妃正得先帝盛宠,花一般的娇美无暇,整个长安城都找不到能与她相提并论的女人,就连……”

“蔺姑姑。”

李极打断她的话。

“你没觉得这身裙子短了些吗?”

李极回身,蔺姑姑发现她手里攥着把步摇。

步摇尖锐的一头对着蔺姑姑心口的方向。

李极神色阴沉,蔺姑姑后颈发凉,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李极忽然笑了。

“怕什么,怕我用它刺死你这老不死的?”

还没束起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和精致的襦裙反差鲜明,更衬得李极状若疯子。

疯子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就在蔺姑姑惧意上脸时,李极将步摇放入她手中,甜甜地笑道:

“你是娘亲留给我的管家,我怎么可能杀你呢?你和向叔叔操持着安王府,把我未来二十年的路都铺好了,我感谢你们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伤害你?”

李极随意往椅子上一坐,背对着蔺姑姑,示意她继续为自己梳妆。

蔺姑姑身上还有些冷意,为李极盘发时的动作都变慢了。

半个时辰后,方才慵懒潦草的李极,在蔺姑姑的巧手装扮下变成了风雅端庄的书画家裴寂。

李极看着镜中的自己,雪肤花貌,完美无缺。

漂亮到乏味。

娘亲死了这么多年,她遗留下来的人和庞大的计划,还在紧紧束着李极的手脚。

她都跑到长安城来了,娘亲的旧部还寸步不离,拿娘亲那些带着老旧气味的衣服来勒她的喉咙,掰她的腿,一步步走在让她恶心的人生道路上。

走着走着,脚印变成了她的脚,再也无法从这条路上离开。

蔺姑姑正收拾官皮箱,李极盯着镜子里的她,真心实意地发问:

“你这么喜欢我娘,没想过下去陪她吗?”.

裴寂在三年前声名鹊起,随手一幅涂鸦都能拍到天价。

有人说她是炒作出来的天才,也有人说污蔑她的人根本不懂艺术。

无论褒贬,如今的裴寂是整个唐Pro帝国最炙手可热的书画家,这点毋庸置疑。

裴寂或是李极,都极少在公开场合露面。

这次在长安城举办的个人展,是裴寂第一次出现在公共场合,自然引发地震般的轰动。

甚至有她的拥趸从兰陵甚至是岳国千里迢迢跑来,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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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安侯府的马车距离个人展举办的画坊还有一条街,就被拥堵的路挤得被迫停下。

沈逆和曾倾洛步行往里走。

曾倾洛打量着周围发了疯一样的人群。

有人用水彩在脸上写着“裴寂”的名字;有人裙子上是裴寂成名作,那个巨大的“殺”字狂草……乌泱泱的一大波,脸上写满了兴奋和期待。

个人展还未开始就已经人声鼎沸,整条街充斥着高温烹热油般滚烫的气氛。

曾倾洛不解,问沈逆:“小师姐,这裴寂为何这般招摇?就不怕被盯上么?”

沈逆当然知道她说的“被盯上”指的是被李渃元盯上。

沈逆:“估计她还真不怕。李极背后的幕僚除了帮她书画作品造势,更以她的名义到处做慈善。裴寂这个名字不止象征书画家,更是个博施济众的大善人。她的好名声早就在运作了,只待今日走到人前,将裴寂和李极这两个名字结合在一起,便能帮安王李极顺利得到大量民心。今日的作品展或许就是个陷阱,不怕天子来,只怕她不来。”

曾倾洛一点就通。

曾倾洛道:“原来如此……她现在名声这般好,若是天子对她下手,只怕会对天子自身有损。天子一直都在维护仁君的形象,自然不好对一位大善人下杀手,何况此人还是自己的妹妹。难怪安王在长安城这么久,住在帝国客栈那么招摇的地方,天子都没有动静。”

身后人突然插话:“当然也是忌惮她在睦州暗养的兵马和幕僚。”

沈逆和曾倾洛一同往后看。

边烬一路都跟着她们,警惕着周围有可能发生的异动。

沈逆完全没发现她一直跟随在后。

“你怎么来了?都说我可以自己带倾洛来。”

边烬:“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沈逆:“我可以对付。”

边烬:“拿油炸地豆对付?”

沈逆:……

曾倾洛好奇道:“什么油炸地豆?”

沈逆:“……小孩儿不需要知道这些。”

边烬看沈逆被她弄得哑口无言,嘴角有一丝笑意。

她当然知道沈逆已经为自己升级了战斗体系,可今日要来见的是狡诈的李极。

此人的实力,边烬到现在也摸不清。

不说被异兽围攻那夜都能捡回一命,就是趁着她们去最高研发署派人偷袭靖安侯府的时候,那一波可都是个中好手。

这都不是在睦州,而是京师长安,李极这般嚣张,她身后可仪仗的势力比想象的还要庞大。

别说沈逆现在只是升级了战斗体系,就是她现在忽然冲破了天赋的天花板,炸出一个三S级天赋,边烬该不放心还不放心。

边烬一言不发寸步不离,觉得自己就是个担心孩子的家长。

沈逆却趁着曾倾洛注意力被别处吸引,忽然抬手摸了一下边烬的脑袋。

边烬:?

沈逆:“乖,那师姐就跟着我吧。”

没等边烬说话,沈逆立即挽住曾倾洛,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根本不去管身后边烬心里用多少个“没大没小”往她身上砸。

反正刚才边烬被她摸得一怔的样子,足够笑一整年了。

像梦境世界里那些可爱的小菌菇.

裴寂的个人作品展的地点,选在长安城东市最知名的画坊。

从入口到展出大厅,需要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尽头悬挂着一副画。

画面中是一片浓黑,但所有人第一眼看到的却是黑暗深处一星点的彩光。

浓黑加深了彩光的距离,压抑感催动心跳,彩光变成了一种遥远的诱惑。

左下角除了裴寂的手书和印章外,还有一个秀气的“曾”字。

“曾”字很明显不是裴寂所写,端正内敛。

“曾”字之下还有一撇,那撇草草写就,仿佛是个名字,写时不知被何事打断了,这是个未完成的署名。

所有参加这次作品展的人都会通过这条长廊。

也就是说,所有人都会看到这幅画。

周围都在议论这个突兀的“曾”字是何意。

各种浮想联翩的猜测,都落到曾倾洛发烫的耳朵里。

沈逆和边烬暗暗看了她一眼。

沈逆一眼就认出那个字是曾倾洛亲笔所写。

曾倾洛是她师妹,也当过她的兵,后来又是探子,曾倾洛的四种笔迹沈逆都认得。

沈逆来之前,深度调查过“裴寂”。

裴寂对自己的书画才能非常自负,也格外严谨,任何人都不许置喙她的作品,甚至不容许沾上一点旁人的气息。

在装裱前但凡被人触碰,整幅画她都会烧掉。

而眼前这副巨制上,赫然写着一个不属于她的名字。

还多了一撇,完全是败笔。

李极居然能忍受这样一抹败笔,还将此画展示在入口处,要让所有人都看见……

看来先前猜测的没错。

曾倾洛和李极之间肯定发生了一些事,一些连师姐们都不好告知的事。

边烬也认出了曾倾洛的字,正要开口,手被沈逆握了一下。

边烬意识到这是自己不太擅长的领域,便没吭声。

曾倾洛再次凝视这副画。

当初写下这个字时甜蜜的心情,此刻只有被愚弄的羞恼。

李极将此画挂在这儿,是在嘲讽,还是在惺惺作态?

