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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情 宁远 24840 字 1个月前

第101章

当了这么多年机械师,经历过无数个与工作台相伴的日夜,从来没有一夜像今晚这般让她吃不消。

边师姐很守信用,言出必行到沈逆站不住,最后是坐在边烬腿上,勉强提升了六个数值。

逆芯还有十二个点,就要百分百完成了。

沈逆被抱着接吻时,思绪乱七八糟,一会儿想着烬师姐会不会发现今晚的事,一会儿又想碰这里好受不了。

思绪再一跳,想起边师姐出现的时辰,是烬师姐固定入睡的时分,明早醒来不会知晓今夜发生的事。

这是刻意选的时间。

边师姐真的很狡诈。

……

又是被弄到昏睡过去的。

第二日在边烬的怀里醒来,沈逆微微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边烬的红唇。

昨夜在工作室里荒唐的云雨还残留在沈逆身上,腰酸腿软,逆芯的完成度倒是实打实推进了不少。

被这种方式催着加班,还是头一遭。

往边烬的怀里钻一钻,无声地撒娇。

还在睡梦中的边烬“嗯”了一声,眼睛还没睁开,本能般将怀中人搂紧。

沈逆环着她的腰肢,枕着她的胳膊,琢磨一个重要的问题。

为什么边师姐忽然连续出现了两次?

之前她出现的频率很低,一直都低调行事,甚至是回避在沈逆面前露面的。

以她的性格来说,只是专门来争风吃醋的话,也太离奇了。

沈逆回忆一番,她刻意出现的节点,是沈逆无意中发现烬师姐意识深处的场面,得知那份早就喜欢的真实心意,在有恃无恐间不断拉近两人的距离。

沈逆可以感受到烬师姐已经对她放下了防备,愿意与她身心相通。

边师姐,便是在此时接连出现了两次。

这两次的手法都是从沈逆这边学去的。

被“反哺”的滋味怎么说呢,沈逆得花点时间慢慢消化……

两人亲密之事,是边师姐在释放内心的强压,甚至是一种遮掩。

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掩盖她真正的目的。

不知边师姐最终要走向何处,但尽快修复逆芯一定是现下的要紧事。

亲热或是奖励,都是障眼法。

那问题又来了,边师姐为什么要催她快些完成逆芯?

她需要一个完整的逆芯,更强的能力去做什么吗?

和什么有关?秦无商?魔种?李渃元,还是黑魔方?

脑子转着转着,有些转不动了,被困意侵袭。

师姐身上又软又香,沈逆慢慢被这舒适感拖入梦中。

不知睡到辰几,沈逆晕忽忽地睁开眼。

天已经亮透,早就过了边烬起床的时辰,她还躺在沈逆身边,让她环着腰,没走,胳膊给沈逆当枕头,无声地阅览今日的新闻。

察觉到怀中人醒了,她关闭网页,先摸了摸沈逆的脑袋。

“睡饱了吗?”

会耐心陪着她宠着她的,这个是烬师姐无疑。

烬师姐对她越好,沈逆心情就越复杂。

昨晚她想要帮烬师姐从凶凶的边师姐那儿套些话回来,没能成功,还把自己搭进去。

好没用啊沈逆。

沈逆:“嗯……睡饱了。”

“我还道若你起不来,今日我便先去拜访李司,回头你养好精神了咱们再一块儿补一次。”

被这么一提醒沈逆才想起来,她们已经发了拜帖,约好今日去拜访李司,感谢她上次救场为沈逆做手术的事儿。

沈逆:“我醒了,我这就洗漱,咱们一起去。”

她俩早早挑选好了谢礼,坐上马车,往李司府上去。

金吾将军府距离靖安侯府不算远,在兴化坊靠南边的一个坊内。

这儿住的都是长安城里有头有脸的武将。

武将的官衔大多都是靠军功赚回来,身带煞气便容易傲气外放,侯府马车所到之处满眼峻宇雕墙,高门大户的姿态穷形尽相。

到了李司的将军府门口,倒是出乎意料的素雅清爽,门口的石狮子和隔壁相比都娇小了一圈。

沈逆和边烬一同下马,李司亲自来迎。

李司先向边烬问候,转头对沈逆感叹:

“又看见活着的靖安侯了,今日我这将军府真是蓬荜生辉。”

沈逆:“小乔姑娘,别来无恙啊。”

听到“小乔”二字,李司立即紧张地往身后看。

沈逆:“放心,没别人。”

管家已经去泊马车了,随从正在勤勤恳恳搬着沈逆她们带来的丰厚谢礼。

没人留意她们在说什么,依旧弄得李司紧张兮兮。

李司“啧”了沈逆一嘴,那夜在酒肆跳舞到底是被她认出来了。

心里忍不住骂了句“迟早有一天把你这臭狐狸的嘴给封了”。

她俩颇有些不打不相识的意味,同为机械师,互相坑了几次后,出手相助过,这会儿乐得互相揶揄,又喜欢又嫌弃的。

沈逆和边烬低调入府,李司将随从和下人都遣走,今日她自己来招待,还特意向管家嘱咐了一句:

“今日要招待贵客,其余人等一律不见。”

管家应喏离开,沈逆和边烬跟在李司身后穿过前院,往正厅去。

她们没有说话,只用眼神交流,都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儿。

金吾将军官衔不低,正四品的高官,在长安城里能横着走。

就算这几年内廷俸禄一降再降,李司的将军府也不至于这般朴实。

李司府上算是她们见过最简朴的将军府,只有最简单的小桥流水,花园中尽是一些非常能自个儿活的植物。除此之外就是随处可见的机械装置,武器架上摆了各种型号的枪。

看得出来此人活得略有些潦草。

李司天赋不算高,却很有动手能力,俸禄全花在机械制造和改造上了。

李司兴致勃勃地带她们到武器架前,拿了她最近正在研制的手炮给沈逆看,让她玩一玩,提提意见。

沈逆握着手炮试了试,“还没完成?”

“是啊,我就一把A级机械臂,说好听点叫慢工出细活,实话实说就是效率太低。”

机械臂是外置工具,无需和天赋搭配,就算没天赋的普通人,愿意花能买一座宅子的银子去购置机械臂,直接上手S级的都可以。

要不怎么说机械师是最烧银子的。

工具不好干活效率就低,效率低出不了好装备就赚不到银子,没银子买不了好工具,恶性循环越来越穷。

不过李司这样的官阶,买一把好用的机械臂也不是什么难事儿,怎么用这种老式A级机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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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司倒没太着急。

存的银子都花在给窦璇玑换玉璧上了,窦璇玑又不喜欢她去外面跳舞,那她就安分点。

银子少就少点,本想用手炮换掉左.轮,今年换还是明年换都一样,不急。

李司没说自己的捉襟见肘,沈逆都看在眼里。

她可太懂机械师都想要什么了。

沈逆道:“李司将军不若把今日我和我夫人带来的礼物拆开看看,或许有你想要的。”

李司双眼一亮。

莫非……

仆人们将四大箱礼物搬过来,一件件礼物开箱,吓了李司一跳。

最新款的S级机械臂,暗网都绝版的锻造台,超速3D打印机。

还有各种破解过的模型,无数材料,这四大箱礼物加起来价值连城。

李司乐开了花,“真都给我?”

沈逆:“怎么,你还想我们再带回去?”

李司小脸红扑扑的,“那我就不客气全收下了!”

看着李司撅着屁股,在那儿摸摸这个看看那个,爱不释手的模样,沈逆想起一些往事。

她年幼时就展现出了不凡的机械天赋,而双极楼给弟子们的零花有限,沈逆一介孤儿,想要的高级材料她自己肯定是没银子买的,边烬也买不起。为了不让沈逆天赋荒废,边烬瞒着她当了一段时间的赏金猎人,接了几笔危险的大单后,算是能满足沈逆的需求。

年幼的沈逆并不知道赚银子的辛苦,只记得想要什么材料师姐就能给她“变”出来,理所当然地享受师姐的呵护。

现在想来,当时的师姐年纪也不大,恐怕是年纪最小的赏金猎人了。

她有遇到过什么危险吗?

