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礼,我没关系的,别吓到小怜。」
她如同贴心宽容地姐姐般,不容分说地牵起我的手。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早已不计较了。」
我麻木的指尖传来阵痛,我抬头,与沈雪宁阴冷的眼眸对视。
我很疼。
可我不敢抽回手,害怕真如宋嘉礼所说,让我重新回到天牢。
那个沈雪宁只手遮天的地方。
我惶恐地低垂着头,连声道歉。
沈雪宁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却还故作责怪地看了宋嘉礼一眼。
「小怜别害怕,嘉礼在外带兵惯了,说话难免有些不周到,你万别与他计较。」
她语气平常,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与宋嘉礼朝夕相处的得意。
我默不作声。
任由沈雪宁轻柔地拉着我回到主殿,贴心地替我取下落雪的披风。
仿佛她才是将军府明媒正娶的夫人。
进到主殿,我才发现这早已和我记忆中的样子截然不同。
宋嘉礼为了表示同苗疆和亲的重视,迎娶我前一月重修将军府,连见客的主殿都换了苗疆的风格。
可现在,殿内却让我觉得陌生。
这一切都彰显着,宋府已有了一个新的女主人。
虽然,我才是宋嘉礼名义上的妻子。
宋嘉礼见我一直愣愣地站着,不悦地皱眉,语气冰冷。
「一直站在门口做什么,没人喜欢看你装可怜,赶快到殿内来。」
我瑟缩一下,小心地挪动脚步。
在冷风里冻僵的腿却突然失去知觉,猝不及防地跪在地上。
「我不是故意扰了你们清净的,以后不会了。」
室内安静一瞬,我慌乱地爬起来跪好,本能地等待着毒打和辱骂落在身上。
宋嘉礼从前最讨厌我没有规矩的样子。
可他却一反常态地扼住我的手腕,「叫你到殿内来,你跪在门口算什么?和谁虐待你了一样。」
沈雪宁笑着挽住宋嘉礼的胳膊,善解人意地安慰他。
「好了嘉礼,小怜可能是刚从天牢里出来不习惯,你就别这样说她了。」
宋嘉礼却拧紧眉头,「从天牢里出来和跪着有什么关系,难道还有人敢冒犯我宋嘉礼的妻子吗?」
沈雪宁神情一暗,几乎要挂不住脸上得体的笑容。
她阴毒地看着我,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
我一个机灵,反射性地绷直脊背,却因为蛊虫正啃食着喉咙,只能发出杂乱嘶哑的说话声。
宋嘉礼不可置信地看向我。
「姜怜,你的嗓子怎么了?」
越着急,我越说不清完整的话,靠着手慌乱焦急地比划。
我想说,我不会和她抢宋嘉礼的,我已经毫无威胁了。
所以,请她高抬贵手,放我回苗疆。
宋嘉礼仿佛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不自觉地攥住我挥动的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沈雪宁心虚地挡住他的视线,抢过话头。
「嘉礼,小怜刚进牢里,发起了高烧,等狱卒通知我的时候已经太晚了,虽然救了回来,但烧坏了嗓子......」
她紧张地抚上宋嘉礼的手,察言观色般开口。
「不过既然小怜出来了,就一定会有痊愈的办法,你别着急。」
宋嘉礼冷漠地甩开她,直接摔碎了手边的杯盏。
清脆的声音突兀地在殿内响起,吓得沈雪宁不敢再出声。
「你不是说早已打点好了天牢上下,会好好照顾姜怜吗?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为什么她病成这样,我却一点消息也没有!」
他的手重重落在桌上,指着殿外的方向。
「滚,你现在给我滚回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我静静地跪在原地,任由宋嘉礼快步上前,后怕地将我揽在怀里。
「对不起,都是我太自以为是了。你想说什么,我叫人给你拿纸笔来好不好?」
他愧疚得眼眶泛红,从侍从手上拿好纸笔,再动作轻柔地放到我手里。
「我在这呢,别害怕,有夫君替你撑腰。」
我看着他暴怒,甚至对自己视若珍宝的青梅竹马发火。
只觉得有些好笑。
沈雪宁不懂怎么养专情蛊。
可是我懂。
在宋嘉礼用手钳住我的下巴时,我就把蛊虫下在了他身上。
初嫁时以为同宋嘉礼相敬如宾已是爱意。
但如今,也不得不用蛊为自己谋取一线生机。
真是讽刺。
就算沈雪宁在宋嘉礼心里再重要又如何。
只要有蛊虫束缚,她就再撼动不了我的地位一分。
而宋嘉礼的喜欢对我来说,早就不值钱了。
我想要的,是他和他身后的国家,都为我的苗疆陪葬。
但有一点,我始终没有想通。
专情蛊只能下给有情人。
我早已不相信,宋嘉礼还会对我有情。
接过毛笔,就感受到两道强烈的目光。
沈雪宁紧紧地盯着我的手,眼神透露出一丝警告。
而我艰难地抬起手,一笔一划地写着字。
我的手筋被挑断后,就很难在使上力气了。
「宋嘉礼,我们和离吧,我成全你和沈雪宁。」
「我配不上你,好聚好散,我祝你和沈雪宁幸福。」
宋嘉礼夺过我手下的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要与我和离?」