画坊里挤满了人,万众瞩目之下,裴寂终于出现。

仰慕者们在看到眼前这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人时,怔愣了一息,随后仿佛水入油锅,满场惊叹。

裴寂扬起笑容问候,说自己第一次以真实面貌出现在大家面前很不安。

嘴上说着不安,无论言语还是行为,倒是一点都找不到不安的痕迹。

裴寂谈吐优雅,从容亲和,说起自己的作品不矜不伐,面对提问言之有物,相当迷人。

最后更是宣布,今日所有收入都将捐赠给“义体保障计划”,希望能救助更多因更换不起义体而死亡的贫苦百姓。

与此同时,她在缓缓散发精神力。

将这些人对裴寂的爱,更深地刻入他们的魂魄里,让他们为裴寂着迷,发疯,让他们把裴寂当成神明来崇拜。

回头裴寂和李极的身份相通后,对裴寂的情感自然而然会转到李极身上。

这是李极身后幕僚制定的计划。

是夺权路上最重要的一步。

她明白此事的重要性,可此刻,扮演着温文尔雅的裴寂,迎着众人爱慕心折的目光,笑容像挂在脸上的僵硬面具。

无聊透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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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痴迷的表情落在她眼中,心内没有任何波澜,只觉得愚蠢至极。

众人的头顶是一片乏味的灰,李极在机械性表演着另一个自己,浑浊的空气,嗡嗡作响的人语和突然爆发的笑声,刺得她脑子针扎一般痛,胸口紧闷。

就在她被窒息的憋闷感压得喘不上气时,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张脸。

清秀,稚气,却和周遭完全不同的一张冷漠的脸。

曾倾洛站在人群的最外围,沸腾的狂热中,面无表情的她像一座散发着寒意的冰峰。

冷得李极麻木的心陡然发颤。

曾倾洛……

曾倾洛!

你竟敢来!

明目张胆出现在此,无非是勾引她的陷阱,谁会上当。

对视一瞬,李极正要提起一个满不在乎的笑,移开目光。

却见曾倾洛率先不再看她,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

眼看曾倾洛越走越远,一直游刃有余的李极忽然变成了失序的机器。

匆匆结束了对新作的介绍,逆着众人诧异的目光提起裙摆,紧追那道身影!

第97章

李极追着曾倾洛,一直追到阳台。

宽阔的阳台是爬藤植物的栖息地,人类世界越是衰败,植物就越是茂盛。

这儿只有曾倾洛一人。

曾倾洛靠在被深绿覆盖的栏杆边,阴郁的天空正好落下一道吝啬的光,连植物都没受到眷恋,光也迷恋她似的,全部铺在她身上。

这张一直占据李极梦境的脸,忽然真实地出现在眼前,却和梦里在她身下眉眼柔软的小娘子全然不同。

没人知道,在静谧的深夜,李极调取了多少次记忆模块里的影像。

反复看了多少次她和曾倾洛缠绵的记忆。

那些依赖的拥抱,难耐的轻颤,和因为爱无限的纵容,在李极充满恨意和说不清的迷乱情绪中,慢慢发酵成了难言空虚,和抓心挠肝的瘾。

被她随意一个吻就会爱意外露的小娘子,此刻看着一身华服美丽无缺的她,像看一堆垃圾。

李极额头上出了一层细细的汗。

不知冷热,口干舌燥。

繁之挡下好奇的众人,康逸紧跟在李极身后,已经快步追到阳台的琉璃门外。

李极反手将背后的琉璃门关上。

正要进来的康逸险些被拍中鼻子。

康逸:……

“你竟然敢来,不怕我弄死你吗?”

李极盯着曾倾洛的脸,嘴角的笑容有些发颤。

“既然来了,你今日休想离开。”

比起李极浑身血液暗自沸腾,曾倾洛的表情丝毫未变。

没在言语上争锋,投了一段视频给李极看。

这是曾倾洛的记忆投影。

李极和秦无商一同出现在画面的中心。

她正在和多次犯境的敌国女帝秦无商交谈甚欢。

李极:……

贺兰濯不是说已经催眠了,无法投放出来了?

李极气得发笑。

她才刚刚在人前露面,这个视频会让裴寂的声望跌至谷底。

这么多年的经营白费不说,更不可能与安王的名字联系在一起了。

余光里,隔壁阳台上站着两个人。

是沈逆和边烬。

那阳台和她们有段距离,不过这点距离边烬要过来,恐怕一眨眼的工夫都不用。

沈逆手中拿着戒棍,转了转后指向李极。

沈逆和边烬给她们俩私下谈判的空间,也在保护着曾倾洛的安全。

李极冷哼一声道:“天才机械师好厉害啊,但是这种视频谁不会做呢?这种视频一天做一百条都没问题。”

曾倾洛:“你觉得李渃元得到这条视频,还会让你有翻身的机会?她一定会第一时间以叛国罪直接弄死你。”

曾倾洛有备而来,她知道李极会说什么,也知道她惧怕什么。

李渃元一直没有直接向李极下手,忌惮她未知的军力是一,杀伐无名也是一。

手足相残,放在任何一个时代,都足以被冠上“暴君”二字,沦为后世谈资。

李渃元在意名声,一直在寻找最合适的机会。

饶是耐心的猎人,恐怕也等得很焦躁了。

她一定不会错过李极这个破绽。

当然,这段投影也没有直接送给李渃元。

安王若是倒台,将会大大助长李渃元的气焰,三方鼎立制衡的局面便会崩塌,对靖安侯府而言不是好事。

师姐们和曾倾洛聊过,不到万不得已不外传。

当做拿捏安王的重要武器。

李极沉默着,这个话题很危险,她不想继续。

李极转移对话的重点,暼了沈逆和边烬一眼,问曾倾洛:“所以,你是怎么认识那两人的?”

“别装了,你早就知道我是双极楼外门弟子,她们是我师姐。你最早开始接触我,不就是想催眠我,好让我为你所用,从我这儿套取更多她们的信息吗?”

李极道:“我已经说过了,咱们是萍水相……”

“卖我假药的人可不是这么说的。”

曾倾洛再播放一段投影。

还是她记忆模块里的影像。

影像中,一个男人鼻血横流,抱着脑袋蹲墙角,一个劲求饶。

“别打了别打了!我也不想卖假药给你,是有个男人给了我一百两银子,非让我这么做,原因我也不知道啊!”

曾倾洛道:“是这个男人吗?”

她拿出一张康逸的照片。

“没错!就是他!”

投影中断在此处。

曾倾洛:“卖假药给我,再假装提醒我,故意做局接近我,还说是萍水相逢?那夜在酒肆骚扰你的光头男人恐怕也是你安排的吧。别说这件事是你手下擅自做主,你完全不知晓。这种话说出来我只会怀疑你的智商。所以……”

曾倾洛一直看着别处的眼睛,蓦然投向李极。

“在护城河的初遇,你也是别有目的。”

李极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李极:“原来你今日是来威胁我的,那你想要我这儿得到什么?银子?权力?还是再胁迫我做点什么?”