也从未听她提及过。

……

筵席已然摆好,李司很好客,本来就准备了满满一桌飞禽走兽,这会儿喜笑盈腮,连珍藏了十年的好酒都端出来了。

沈逆一个右撇子,时不时在桌下勾一勾边烬这个左撇子的手,也不耽误她俩进食。

李司说她在长安城没什么朋友,全是官场之上的逢场作戏,酒肉之交,从不过心。

因为那些人不可能认同她的想法,指不定前脚跟人掏心掏肺,后脚就被人弹劾,成为别人政绩上的垫脚石。

又说她是怎么得了京官,又是怎么自己觉醒了第二个天赋,虽官阶来越高,族中亲属甚至远亲也没少来探望,但她感觉和家人已然越走越远。

再说到为什么不喜欢丽景门,全因丽景门不分青红皂白只听命于韩复。韩复是谁?李渃元的一条狗。丽景门不为除暴安良,一心只为天子除去眼中钉,做的便是草菅人命的勾当。历朝历代哪个天子的爪牙能有好名声?

沈逆就喝了一杯,酒劲已经上脸了,小脸红红的,问李司:

“你说这些,就不怕我们回头也弹劾你?”

“你们才不会,我早看出来了,你们也是被人弹劾的料。”李司开怀道,“和我一样!”

沈逆:“……你还挺得意?”

连边烬都被她们逗得嘴角微弯。

沈逆发现,李司这人,初见时印象很不好,越相处越觉得此人单纯直爽,还有些为民请命的使命感在身上。

这么说来,边师姐当初从暗网买来李司的资料,非要给她和烬师姐看,这是何意?

暗示李司是个可以结交的同伴吗?

或许不只是这么简单的理由。

不过,能让边师姐留意的人,沈逆自然要先拉拢过来再说。

沈逆问她:“后来李司将军有研究出来怎么黑入别人的记忆模块吗?”

李司乜她道:“笑话我是不?”

“何来笑话,难得碰到机械师同行,是想跟你切磋切磋。”

李司听她这话的意思,莫非是想要教她黑客技术?

这一下可来了劲。

李司向沈逆学怎么黑人模块的缺德手艺,学得兴致勃勃之时,并不知道大门口来了两位贵客。

管家听到敲门声,出门一瞧,是两位丽景门女官,其中一位还是队正。

窦璇玑问:“请问靖安侯可在府上?”

管家见是丽景门的,不好惹,可今日到访的客人将军很珍视,更是不想外人知晓双方的交情。

管家笑容恭顺地应道:“回二位官家的话,二位官家怕是走错了。这儿是金吾将军府,您要找靖安侯的话,可得去靖安侯府啊。”

窦璇玑听出来他在绕弯子,正色道:“我自然是去过靖安侯府,知晓靖安侯来此,这才登门拜访。你去跟靖安侯说一句,丽景门窦璇玑和房判求见便是。”

窦璇玑态度强硬,管家心里不悦,可丽景门毕竟不好惹,不敢真招她们。

管家漫不经心地来到前厅,说大门口有两人求见。

李司正学到最紧要的关头,管家这么一搅和思路都乱了,没好气道:

“不是说了今日其他人一概不见吗?”

“回将军,我也是这么说的。”管家理直气壮道,“我已经跟那丽景门的女官说了,可她们不依不饶,非要见靖安侯。”

李司听到“丽景门”这三个字,神情一怔。

和沈逆对视一眼,再去问管家:

“丽景门女官?有自报家门吗?”

“一个姓窦,一个姓房。将军,是直接将她们打发了还是……哎?将军?”

管家话还未说完,便见李司连滚带爬冲向大门口。

管家:??

李司一路小跑跑到门口,还真看到了窦璇玑和房判。

窦璇玑双臂环在身前,斜眼看李司。

李司今日在府上做东,穿的是私服,一身火红色的长裙,没她在外面跳舞时香艳。

本是有点好看,但被挡在门外,窦璇玑斜眼看她,问道:

“麦香小乔,靖安侯在你府上吗?”

李司赶紧道:“嘘——别闹。你就跟臭狐狸学坏!她在里面呢。”

李司客客气气将窦璇玑和房判请入府中。

管家看平日里高傲又最痛恨丽景门的将军,居然对这两个丽景门女官打躬作揖,还一脸傻笑……

管家震惊,将军莫不是投靠丽景门了?

完全不知道管家痛心疾首的心理活动,李司看窦璇玑出现在自家院子里的背影,心里一阵暖融融的。

终于主动登门了,虽然不是来找她的,但也算是进了门。

四舍五入离成亲也不远了吧?

第102章

见到了沈逆和边烬,窦璇玑压低声音道:

“天子正在就与弦昼国开战一时召开秘密朝会。”

沈逆和边烬互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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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窦璇玑道,“据说是怀疑弦昼国盗走了国宝,天子震怒,誓要夺回国宝,这便是开战的契机。”

正如李司所说,丽景门是天子爪牙,军情机要都会从门内过,这也是窦璇玑留在丽景门的原因。

沈逆和边烬相视一瞧,有点稀奇,还有这事。

沈逆一开始的计划便是绑了秦无商,把破入最高研发署禁区的事儿推到她头上。

可惜那夜变数横生,秦无商没露面,她和李极私下见面的视频也为了牵制李极,暂时不能公开。

没想到她们都还没来得及找理由给李渃元和秦无商牵线,李渃元自己抓住了那根线头。

甚至比沈逆计划的还要火爆,直接开战?

沈逆按捺下幸灾乐祸,平声道:“看来此事李渃元对我也有所怀疑,不然为何召开秘密朝会,偏偏把我排挤在外?”

窦璇玑:“侯君,我亦察觉到丽景门组建了一支神秘小队,在所有轮值之外单独行动。目的不明,我暗查了一下,她们的行动范围就在兴化坊,我猜测目标很有可能就是靖安侯府。”

边烬问:“这些人的天赋和等级你知晓吗?”

窦璇玑道:“最高有一个S级战斗天赋者,还一个A级战斗天赋者。其他的以机械天赋和精神天赋为主,都不算高。”

边烬了然,“那她们的目的不是伺机进入靖安侯府,估计是以暗中调查我们的行动轨迹和各方往来为主。”

窦璇玑看了一眼正在认真吃饭的房判,无语了一息,继续道:“或许就是想看看国宝在不在你们手中,但不想声张,毕竟谁也不愿意主动招惹靖安侯府。”

李渃元能将这个炼丹炉当成“国宝”,沈逆便知自己先前所想是对的。

李渃元的魔种就是靠这炼丹炉续命。

现在炼丹炉不见,她急了,又不敢真的大肆寻找,便将炼丹炉冠上国宝的名号来搜寻,倒是个好办法。

秦无商一定也非常想得到炼丹炉,甚至一直在暗中寻找。

此事恐怕李渃元的魔种也心知肚明,严加防备。

不然为什么炼丹炉会被护在禁区里呢。

这防的一是炼丹炉本身奇异的外形和用途外泄。

二么,恐怕就是秦无商的抢夺了。

所以炼丹炉丢失之后,她一腔怒意全都倾倒在秦无商身上,不惜开战。

沈逆居然误打误撞,让这对冤家对上了头。

当然,多疑的天子也不可能放过其他可疑份子。

沈逆自然是可疑份子名单上最可疑的。

听闻李渃元想开战,李司也很感兴趣,问她:

“那现在内廷主战者多吗?”