曾倾洛:“别把人想得和你一样恶心。以后不许出现在我面前,你欺骗过我,我挟持过你,也算还回来了。从此以后咱们两清。你若再对靖安侯府不利,我一定要你的命。”

听到“两清”这个词,李极眼皮不自觉地抽动着。

曾倾洛走到她面前,隔着半个人的距离,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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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极:“谁知道你仇家还有谁。若是别人伤了你呢?”

“那也算在你头上。”

李极眼眶和她眼中的血丝一样红。

“曾倾洛……”

曾倾洛完全不想听她再说什么,直接转开了眼眸。

态度非常强硬。

被曾倾洛拿捏的这一刻,李极心被前所未有的浪潮吞噬。

仿佛置身在那副浓黑的画卷里,唯有那一点的彩光在催动无法压抑的心悸。

曾倾洛打开门,抬头直视着康逸:“让开。”

康逸望着李极沉默的背影,只能让开。

曾倾洛离开了阳台,沈逆和边烬也跟了出去。

沈逆对边烬道:“你有没有发现,小倾洛面对李极的时候很强势,强势得不像她。”.

走到一处偏僻的展厅,曾倾洛终于将胸口里那股让她战栗的气纾解出来。

手脚冰凉头皮发麻,刚才她一直在死撑,强迫自己不能在李极面前表现出一点怯意。

曾倾洛深深吸气,再呼出。

想要真正长大,想要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活下去,就必须要迈过李极这道坎。

努力调整着呼吸,将浑身的冰冷融化,身子回暖了。

抬眸,发现自己所处的小偏厅里刚离开一波人,此刻只有她自己。

四面墙上全是裴寂的字和画,正前方的画中,纤长漂亮的女人手握住了一只想要展翅逃离的小雀。

这幅画和裴寂其他的画都不相似。

其他的画都是抽象的,裴寂擅长用大块大块的色彩或留白来展现浓郁又压抑的情绪。

这幅画不是。

这幅画一气呵成,画功尽显,欲.望鲜明。

无法否认,裴寂的画很吸引她。

看着这幅画时,仿佛自己也被那只手握住。

小雀分明没有表情,却传递着诱人堕落的情绪。

李极不知何时出现她身后,在她耳畔道:

“其实你看得懂我的画,对不对?”

曾倾洛浑身鸡皮疙瘩战栗。

还没来得及回头,脖子被李极一口咬住。

曾倾洛:“你!”

颤抖的咬合感绞着皮肉,剧痛之下曾倾洛用力挣开李极,退后几步拉开距离,摸了一下脖子,两圈鲜红的牙印留在曾倾洛的脖子上,鲜血淋漓。

曾倾洛难以置信,李极那般高傲的人居然会做这样的事。

李极唇上还沾着曾倾洛的血,颞颥上一道浮起的青筋若隐若现。

这一口发了狠,是无计可施之下的丧心病狂,咬得曾倾洛皮开肉绽,她自己的下颌也酸软无力,却还在笑。

沈逆和边烬就在李极身后,曾倾洛用眼神示意她们先别出手,她要自己解决。

李极走近她,双眼眨都不眨。

“想跟我两清?做梦呢……没那么容易两清,我们俩这才刚刚开始。”

李极靠得太近,超出了安全范围,曾倾洛感觉心跳得异常,忽然意识到是不是李极又在暗中释放精神力。

曾倾洛陡然钳制住她的胳膊,一扭,将她摁到墙上,用力抵着。

精神天赋者在气力上怎么可能和战斗天赋者抗衡。

而李极毫不反抗。

康逸和繁之就要上前,被李极用眼神制止。

曾倾洛心跳得难受,手里也使上了全力。

“我可以现在就杀了你。”

李极脸贴着冰冷的,带着灰尘的墙面,笑还没停,病态中带着真实的快意。

“是么,那你耳朵为什么红了?你是可以杀了我,但你舍得杀了裴寂吗?”

李极的话精准地刺中了曾倾洛内心深处某个模糊的地带,溢出让她意外的情绪。

意外的是,她本人都不确定的思绪,李极一语中的。

她很喜欢裴寂的作品,从裴寂刚刚出名的时候就喜欢。

没跟任何人说过,因为她觉得自己此生都不会和裴寂这样的大师有交集。

当时也仅限于对作品的倾慕。

所以,在和裴寂初遇时,即便心头疑惑重重,依旧抵挡不住来自崇敬之人的诱惑,深陷其中,轻易交付了自己。

而在她发现自己被欺骗被利用之后,厌恶此人的情绪也在爆发般反弹。

可在内心最深处,始终无法将卑劣的李极和风雅颖异的裴寂联系在一起。

她们就像两个人。

曾倾洛对裴寂的才华倾慕不已,这件事也一直都藏着,没有让李极知道。

她是如何察觉的?

但……

无论她是怎么察觉的,李极和裴寂终究是同一个人,无法切割。

不愿再做口舌之争,曾倾洛用力一推,将她放开。

血浸湿她的衣襟,疼痛感一跳一跳的。

曾倾洛不再看李极那着了火的双眸,转身离开。

康逸和繁之立刻上来查看李极的伤,沈逆和边烬则挡护着曾倾洛。

“曾倾洛。”

李极的目光透过缝隙,精准地落在曾倾洛被咬的伤口上。

“告诉你一件事。刚才我没有用精神力。”

曾倾洛的脚步微顿。

李极:“你的心跳为什么还那么快呢?”

第98章

之后的好几日,李极下巴痛得吃不了东西,连张嘴喝水都很困难。

肉眼可见,日渐消瘦。

睡不着的夜里,她除了写字涂画,便是望着手腕上曾倾洛握出来的红痕发呆。

一再重温记忆模块里的影像。

把那年轻女人身上的所有细节都刻在脑子里。

重温时有多燥热,回到现实就有多空虚。

午夜。

贺兰濯睡不着觉,在第五阙怀里塞了个抱枕代替自己后,去帝国客栈通宵营业的酒肆喝酒。

酒肆的位置很好,大大的露天阳台夜风长长。

还能看到楼下花园园景。

贺兰濯喝着酒,看繁之带了个风姿绰约的女郎进来。

不用说,自然是上了顶层。

不到半个时辰,那女郎就气急败坏地下楼,和繁之争执着什么。

繁之丢给她一个钱袋,她便不再多说,离开了帝国客栈。

贺兰濯抿着苹果酒,好笑。

个人展上和曾倾洛那场狭路相逢,贺兰濯也在现场。

毕竟是要用精神力来控制民众,她这个高等级的精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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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都在隐蔽的角落里,不过没真出力,只喝现场提供的酒,半点精神力都没出。

李极在曾倾洛面前的失控,她也都看在眼里。

乐不可支。

这位女郎被带入顶层,自然是为了排解李极的寂寞芳心。

这么快被驱赶出来,还气急败坏的,是不是又被李极骂了“丑八怪”?

无论如何,这一夜贺兰濯心情好得很。

在第五阙醒来之前,她又去排队买第五阙喜欢的朝食,回来时床上的人嗯嗯啊啊的困到起不来床,热乎乎软绵绵,发量惊人的脑袋还毛茸茸的,手感特别好。

贺兰濯吻醒她。

第五阙抱着她,用下巴蹭她的锁骨。

“怎么感觉你很开心?”

贺兰濯:“不好?”