窦璇玑道:“这我不太确定,我也只是听到一些风声,重臣的主张暂且不知。”

边烬:“以我对内廷的了解,不会有人支持李渃元在此时发动战事。侯君年前刚在北境打退弦昼,即便是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帝国依旧耗费了不少军资和兵力。加上这几年国库空虚,京师内各大楼宇无法修缮,京官的俸禄都快要发不出来,更别说地方了。各地灾害不断,连救济的物资都难以供给,各大城池还饱受黑魔方之苦。听说今年税银还要再加一成,在这种情况下若还要再起战事,民不聊生之时便是民间大举起义之始。天子一党一定会极力劝阻她发动战事,而安王一党则会借机怂恿。”

沈逆接她的话道:“不过这些怂恿者也该当心,小心这是李渃元的圈套。借着要打弦昼来试探哪些人是安王一党。这时候冒头的便会被李渃元盯上,秋后算账,慢慢铲除。”

边烬有思索过李渃元应该是会有留后手的,还未细想,沈逆这番话倒是补全了边烬的所有思路。

边烬欣慰地暗暗看着沈逆。

一旁的李司却在心中“啧”一声,能察觉到这么阴毒方法的人,本身也很狡诈。果然是臭狐狸。

看看人家这脑子转的,一个念头转出八百个心眼子,各个都能要人命。

以后还是不要和沈逆作对了,不说那几大箱子的极品,单说能让正眼都不怎么看她的未来夫人到她府上,还坐到她身旁一块儿吃饭……沈逆就算是狐狸精,也是招福纳瑞的狐狸精。

李司感觉今天晚上做梦都会笑出声来。

窦璇玑就是来跟沈逆说这件事的,说完便要告辞。

她一起身,房判也跟着起身。

李司拉住窦璇玑的胳膊,“怎么才来就急着走啊,饭都没吃两口。”

窦璇玑不太自然地把胳膊抽了回来,“我还有事在身,不宜久留。”

李司嗅到了她身上有些血腥味,想了想,道:“你不吃,小房还得吃呢。是吧小房。”

房判进食的时候,若是有窦璇玑以外的人在场,她不会将帷帽摘下。

此刻她手里还握着根鸡腿,没有吃完,放下的话肯定没人再吃,又不想浪费。

人是跟着窦璇玑站来了,鸡腿还握在手里,偷偷把鸡腿塞到帷帽内吃着。

被李司这么一点名,窦璇玑回头看她,她将吃了一半的鸡腿从帷帽里拿出来,举棋不定地看看李司,再看看窦璇玑。

房判:“那我,还吃吗?”

窦璇玑:……

也是奇了怪了,别人的搭档或是擅长谋略或是擅长布阵。

她搭档,擅长吃。

窦璇玑嘴角提了提,没啃声,李司已经把房判当人质扣下了。

窦璇玑:……

李司:“而且,你手臂上的伤总得治疗一下吧。”

窦璇玑眉心微折。

她怎么知道受伤的事儿?

沈逆见气氛微妙,不想妨碍李司娶妻大计,拉了边烬一同告辞。

李司送贵客上了侯府的马车,立即兴冲冲地回来,让人再上一桌菜,特意问房判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菜。

房判看看窦璇玑,窦璇玑一句话给她凶回来,“看我干嘛?不是你想吃吗?”

房判:……

哪敢说话。

李司:“那我就有什么好货就上什么了。”

饭菜很快上桌,房判的确有阵子没好好吃饭了。

自从窦璇玑当上队正,她们能去的地方更多,能打听到的情报也更密。其中有真有假,她俩一同细心分析拆解,真实又有用的线索一丝都不能放过。

房判能好好吃饭的时间骤减。

今日来李司这儿算是来着了,将军府上的厨子手艺非凡,一道红焖肘子炖的酥烂还不腻,房判差点把自己舌头也吃下去。

李司看房判吃得乐不思蜀,便凑到窦璇玑身边道:“伤给我看看吧?”

窦璇玑穿的丽景门官服从头到脚裹得很严实,非常克制的服制,就算夏衣也不例外。

她伤在胳膊肘附近,需要解开严丝合缝的袖扣,往上卷起袖子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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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司要看,窦璇玑皱眉道:“怎么看……莫不是要在这儿露给你瞧?”

窦璇玑耳朵被自己说红了,李司立刻道:“走,去卧房里看。”

一直在专心品味美食的房判都转过来:?

窦璇玑红着脸骂道:“想死?”

李司:“就是看看伤,给你缝合一下。你是不是多想了?”

窦璇玑:……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胡思乱想,只能答应李司。

反正李司一个机械师,敢胡作非为就掰断她的手。

窦璇玑对房判道:“你先吃,我一会儿就回。”

她俩除了睡觉,平日里很少分开,这么一弄房判还真有点不放心,吃得忐忐忑忑。

李司为了表现自己是正人君子,进屋后门也没关,就敞着。

“随便坐,我去拿药箱。”

窦璇玑坐在椅子上,“就一点小伤。”

李司已经拎着药箱回来了,一抬眸,眼神还挺真诚。

“小伤也要治啊,不然你就打算这样带着伤,午后再上值去?”

“习惯了。”

“这坏习惯改改吧?”

窦璇玑从小就这样,小伤根本不在意,只要不是伤筋动骨下不了地,她都等着自个儿好。

周围同僚都这样,除了死其他都是小擦伤,没人在意不说,若是看到谁因为一点小伤斤斤计较,还会引来一波嘲笑。

结果到了李司这儿,这么点小事儿,还要专门拿药箱来帮她治,帮她缝合。

夸张了。

夸张是夸张了一些,可被人过分在意的感觉,让窦璇玑有点羞赧,不太想直接面对。

李司看着她扣得严丝合缝的袖扣,眨眨眼道:“解了呗?”

窦璇玑解袖扣的时候很不自然,她很少在别人面前暴露皮肤。

只好用说话来掩饰尴尬。

“你怎么发现我受伤的?”

“这么浓的血腥味,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窦璇玑嘴角提了提,“你是狗?鼻子这么灵?”

“嗯嗯,和你一样。”

窦璇玑看她这颗完全不设防的脑袋,很想当场敲下去。

见她认真为自己缝合的样子,又没真的动手。

李司的手是典型机械师的手,细小的伤痕不少,但很纤长灵巧,不用机械臂,自己动手缝了美容针,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完事儿了。

窦璇玑没想到这人看着粗糙,其实还挺细心的。

李司为她缝好了伤,说“你等会儿”,去隔壁工作室里取了一样东西过来。

“这个送你。你在外时不时这蹭一下那刮一刀的,性子又烈,太危险了,得有点保命的护具在身上我才放心。”

李司将一个金属手环套在窦璇玑右腕上。

金属手环很细的一条,带着点银白色哑光,挺好看的。

“这是什么?”窦璇玑问。

“保命神器。可以为你抵挡一次S级的伤害。你随身带着就行,沐浴时也不用脱。”

窦璇玑一听就知道价值不菲。

“别,你自己留着吧。”

说着就要摘。

李司摁住她的手,“怎么还摘?算我的聘礼不行么?”

窦璇玑:“……说什么癫话。上次你那个璇玑石我还收着,下次见你时还你。还有欠你的银子……”

“还什么,送给你的就是你的了。都说了,你不想要就丢了。银子也不必还,我又不缺银子,惦记这些,还不如好好给自己改造一下,别动不动受伤。”

李司看她过得比自己还漫不经心的,浑身难受,又没法真管,毕竟没立场。

窦璇玑:……

真对这癫子没辙。

窦璇玑摸了摸那手环,心想,下次看看有什么合适的礼物挑一挑,送回去给她好了,也算是另一种方式的还债。

她这辈子除了给靖安侯还礼,还没给谁正经选过礼物,特别是李司这样的……什么玩意适合当礼物都不知晓。

而李司,好像天生就擅长讨人喜欢。

不仅送她特别实用的防身护具,回到前厅,还给房判打包了一大盒房判爱吃的点心。

房判嘴上说着“哪好意思”,实则电子音都飘了。

窦璇玑没眼看自己这被点心收买的笨搭档。

更是不懂,她这般无趣的人,居然也有人想娶回家。

李司的脑子,果然异于常人.

侯府的马车到了兴化坊内,边烬没着急回府,问沈逆:

“能不能调成手动驾驶?”

沈逆:“可以。”

边烬手动驾着马车在侯府周围转了一圈,到坊内的花店买了束花,又转回府,对沈逆道:

“窦璇玑的情报无误,侯府的确被人暗中包围了。”

沈逆笑道:“行,既然要试探,我就让她们试探个够,探不够不许睡。”

边烬丝毫不怀疑沈逆整人的功夫。

她手握在门把上准备下车,忽然道:

“今夜,还是那个时辰。”

沈逆:?

边烬说完,略顿了一下,拉开车门下了车。

见沈逆坐在车厢内没动弹,好奇地回眸,似在疑问。

似乎完全没发现方才自己说了什么。

沈逆跟着下车,心道,方才边师姐是不是忽然出现了一下?

边师姐现在出场递话越来越明目张胆。

咕咚。

喉咙暗暗耸动。

沈逆忽然有些分不清,这半年来的相处中,边师姐是否曾经在她不知晓的时候出现过。

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第103章

先前贺兰濯说过,精神天赋者长得越美,蛊惑人心的能力就越强。

当时沈逆便想,有些人就算没精神天赋,靠脸也没少迷惑人。

比如边烬。

彼时的想法居然在这几夜不停歇地验证。

边师姐话很少,不仅自己不说话,甚至不让沈逆开口。

好霸道。

感觉这份霸道中有些刻意。

刻意要对沈逆粗暴,控制她,差使她,还不给她任何理由。

即便如此,沈逆根本一点都不讨厌她,也没法拒绝她。

夜半,师姐睡了,另一个她出现了。

边烬睁开眼,转眸,看向身边人。

“一直没睡?”

“嗯……”

想到今晚又要和边师姐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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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

沈逆指尖磨着床面。

“是啊……”

边烬起身,托起沈逆的下巴,无声间启开她的双唇。

这么直接就来了……

沈逆呼吸瞬时被夺走,方才还在忐忑地磨着床面的手,忽地攥紧。

一整个昼时未见,言语不露,唇齿先燃。

沈逆被吻得浑身发烫,沟壑之中星火暗升。

那人偏偏哪儿也不碰,就与她唇上相缠。

鼻息泄了细细的呜咽,受不住,攥着床单的手开始毫无章法地往边烬的寝衣口揉去。

边烬的衣领被她攥得褶皱不堪,身上人还是不给,沈逆难受地去找她的右手。

才刚刚寻到边烬的右手,往掌心里蹭了一下,这人倏然抽离,看了沈逆一会儿。

也未管她唇面上发亮的残余,起伏难平的心口,自己拢了衣衫,踏着冰冷的夜色,往工作室去。

沈逆被她搅得没辙,喘息都没法靠自己平稳,只能匆忙跟上去。

来到工作室,边烬已经坐在工作台上了。

流光划过她柔顺的青丝,分明没有任何表情,她只坐在那儿,就无比诱人。

边烬说:“来。”

沈逆乖乖走到她面前,边烬摸她的额头。

“这么热?”

“嗯,你弄的。”沈逆有些委屈。

边烬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很快落了下去。

“今晚有什么要问?”

“我问了你会说吗?”

“不会。”

沈逆憋了一下气。

“那我还费什么唇舌?”

沈逆主动上前,站到边烬的身子范围内,双手撑着她的膝盖,想继续刚才那个吻。

双唇又被指尖挡住。

边烬:“先修逆芯。”

沈逆:……

“奖励依旧。”

本来逆芯就是要逐步完善的,先前规划的所有功能都得实现。

只是事情实在太多,李家姐妹打架偏偏要扯上她,还有那阴魂不散的秦无商和黑魔方不停作祟。

现在被边师姐“压迫”着紧急修复也未尝不是好事……

逆芯的完善程度与边烬的痛觉恢复指数相连。

逆芯百分百完成的那日,就是边烬的痛觉完全恢复之时。

对于她这种高战斗天赋者而言,痛觉在战斗中不可或缺,是风险评估的要素之一。修复后也算铲除了一个隐患。

再说,还有奖励呢。

……

这一夜过得飞快,又完成了四个点。

沈逆刚匹配完接口,被身后人揽了一下。

“嗯……?”

距离上一次奖励还没过去半个时辰,师姐这么一抱她,她又开始胡思乱想,身子已经被弄得敏感得要命。

沈逆晕忽忽地往后转脸,边烬纤长的手指从她绷紧的脖子往上抚,扣着她的下巴,维持着她的动作,吻一深再深。

浓烈的侵占欲在未晓的浓夜深处,安静地爆发。

沈逆被抱上工作台,又被压在上面,浑浑噩噩间又制到沙发里。

一整夜体温就没有降下来过。

手腕被揉得发红,汗水交融,红潮难退。

反反复复间,沈逆隐约察觉到边烬想在她深处留下某种印记。

特别是身上逐渐交错、加深的痕迹,正是边烬混乱、焦灼又浓烈占有欲。

一次又一次沉沦时,沈逆心头被某种不断高涨的酸楚占据。

好痛,快要不能呼吸。

那不是她自己的情绪,而是情意共振下,边烬的思潮在一点点把她吞没。

……

沈逆是在寝屋床上醒来的。

她又一次被边烬弄晕了。

醒来时,见边烬坐在床边,正安静地垂眸凝视着她。

沈逆以为这是烬师姐,正要开口,忽然止住。

不对,还是她。

“是你吗?”

没回答沈逆的问题,可以确定,的确是边师姐,还是她。

沈逆:“怎么……”

边烬:“怎么我还没走?”

沈逆想坐起身,说“我可没驱赶你”,刚一动弹,酸胀的腰臀和腿抽了一下,竟没坐起来。

感觉还是好清晰,沈逆难受地抱住被子,怨念地看边烬。

“我才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你还要继续吗?”

连续两夜,她真有些吃不消。

当初她放话说女人和女人可以一整夜时,完全没想到真的会应验。

应验在自己身上。

边烬:“没。”

只是想多看师妹一会儿。

天亮之后,她又要回到迷雾之中。

沈逆眨眨眼:“那……”

边烬没再说什么,拢了寝衣,躺下。

看边师姐似乎要回去了,沈逆稍微安心了些,也躺下,不知不觉中背对她。

边烬看着沈逆的后背。

窗帘缝隙中透进屋的阳光,一寸寸铺在她澹然凝视的脸庞上。

沈逆忽然被身后人抱住,心砰砰乱跳一阵,以为还要再来。

没想到,没有别的触碰,只有紧致的拥抱。

箍得她骨头发痛的拥抱。

边烬还是什么也没说,依旧像静默的,随时会消散的影子。

沈逆任她这样拥着,没有任何反抗和推拒。

反而轻轻地,在边烬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吻在骨节上,很轻,像轻柔的安抚。

身后人紧拥的力道有一瞬的凝滞,化成沈逆嘴角了然的笑意。

边师姐,晚安。

……

边烬睡着了。

双臂紧扣的力度慢慢散去。

占有欲变成了温柔的守护。

沈逆睡不着,看着初升的晨光,又倦又累,没有任何睡意。

等身后人气息完全规律、平稳后,沈逆从她怀中出来。

夏日的晨间,稀疏的光和隐约的热,闷在窗帷之后,做好随时大举杀进屋内的准备。

花园的花已经过了全盛期,勉强维持着最后的繁盛。

沈逆鼻尖上冒了两颗小小的汗珠。

不知是夏日的威力,还是边烬留在身体里的火种。

说不清的燥。

寝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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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她睡不着,那就随即找几个人一块儿失眠吧。

两只侦查鸟都关闭了隐身模式,输入指令,放飞。一只往东,一只往西。

侯府外,丽景门小队围了一整晚,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此刻天将亮,正最困倦的时候。

丽景门小队一夜没睡,这会儿强打着精神,等待着另一支小队过来交班。

就在此刻,发现了异动。

“队正,从侯府面飞出了两只机械鸟,是否现在立刻捕捉机械鸟的行动路径?”

机械鸟在此时放飞太可疑了,队正立即下令:

“分成三个小组,一组往东追一组往西追。剩下的一组原地待命,继续紧盯靖安侯府的一举一动。”

“喏!”