“好,当然好。”

两人在餐桌边一同用餐,用完餐第五阙将人抱上餐桌,吃点更好吃的。

虽然不知道最近贺兰濯为什么心情很好的样子,不过连带着她也吃香的喝辣的,第五阙自然乐意。

……

李极暂时收敛了对曾倾洛疯狂报复的心思,师姐们也没让曾倾洛再回出租屋。

边烬:“现在是暂时控制住了李极,但此人性情诡异,什么时候会铤而走险谁也不知道。放你在外面独居我不安心。”

沈逆当然是无条件支持边烬的决定。

“这侯府没什么趣味,唯一的优点就是够大够结实,护院也算忠心。卧房你随便选,喜欢住哪儿我就让万姑姑给你收拾去。”

曾倾洛知道师姐们疼自己,没再推拒,乖乖住下。

边烬为她选了选了四名女护院。

一个C级精神天赋,一个A级机械天赋,还有两个A级战斗天赋,算是能力很平衡的小队,性格也沉稳可靠。

四人一组,以后专门负责曾倾洛的安危。

暂时摆脱了李极的纠缠,曾倾洛能出门了,边烬带着她去市集逛逛,采买了一堆东西。

曾倾洛面上挂着笑,还和边烬说了不少以前师门的事。

但她没有真正开怀,边烬都看在眼里.

李渃元连续十日没有早朝。

这对于勤政的她而言相当奇怪。

李渃元异常的举动让沈逆好奇。黑了几个朝中重臣,一边吃着油炸地豆,一边调取他们最近的记忆模块,想从中得到些消息。

屏开一些辣眼睛的视频,最后得到让人震惊的结论。

最近居然无一人见过李渃元。

李渃元这是怎么了。

大明宫的系统坚固,和最高研发署有一拼,不好黑。

沈逆思来想去,索性在暗网上散播李渃元已经驾崩的假消息。

果然,第二日李渃元就召开朝会,出现在群臣面前。

沈逆当然不能错过这大好机会。

从来能赖朝会就赖的靖安侯,这日破天荒起了个大早,一身绯袍现身含华殿,就为了亲眼瞧一瞧李渃元的状态。

李渃元戴着平天冠,即便垂落的十二旒挡住了她一大半张脸,沈逆依旧能看得出李渃元形容枯槁,心事重重。原本就瘦小的身子又瘦了一圈,量身定做的龙袍挂在她身上,空空荡荡。状态比前一次露面的时候憔悴了一大截。

没说几句话就散了朝,很明显这次露面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

告诉所有人,她还活着。

只是这状态堪忧。

看到李渃元这副模样,沈逆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

回府后,沈逆兴致勃勃地拉着边烬到工作室。

“我现在确信了,现于人前的天子就是个魔种。而这炼丹炉,就是用来修补魔种的重要手段!”

得到炼丹炉之后,沈逆被边烬拎着去炼体,又给自个儿升级,还在忙忙碌碌间把亲密度提升到了九十。即便这般繁忙,她也不忘每日抽出一点时间研究炼丹炉。

这炼丹炉到底是什么玩意,她太好奇了。

有炼丹炉,又有无脸女的残骸,沈逆做了一件极其大胆的事情。

她将无脸女的残骸投入到炼丹炉之中。

炼丹炉的具体用法并不复杂,身为双S级机械师,她很快就掌握了炼丹炉基本操作方法。

沈逆对边烬道:“你知道,在无脸女残骸投入炼丹炉的十二时辰后,发生了什么吗?”

边烬其实猜到了,但见沈逆神采飞扬的模样,便假装不知晓,好奇问她:

“发生什么了?”

沈逆将身边的炼丹炉打开,里面赫然是一颗无脸女的脑袋。

“它的脑袋被修复了,修复成被黑魔方拧乱之前的模样。这玩意果然是用来炼魔种的。”

边烬:“原来如此,出乎意料。”

沈逆见她嘴上说出乎意料,实则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

“怎么觉得你一早就猜中了呢?”

边烬:“没有的。”

沈逆:……

果然早就猜中了,却假装不知晓来哄她,给她撑场面么。

师姐哄得这么生硬,也让她嘴角压不住笑意。

怎么回事啊,好开心。

沈逆的目光落在边烬的唇上,心思已经歪了,努力正回来,说正事儿。

沈逆道:“只用了十二个时辰就能修复无脸女的脑袋,若是有它相助,秦无商炼魔种之路恐怕会比现在顺利很多。难怪当初无脸女想夺走它。”

边烬冷哼一下,道:“恐怕秦无商现在炼魔种的技术,无法超越这炼丹炉。不然那个魔种怎么会没有脸,智力也有所缺失。”

边烬又道:“话说回来,炼丹炉若是用来炼魔种的,为什么会在李渃元手中?李渃元的天赋难道是机械?”

沈逆摇摇脑袋。

“不像。师姐你还记得吗?李渃元那倒霉的升级版飞天仪仗还是我给弄好的。但凡是机械师,就算是天子,自己用的载具也不可能让别人来打造。不说身为机械师对作品的掌控欲有多深,就是自己的仪仗内能被动手脚的地方有多少,没人比机械师更清楚。除非万不得已,不会想假借他人之手。何况还是李渃元这等身份。”

边烬在心里重复了一遍“机械师对作品的掌控欲”这几个字。

难免想起这几次做那种事,沈逆总喜欢蹭她腰上的接插口,有时候还会轻咬。

在沈逆心中,她是不是也是“作品”?

是否也有掌控欲?

“……无论是家族遗传,还是她自己的行为轨迹,我都觉得李渃元不该是机械师。”

边烬从略略走神中回来。

难以置信……她居然在和沈逆谈论严肃问题的时候,脑海里不由自主冒出那些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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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逆继续在说:“所以我觉得这炼丹炉应该不是她造的,但很有可能是给她用的。”

边烬接她的话:“秦无商的师姐曾经是唐Pro帝国的国师,以秦无商的年龄推测,她师姐当任国师的时候,天子应该就是李渃元。秦无商是机械师,她师姐会不会也是?炼丹炉是否与她有关?”

沈逆双眸一亮。

“零碎的线索串起来了。”

炼丹炉或许出自秦无商师姐之手,最初的用处就是为身体虚弱的李渃元打造魔种,以备不时之需。

秦无商的师姐现在在何处暂不可知,很有可能是她带着年幼的秦无商去了国外,之后建立了对唐Pro满怀恨意且不断在边境滋事的弦昼国。

这么说起来,秦无商一直很活跃,但她这位师姐仿佛销声匿迹了。

而且秦无商的魔种身上穿的那件紫色的官袍,不正是以前帝国国师所穿的服制么?

她师姐曾为国师,如今她穿着国师的官服,怎么看都像一种怀念。

沈逆有种推测,她师姐或许已经死了。

秦无商和她师姐的感情应该非常好,她和师姐流落国外,可能和李渃元有关。

不然秦无商为何这么憎恶唐Pro?先前大举进犯,现在依旧在耗费大量的资源,不断投放魔种潜入唐Pro的国境内,到处生事。

要知道练一个魔种出来,价格不菲。

沈逆估算,不说无脸女这种能量顶级的魔种,就是秦无商自己的魔种,恐怕也要耗费唐Pro帝国中一个大州一整年的税银。对弦昼这样的小国来说更是吃不消。

除了恨,恐怕没有别的情感能让人疯到这个地步,不死不休。

说回李渃元。

鲲鹏级异兽匆忙逃向最高研发署的那一夜,李渃元,或者说李渃元的魔种正在最高研发署,恐怕它是在用炼丹炉修复日益衰弱的身子。

那异兽为什么又会在深陷为难时,往李渃元的方向逃呢?

两人谈论到此处,彼此都没能再接后话。

思路堵在这儿了。

无论缘由为何,如今炼丹炉丢失,李渃元的魔种形销骨立,肯定得着急找炼丹炉。

现下不敢铺开大肆寻找,便是怕这炼丹炉的真相公布于世,让世人猜测这玩意的用途,那它是魔种的身份极有可能暴露。

总是要找的,李渃元的魔种恐怕还在找合适的借口。

至于隐藏在李渃元魔种身后的,是陌生人还是李渃元本人。

要是李渃元本人,她为什么不能出来见人?

这些都还是未知的。

眼下沈逆最关心一件事。

炼丹炉丢了,李渃元肯定不能善罢甘休,继续等待下去怕是死路一条。

恐怕她已经让韩复在暗处大肆搜寻。

台都搭好了,怎样才能让李渃元怀疑是秦无商夺走了炼丹炉,和秦无商对上线呢?

可愁怀沈逆了。

沈逆正愁眉不展,脑袋上落下一只温暖的手。

边烬安抚她:“暂时想不出来也别为难自己,先放一放。”

沈逆轻转脑袋,得寸进尺地顶着边烬的掌心。

像她梦境里的小菌菇。

边烬被她蹭得发痒,目光对视间,还在沉默,眼眸已经渐渐沦陷。

不用开口,已经什么都不用说,沈逆知道边烬想要。

她想要唇齿相缠,想要沈逆细致地品尝她。

沈逆发现边烬已经沉溺了。

以前要沈逆主动讨要,要用尽各种方法挑逗。

而现在,有连理模块传递着情意,边烬那些羞于开口的言不由衷,都无需开口。

吻弄间,边烬竭力自控的模样很快被打碎。

忍到极致,声还未出,水痕已漫过沈逆的指骨。

……

从工作室到寝屋,发现情意盒已满,止不住又相缠。

两人浑身热汗,沈逆疼惜地吻她红肿的唇。

满床狼藉,边烬有点无法面对自己弄出的痕迹。

沈逆不让她看,推她去沐浴,待她沐浴回来后床单已经换了。

清清爽爽相拥入睡。

睡着前沈逆还过来撒娇,轻轻咬边烬的脖子。

像爱透了主人的小宠。

边烬就让她咬着,轻笑,不知想到什么,又用力抱她。

沈逆能感受到今夜师姐对她格外渴求。

的确……

有些姿势她都在沉默中答应了。

沈逆喜欢她喜欢得有点不知如何是好,即便到了今日,想到正在和师姐亲密,依旧会有一瞬间的恍然。

咬咬她脖子咬咬她肩膀,咬着咬着最后在她怀里睡着了。

……

不知什么时辰,沈逆感觉身边空空的,意识深处一丝慌张冒了头。

忽然醒转。

床上果然只有她一人,边烬不在。

还有余温,边烬离开的时间应该不长。

沈逆忽然想到一事,立即警觉地屏住气息,无声地转身,看见不远处有人坐在案几边。

是边烬。

边烬正背对着与她,没有掌灯,埋在黑暗里正在与谁线上对话。

敲着虚拟键盘,不发出一点声响,活像只幽灵。

很奇怪,即便没直接对上一句话,甚至没看到正脸,明明是边烬,沈逆却觉得眼前是另一个人。

沈逆挪了一下身子,看到边烬对话里的一点点词语。

“失控”“黑魔方”“进度”,甚至还有“星河铬素”。

沈逆还想再看时,边烬突然退出了聊天,依旧背对着她道:

“何时醒的?”

四个字,字字散发着寒意。

沈逆被冻得心头一沉,与此同时,边烬回眸。

一模一样的脸上没做任何表情,脖子上还有先前亲密时留下的咬痕。

可沈逆就是知道这不是入睡前抱着的那个人。

她的眼眸非常平静,明明只是坐在那儿,却让人觉得无处可逃。

眼前的边烬比沈逆熟悉的师姐要多了一些什么,沉淀了一些什么,沈逆能感受到细微的、不知名的区别。

边烬平声道:“有些事要忙,你先睡。”

沈逆:“安全词。”

边烬本来要转回去的脸,因为沈逆的话幽幽地转回来。

四目相对,仿佛被不知名的恐怖生物凝视,沈逆额头上出了一丝冷汗。

这是师姐的另一个意识在从容不迫地伪装师姐,她很确定。

只是,为什么潜藏在边烬床下的警报没有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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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答案乍然浮现在沈逆心头之时,边烬已经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望着她,目光安静地落在她的脸庞上,似乎在观察着什么,琢磨着什么。

也像在思考,从哪个角度先发制人,轻易杀死眼前多疑的碍事者。

“安全词。”

沈逆又问了一遍。

与此同时也在转移对方的注意力,打算暗中启动手臂机械外骨骼。

“水晶球。”

出乎意料,眼前人薄唇轻启,说出了这三个字。

的确是先前她和师姐约定的安全词。

沈逆目光凝住了,极短的迟疑下,外骨骼没能启动,手臂忽然被紧紧扣住,蓦然往后倒去,整个人被强行压制在床面上。

沈逆双腕被制在脸边,床如砧板。

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沈逆心头闪过一阵发凉的恐慌。

本以为性命堪忧,没想到下一刻,身上人伏下来顶开她的唇齿,猛然吻进来,带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气恼般,搅到沈逆口中深处。

沈逆呼吸一滞。

这吻法,和最近师姐接吻方式一模一样……

只是更凶。

汹涌的占有欲快要让沈逆喘不上气。

分明是师姐身子,可行事作风又不像师姐。

像在被陌生人强迫激吻。

沈逆被她吻得心脏咚咚地跳。

挣扎了半道,又被毫不容情地制回来,惩罚般弄的更狠。

另一个意识在用边烬的身体对她做这种事,力量悬殊,完全无力反抗。

被托着臀抱起来时,边烬的手从她后颈往上捋,揉入她发丝里,折起她的长发,露出已经被热意染得绯红的脖子,紧紧压着她的脑袋,吻得好深,不给她一丝逃离的机会。

像宣泄,更像不知名的报复。

沈逆心里忐忑地抗拒着,身体却已经完全被征服。

吻她的人正在无声地生气,好像压抑了很久,在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忽然,沈逆听见抱她的人用怀念又悲凉的口吻,低低地唤了一声“阿摇”。

这是沈逆许久未被叫起的小名。

沈逆后脊一僵,原本已经被吻至失焦的眼神骤然凝聚。

果然如沈逆所想。

在边烬身体里的另一个意识,也是她本人。

第99章

阿摇……

沈逆像被拖到一艘摇曳的船上,视野、身体、思绪,一切都在摇晃。

想开口,满心的疑问想问眼前人,却被凶狠的吻堵回。

她不想让沈逆说话,不同意她提问,以吻缄言。

头晕目眩,口干舌燥,神魂都被掠夺。

沈逆想逃,被搂着腰强行抱回来,箍在怀里。

一只胳膊紧紧锁住了沈逆的动作,另一只手则扣住她的下巴。

脸被身后人掰回去吻。

腰好痛唇好烫,浑身都在沸腾地叫嚣。

快要窒息前,沈逆断断续续地求饶。

忽然能呼吸了,深吸一口气,乍然睁开眼。

睡在她身侧的边烬本来还未醒,被她这一声惊醒,立即警惕地起身。

“怎么了?”