丽景门小队迎着愈发炎热的晨光,气喘吁吁地跑满大半个长安城时,沈逆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回来。

从庖厨抓了一串葡萄,在恒温的室内,一边吃葡萄一边整理了出一份清单。

黑入某个的地址,圈出了路径,基本上能确定自己的猜测。

迟疑地放下清单。

果然,边师姐在回长安城之前就已经布局好了一切。

她应该是刻意被丽景门发现,让丽景门押解她回长安城。

丽景门,李渃元,甚至沈逆本人,都是一枚握在师姐手中的小小棋子。

利用的对象。

沈逆的心不受控制地越跳越凶。

边师姐所谓的“失控”指的是什么,和星河铬素又有什么关系?

对于机械师以外的人,星河铬素没有顶级材料的光环,而是携带致命辐射的恐怖物质。

沈逆曾经猜测过,星河铬素是否具有吸引黑魔方的特质。

迄今为止,没得到下一个论据。

没想到居然成为边师姐和神秘人谈话中的一个元素。

沈逆推测,边师姐联系的人很有可能是机械师。

一个懂的使用星河铬素的机械师。

极有可能,就是帮她建立记忆禁区的那个人。

沈逆坐在矮案上出神许久,把一份古籍从记忆模块里调了出来。

这份古籍,是一本传奇机械师手册。

著作者不详,书名已毁,里面记载了许多已经失传的机械师技法和推演。

两年前她从暗网上高价拍下了这本书,以及另外十本机械师相关的书籍。

那时关于逆芯所有的构想都已经完成,就差原材料的选定。

在六种材料之间举棋不定,沈逆打算多找一些资料,寻找更多的灵感,帮助她确定最后的选材。

她就是从那本传奇机械师手册中得到了星河铬素的灵感,费劲地采集到了微量的星河铬素做实验,结果惊为天人。

星河铬素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原材料。

人在历经艰难终于成功的那一刻,很容易被当下的兴奋冲昏头脑,很难去回溯整件事的合理性。

手册得到得太轻易,里面记载的方法对沈逆也过于适用,适用到极其顺利就造出了她想要的逆芯。

仿佛是一个已经张开的双臂,就等着走投无路的她主动投怀送抱。

她是个不相信巧合的人,却在艰苦实验终于成功时,忘记了这条铁律。

贞观廿二年盛夏的某日清晨,当沈逆重新追溯打造逆芯的过程,终于发现了藏在水下,托着她往前走的那只手。

第一次意识到,她以为隐秘而庞大的布局,竟比她想的还要大,还要深。

冷汗洽背。

……

边烬每日醒来的时辰很准。

以往的沈逆基本上都还在自己怀中,要她唤到第三下,才会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讨个吻或卖个乖,才愿意慢吞吞地起床。

今日,沈逆已经在矮案边了,一身清清爽爽,头发还沾着水汽。

沈逆见她醒了,开心道:“昨晚我可干了件大事儿。”

沈逆头发有些毛糙,笑得像颗自个儿剥开的糖果。

笃笃笃——

有鸟在啄窗户,沈逆道:“回来了。”

打开窗户,两只侦察鸟分别叼着两家知名酒肆的早点袋子,沈逆取了下来,说:

“今早咱们吃点外卖点心。师姐,你先去洗漱吧。”

边烬洗漱的时候,沈逆跟她说今个儿一大早她放了两只侦查鸟出去,果然把那些暗自盯着侯府的丽景门女官勾着了。

以为是传递关于国宝的秘密情报,两队人马跟着绕了长安城一大圈,结果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带回来两包外卖,现在正在侯府外那条小巷子的渣斗边气急败坏。

沈逆笑,边烬也跟着笑。

一切都很正常。

正常的晨间,正常的妻子,正常的笑容和可爱的小手段。

明明一切没什么变化,可是落在边烬眼中,一夜未见的沈逆身上摞上了未知的厚重感,罩着一层难以捉摸的不真实。

“发生什么事了吗?”

边烬问。

沈逆怔了一下,以为是边师姐又出现了,可下一息她就意识到,还是烬师姐。

精妙又难解的庞大布局从沈逆心头呼啸铺展,困住她的舌尖,最后只挤出两个字:

“没啊……”

沈逆说这两个字时提起了笑容。

她不确定自己此刻的笑意,在边烬看来是什么模样。

假不假。

边烬没追问。

沈逆说没有,她便相信。

只是心中有一份怀疑的种子在土壤之下慢慢生长。

让她心不在焉。

晨间的炼体的时候,因为这份心不在焉,手背被划破了。

鲜红一道,痛感清晰。

她又一次感受到了痛楚,而这份尖锐的痛意来得如此突然。

痛觉好像已经修复了不少。

何时修的?

边烬目睹着鲜血从伤口中缓慢渗出,久违的痛感密密匝匝地从手背爬上心头,和那份疑窦纠缠着,冲撞着,惊悸不安。

第104章

沈逆这几日忙得很。

忙着溜丽景门,又夹在“两位”师姐之间谨慎地周旋,不敢出一点差池。

更不用提还有城防工事以及一大堆烧脑筋的事需要她惦记。

这便没来得及给李渃元与弦昼国开战一事添堵。

窦璇玑又传了几次情报到靖安侯府,如她们所料,这仗终究没能打起来。

李渃元一心主战,可惜被一群言官连连上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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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不会对她说半个“不”字的韩复,都不支持她在此刻再起战事。

李渃元落到个孤立无援的下场。

听完这消息,沈逆眼前已经铺出一副李渃元愁断肠的画面。

炼丹炉要是一直找不到的话,她的魔种会落个什么下场,沈逆还真挺好奇。

李渃元显然咽不下这口气。

眼看着仗是打不了了,李渃元揪出了几个劝战之臣,一调查,果然都和安王沾亲带故,一腔愤怒全部发泄在他们身上。

韩复寻了各种罪名按在他们头上,连十年前写过的文章都从犄角旮旯里翻出来,赐了几个大不敬,又弄了几个不孝不悌的罪名,夺官剥爵。

李渃元这一手让人猝不及防,朝中安王党羽人人自危。

吏部尚书暗中出来主持大局,让大家稍安勿躁,天子已是强弩之末。

待安王登极,眼下受的罪自当一并讨回来。

李渃元的确是强弩之末。

日渐消瘦的帝国天子闭门三日,谁也不见。

韩复守在殿外,寸步不离。

李渃元也曾隔着门,断断续续跟她对话。

回忆着只属于她俩的过往。

“阿复,如果人生能重来一次,你还会随朕回长安吗?”

韩复知道她的言下之意。

若不来到长安城,她就不会以身炼毒,自毁双眼。

如今也不会被逼入困境。

李渃元若是宾天,韩复必然是新帝第一个要除去的隐患,下场定然凄惨。

李渃元脑子塞满了复杂的往事和困顿的前路,却听韩复冷水般的声音从殿外漫进来。

“陛下,臣从来不想如果之事。”

殿内的李渃元沉默了,也冷静了。

一些细碎的声音传入韩复的耳朵里,那是李渃元在踱步的声响。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韩复忽然想起,她到李渃元身边之后,李渃元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大明宫。

天边轰隆隆地滚着闷雷,那声音越来越近。

她等着一场豪雨,而想象中的豪雨始终未来。

更闷得人心慌。

轰隆隆——

雷声入耳,沈逆急匆匆地推开屋门。

“师姐!”