这双眼,和昨夜几乎要将她腰箍断的那双眼睛重叠,惧意让沈逆生生往后躲了一下。

边烬没想到她会躲自己,猜测道:

“做噩梦了么?别怕,是我。”

边烬耐心又温柔的安抚,让沈逆后背的冷汗渐渐消了些。

恍惚间真以为昨夜的遭遇是噩梦。

可唇上干痛发肿,这是激烈接吻过久导致的。

嘴角也有点痛感。

想到此处,沈逆微微别开脸。

晨间屋内没有点灯,昏暗掩护着异样的细节。

与此同时,沈逆在被子里的手暗暗压了一下腰间,皮肉果然有隐痛。

不是梦。

昨晚师姐的另一个意识出现了。

不仅出现,她还和那个意识做了一些事,做到失控。

昨夜就在这张床上,“师姐”从压着她再到抱着她,用她最喜欢的姿势,将她的唇舌口齿,脖子肩头全都侵占了一遍。

若是现在将寝衣掀开,估计会看到可怖的痕迹。

最后沈逆竟是被吻晕了。

好粗暴的手法,和当年打她十鞭子的感觉相似,又有点不同。

沈逆心口发热,又是说不上的心虚。

仿佛真像和边烬之外的人有染。

可她确定,另一个意识也是边烬,百分百是她。

沈逆不会认错,无论是贞观廿二年的边烬,还是今年之前的她。

那一声“阿摇”的语气,和字里行间读音的连接和转换,沈逆听过无数遍,也曾回味过无数遍,记得一清二楚,旁人说不出那分毫不差的韵味。

所以……

这件事变得玄妙了。

眼前的师姐是与她成了亲,共同经历了贞观廿二年的深冬与早春,一同步入盛夏的师姐。清冷之心已在她的蓄意靠近和呵护下草长莺飞。

而昨晚的师姐,那气质和萦绕周身的氛围,沈逆猜测,她是停留在两人重逢前的师姐。

或许,还带着那三年未知的记忆。

与眼前这个被爱意浸染的边烬相比,那个师姐明显更冰冷,更强势逼人。不知因何而生的压迫感,更让人心惊胆战。仿佛独自走过极其漫长的夜路,满身藏霜,一言不发。

只能从她灼人眼眸和贪婪的臂弯中,察觉到她沉淀在心里不为人知的一点点情绪。

她是沈逆记忆里独守师门,万事往心里藏的双极楼大师姐。

这样形容很奇怪,可这“两人”的区别显而易见。

昨夜另一个意识的师姐,内心带着沈逆能清晰感知的高压。

比眼前的师姐沉默,厚重,而危险。

那份压力让沈逆害怕之余,心上又无法控制地漫过酸涩的溪流,忍不住想要纵容她,让她得到她想要的。

所以昨夜她对沈逆做任何事,沈逆都没有半点反抗。

……

犹记昨夜夜半醒来时,看到那个师姐正和未知者联系。

当时她身子挡住了大半的屏幕,沈逆只看到了四个词。

失控、黑魔方、进度,甚至还有星河铬素。

心头一紧。

把这个师姐先前时不时出现时的所作所为串成一线。

沈逆不安地意识到,身体里藏着另一个意识是师姐自己的事,不能跟眼前的师姐说。

而且,知道安全词的另一个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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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师姐知晓一切,而眼前的师姐甚至不知道她是谁。

此刻另一个师姐一定通过师姐的眼睛,凝视着她们。

另一个师姐的目的究竟为何,暂不可知,不过能确定的是,她在下一场大棋。

沈逆本人,甚至是眼前丢失了记忆的她自己,都是她手中的棋子。

在得知真相前,沈逆不打算轻举妄动。

沈逆思绪飞转,露出疲倦的笑容,对边烬道:

“昨晚,好像做了些乱七八糟的梦……有点不舒服。”

边烬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后脑勺。

“是不是最近进入我的梦境世界太频繁了?别着急,歇几日吧,我不想累着你。”

沈逆“唔”了一声。

她说了谎,可师姐还这么为她着想,多少有点内疚。

可是,现在要是捅破这层窗户纸,只怕那个师姐一直谋划的事要前功尽弃。

沈逆不确定此事牵连会有多广,师姐布局又有多深,不好冒险。

暂时先观察。

那个师姐会出现一次,就会出现第二次。

等她再现身,沈逆一定不让她吻,嘴得留下来说话。

边烬起床洗漱更衣,见沈逆还坐在床上不动,拿营养液给她。

沈逆强撑着精神,给自己灌了一整瓶营养液。

喝营养液的时候,余光里的边烬正安静地看着她。

那目光沉静内敛,只有沈逆能感觉到,注视中还有一份疑虑和审视。

毕竟是同一个人。

这个师姐也很敏感,很危险。

沈逆努力压抑着心跳,再这样跳下去,连理模块会到这个师姐那头打小报告的。

喝营养液时,沈逆回想了一下刚才自己的内心活动。

感觉叫“这个师姐”或是“那个师姐”的,不太好听。

既然都是师姐,那就叫“边师姐”和“烬师姐”吧。

昨晚欺负她的师姐凶凶的,不想她开口问话就把她亲晕过去,这般霸道,就叫边师姐好了。

眼前的师姐疼她又会宠她,温柔多了,就叫烬师姐。

分配好两个名字,沈逆心头还有点热。边烬说要去兰台,她也打算去城防兜一圈,好让脑子降降温.

初夏那会儿开始,城防推进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原本以为第一阶段落地起码要到年尾,没想到眼看秋季将至,已经快要完成了。

有阵子没见李煽,今日一见,险些没认出来。

李煽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一边猛咳一边还在现场指挥调拨。

沈逆下意识去看她的手。

李煽手压在手帕上,捂着嘴,咳完之后随意看了眼手帕,颇为心烦地折起手帕,塞到挂在蹀躞带上的小包里。

整个流程很自然,像是会用手的样子。

李煽应该不是魔种,那就是真的病了。

今日日头很辣,李煽不放心她昂贵的材料,生怕被贪墨了,硬是跟来盯了一上午,确认所有材料到用在城防上。

一早上她都顶着盛夏的烈日,只喝了一瓶营养液。

沿着石阶往下走的时候忽然眼前发白,心里唤了声“糟糕”。

这几日她本来就咳喘不止,寝不安席,若再摔一下,后果不堪设想。

眼前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到,全世界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等再能勉强视物,发现自己没有沿着陡峭的楼梯摔下去,而是坐在台阶上,胳膊被人拽着。

烈日当头,晒出李煽浑身的冷汗,一声“谢谢”卡在喉咙里,虚弱到说不出口。

等发白的视野终于回归正常,李煽艰难地抬眸,意外看到了沈逆。

沈逆递给她一瓶营养液。

李煽接过来,缓慢地喝完,用手背压了压头顶,刚刚说出一个“谢”字,忽然又是一阵猛咳。

沈逆见她后背咳得一直耸动,手慌忙在蹀躞带上寻找手绢,找了半天也没能摸到。

沈逆一抽,塞到她手中。

“不用谢,你帮我保守秘密,我拉你一把,算是扯平了。”