边烬:“我也收到了。”

她俩收到了同一封信,来自曾倾洛。

曾倾洛信上说,她发现了李极在暗中绑架南衙十二卫和北衙四军的统领亲眷,企图控制禁军。现在正在跟着线索,且把坐标共享过来了。

边烬:“这孩子还真是越来越胆大。”

南衙十二卫加上北衙四军,乃是守卫京师以及驰援各地的精锐禁军。是丽景门之外李渃元最重要的左膀右臂。

李极居然敢拿禁军开刀,这是看准了李渃元士气受挫,明目张胆刺她软肋,以牙还牙。

边烬立刻出屋要去寻她,沈逆拉了她一把。

沈逆:“师姐,坐我新造的载具过去,正好上路试试性能。”

……

曾倾洛这段时日上值下值过得规律,暗中有侯府护院保护,在长安城内行走再无负担。

偶尔会帮万姑姑采买些东西,也继续担任沈逆的探子,在城中探查各路情报。

这几日她发现城内陆续有人失踪,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一开始曾倾洛以为是异兽在作祟,继续查下去,惊觉这些失踪人口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南衙和北衙统领的亲眷。

曾倾洛很快嗅到了异样,有人在针对禁军下手。

能有这胆子又有利可图的,除了李极,恐怕再找不出第二位。

半个时辰前,曾倾洛从邮驿中出来,正好看见一男子驾驶马车,从巷尾一闪而过。

马车上的男人戴着帷帽挡住了脸,却遮不住独特的体格。

当了多年的探子,曾倾洛对人的样貌和体型很敏锐,这人见过,记得。

是康逸。

马车行驶得飞快,车厢隐约有些闷响。

曾倾洛暗暗跟了一段路,跟到郊外的土路。

扫描车辙的痕迹,确定车厢内有人。

系统描绘出车内人画像:女性,八岁至十五岁之间,身高四尺至五尺之间。

是个小娘子。

曾倾洛悄然潜行继续跟踪,四名护院追随着她。

她不知道自己将面对的是什么,唯恐能力不济控制不住,便飞了一鸽给沈逆和边烬。

一直跟出了城门,到了荒无人烟的缓冲带。

一座巨大的斗技场矗立在昏晦荒莽的大地上。

斗技场已经荒废多年,残破不堪,高耸的围墙堪比城门。

车驾进去后,门严丝合缝地合上。

曾倾洛悄声无息地攀上围墙,从围墙的裂缝中窥入。

一眼看到了李极。

其实李极坐的位置很偏僻,在圆形擂台的角落下方,正好能遮住那时不时闪现的太阳,身后更是站在十多位武卫。

即便如此,曾倾洛还是立刻就发现了她。

还有另一拨人,身材魁梧,似高级战斗天赋者,面容凶戾陌生,并未像李极其他武卫一般站在她周围。

李极坐着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儿的沙发,应该是武卫帮她搬来的,柔软舒适,最适合她这懒散的坐姿。

李极手里拿着支笔,交叠的双腿上摆着面画板,心不在焉地涂着画。

马车进来也没抬头。

好像眼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和她无关。

车夫下车,掀开帷帽,果然是康逸。

“人带来了。”

康逸竟不是对着李极说话,而是面向那一群陌生面孔。

陌生面孔为首的男人只有一颗头还是人类的形态,身体是纯义体,庞大的身躯闪着金属的冷光,犹如直立起来的车厢上顶着颗脑袋。

旁人称他为河望。

河望打开马车的金属门,从里面拎出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娘子。

小娘子拼死反抗,他狠狠把她摔在地上。

小娘子跌得一阵晕眩,抱着脑袋蜷缩起身子,害怕地抽噎。

李极目光依旧落在面前的画板上,沉浸在她画中世界。

河望对身后人抬了一下眉,斗技场的铁门打开,曾倾洛听到了熟悉的低吼。

异兽……

还是一只体型极大的异兽。

异兽伏在地上,八条腿撑着被乱体覆盖的扁圆形身子,犹如一只巨型蜘蛛。

那八条腿的形态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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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它臃肿诡异的身躯可以判断,这只异兽吞噬了很多人。

奇怪,曾倾洛捂着心口。

体内的探测模块居然没有报警。

再仔细看,那异兽的尾部贴满了奇异的符纸,和秦无商额头上贴的那种非常相似。

是它遏制了探测器,隐藏了异兽的行踪?

曾倾洛心头乱糟糟的。

若这符纸这般厉害,只怕会引发前所未有的灾难。

异兽从铁门中歪歪斜斜地走出,似乎还不太知道八条腿该怎么行走。

它身体前端有一个横向打开的口器,口器上方立着粗壮的脖子,很像人类的脖子,但比人类的要粗上好几圈。脖子顶着一颗翻着白眼的虚弱脑袋。

一根坚固的牵引绳锁着异兽的脖颈,牵引绳另一头在河望手中。

河望力气奇大,竟能以一人之力拉拽、控制这庞然大物。

他故意将异兽牵到小娘子面前,异兽晃着被束缚的脖子,腹部发出不满的低吼,忽然,脖子对着小娘子冲去,顶端的脑袋从中间裂开,内腔是猩红的血肉和鲨鱼般密密麻麻锋利的牙齿,饥饿的吼声震得整个斗技场在颤抖。

小娘子吓得哭腔都卡在喉咙里,浑身抖个不停。

待那异兽要吞噬小娘子,河望用力一把将它拽回去。

河望对小娘子道:“哭啊,怎么不哭?”

暗处有个镜头对准了她,正在记录她害怕的模样。

小娘子牙关咯咯作响,眼泪悬在眼眶里没有立刻落下来。

河望手一松,异兽猛然上前,小娘子惊叫一声手脚并用往后躲,惊恐万状,四下躲避。

河望手里拉着异兽,分寸刚刚好,每次异兽只差一点点就会咬到小娘子。

惊叫声充斥斗技场,李极还在画画,甚至在认真思考构图是否该重新调整。

小娘子被折磨的场面,让曾倾洛暗暗攥紧拳头。

一直跟着她的护院,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意思是不要轻举妄动。那个河望很有可能是S级战斗天赋的佼佼者,更不用说敌方不止他一个S等级。

曾倾洛咬紧牙关。

拍够了,河望拉回异兽,把它关到铁门之后,“轰”地合上门。

河望对拍摄的下属说:“现在就把视频传给她娘。”

下属:“喏。”

河望拿来一瓶不透明的金属容器,拽起小娘子,下属掰开她的嘴,容器里的黑色液体灌入口中。

小娘子被呛得剧烈咳嗽,不知道自己喝下什么,拼命往外呕,只想快点吐出来。

河望看向一直置身事外的李极。

“殿下,请吧。”

李极还是不为所动,像没听到他的话。

河望拽着小娘子,将她丢到李极面前。

“殿下。”

河望嘴上恭敬,神态却很轻佻。

“再不催眠,药效可就要过了。”

催眠,药效?

前一个词曾倾洛能理解,可为什么要用药?

护院在她耳边低语:“有些药可以让催眠效果大增。”

原来如此。

因为李极的精神天赋较低,要产生强劲的催眠效果,需要长时间的深入接触。

若是催眠目标服下了药的话,即便天赋不高接触不深,也能在短的时间内达到深度催眠的效果。

这帮人拍摄了视频,去威胁小娘子的娘亲,同时让李极对她催眠,实现对小娘子的精神控制。回头便能轻易操控人质,让小娘子的娘亲任由他们摆布。

曾倾洛咬紧牙关。

禽兽不如!

可……

曾倾洛想到一件事。

如果有这样的药,当初在帝国客栈顶层度过的那几日,李极为什么没给她吃呢?

当时她尚未怀疑李极,若有药,很有可能在不经意间就喝下去了。现下如何被她掌控也未可知。

曾倾洛思绪飘了一会儿时,李极终于有了变化。

她将画板递给身后的康逸。

“向叔叔最近身体怎么样?”

问了句不相干的话。

河望笑笑,“劳殿下挂记,向公身体硬朗得很。”

李极失望地叹了一声。

“是么,最近可真是一点好消息都没有啊。”

河望眼皮微不可闻地跳动着。脸色又沉了几分。

“殿下,开始吧。”

李极冷淡的目光转向那残花般的小娘子。

小娘子嘴角还有残留物,意识已然模糊,双眼发直,双臂被拽着不让她倒下,时不时抽搐着。

肮脏又下流的丑事,一点儿都不美。

眼下却要做她最瞧不起的事。

一次又一次。

即便跑到长安城,依旧无法摆脱。

恶心的感觉荡在胸口,面无表情,一丝丝地释放精神力。

她好像听到了曾倾洛的声音。

李极自嘲地冷哼了一下。

真不至于,看了太多遍与她欢爱的记忆,竟会在这时候产生幻觉么?

李极。

“李极。”

李极蓦然一怔,不是幻觉,的确是曾倾洛的声音。

她寻着声望向高处,曾倾洛从她春水般的梦里走了出来,站在一片废墟之上,俯视她。

曾倾洛:“李极,你过来。”

河望疑惑地看向康逸,用眼神在询问那人是谁。

没人觉得骄矜的安王,会听从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小女郎的命令。

“李极。”

曾倾洛暗吸一口气,不让任何人看出她紧张的情绪。

“过来,把小娘子带过来。”

她再次命令。

李极的呼吸消失了一瞬,之后,心跳不受控制地在左胸腔里冲撞,越撞越快,撞得她心口发烫,发痛。

灰暗恶心的世界里,忽然被撕开了一道口,出现了她逃离的理由。

第105章

就要鬼迷心窍往前踏一步,李极身前多了一只粗壮的机械手臂。

河望挡在她身前,“殿下,危险。”

李极沉着脸道:“她手中有我的把柄。”

河望似乎不太相信李极的话。

曾倾洛看上去人畜无害,安王诡变多端,要是有把柄落在这小女郎手中,恐怕早就找出八百种方法将她杀了,岂会受她胁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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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望:“属下这就帮殿下清理了她。”

李极轻轻一笑。

这笑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河望察觉到了。

“你若想要向知番的计划全盘泡汤,你就杀。”

没待河望反应过来,李极撇开他碍事的手臂,走到小娘子面前,冷眼瞧着还拉着她手臂的河望下属。

下属们暗暗看向河望,等着河望定夺。

河望阴鸷的眼神落在李极身上,没有拒绝,他们便只能松开了手。

李极单手拎起小娘子的胳膊,小娘子恍恍惚惚,路都没法走。

李极将她带到围墙之下,抬起头,对上方的曾倾洛道:

“我来了,你下来。”

曾倾洛还没有动,身边的护院先拉了她一把,阻止道:

“曾女郎,太危险了,恐怕有诈。”

曾倾洛也在犹豫。

她对李极不算了解。

此人狡猾多变性情古怪,有什么后手的确难以预料。

李极看出了她的担忧,撒开小娘子,让她自个儿坐地上。

随后,腾出了双手,对着曾倾洛慢条斯理地解开外衫的搭扣。

曾倾洛:……

跟着曾倾洛的四名护院,看到李极这番做派和玲珑傲人的身材都热了脸庞。

护院:“她……这是在做什么。”

曾倾洛方才还觉得自己不甚了解李极,可与外人比起来,她竟能一息之间就读懂她的意思。

李极将外衫脱了,随手丢到小娘子身上。

小娘子方才被河望那帮人拽着,又异兽追撵着,轻薄的夏衣已经残破不堪。

这么点大的小孩露着身子,实在有碍观瞻,李极不喜,随手一遮。

李极的外衫之下只有一件清凉的裹胸,腰间围着蹀躞带,下身是窄裤。

挂着匕首的蹀躞带一解,也丢到地上。

此刻她的穿着再简易不过,一眼就能看完,藏不了任何武器。

李极慢悠悠地抬起双臂,把自己展示给曾倾洛看。

果然和曾倾洛想的一致。

李极宽衣的行为就是在告诉她——瞧,没危险,你可以下来了。

即便有可能被精神力影响,但李极的精神天赋不高,短时间内应该无法产生强大的控制力。河望等人也在几十米开外的地方。

曾倾洛心一横,准备下去。

是她要让李极带人过来的,若还是慢吞吞的不敢下去,只怕在气势上就会矮对方一截,以后想要拿捏李极就更不容易了。

曾倾洛跃下城墙。一直守在她身边的那名护院是A级战斗天赋,暗示其她三位同伴暂时不要出来,继续躲在暗处埋伏,她先跟着先下去。

两人一前一后跃下。

曾倾洛轻盈着地,近距离和李极对视。

李极双目不瞬。

不再是记忆模块里那些陈旧的,已经能记下所有细节的过往。

她面前是全新的曾倾洛。

是新的交集,无数的期待以及想要把曾倾洛狠狠攥在手中捏碎的亢奋,犹如高速行驶的列车,在李极心口呼啸地驶过,震得她五脏六腑都在颤抖。

嘴角的笑意就要藏不住。

曾倾洛将小娘子搀起来,交给身后的护院。

“带她走。”

护院接过小娘子,依旧警惕地看向李极。

曾倾洛:“没事。”

护院犹豫了一下,还是听从了命令,抱着小娘子离开了。

李极全程目光只落在曾倾洛脸庞上,专注,贪婪。

“拿捏我开心吗,曾倾洛?”

曾倾洛没去搭理她话中的暧昧,注意力投向前方。

远处的河望等人伺机慢慢逼近,康逸和繁之挡在他们面前。

康逸:“殿下在那,你们这样贸然过去,只会让殿下陷入危险。”

河望:“我可不知道什么时候需要听你指挥了。”

康逸目光沉了下来,杀气慢慢浮上眼眸。

李极背对着康逸道:“还等什么?”

还不杀了他们?

李极的话像落地的火星,倏然点燃了烈焰。

康逸和河望四目相碰,乍然而起的杀气对撞,二十多人几乎在同时兵戈相交,血雾四溅。

曾倾洛没想到他们内部会自己斗起来,意识到李极恐怕也在等待着某个时机,摆脱那个对她无礼的男人。

无论如何,小娘子被救走了,曾倾洛可以离开了。

“不想死就躲到一边去。”

曾倾洛离开前随意提醒一句。

李极这身金贵的皮囊有多脆弱,她比谁都清楚。

李极:“这么在意我啊?”

曾倾洛:……

懒得跟她废话,曾倾洛就要离开。

河望正在和康逸对战,这两位S级战斗天赋者势均力敌,谁也讨不着谁的便宜。河望忽然发现曾倾洛要走,一拳逼退了康逸,调头向曾倾洛的方向冲过来。

河望体型庞大,速度出乎意料的快,轰隆隆地卷起尘土,杀将而来!

曾倾洛一把推开李极,与此同时迅速拔枪,双手持枪稳住身形,对着狂奔而来的河望连开数枪。

河望双臂挡在身前,蓝色的能量盾像车厢前的防弹玻璃,弹开了所有射向他的子弹。

距离越来越近,曾倾洛立刻抽刀!

河望的双眼左右一转,忽然当空向侧边横踢。一名披着隐身衣正欲偷袭的护院被他踢飞,飞入空旷的观众席,扫倒一整排破败的椅子。

河望刚踢出一腿,迅速调整了动作,双腿猛蹬地面,庞大的身躯灵巧地跃入空中,躲开从反方向包抄过来的另一位护院。

这两名护院一直藏在暗处等待最佳出击的机会。

河望杀气腾腾冲向曾倾洛的时候,注意力必然都集中在目标身上,对周围放松警惕。

没想到,河望身经百战,专注点不只是目标,而是整个战场。

护院手中的双斧交叉劈了个空,心也跟着一咯噔。没来得及抬头,河望从空中猛地撞下来,膝盖顶在护院的后脑,直接将她的脑袋砸进地里。

这护院是A级战斗天赋,却挡不住河望一击,当场没了意识。

河望刚站起身,曾倾洛手中巨刀呼啸着当空落下,劈向他面门。

也没想到,这小娘子区区B级战斗天赋,看到比自己高等级的同伴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居然还敢上。

河望怪笑一声,抬臂抵挡。

曾倾洛巨大的刀砍在能量盾上,当场碎裂!