李煽捂着嘴,咳嗽渐渐平息。

再次看向沈逆。

这么热的天,这女人穿着绯袍头戴幞头,一身清清爽爽半点汗都没出,依旧是她心中的冰壶秋月,冷泠泠的。

李煽知道她说的保守秘密是什么。

沈逆想要进最高研发署的禁区,还趁她喝醉复制了她的权限,故意留下复制的痕迹,大大方方让她明白是谁所为。

想让她憎恶罢了。

李煽发现后,只觉得可笑。

可惜啊,她也没有进入禁区的权限,沈逆把她看得太重要了。

遗憾的是她毫无用处。

连憎恶的立场都没有。

之后最高研发署走水,禁区被破,李煽没有道理不知晓。

联系她权限复制的事儿,沈逆的嫌疑自然是最大的。

迄今为止李渃元也没有来找沈逆麻烦,说明李煽没有向李渃元揭发她。

此处只有她们两人。

比风还沉默。

远处阴云之下拔地而起的城防已然看不到头,坚硬、磅礴而壮阔。像一只钢铁之手,护住了脆弱的古都。

李煽知道这宏伟的工程有朝一日会救下无数人。

而这一切,该归功于谁。

喉咙里全是火辣的血腥味,肺部像被热油烹过。

李煽声音也变了。

从前如玉石般清脆,如今沙哑干涸。

“所有的天赋,都需要漫长刻苦的修行,才有觉醒的可能……沈逆,你为何想觉醒天赋?”

以前倒是没有人问过沈逆这个问题。

即便没人问过,她回答得也很快,无需思考。

“想让我在意的人称心如意。”

李煽长叹一声,第一次不顾形象靠在石阶上。

疲倦发痛的肢体肆意舒展,骄阳洒在没有血色的脸庞上,很快蒸发了眼泪。

“这也是我毕生所求。和你不同的是,你能做到,而我,恐怕无能为力了。”

……

曾倾洛重回工程司,这是边烬的要求。

曾倾洛没说她和李极具体发生了什么,可画坊里她俩那憎恨中又带着扭曲的微妙情感,明眼人都能感受得到。

边烬不想再让她在外捕杀异兽。

异兽本来就够危险的了,碰到坏女人更危险。

回到工程司有沈逆照看,边烬能安心些。

大师姐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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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逆回到工程司的时候,曾倾洛正在查看工程进度,惊讶地跟沈逆道:

“总监事,第一阶段功能基本完工,查漏补缺再测试之后,就可以开始验收了。好快。”

是啊,沈逆想,永王本人不要命地扎在现场监督,自然快。

回府的时候正好赶上一场急雨。

大颗大颗的雨水打在车顶,闷响接连不断。

沈逆的指尖缓缓敲在闭合的窗沿边。

一下,一下。

细微的线索如烟如雾,一缕缕缠在沈逆心头。

现实宛若边烬的梦境世界,剥开一层还有一层。

一层深过一层。

……

沈逆连轴转了一整日,回到侯府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轻轻推门进屋,见边烬坐在案前梳头。

鎏金牡丹纹梳篦划过发丝,长发如瀑。

边烬淡淡看了沈逆一眼,收回,没开口。

沈逆心跳漏了半拍。

没有任何交流,只是一个眼神沈逆便知,这不是她的结发妻子,而是边师姐。

沈逆反手将屋门合上:“是你么?”

她不言不语,专心梳理。

这便是回答了。

沈逆跽坐到她面前,双臂撑在腿上,心跳还有些过速。

她凝视着师姐垂下的眼眸,问:

“师姐,封印那三年记忆的人,是你自己吗?”

第100章

“师姐,封印那三年记忆的人,是你自己吗?”

问题问出去之后,天不怕地不怕的沈逆感觉自己正在做一件前所未有的大事儿,心跳咚咚地跳,脊背紧绷,掌心里微微渗出些薄汗。

有点紧张,有点害怕。

和边师姐不太熟,不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会做出什么事来。

边烬慢悠悠地梳着头发,手里的动作没有停。

“为何这样想?”

声音平稳的时候,边师姐和烬师姐很像,就算是沈逆也几乎察觉不出差别。

这份熟悉感缓解了束着沈逆筋骨的紧张情绪。

沈逆缓了缓呼吸,道:“我一直在想,到底谁能封印你的记忆模块,锁住那三年的记忆。以师姐你的谨慎程度和强大的战力甚至是精神力而言,就算受了重伤,若你不配合,想要封锁你的记忆到眼下的程度,也不是件容易事。”

边烬听着沈逆的一字一句,梳至发尾,仔细理开每一丝头发。

“如果说,记忆的是你自己主动要封锁的,那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沈逆继续道:

“只是有一点我还是疑惑。要是师姐你自己想封锁记忆,封锁的过程倒是容易,可想要把我拒之门外,造成现下除了强行破解无路可走的局面,也是很难的。这超出你的机械能力范围。”

边烬那双漂亮的冷眸转向她。

示意她接着说。

沈逆受到她的认可,一双眼睛亮亮的,没发现此刻的自己和师姐梦境里的小兔子精有多相似。

“所以我还是这样猜测。建立记忆禁区的算是你,但也不全是你。是你主动寻求的帮助。而为你封印的,是个机械天赋在我之上的人。”

之前这套想法已经跟烬师姐说过了。

既然边师姐能知道安全词,那肯定是无时无刻不在“偷听”她们谈话。

意识单向共通也好,事后记忆调取也罢,无论边师姐是如何获得的信息,她跟烬师姐说的话,边师姐是知道的。

沈逆分析完,边烬没肯定也没否定,身上罩着一层静雅的气息。

和昨晚乍现的火药桶比起来,此刻的慢条斯理反而更让沈逆如坐针毡。

半天得不到回应,也不知她什么时候就会消失,下次出现又得等多久,沈逆有些着急。

太想知道答案,沈逆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倾了些。

“师姐,你是不是记得那三年发生的事?能不能告诉我?”

那三年太重要了,不只对沈逆重要,更是一直苦苦纠缠着烬师姐。

在燕落究竟发生了什么?百万大军为什么会折亡?

之后她又是怎么落到了秦无商手中,被炼出了魔种。差点致残的重伤是谁所为……

这一切的知情人,或许已在眼前。

梳篦放到桌面上,边烬的双手空了。

沈逆忽然回过神,发觉自己靠得太近。

昨晚被禁锢狠吻的画面乍然跃上心头,危机感迅速攀上脊背。

沈逆不动声色地往后躲了一下。

边烬却没动,双手还放在案上,没碰她。

沈逆:……

坏了,感觉脸上被写了四个字——自作多情。

边烬没说话,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头微微往某个角度倾斜了一些,只有一丝,沈逆还是察觉到了。

更察觉到她这一偏头的情绪。

这是边烬的习惯。

觉得沈逆可爱时的习惯。

这一个小小的、熟悉的细节,让两位师姐之间的界限模糊了。

边烬:“为什么觉得我还是边烬?”