无数的碎片从她眼前划过,曾倾洛心下一惊,立即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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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望身上闪烁着白色的能量流光,能量池装在未知的地方,源源不断地往他的盾中注入能量。

这是他最引以为傲,花费巨资改造的义体。

河望张开宽阔强壮的身躯,蓬勃的能量在他身体上涌动,犹如一颗绽放光芒的星体。

他对曾倾洛讥笑着:“我的身体千锤百炼,价值连城,岂是你那把破刀能伤……”

话还未说完,一辆疾驰而来的飞艇撞在他腰上,直接将他撞飞。

河望的视野天地调转,还没看清撞飞他的是何物,坐在飞艇后座的边烬撑着前排沈逆的肩膀,一跃而起,长腿似鞭,狠抽在河望的心口。

河望被一脚抽飞,擦着地面砸向关着异兽的铁门,铁门直接被他撞毁,一路上还捎带上了两个部下,三人一起轰进异兽的巢穴。

边烬这一脚没收力,正好最近心里有点不痛快,这群人算是撞到枪口上了。

边烬拍了拍裤脚,看地面上散落着被她抽碎的义体碎片,冷笑道:

“千锤百炼?价值连城?”

曾倾洛双眸一亮,“大师姐,小师姐!”

边烬:“没受伤吧?”

曾倾洛摇着头,“没有!”

李极在一旁看着曾倾洛对边烬乖顺的模样,就像她俩在护城河边初遇时那般可爱……

望着她师姐的眼神都全然不同,李极嗤笑一声:“丢人。”

曾倾洛完全没听到她的嗤笑,依旧紧跟在边烬身侧,注意力完全被带走。

李极:……

曾倾洛发现沈逆骑着一辆陌生的劲黑飞艇,飞艇乍看之下和普通的飞艇没什么区别。

边烬坐回沈逆的后座,沈逆轰然启动飞艇,以飞艇为轴心,横向和纵向划出两道垂直交错的黑色圆形光环,像经、纬二线。

光环极窄,锋利,似能切割一切的利刃。

沈逆载着边烬杀入敌阵,两人都没动手,黑色光环高速旋转,快到肉眼无法察觉。

飞艇所到之处残肢与鲜血、动力油飞喷,涂了满地。

无论是河望的部下还是李极的下属,众人皆惊,速速退散躲避。

刚刚躲过被飞艇切割的厄运,身后呼啸着飞来一扇沉甸甸的大铁门,来势极凶,三个人被铁门并排砸中,齐齐被拦腰斩断。

飞艇低空飞行,划了个漂亮的弧线,车头对准铁门飞来的方向。

铁门正是先前关异兽的门。

嗒嗒嗒——

八足异兽一步步往外走,摔入兽穴的河望被它的口器咬住了最脆弱的脑袋,惨叫着,乱体刺穿了他的脖子,他正被饥饿的异兽迅速吞噬。

边烬捏沈逆的肩头,“开火。”

沈逆的手指摁下车把的红色按钮,飞艇前端圆形区域登时闪现耀眼白光,连续八发电磁炮轰向异兽。

电磁炮来势极快,异兽忽然吐出河望,用河望抵抗电磁炮的进攻。

沈逆:“它有智慧!”

河望被炸得粉身碎骨,异兽原本慢吞吞地从通道里走出来,此刻像一只受惊的巨型蜘蛛,动作快若闪电,八足蹬上墙壁,嗒嗒嗒地飞速向沈逆和边烬袭来。

这面墙是观众席最前排之下的高墙。

异兽每一次蹬踏都会在墙面上留下一个深坑。

边烬凭经验判断,这是一只凤翼级异兽。

边烬撑着沈逆的肩头一跃而起,长鞭也在同一时间甩出。

长鞭圈向异兽的下盘,簌地一抽抽,困住八条腿中的两条。

异兽被绊倒,刚刚侧翻于地,边烬单手往上挑鞭,异兽的身子被拎至高空,身子翻转后重重砸回地面,八只脚在空中慌乱地蹬着,一时间翻不过来。

沈逆穿着飞艇变形成的全外骨骼战衣,抓住机会从天而降,手中的戒棍直直杵穿了它的口器。

师出同门的师姐妹曾经一同练过无数次阵法,现在又是亲密度刚刚破百的双妻,不用言语提示也能接上对方的行动,一拆一打,默契极佳。

异兽哀嚎着,乱体像血液一般往外喷,四处横生。

沈逆张开右手手掌,外骨骼战衣的右手也跟着打开,三孔激光切割刀在掌心中开启。

锋利的激光刀切在异兽的身上,如利刃切豆腐,转眼剥出了内核。

边烬长鞭左右抽打,把凌乱碍事的巨大残体抽到一旁,沈逆两步跃到内核前,从腰间抽了一个虚电容袋出来。

边烬暗暗看沈逆这个操作。

沈逆封装内核的时候道:“食物储藏区已经挪到了绝对不碍事的地方。除了抬手就能用的武器,其他的都装在腰间。下次若再托管身体,想要什么还是往腰间抽就对了。”

边烬:……

沈逆把虚电容袋往另一侧的腰部舱口推进去,里面是能容纳三个异兽内核的水银箱,异兽内核都可以暂时封装在里面。

外骨骼战衣重新变回了飞艇,扣着安全带的沈逆坐在原地没动,整个过程非常丝滑。

这一趟兜风兜得还算顺利。

还没起名字的载具一号除了过热到沈逆不停冒汗之外,还是很符合预期的,没有辜负她这段时间熬出的黑眼圈。

河望被轰成碎片,他手下已经暗中潜逃。

受伤的康逸和繁之等李极部下都没走,因为李极还在。

曾倾洛正要去寻边烬和沈逆,余光中见李极不知何时拾起了匕首,已经距离曾倾洛极近。

匕首的寒光,让曾倾洛心中一紧。

就在她以为这把匕首要刺入自己身体时,李极握住了她的手,将匕首压到她手中。

李极指了指自己的胳膊,“往这儿刺。”

曾倾洛不解道:“什么……”

“你救走了我重要的人质,若我完好无损,不好交差的。”

李极在她耳边轻声说着,远处的部下听不见。

曾倾洛:“你需向谁交差?”

李极的面容上有种说不清的灰,像她画作里贯爱用的大面积色块。

浓烈,又难以琢磨。

李极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让她刺。

曾倾洛没有立刻动手,清秀的一张脸上,眉头拧得那么紧。

让李极想起那些记忆的细节。

曾倾洛在最快乐的时候,眉心也是这样紧。

李极忽然捧起曾倾洛的脸。

多日无法触碰的空虚和极度压抑的瘾,此刻化成汹涌的吻,一瞬间撞开那双朝思暮想的唇。

曾倾洛没想到她会这样,想要推开,却被抱得更紧。

曾倾洛:“李……极!”

李极听到她闷在唇中的声音,柔软的腰肢在怀,体温滚烫,只觉得星河倒灌目眩神迷,无法停止。

沈逆和边烬以为李极要对曾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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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谁把谁的唇咬破了,喘息渐粗,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曾倾洛推不开她也逃不走,起急,这一刀怎么扎过去的根本没意识,只听李极闷哼一声,终于松开她。

曾倾洛退后几步,脖子上都是汗,耳朵全红了,唇上还沾着血。

李极捂着侧腹,血不断往外涌。

她唇上也沾着血,额头上是因疼痛而起的汗水,一双眼睛血红得可怕。

痛苦,却满足。

“扎这儿疼多了啊……”

她笑着,身子摇摇欲坠,像朵在阴寒剧毒之地肆意怒放的艳美之花,反反复复地唤着那个名字。

“曾倾洛。”

第106章

看到李极被刺,血染腰腹,康逸等人立刻奔来。

被边烬一个眼神拦下。

李极摇摇晃晃坐到地上,虚弱道:“别大惊小怪……”

“咣当”一声,曾倾洛丢下李极的匕首。

看着曾倾洛被她的血染红的双手,李极满意地闭上眼。

没受伤的两名靖安侯府护院把同伴搀扶起来。沈逆单手往后撑在飞艇后排座椅上,一条腿前蹬,凝视着李极,又看看河望等人,在琢磨一件事儿。

要不要直接在这儿把李极绑了。

控制李极,或许能让她吐出睦洲藏了多少兵马,再摁着她写下朝中谁是她的裙下之臣,幕僚又有哪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