沈逆扁扁嘴,心道,没回答我的问题,还继续抛问题让我回答,好奸诈的边师姐,尽会占人便宜。

“我岂会认错你。”

沈逆短短一句话,让边烬卸掉了某种紧绷和不甘。

与此同时,沈逆更是确定了,自己所有的猜测都是对的。

都是师姐,两个意识所展现的性格有微妙的不相同。

正是因为那三年记忆的有无。

更想知道边师姐那三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性格也稍微坏了一点。

可……变坏了一点点的师姐有种异样的吸引力,还是让她好喜欢。

沈逆继续乖乖回答边烬的问题。

“档案馆现身那次,你是在调查什么吧,我突然出现在你身后,你是有些应激,但在发现掐着的人是我,很快停了手,没有真的伤害我,说明你对我是没有恶意的。

“更直观的一件事便是营救刘吉一家。你能击杀金吾卫锐锋营二百多人还不露出任何破绽,是师姐你自己的本事。若你身体里另一个意识是旁人,恐怕也无法自如地操控这么强大的身体。

“至于为什么上回被烬师姐发现鞋放歪了,有可能是因为那时忽然招来护院,你出现的时候被护院所惊,所以鞋未来得及摆好,对不对?下床没有惊动警报,当然是因为我和烬师姐说的话,你全都知晓。”

边烬眉心轻微一折。

“烬师姐?”

沈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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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怎么顺嘴说出来了。

边烬安静地看着她,等她解答。

被她这样瞧着,沈逆感觉后背那十鞭子又开始发痒发痛。

沈逆还是只能老老实实回答。

“你不觉得,丢失了三年记忆的师姐和你性格上有些差别吗?为了区别你们,我就在心里给你们用了不同的名称来标记。”

“按照你的说法,我是什么师姐?”

提问时也不漏破绽。

“边师姐。”

“为什么?”

“感觉边这个字比烬更凶一点,适合你……”

这句话的后半段,沈逆越说越心虚。

边烬:……

“我很凶?”

沈逆哪敢说话。

恨不能直接把昨晚她做的事儿投影出来,让她自己回忆回忆。

腰都痛一天了,这还不凶?

沈逆:“还好。”

想了想,又道:“我习惯了。”

边烬:……

眉眼间隐约透了些笑意。

沈逆看到她笑,忽然意识到,这个师姐也是喜欢自己的。

即便丢失了三年的记忆,可她们到底是同一个人。

无论是小时候扛着师尊的强压拼命护下她的,还是在梦境世界里给她披上一层一眼就能看到的暖光的,也都是眼前的师姐啊。

昨夜的粗暴一定事出有因,边师姐无疑也是宠她的。

撒娇应该能奏效。

思绪行到此处,沈逆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沈逆绕过案几,跪坐在边烬面前,勾了勾她的衣角,眼睛发红,声音也委屈了几分。

“所以,师姐……你为什么要封锁自己的记忆?昨晚在联系谁?即便是我也不能说吗?”

小师妹看着可怜,实则说话间已经越靠越近。

似要坠入边烬的怀中,又堪堪保持着一点距离,气息在两人双唇间流荡着……

边烬的眼神落在沈逆的唇上。

这双唇长得很好看,唇形饱满诱人,上了些樱粉色的口脂,微微张着。

能说会道,惯常会给人使绊子的嘴,昨晚被她亲得难以合拢,又红又肿。

看似口灿莲花,实则脆弱不堪。

沈逆指尖勾了又勾,眼前人不为所动,甚至好整以暇地观察着她,看她能做到什么地步。

怎么会这样……

换了个修为更厉害的高僧,她这只小狐狸道行不够看了。

沈逆嘴角的笑容僵硬了几分。

别气馁,为了烬师姐,再试试。

“那换个问题好了,昨晚为什么要对我做那种事?”

落针可闻的寝屋内,有人面容未变,呼吸暗暗加快了。

沈逆知道,自己问对了。

指尖离开衣角,找到了新的落脚点。

跟着说话的节奏一下下点在边烬右手指骨上,问她:

“是不是在吃醋?”

“吃醋?”

“你说呢?”

这个问题总好回答了吧。

只要她回答,沈逆就能从只字片语中拆解出一些有用的信息,为烬师姐拼凑出更多的真相,她有这个信心。

边烬的回答却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还想要吗?”

简简单单四个字,比沈逆先前那一系列乱七八糟的勾引都有攻击性。

沈逆的心被撩动,瞬间燥热。

见她靠过来,还未吻,眼神先沉溺了。

不对啊。

跟自己说好了,再遇到她不能让她吻的。

可是,当她手指轻托沈逆的下巴,根本就没施加任何控制的动作,沈逆就没法动弹了。

任她的唇覆盖上来,启开……

不对。

沈逆思绪拢了一下。

怎么没启开。

边烬只轻轻吻了一下,像羽毛轻扫,一触即离。

若有似无的亲吻让沈逆心里酥酥麻麻的,还以为被骗了,结果吻又揉进来,只吻到脊背蹿着麻软的感觉,忽然又分开,若即若离地后撤。

沈逆脑子里晕忽忽的,被她勾着往前凑,双手撑在她身侧,眼神迷离着,可怜兮兮的样子,分明在讨吻。

昏暗灯光里的边烬露着淡淡的笑意。

就要再吻上,沈逆的唇被边烬双指封住。

进退不得,沈逆眼里蒙着一层晶亮,发现自己被骗了,委屈的声音从她指缝里透出来: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边烬:“你问什么?”

“我问……”

话才刚起,唇被边烬的指骨顶开。

和她曾经戏弄的手法一模一样。

边师姐果然一直在看她和烬师姐所做的点滴……

沈逆被弄得“唔”了两声,眼角凝着一弯泪。

好狡猾,用的还是左手。

唇合不上,腰又被抱住,整个人落入边烬怀中。

问话被指骨抵了回去,之后变成了吻。

再问,再吻。

堵得她更开不了口。

沈逆说的对,她是吃醋。

即便能拥有另一个自己所有的记忆,但那和沈逆一步步深陷的日常却不是由她缔造的。

是她自己,可她自己又像个旁观者。

眼下这一切戏弄的手法,也都是从沈逆那儿学来的,全部用回沈逆自己身上。

从矮案吻到床榻,沈逆双手被她一只手扣住,轻轻松松制在头顶,红潮在肌肤上弥漫,根本反抗不了。

忍着极高的触觉指数,边烬压着喘息,问道:

“逆芯是不是还没完成?”

身上人有一丝说不上的邪气,不仅不回答她的问题,还这般欺负着她,反让她答话。

沈逆不知道她为何要问这个。

被吻得迷迷糊糊,难受得要命,却还被扶着膝盖,不让她拢。

沈逆一边轻唤着“师姐”,一边在她怀里点头。

“没完成……还需……更多的测试。”

情意共振将沈逆此刻的状态传入边烬心里。

边烬的脸和耳朵也全红了,但她克制着,保持着清醒,甚至还在诱惑沈逆:

“今晚就测试。”

满面红潮的沈逆不解道:“今晚?”

“嗯,今晚,现在。”

时间恐怕不够了,必须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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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由她亲自监督,完成这一切。

沈逆思绪回归了一些,感觉到了不对劲。

脑子刚能转动,边烬便从她膝盖上抚下去。

沈逆被弄得浑身发颤,声音的尾调都碎了,根本无法思考,鬼迷心窍,问她:

“那,有奖励吗?”

边烬轻抹她唇下的晶亮,缓声道:“完成数值提高一分,我奖励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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